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2024-09-15 06:30:55
作者: 祈青山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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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點路上的車很少,偶爾幾輛疾馳而過,天色暗沉,沒有星星和月亮。陳嶼白開得很快,紀霜平靜下來,偏頭看他:「不用那麼快。」
陳嶼白頓了下,說:「怕你著急。」
但還是放慢了一點速度。
紀霜看向窗外的景色,忽然說:「白榆是我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解釋這個,儘管陳嶼白壓根沒問。
「嗯,明白。」陳嶼白應。
紀霜沒說話了。直到到了醫院門口,陳嶼白拿著那件外套和她一起下了車。
走了兩步,她回頭問:「嶼白哥,你怎麼和我一起下來了?」
「陪你一起上去。」停了幾秒,他又不甚在意地補充道:「我比較有經驗。」
「今天是你生……」紀霜話沒說完,聽到這話,腳步一頓,問:「什麼叫,比較有經驗?」
「比你大幾歲不就是更有經驗?」陳嶼白說。
「……」話雖如此,紀霜又問:「你以前經常來醫院嗎?」
陳嶼白跟著她一道走進去,聞言笑了聲:「小姑娘,怎麼還操心起我來了?」
被一打岔,紀霜不樂意地說:「我不小。」
「好,不小。」陳嶼白十分隨意應了句,像是縱容一個小孩,然後很快走近護士站,禮貌問道:「請問病房部往哪走?」
「往右走,第二棟樓。」
「好,謝謝。」
紀霜邊往前走,邊說:「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她看起來是連醫院都找不到路的人嗎?
「不是。」陳嶼白輕笑。
「……」紀霜。
安靜片刻,很快進到了電梯裡,本來只有他們兩個人站著,隔了點距離,到三樓的時候,瞬間湧進來好些人,一個人忽然擠過來,在兩個人中間站著,紀霜想了想,正要往旁邊讓一點,下一秒就被陳嶼白抓住手臂拉了過去。
然後就是淡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在我旁邊站著。」
「噢。」紀霜很小聲應了句。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有兩個男生在門邊的椅子上坐著,紀霜先往裡看了眼,是個雙人病房,白榆在靠近門的這邊,看起來好像是蓋著被子睡著了,裡面很安靜,她輕聲拉過門又掩上了些,然後走過去,對那兩個男生說:「你們好,你們是白榆的室友嗎?」
兩個男生應聲擡起頭,然後站起來,其中一個更高的笑著說:「是,你是紀霜?」
「嗯,」紀霜點頭,「麻煩你們了。」
「沒事沒事,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做完手術就睡了,躺幾天應該就好了。」
「謝謝,繳費單是在你們這嗎?」
「對對。」那個高的推了一下那個矮的,然後那個矮的就從口袋裡拿出個單子,遞給紀霜。
紀霜接過來,又擡頭說了句:「謝謝你們,你們也守了很久了吧?」
「還行。」
「那你們先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兩人對視一眼後說:「也好,剛好我們明天還有事。」
「好,下次請你們吃飯。」紀霜說。
兩個男生笑著應下,那個高的走之前瞥了一眼紀霜身後,又忍不住問了句:「這個帥哥是?」
「陪我過來的。」紀霜應了句。
「哦,你和白榆不是情侶啊?」
紀霜被這話問得懵了一瞬,完全沒反應過來:「啊?」
對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剛看他手機不是把你設置成置頂聯繫人了嘛,還以為這小子偷偷背著我們談上戀愛了呢……」
紀霜點點頭,「我和他是髮小。」
「哦哦,現在看起來,確實你們兩個比較像是情侶。」那人又說。
紀霜:「……」
哪兩個?
紀霜想解釋一下,但是對方拋下這句話就麻溜地走了,紀霜緩慢地回了下頭,見陳嶼白也正在看著她,似笑非笑的。
對視兩秒後,紀霜想,又不是她說的,她心虛個什麼勁,於是說:「我去繳個費。」
「要不你也先回去?」
陳嶼白這會倒是點了頭,說:「好。」
送他到電梯那後,紀霜再次開口:「謝謝你陪我過來。」
「怎麼突然這麼客氣?」
「這叫有禮貌。」她強調。
陳嶼白笑了聲,「行。」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陳嶼白走進去,說:「回去吧。」
紀霜點點頭,「哥哥再見。」
「嗯,再見。」
紀霜繳完費回到病房,打開手機,沒過一會,聽見白榆起身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寂靜的病房裡,她差點嚇一跳,手機被條件反射地熄了屏。
「嚇到你了?」白榆在床上微微撐起來,問她。
「沒有。」紀霜放下手機,起身走過去,「你怎麼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嗎?」
「不是,我就是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白榆搖頭,溫聲問:「你怎麼過來了?」
「你室友給我打了電話。」紀霜解釋。
白榆聞言頓了頓,又說:「本來不想讓你過來的,我自己可以。」
一聽這話,紀霜又不太樂意,「什麼你自己可以?我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生病了還做了個手術也不說一聲?還要別人拿你手機給我打電話……」
越說越有怨念。
白榆笑:「就是個小手術。也沒什麼。」
紀霜彎腰替他掩了掩被子,小聲地說:「懶得和你說。你好好休息吧,今晚我就在這。」
白榆又說:「我一個人真可以,這裡又沒地方可以休息,你回去睡吧。」
「……」
安靜兩秒,紀霜平淡地開口:「你再囉嗦的話,我就不理你了。」
白榆:「……」
「而且在哪睡不是睡,我看這個沙發就還不錯。」
「……好吧。」白榆。
紀霜又點進室友的群里說了句【明天上午的課我不去了,幫我喊個到】,然後就關掉了手機,正想找個合適的姿勢躺一會,就摸到了旁邊的外套,她本來還以為是白榆的,結果拿過來一看,發現是陳嶼白剛剛手上拿著的那件。
一個黑色的寬大的外套。
紀霜起身,和白榆說了句「我去門外打個電話,你好好休息」,就走了出去。
「哥哥,你外套還在我這。」紀霜撥出去,先出了聲。
「你不是還要在那過夜麼,蓋著睡吧。」陳嶼白的聲音響起,像是在空曠的空間裡。
「噢。」紀霜緩慢地眨了下眼,應了句,又問:「你到家了?」
「在上樓。」陳嶼白說。
「那你,早點睡。」紀霜說:「晚安。」
「晚安。」陳嶼白。
紀霜在原地站了會,夜深了,這裡的一長條走廊都很安靜,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尖,燈光亮白,照得人眼皮發緊。
她推開門走進去,發現白榆還沒有睡,於是輕聲問:「怎麼了?睡不著嗎?」
「有點。」白榆笑。
「那我們聊會天?」
「好啊。」
「聊什麼?」
「隨便聊聊。」
「噢,」紀霜想了想,問:「你今晚這樣是不是因為平常不愛惜自己身體?」
「……不聊這個。」
「還轉移話題。」
「……以後不熬夜了,也會按時吃飯。」
紀霜不太相信地說:「你有時候做起實驗來比葉予靜打遊戲還勤奮。」
白榆:「……」
葉予靜知道你這麼說她麼?
他頓了頓,又問:「明天有課嗎?」
「上午有一節,不去了。」紀霜沒再在意他又轉移話題。
「你晚上要不在隔壁那張病床上睡吧?」隔壁沒人入住,正好是空的。
紀霜看了眼,想了想,還是說:「算了,說不定半夜還是什麼時候會有人進來呢,我就在這沙發上,挺舒服的。」
「那我的外套你拿去蓋蓋吧?」白榆點頭,伸手拿起了旁邊的外套。
「不用,我有外套了。」
白榆手一頓,問:「誰的?」
「陳嶼白。」紀霜隨意應道。
沉默幾秒後,白榆又問:「他送你過來的?」
「是啊,我們剛好待在一起,順便就送我過來了。」紀霜打了個哈欠,解釋。
白榆低頭看了眼時間,一點鐘了,他笑了笑:「那還挺麻煩人家的。」
「是有點。」紀霜點頭。
又安靜了幾秒,白榆再次開口:「那以後還是別麻煩人家了。有事你可以叫我。」
紀霜笑:「那你有事怎麼辦?」
「如果是你找我,我會儘量沒事。」
「知道了。」紀霜隨意地應道,沒太把這句話當回事兒。
朋友之間沒必要做到這樣。
白榆已經很好了。
她從小多少次惹紀璟生氣了都是躲他那裡去的。
「那睡吧。」白榆躺了下去。
「好。」
紀霜側著身子隨意地躺了下來,把外套扯過來蓋上的時候,周身像是被陳嶼白的氣息占據。
熟悉的薄荷味和淡淡的菸草味混合在一起,帶著令人安心的感覺。
紀霜閉上眼,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又忍不住想到了陳嶼白。
他那雙冷淡好看的眉眼和見到她的時候帶著的漫不經心的笑意。
以及,剛剛他看到禮物時晦暗不明的表情。
怎麼說呢。
像是所有被藏於海底的深沉情緒隱隱露出了一點,多年的孤獨感撲面而來,又被另一種情緒所取代。
她又心疼了。
越了解越心疼。
所以一定,要對他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