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一處長廊，隔絕了喧囂，頭頂的燈光是暖黃色的，投落下來，映得人朦朧不清。

  被這麼一動作，紀霜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還拉著他，下一秒立刻像被燙到一樣鬆開手，退後一步，剛剛手指相觸的感覺還在，她的耳後漸漸燒了起來。

  目光也閃躲。

  陳嶼白低頭看了眼自己被甩開的手，挑了下眉，擡眼看過去，目光落在她發紅的耳尖上，慢騰騰地擡眼掃了一圈，問她:「這裡是不是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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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紀霜覺得他就是故意的，她只能硬著頭皮點了下頭:「是有點。」

  話音剛落地，旁邊只打開一條縫的窗戶就吹進來一陣冷風，她沒忍住縮了下肩膀，緊接著，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

  怎麼！連！

  窗戶和風都在和她作對！！

  紀霜莫名有些憋屈，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忽然聽到走廊的那一邊傳來一陣聲響，像有人經過，聽不太清晰，陳嶼白站在她前面，正好擋住了她全部的視線。

  陳嶼白往那邊瞥了一眼，又很快回過頭，低聲和紀霜說話:

  「走吧。」

  紀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有些好奇，但還是乖乖地點了下頭:「好。」

  紀霜正想往前走，可是突然，那聲音越來越近，很快，她清晰地聽到了人推搡著親吻的聲音，水聲粘連成一片。紀霜腳步一頓，正想回頭，下一秒就被陳嶼白握住手腕往前走，推開門，進了旁邊的一個樓梯間。

  門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這裡的燈是聲控的，此刻沒打開，昏暗一地，只有一個小窗口，透進來一點朦朧的月光。

  紀霜站在門後的角落裡，面前就是陳嶼白，一伸手就能碰到。手腕上的溫度還沒有撤開，若有似無的碰觸，她看不清他的臉，觸感變得更加清晰，像有一個細微的小電流滋滋啦啦地傳遍全身，讓人心底發麻。

  她抿了下唇，想著要不要開口說點什麼時。

  旁邊的門突然傳來「嘭」的一聲響，頭頂的燈應聲亮開，一片明亮，紀霜下意識偏頭往發聲處看過去。

  樓梯間的門，中間部分的透明玻璃上，有兩個人靠在那兒，身體緊密貼合，男人掐著女人的腰肆意親吻，都閉著眼睛忘情投入……

  紀霜沒想到他們連房間沒找到就這麼忍不住，有些懵，一時間沒移開目光，下一秒眼睛忽然被遮擋住。

  眼前畫面消失。

  乾燥溫暖的手覆在她眼上，隔著一點微薄的距離，似觸非觸。

  下一刻，男人懶懶評價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

  「嘖。」

  「難看。」

  紀霜聽得有些想笑，忍不住輕眨了下眼睛，睫毛從他的手心掃過，陳嶼白手指輕動了下，垂眸看了她一秒，又看向門外無知無覺的兩個人，想了想，乾脆擡起另一隻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後一轉，讓她離遠了些。

  「站這別動。」

  「哦。」紀霜聽話地應了句，隨即眼前的手被拿開，這裡的燈恰好也在此刻關了，周圍重新陷入黑暗，她感受到他邁步朝門那邊走去。

  陳嶼白走到門邊，擡起手，敲了兩下，響在這裡格外顯眼，裡面的兩人立刻像驚弓之鳥般彈開，一同看過來，在看清來人後又同時鬆了口氣。

  還是個偷情的，他冷嗤一聲，伸手打開門，整個人擋在那兒，身材高挺，看著他們，微擡了擡下巴，聲音凌冽不含溫度:

  「回自己的房間去，在這嚇著我家小姑娘了。」

  兩人聽清後趕緊走了，連句話也沒說，生怕再鬧出點兒什麼事兒來讓人發現。

  陳嶼白的聲音很低，傳過來模糊不清，紀霜站在那兒，只能隱約聽到幾個字眼——

  「房間」

  「嚇著」

  「小姑娘」

  ……

  雖然但是。

  她也不是被嚇到……

  只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也不知道他們走了沒有，不過紀霜還是沒有回過頭，而是就著月光，直接蹲了下來，看起來安靜又乖巧，像是等人過來接她。

  沒一會，身邊有溫度靠近，陳嶼白彎下腰，伸手把她拉了起來，紀霜完全沒用力氣，而是順從著他的力量起身，因為太軟綿綿，她站起來的時候，一不小心，撞進了他的懷裡。

  隔著好幾層衣物，紀霜好像都能感受到陳嶼白身上的熱度，一點一點地傳染過來，到她的身上，她的臉頰似乎也緩慢地、跟著節奏一點一點燒了起來。

  幾秒後反應過來，她動作很大地後退一步，不小心碰到旁邊的開燈觸摸鍵，這裡又亮了起來，紀霜的臉清晰地展露在對方面前，她很快偏開頭，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她今天穿著條針織裙，這會出來套上了外套，長髮披肩，眉眼乾淨，皮膚很白，此刻微低著頭，臉紅了一片，蔓延到脖頸。

  陳嶼白目光沉沉，看了她好一會，直到她越發不自在想要直接邁步離開這裡的時候，才緩緩收回目光，拖著尾音淡聲說:

  「故意的也行。」

  紀霜:「……」

  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像如獲解救般趕緊低頭拿出，朝陳嶼白稍微示意了一下，邊往門那邊走，邊接起來。

  「師兄。」是陸傾打來的電話，她打開門，抵住，往後看了一眼，陳嶼白向她輕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先進去。

  「你去哪兒了？」

  「樓上，馬上回去了。」紀霜回過頭，走了進去。

  「我在包廂門口等你。」陸傾簡短地說。

  紀霜以為他有什麼工作或者學習上的事兒臨時需要找她，一時間也就忘記了剛剛縈繞的不自在情緒，趕緊去按電梯上了樓，幾分鐘後，走到他們的包廂門口，看見了陸傾。

  他手上提著個紙袋子，這會也剛好看了過來。

  她走上前，先問了句:「怎麼了？」

  陸傾把那個袋子遞過來，笑:「給你的新年禮物。」

  紀霜頓了下，沒敢接，她擡眼看他:「什麼意思啊？我才大三，你現在就要收買我了嗎……」

  陸傾被她這一連串說得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有些無言:「你說什麼呢？」

  「……哦。」紀霜也反應過來，伸手接了，自顧自地說:「早說只是朋友間普通的新年禮物嘛。」

  陸傾一頓，說:「是你想像力太豐富。」

  「……」

  紀霜低下頭，往裡看去，像是還拿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裝著，她又問:「幹嘛突然給我這個？」

  「慶祝你克服了恐高，」陸傾笑著看她，面容在燈光下顯得溫柔:「也很好完成了拍攝。」

  「作為師兄，給點兒不是應該的？」

  聽到這話，紀霜擡頭，笑得眼睛彎彎:「謝謝你。」

  「雖然還沒看到，但我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陸傾看著她，頭頂的燈落在她眼睛上，像點綴了星星點點的光，過了一會，他忽然出聲喊她:「紀霜。」

  「嗯？怎麼了？」紀霜看他，眼神詢問。

  「你有喜歡的人嗎？」陸傾問她。

  「啊？」紀霜還沒反應過來，怎麼突然換到了這個話題。

  很快，陸傾掩飾般地垂下眸，語氣明朗:「沒有的話，我給你介紹啊。」

  「哦。」紀霜沒注意到什麼，聽到也只是覺得是朋友間的隨口一問，想想還有些好笑:「師兄你怎麼還喜歡說媒呢。」

  陸傾:「……」

  「我有喜歡的人了。」紀霜想了想，還是誠實地說，又笑起來:「多謝你關心我。」

  他沒想過是這個答案，陸傾愣住，看著眼前女生帶笑的面容，靠近了一步，還想再問點什麼的時候，不經意擡眼，忽然看到不遠處陳嶼白走了過來，就一時間沒說出口，頓在原地。

  紀霜也察覺到他的視線，回頭看過去。

  陳嶼白雙手插兜，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像是留給他們說話的空間，又像是有著其他什麼含義，他眯著眼看過來，隱在陰影下，神色晦暗不明。

  幾秒後，他看著紀霜，聲音低低淡淡: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