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2024-09-15 06:31:14
作者: 祈青山
第四十四章
窗簾被拉住,房間裡沒開燈,外面的太陽光線穿過窗簾上方的縫隙直直地透落進來,把屋裡的擺設切割成線,落下幾道黃澄澄的光影。
紀霜定定地看著他,心裡的渴望橫衝直撞,過了好幾秒,她忽地擡起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壓了點,擡起下巴很輕地碰了下他的嘴唇。
一觸即分,就退開。
往後退的時候,沒太注意,腰要撞上桌邊的前一刻,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擋住,一用力,被撈了回去。
一束光線忽然直射進來,紀霜一不小心被晃了眼,眼前再度清晰的時候,兩人已經靠得很近了,鼻尖快要碰到一起,她看見陳嶼白緩緩勾起唇,低聲誘哄:
「再親一下。」
紀霜只要一碰到他,大腦就完全空白,此刻她也只是,緩慢地,順從地,聽從他的指令,盯著他的嘴唇,往前探了探,唇一點點壓實了,直至貼緊。
心裡有煙花一樣的噼里啪啦炸開,她能看到陳嶼白輕輕顫動的睫毛,就像她的一樣。
這次她停留得久了一些,再次想要退開的時候,陳嶼白忽然擡起手,按住她的後頸,拇指不輕不重地撫了一下,再次低頭吻了下去,輾轉只是一瞬,他的舌尖往裡探,所到之處帶起一陣電流感。
巴黎的天氣還算涼快,儘管天氣晴朗也帶著冷意,但此刻在這裡,昏暗的房間,隱約的光影,低頭認真吻著她的男人,交纏的氣息聲……
她只覺得熱,放在她腰間的手力道不輕不重,觸感卻明顯得過分。
紀霜閉上眼睛,睫毛顫動劇烈,手不自覺地抓緊他的衣服,周圍的一切,所知所感都只有面前這個男人。
過了不知多久,雜亂的氣息漸漸平靜下來,她感受到陳嶼白輕輕鬆開了她,卻又沒有完全退開,過了幾秒,她緊閉的眼皮上傳來溫熱濕潤的觸感,隨即是低啞帶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抱歉,沒忍住。」
紀霜:「……」
也不用道歉吧……
這會還挺有禮貌的。
她睜開眼,撞上了陳嶼白染上淺淺光點的眼睛,忽然愣了下,看了幾秒,誠實地說:「你的眼睛真好看。」
陳嶼白聞言挑了下眉梢:「只有眼睛嗎?」
紀霜:「……」
她讓開他的手,往沙發處走去,態度變得十分敷衍:「都好看都好看。」
陳嶼白輕笑,到她旁邊坐下。
房間裡仍舊沒打開燈,紀霜已經習慣這裡的昏暗,窗簾縫隙透露進來的光線已經足夠看清,整個房間都充斥著一點點很淡的薄荷氣息。
坐了一會,紀霜忽然想起來還有事兒要問他,於是轉過頭:「周遙哥他……有喜歡的人嗎?」
陳嶼白一頓,瞥她一眼:「問這個做什麼?」
紀霜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笑道:「總不能是我喜歡他。」
陳嶼白揚了揚眉,他拿著水杯,手指輕敲,回憶起來:「可能有。」
紀霜聞言睜大了眼睛,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怎麼說?」
陳嶼白好笑地看她一眼,慢悠悠地說:「有次他好像喝醉了,說是有喜歡的人,當然第二天沒承認。」
「所以不確定。」
紀霜點點頭,心裡盤算著可能性。
陳嶼白偏頭看著她的表情,慢悠悠地推測道:「你又要給他湊對兒?」
「我沒有!」紀霜否認,但也沒把梁月的事兒給他說,畢竟這還挺私密的。
她仍舊在想,回國之後,要怎麼不著痕跡又自然地給他們創造見面機會呢?
忽地,陳嶼白擡手捏了下她的臉,紀霜看過去,見他眯著眼睛警告道:「不准再想他了。」
紀霜愣了下,乖巧地點頭。
陳嶼白滿意地鬆開她,漫不經心地問她:「想出去哪裡逛逛嗎?」
「都行,從這下樓一直往前走逛逛也行。」
「好,等我換個衣服。」
紀霜也騰地站起身,說:「那我也回去換個衣服。」
她今天上台穿了個小西裝,太正式了,也不適合出去散步。
……
紀霜回到房間,換衣服換到一半的時候,葉予靜打來了電話,她接起來。
「恭喜啊!」
「謝謝,我也覺得我們很厲害。」紀霜笑,毫不客氣地接受了誇獎。
那邊似乎是聽到了窸窣響聲,問她:「你是在換衣服準備出門玩兒?」
「嗯。」
「和你那些老師同學們去?」
「不是。」紀霜頓了下,說:「和陳嶼白。」
對面聽到後莫名沉默了好一會,紀霜差點以為掉線了,剛想拿起手機看看什麼情況的時候,裡面再次傳來聲音:
「我操,我沒聽錯吧??」
「如果你耳朵沒問題的話。」紀霜手收了回來,禮貌回答。
葉予靜:「……」
她頓了頓,推測道:「所以你們……是……在一起了?」
「是。」紀霜應。
葉予靜:「我操……」
「……」紀霜無語:「你能不能有點別的語氣詞兒?」
葉予靜:「……」
要求還挺多。
人震驚的時候哪兒來那麼多變換的詞兒。
大約又過了十幾秒,葉予靜再次開口:「那你現在的感想是……?」
「很開心。」紀霜毫不掩飾,她瞥到鏡子裡的自己已經不自覺翹起嘴角。
葉予靜聽了也挺開心,笑著笑著又發現不對,有些「算帳」的語氣:「那你怎麼不早和我說?我問了你才說。」
紀霜已經換好衣服,她拿著手機走到洗手間,順手把它擱在一旁,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就昨天的事兒,而且我第一次談戀愛,不知道怎麼和你說。」
葉予靜樂了:「那你還想有幾次啊?」
紀霜脫口而出:「我只要這一次。」
一次就可以。
只要是他就可以。
葉予靜默了默,說:「你是戀愛腦吧?」
「是就是吧,反正他人好。」紀霜笑了,不太所謂。
「他怎麼能好到你喜歡成這樣?」
「他本來就好。」紀霜重複。
葉予靜無語了:「好好好,你男朋友最好行了吧。」
紀霜一頓,又因為別人口中的「男朋友」的字眼開心起來,心裡像剛打開的氣泡水一樣,滋滋冒著泡。
好像。
真的。
在一起了。
和喜歡的人。
葉予靜又說:「你們這哥哥跟妹妹的,突然變成這樣也不會不自然。」
「不是突然……吧。」紀霜下意識反駁。
他都搞「預告」好幾次了。
葉予靜接著問:「所以?」
紀霜默了默:「……我是挺不自然的。」
葉予靜:「那他呢?」
「自從我認識他以來,」紀霜回想起來,認真地對電話里道:「就沒見過他有不自然的時候。」
葉予靜:「……」
「不自然」這個詞兒就跟「害羞」一樣,永遠沒辦法出現在他的身上,就算他心裡會,但表面永遠不會顯露出來。
他永遠遊刃有餘,又雲淡風輕。
那不然。
她為什麼這麼喜歡他呢。
真的很喜歡。
……
今天下午巴黎的陽光也恰到好處,洋洋灑灑地落下來,到路邊的雕塑上,到悠閒的行人上。在塞納河邊,兩人沿著河岸,走得不緊不慢。
春天的水流總是洶湧,每一個波浪席捲而來的時候都似乎能讓人感受到力量,陽光直直灑落,河面波光粼粼似繁星點綴。
有很多人坐在這邊,看書、聊天、野餐,愜意又舒適,紀霜看到一家花店,她忽然起了一個念頭想買束花送給陳嶼白,於是轉頭和陳嶼白說:「我要去買束花。」
說完她就想往前跑,忽地,身後傳來一聲清冽散漫的聲音,喊住了她:「紀霜。」
「嗯?」紀霜停下來,回過頭看他。
陳嶼白還站在原地,眉目疏朗,眼裡像含著一道很淺的光,冷淡褪去,是溫柔的。他彎了彎唇角:
「過來。」
紀霜不明所以,以為他是想說什麼事兒,於是邁步朝他走了過去。
在她走過來的時候,陳嶼白伸出手拉過她的手腕,兩個人再次靠近,薄荷味的氣息瞬間襲卷過來,儘管已經很多次,但紀霜的心還是緩緩地跳了起來。
她感受到陳嶼白的手緩緩下移,觸摸到她的手心,緩慢地手指交纏,再貼緊。
陳嶼白的唇角始終掛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意,很快,他盯著她的眼睛,拖著尾音慢悠悠地開了口:
「和我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