第五十三章
2024-09-15 06:31:23
作者: 祈青山
第五十三章
大概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電影停下來的時候,陳嶼白似乎也停了下來,紀霜仍舊坐在他的身上,把臉埋在他的肩頸處,緩了一會。
忽然,整個場館的燈亮起,一切燈火通明,紀霜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看了眼:「電影結束了?」
「嗯。」陳嶼白輕笑,擡手抹了下她的唇角。
紀霜趕緊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頭髮,雖然沒有鏡子,但也知道自己現在面色潮紅,她面向陳嶼白,問他:「我現在看起來,怎麼樣?」
陳嶼白垂眸看了她幾秒,眼神落在她頸側的一點紅上,喉結緩緩滾動,想了想,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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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霜被他這個動作搞得一懵,擺擺手拒絕:「我不冷。」
「嗯。」陳嶼白輕輕笑了下,給她穿了起來:「不是怕你冷,是怕你等會害羞。」
紀霜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任由他給自己穿了起來,外套的領子往裡設計了點,還挺保暖的。
紀霜被陳嶼白牽著走出去,中途去了趟洗手間,想洗把臉清醒一下,低下頭的時候,在清淨透亮的鏡子裡,看到了她頸側的一點痕跡。
剛剛陳嶼白目光看著的就是這裡。
紀霜站在原地,感覺剛剛洗的臉都白洗了。
她跟心裡有鬼似的磨蹭著從洗手間挪出去,陳嶼白站在原來那一處等她,身姿清雋又閒散,紀霜快步走過去,邊拉著他往外走,邊小聲和他說:「你以後不能這樣。」
陳嶼白挑了下眉,也學著她壓低聲音明知故問道:「哪樣?」
「……」
紀霜想了想,越發小聲地說:「這又不是在家裡。」
陳嶼白勾著笑,聲音還有些啞:「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紀霜:「……」
不要臉。
好不要臉。
她不吭聲,兩個人出了電梯往外走,車就停在十幾米開外的地方,兩個人並肩往外走,沒牽手,就這麼點距離,紀霜居然還有些不習慣了起來,忍不住心裡暗嘆。
人果然很容易習慣一件事,又很難戒掉一件事。
而且也沒在一起多久呢。
到餐廳的一路上紀霜都在莫名其妙地反思自己,直到下了車兩人走進店裡,被迎面而來熱情的服務員扯回了神,她擡眼看過去,牆壁、裝飾都是淺藍色的,包括燈光,有一種特殊的海邊風情。
這個點人還沒有很多,紀霜和陳嶼白走到窗邊的位置坐下,裡面有些悶,她擡起手剛想把外套脫掉,忽然又想起來什麼,頓了頓,把手放下。
陳嶼白把她的動作盡收眼底,看得好笑,擡手把窗戶打開了點,夜晚的涼風透著縫隙溜了進來。
紀霜支著下巴,感覺整個人涼爽了不少。
旁邊有服務員送上茶水和菜單,陳嶼白遞給她:「看看想吃什麼?」
紀霜沒什麼胃口,又推回去:「你點就好啦。」
反正口味也差不多。
點好菜後,陳嶼白手指敲了敲桌子,語氣閒散:「你怎麼又沒胃口?」
紀霜一頓,隔著一張並不大的桌子,手肘撐著,稍微湊近了點看他,好奇地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陳嶼白:「……」
一看就看出來了。
他低頭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說:「要不你猜一猜?」
紀霜收回視線,開始假裝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就是有一點點沒胃口,中午吃太飽了吧。」
陳嶼白順著她問:「吃了什麼?」
「面。」紀霜又看向陳嶼白,問他:「你在國外的時候,是自己做飯嗎?」
陳嶼白挑了下眉:「偶爾。」
「可是外面的……不是不太好吃嗎?」紀霜說得含糊。
「因為盛聿會做。」陳嶼白說。
意思是——
盛聿經常做,他偶爾做。
所以。
紀霜有些驚訝:「你們在國外是住一起的嗎?」
陳嶼白看到她微微睜大的眼睛,好笑道:「不是。」
「他住對面。」
紀霜聞言垂下眼,自顧自地說:「那也差不多嘛,走幾步路就到了,跟住一起沒差。」
陳嶼白:「……」
紀霜又問:「那周遙呢?」
「他倆一起。」陳嶼白懶懶應完,又擡眼看她:「你怎麼對他們這麼好奇?」
紀霜一頓,小聲反駁:「我明明是對你好奇。」
這句話聲音太小,又恰巧餐廳里的音樂聲響起,陳嶼白沒聽清,再問了一遍:「說什麼了?」
「沒什麼。」紀霜搖頭,忽然想起今天沒在意看的電影:「今天的電影結局是什麼你知道嗎?」
「嗯。」陳嶼白說:「結局是男主和別人結婚了。」
紀霜頓了兩秒,又問:「那女主呢?」
「看樣子還掛念著,還去參加了婚禮,送了份禮。」陳嶼白回憶起來。
紀霜無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他們不是在一起過嗎?」
那就不能算是曾經純粹的朋友關係了。
怎麼還會去參加?
「一方放下了,另一方沒有吧。」陳嶼白隨意推測了句:「所以接了請帖,也想去看一看。」
總是令人遺憾的。
儘管在一起過。
紀霜點點頭,垂下眼喝了口水,語氣乾巴巴地開口:「你看得好認真。」
「嗯。」陳嶼白說:「我一直都很認真。」
紀霜聞言愣了下,也沒聽懂這什麼意思,剛好菜端了上來,她吃了幾口,胃口淺淺被勾了點起來。
出乎意料的好吃。
雖然,他每次帶她來的餐廳好像都挺好吃的。
點的菜也是她愛吃的。
兩人隨便閒聊,快吃完的時候,旁邊忽然閃過一個人影,紀霜正低著頭,餘光注意到對方身體有些傾斜,加上手上好像拿著壺東西,之前被熱水淋到的不太好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她眼疾手快地放下筷子,立刻站起身來,還往後退了兩步。
一擡眼,發現服務員已然飄飄然走過,手上穩得很,只是聽到這邊的動靜,又轉過頭,看著紀霜,溫聲詢問道:「請問您需要什麼嗎?」
陳嶼白坐在椅子上,擡眼看她,本來是有些疑惑,看到她握著手臂的動作後,轉瞬間明白過來,啞然失笑。
紀霜僵了一瞬,隨即有些尷尬地晃了晃手:「沒事,我…我吃飽了,起來活動活動。」
陳嶼白已經低下頭笑了。
服務員倒是訓練有素,仍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點點頭退開了。
紀霜頓了兩秒,重新坐下,沒好氣地看了眼對面還在笑的人:「我很好笑嗎?」
「還行。」陳嶼白止住笑,仍舊勾著唇說:「再接再厲吧。」
紀霜:「……」
她說不贏他,乾脆不吭聲,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葉予靜給她發過來了幾十條消息。
?
她倒要看看是什麼天大的事。
葉予靜:【我操】
【你怎麼不回我了】
【不會真跟我說的一樣了吧】
……
【那你們可悠著點】
……
【看來你都已經沒空看手機了】
【不是吧】
【這麼激烈】
……
【雖然我理解】
【剛在一起沒多久的小情侶黏黏糊糊很正常】
【但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重色輕友!!】
【你是忘了我這號人了嗎!】
……
【好吧】
【忘就忘了】
【完事了記得給我報個平安】
……
中間穿插著一連串的表情包,由此構成了三十九條消息,紀霜往下劃著名,越看越無語,十分乾脆地回了好幾條:【你是不是有病?】
【我看電影的時候回什麼消息】
【看完電影來吃飯了回什麼消息】
【你腦子裡一天天在想什麼呢】
【要不你還是快點找個男人吧,實在不行,虛擬男人也不錯】
對面倒是回得很快:【?】
紀霜:【你好好考慮一下】
過了十幾秒。
葉予靜突然起了另一個話題:【你明天有空嗎?】
紀霜:【沒有】
葉予靜:【?】
紀霜馬上改口:【……有】
葉予靜:【陪我一起去吃個飯】
紀霜:【有誰?】
葉予靜:【我媽非讓我見的一個人,說是她朋友的兒子】
【我尋思著,我這二十歲的年輕少女!居然讓我去相親??】
紀霜沒忍住笑出聲,很快打字:【往好點想】
【只是交個朋友,說什麼相親呢】
【不過阿姨是真有意思】
葉予靜:【……】
紀霜:【那我就】
【勉勉強強答應你吧】
【記得報答我】
她收起手機,擡眼正好對上陳嶼白的視線,紀霜想了想,說:「我明天陪葉予靜去吃飯,可能還會有一個男生?說不準這個男生也會帶另一個男生……」
陳嶼白揚了揚眉,很快明白過來:「那女生不是跟你同齡嗎?」
「是啊。」紀霜揚著唇角笑:「不過她媽媽看著挺著急。」
陳嶼白點了下頭,頓了兩秒,漫不經心地問道:「那你媽媽著急嗎?」
「不知道。」紀霜頓了下,隨口說:「你要不親自問問她?」
陳嶼白像是垂眸認真思考了幾秒,然後彎了彎唇,十分禮貌地問:「可以嗎?」
紀霜:「……」
當然不可以!!
陳嶼白看到她凝固的表情,又笑了聲:「逗你的。」
他們坐的窗外是一片花園地,頂上用帆布遮了起來,是帳篷的形狀,上面掛滿了星星一樣的小燈,散發著黃燦燦的光影,而旁邊是濃重的夜色。
這裡的人用餐時並不嘈雜,紀霜的目光落在虛空中,沒去看陳嶼白,而是在周圍的音樂聲和細碎的說話聲里,她抿著唇,忽然開了口:
「以後再問唄,反正我又不走了。」
餐廳裡面的燈光也是黃澄澄的,穿過透明的玻璃,和外面連成一片,紀霜說出這句話,才後知後覺不好意思起來。
這話說得——
怎麼這麼奇怪呢。
顯得她有多著急似的。
她垂下頭,掩飾般地端起水杯,沒敢去看陳嶼白的表情。
過了幾秒,他的聲音慢條斯理地響起:「紀霜。」
紀霜應聲擡起眼,正好撞上陳嶼白的眼神,他的目光清淺,溫柔地落在她身上,她不自覺捏緊了水杯,下一刻,她聽到陳嶼白近乎消逝的聲音——
「再說一遍吧。」
紀霜本來下意識想拒絕,這麼難為情的話說一遍就夠了,怎麼還有讓人說兩遍的,不過她一對上陳嶼白的眼睛,就好像什麼要求都拒絕不了了。
她忍不住在心裡輕嘆了口氣,心想自己真像是天天被妖精蠱惑而色令智昏的……樣子,她默了兩秒,乾脆就直接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說,以後有機會。」
陳嶼白彎著唇:「不是這句。」
紀霜聲音變小:「……我不會走。」
好難為情。
救命。
陳嶼白倒是看著十分滿意,他點點頭,想了幾秒,又說:「要不蓋個章?」
紀霜:「……」
她恍惚間懷疑自己聽錯了,眨了下眼,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麼?」
陳嶼白還是一副認真商討事情的表情,他勾著唇,語調散漫:「你說怎麼蓋章比較好?」
紀霜默了好幾秒,才問:「你吃完了嗎?」
陳嶼白:「嗯。」
紀霜拿起包站了起來:「吃完了就走唄。」
陳嶼白跟在她身後,聲音低而清晰:「原來你是想出去再蓋章。」
「……」
紀霜頓了下,心想怎麼有人這麼死纏爛打,她回過頭,忍不住問:「我看起來像是說話不算數的人嗎?」
「不像。」陳嶼白慢悠悠地笑了下:「但我多少有點沒安全感。」
紀霜:「……」
也是稀奇。
這種話還能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說到底還是在逗她玩。
「蓋蓋蓋……你好好想想怎麼……」紀霜轉過頭,沒留神迎面撞上了一個人,剩下的話便消散在了尾音里。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被身後的陳嶼白穩穩扶住,擡起眼剛想道歉的時候,看到了林方文。
還有他旁邊的蔡浩。
幾個人站在臨近門口的一個通道上,莫名地都靜默了下來。
紀霜略有一點尷尬,她擡了擡手算作打招呼,然後說:「不好意思,我剛剛沒看清。」
林方文像是剛回過神來,搖了下頭:「沒事。你們也來這邊吃飯嗎?」
旁邊蔡浩也笑了下,以作招呼。
「嗯,剛吃完。我們先走了。」紀霜不願意多說,剛想拉過陳嶼白的手往外走的時候。
林方文又開了口,目光放到她身後的陳嶼白身上:「這是你哥嗎?之前我好像看到過他來接你。」
「不是,我男朋友。」紀霜扯了下陳嶼白的手臂,示意他跟著她往外走,經過旁邊兩個人的時候還是說了句:「走了,拜拜。」
陳嶼白一句話沒說。
車停在街道以外,倆人走出去,紀霜悄悄擡頭,看了眼陳嶼白,他仍舊沒什麼表情,她頓了下,擡起手去勾了下他的手指。
陳嶼白偏頭看了她一眼,提醒道:「這不是在家裡。」
「?」
紀霜緩緩想起她在電影院說的那句話,有些奇怪:「怎麼了?我又沒想做什麼其他的事兒。」
就牽個手,然後詢問一下他在想什麼而已。
陳嶼白挑了下眉,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拉,看著她有些懵的眼睛,微微俯下身,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我想。」
「……」
紀霜看了眼周圍人來人往的場景,趕緊低下頭,拉著他往前走,到了車前,她先坐進了副駕駛,陳嶼白垂眸看了她幾秒,沒關上門,而是彎下腰,給她繫上了安全帶。
狹小的空間裡,呼吸交錯,指尖若有似無地觸碰到她,帶來一陣微妙的觸感。
紀霜抿了下唇,小聲開口:「我以前的高中同學。」
「記得,跟你告白的那個。」陳嶼白的語氣淺淡。
紀霜:「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
陳嶼白看著她,勾了勾唇:「他還喜歡你。」
紀霜頓了頓:「他那不是喜歡。」
陳嶼白:「嗯?」
「是當下沒得到的一種不甘,可能是誤解了,也可能是和喜歡雜糅在一起自己也分不清了。」紀霜認認真真和他說:「而且,我又不喜歡他,你幹嘛不開心?」
其實她分析過這種感情。
但也沒有說什麼。
說多了會讓人覺得看輕了誰的感情。
時間再過得久一點,總會忘記。
「小姑娘,」陳嶼白彎了下唇:「你很成熟啊。」
紀霜抿抿唇:「本來就成熟。」
陳嶼白逆著光,笑了下,睫毛在路燈的映照下根根分明又異常柔和,眼底是肆意的溫柔。
紀霜心動了一下,很快收回視線,催促道:「你怎麼站這兒擋人路呢?」
陳嶼白擡眼掃了一圈,正好是個沒人沒車的空地,他彎唇笑了笑,關上車門,從車頭繞過去,坐進了駕駛座,邊系安全帶邊問她:「去哪兒?」
「送我回學校呀。」紀霜隨口應:「不然你想帶我去你家嗎?」
話音落地的下一秒,一道清淺的聲音在旁邊傳過來:「挺想的。」
紀霜:「……」
她就不應該。
沒經過大腦就什麼話都說。
可是過了兩秒。
一句話再次沒經過大腦又說了出來——
「下次吧。」
……
紀霜回到宿舍,幾乎算是落荒而逃,轉瞬又開始安慰自己。
這不就是說去他家坐一坐?
也沒其他意思啊……
而且她又不是第一次去他家了……
上次他生病她還在他家過了夜呢……
多大點事兒。
想到這兒,紀霜心情輕鬆地去洗個了澡,再出來的時候,和室友們開起了小會。
其實無非是聽她們說一些學校里的八卦。譬如誰誰誰腳踏兩條船,某某某又換了個女朋友……
紀霜對這些事算不上感興趣,只是喜歡和她們坐著聊聊天而已,忽地,付顏轉過頭來問她:「我好好奇。」
紀霜:「什麼?」
「你男朋友是你之前喜歡的那個嗎?」付顏問。
這話一出,林莎莎和唐一栩也「嗖」地一下看向她,眼裡閃著光芒。
紀霜:「……」
她點頭:「是啊。」
唐一栩問:「你喜歡了他多久啊?」
紀霜頓了下,眼神放空:「很久。」
久到有些分不清哪裡是開頭了。
只記得。
他從一開始對她而言就是特殊的。
付顏看了看她,又問:「那他知道嗎?」
知道你喜歡他這麼久。
「不知道。」紀霜搖搖頭:「他沒什麼好知道的。」
她其實不希望他知道。
那段日子。
並不好看。
林莎莎支著下巴,笑著轉移話題:「那我們什麼時候能見到?」
「他某天來接我的時候,你們就可以見到了。」紀霜彎了彎唇:「前提是你們那會剛好在宿舍。」
……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紀霜伸長手拿過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她接起來:「喂,你好。」
「紀霜。」是林方文的聲音。
紀霜一頓,朝她們仨人示意了下,起身走去宿舍陽台接了電話。
「怎麼了?」
「我……不是想來打擾你。」林方文聲音有些低:「只是想問你一些問題。」
「問吧。」
「你之前喜歡的人一直就是他嗎?」
「是。」
「我……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不是。」
「可是今天你在店裡看到我很冷淡,沒說兩句話就趕緊走了。」
「那只是我正常的樣子。」紀霜嘆了口氣:「除了家人、愛人和朋友,對於其他人,我本來就不應該過分熱情。」
「而且我,真的從來沒討厭過你。」
「最多就是——」
「是什麼?」
「高中那段時間覺得你有點煩。」紀霜笑了下:「但跟討厭差得遠,現在更是了。」
林方文也笑了,過了幾秒,他說:「我好像做錯很多件事。」
「其他談不上,只有一件事你做錯了。」紀霜語氣平淡:「就是那個女生,你真的對不起她。」
「我……」林方文像是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最後只說了句:「是的。」
「知錯能改吧,下次別再這樣了。」
「好。」
「那就,再見。」紀霜聲音裡帶了點笑意:「如果下次會見到,希望看到的是你以前的樣子。」
少年的樣子。
……
陽台和宿舍並不是很隔音,隱隱約約的話語飄落進去,其他三個人想不聽到都難。紀霜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聽到付顏嘖嘖兩聲開口:
「是不是你的情債?」
「不是。」紀霜笑著否認:「就是淺淺開導了一個,跟我同齡心智卻沒我成熟的——」
「同學。」
付顏挑了下眉:「但說實話,心智沒你成熟也正常。畢竟女孩子就是比男孩子成熟的。」
紀霜點點頭:「有道理。」
她低下頭,看了眼手機,剛剛陳嶼白髮過來的消息。
一條語音。
她頓了頓,又起身往陽台走去,拉上了身後的推拉門,才點開語音放到耳邊——
「紀霜,我就說你想來我家。那怎麼不直說呢,落條手鍊在我這兒算是欲擒故縱嗎?」
男人聲音低沉又好聽,伴隨著往常一樣漫不經心的語調,說出來的話更加不著調,咬字清晰,拖著尾音,明晃晃的勾引人。
遠方星光漫起,往下一片漆黑,紀霜被迎面而來的夜風吹迷了眼,過了好幾秒,後知後覺地摸了下自己的手腕,好像是空了。
不過她現在主要是在想——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所以特意這樣說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