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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2024-09-15 06:27:15 作者: 遠程千尋

  第八十四章

  昏沉的暗影中,不識倒在地上,已完全失去了堅持下去的力氣。不識仿佛陷入了夢境一般:「原來到最後,用的心頭血是我自己的。」

  淚水從眼角流出,滴落在血泊中。

  絡影站在他面前,只等著死亡之時的來臨。

  她閉著眼睛,不知是在後悔,還是在遺憾。

  

  「文小姐,我可以喜歡你嗎?」不識倒下前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應該就是這樣吧?

  絡影不斷在腦海中回想著,她不知自己的回答,不識能否明白。

  不過,無論他是否明白都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都要雙雙歸赴黃泉了。

  「子不識,若是有下輩子,我們還能見面的話,能否不再是敵人了?」絡影憋了好久,終於還是當著不識的面,說出了這一句真心話。

  可是不識已經無法回答了。

  絡影失聲哭泣著,那枚沾染了不識心頭血的光刃還停留在空中,純淨的金色光芒似乎還帶著一些渾濁的血色。

  這是絡影情急之下釋放的鎖定技能,一旦發射,就會直接瞄準敵人的心頭,直到擊中,否則就不可能停下來。

  絡影多麼後悔,自己為何會釋放出這一擊。

  不過一切都已經晚了,不識已經中招了。

  絡影生氣地大喊著,然後甩手將光刃擊碎。

  看著不識虛弱的樣子,雖然還有些氣息,但絡影知道,他快要死了。

  「子不識,子不識。」絡影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邊呼喚著他的名字,「子不識,子不識……為何要這樣?為何?你當初答應過我的,不會再做傷害兩宗和平的事了,可你為什麼還不能放過我的父親?」

  「你背負著冥玄宗十多年的仇恨,可我們盈光宗又何嘗不是背負了千年之久的仇恨。為何要讓仇恨繼續延續下去呢?你不是最喜歡和平安寧了嗎?」

  絡影至今仍未想通不識今晚為何要冒然出手刺殺自己的父親。

  絡影也倒在了不識身邊,她試圖將自己的法力輸送給不識,可已經無效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還沒死呢!」絡影不放棄,還在嘗試輸送法力。

  可嘗試了好久了,卻還沒有見效。

  不識的臉色越發蒼白了,絡影也明顯感覺自己的法力也開始消散了。

  「難道我們兩個真的就要這麼……」絡影開始恐怖害怕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

  再看看四周,自己的父親還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

  「對不起了,爹爹,絡影有負於您,有負於整個盈光宗。」絡影留下了最後一滴淚,然後便躺在了不識身邊,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

  「不識!不識!」秋毫焦急地呼喊聲響起,「不識,你在這!」

  秋毫將不識釋放出的玄青之力都收集了起來,然後重新傳輸回了他體內。

  「不識,不識!」秋毫跑到了不識身邊,卻發現一旁的絡影。

  「絡影!」玄青之力被遣散後,文勛智也跑了過來,隨後忖度也到來了。

  「絡影!」忖度看見倒在地上的絡影,心裡大驚,連忙越過秋毫去到絡影身邊。

  「不識!」秋毫看見了不識還在流血的胸口,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光刃的氣息,果然……」

  秋毫瞬間眼紅了。

  可忖度和文勛智又何嘗不是充滿了恨意呢?

  「你們盈光宗,果然都是這種忘恩負義之徒!」秋毫兇狠地掃視了一眼眾人後,便抱起了不識,「不識,我帶你回家。」

  說完,他們便化作暗影消失了。

  「他們!」忖度氣急敗壞,想讓追上去報仇,可被文勛智攔住了。

  「先把絡影帶回去,我找辦法救她。」

  「好!」忖度立馬抱著絡影,急速往回趕。

  ***

  「文宗主,您真的有辦法能夠救絡影?」忖度緊握著絡影慢慢蒼白的手,然後一臉期望的看著文勛智。

  「這孩子冒然出手殺了那子不識……恐怕……」文勛智對那生死與共的傳說還保留著懷疑的態度,希望真的還有一線生機。

  「絡影,絡影!怎麼那麼傻啊?」忖度跪在了地上,淚水奪眶而出,「絡影,你醒醒,你不能有事啊?」

  忖度悲痛地呼喚著絡影,多希望她能夠醒來啊。

  文勛智也陷入了悲痛之中,他是多麼後悔設下這場晚宴,竟還邀請了子不識,更不該的是他竟然上了子不識的當,被騙到院子裡。

  文勛智憤怒地敲擊著柱子,越想越覺得悔痛。

  ***

  「爹爹,忖度,你們……」突然,絡影熟悉的聲音又再次響起,「你們這是怎麼了?」

  「絡影!」

  「影兒!」

  文勛智和忖度連忙跑到了絡影的床邊:「你醒了!」

  「我好像沒事了?」絡影直起身來,額頭上的盈曦神之印開始閃爍出光亮來,「我的法力好像漸漸恢復了。」

  「這是……」文勛智和忖度同樣疑惑道。

  「看來是他……子不識應該是沒事了。」絡影說道,不知她此時是該高興還是該痛恨呢?

  「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文勛智激動地抱住了絡影,「嚇壞爹爹了。」

  此時的文勛智委屈得就像一個孩子,在絡影的懷中哭訴著。

  「太好了!」忖度連忙擦乾了自己的淚水,然後加入到了喜悅之中。

  「讓爹爹和忖度哥哥擔心了。」絡影一邊輕輕拍著文勛智的後背,撫平他的情緒,一邊又對著忖度露出了久違歡樂的笑容。

  「那影兒你就好好休息吧,爹爹和忖度要去處理一下別的事。」文勛智放開了絡影,然後溫柔地說道。

  「放心吧,爹爹,我已經沒事了,會好好保護自己的。」絡影再一次許諾道。

  「絡影,無論以後遇到什麼樣的情況,都不可以再這樣了。」忖度叮囑道,「有什麼事就來喊哥哥,哥哥始終都站在你這邊。」

  忖度撫摸著絡影的腦袋說道。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會了。」絡影心裡很高興,有這樣一個疼愛自己的哥哥真好啊。

  等到文勛智和忖度離開後,絡影也躺下了,她試圖就這麼睡了,可一閉眼就想起了不識。

  「他應該真的沒事了吧?」絡影還在隱隱為不識擔心著,「奇怪,我為什麼要擔心他啊?他可是差一點就成為了我的殺父仇人啊!」

  絡影自己都想不明白了,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在不識面前說出那樣的話來,可能人到了臨死之際,真的會變得大膽吧。

  「不過,他今晚確實有些古怪……」絡影努力回想著不識今晚在宴會上的一舉一動,「如此漏洞百出的計劃,竟然會是他子不識想出來的?」

  絡影感覺很不可思議,如此法力高強,並且還作為暗影宗第一宗主的子不識,做事竟會如此冒失。

  「他為何會突然想到要刺殺我的父親,他明明有其他更好的辦法,為何偏偏選擇……」

  絡影回想起在院子裡見到的場景。

  不識手持著匕首,化作黑影快速潛伏到了文勛智面前,然後對準文勛智的胸口猛刺過來。

  「那把匕首!」絡影突然發現了重要線索,「他明明可以動用法術的,若是擔心事後會被查出來,他也可以選擇在動手後抹去自己的法術氣息啊?除非,他的禁制還沒有完全解除,他在與我父親的對戰過程中已經消耗了太多的法力,以至於最後已經沒有法力維持他使用出致命一擊了。」

  這樣的話,一起都說得通了。

  「果然,這小子還是在騙我。」絡影越想越氣,明明在喝酒的時候承諾過自己的,再也不會欺騙自己的,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啊。

  絡影翻了個身,繼續思考著。

  「若這計劃是他臨時才想出來的話,那麼他為何會突發興趣要刺殺我父親報仇呢?或許,跟他身上的禁制有關?難道他解除禁制的辦法,就是刺殺我父親?選擇在今日,也是因為他明日就要返回暗影宗了,如果今晚還不把握住機會的話,這禁制就再也無法解除了。」

  絡影一下子就想通了,原來不識刺殺自己的父親,只是為了接觸他身上的禁制啊。

  「不過他還是失敗了。」絡影嘲笑著,「看來這道禁制要陪他到永遠了。」

  想到這裡,絡影不免笑出了聲。

  可突然,一個想法在她腦中一閃而過。

  「不可能!」絡影突然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絕對不可能,他只是為了自己!」

  絡影努力讓自己信服,可還是忍不住會往那個方向思考。

  「若是真的為了試探我的話……」絡影又回想了一遍不識今晚的計劃:

  借用晚宴的機會,把自己灌醉,讓秋毫支開忖度,然後單獨將自己的父親引到院子裡刺殺。

  這可是在文府,而且所有的賓客都已經離開了,即便他躲過了所有的士兵和下人,還特意挑了一個普通人無法深入的地方行動,可還是太過於冒險了。

  子不識不是這樣衝動的人,這一點絡影是可以完全肯定的。

  並且從灌酒這一件事上就可以完全說明,不識是該故意引導自己前去。

  絡影擁有琉璃百褶琴和銜玉琵琶兩件樂器類法器,這兩件法器會讓她每時每刻都保持清醒的狀態,這一點不識應該是知道的,畢竟這兩件法器都是他送給絡影的。

  絡影回到房間沒過多久就已經清醒了,她清楚地聽見不識和自己的父親發生了爭吵,正要出去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已經往後院跑去了。

  絡影連忙跟了上去。

  只是這後院的法陣千變萬化,再加上濃霧,絡影也找尋了好久,才發覺不識的氣息。

  可當她發現兩人時,卻驚訝地見到了那個驚心動魄的畫面。

  準確來說是,不識也在窺探著時機,不識知道自己一定會跟上來,於是便找準時機,正好讓自己看見他刺殺文勛智的畫面,從而引得自己動手釋放光刃。

  說起來,那柄光刃似乎也有些問題。自己明知道這一擊光刃會擊中不識的心頭,會直接殺了毫無防備的他,可為什麼還要冒然發射出去呢?

  絡影當時只想阻止不識的刺殺,並不想要了他的命啊!絡影也明白了,如果殺了子不識,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只能猜測為,子不識一定在某個地方動了手腳,才會讓自己產生了殺他的念頭。

  可究竟是在哪兒出了問題呢?

  絡影再一次陷入了思考中。

  對了!是酒!

  子不識在酒里動了手腳。

  想到這裡,絡影立馬起身,飛奔去宴會廳,可是一切都已經被下人們收拾乾淨了,

  整個宴會廳里都是漆黑且空蕩的,絡影一人站在黑暗裡,內心的無措包裹住了她的全身。

  她釋放出微光,還在妄圖找到那杯酒,可終究是找不見了。

  絡影跪倒在里地上,內心的掙扎與痛苦在這一刻徹底釋放。

  「子不識,你究竟想要做什麼!」絡影在內心嘶吼著,「你真的是在試探我嗎?」

  為何不惜以命相賭?為何讓我傷心?

  絡影好想現在就和不識見面,當面向他問清楚一切啊!

  絡影無助地跪在地上掙扎著。

  突然,忖度破門而入,抱住了絡影。

  「絡影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絡影,絡影,冷靜下來。」忖度緊抱著瘋狂的絡影,然後安慰著她,「你身體還未恢復呢?快聽話,跟我回房間休息去。」

  可任憑忖度怎麼安慰,絡影依舊不為所動。

  「子不識呢?我要見他,我要問清楚!」絡影只念叨著不識的名字。

  這無疑是在忖度心頭添刀。

  抱緊絡影的雙手漸漸放鬆下來。

  「絡影,你怎麼糊塗了,子不識,他已經跑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忖度冷靜地解釋道。

  「不會的,他不會就這麼走的,他一定還會回來的。」絡影徹底無望了,她站起來,滿屋子地跑,試圖搜尋到不識的氣息。

  「絡影!」忖度大喊著,這是他第一次對著絡影大喊,「你聽話!先回去休息,有什麼問題我們明天再解決好嗎?」

  絡影被忖度的大喊聲嚇到了,立馬待在原地不動了。

  「他還會回來嗎?」說完這一句話後,絡影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後整個人無力地倒下來,淚流滿面。

  忖度連忙跑過去接住了絡影。

  「我帶你回去休息吧。」忖度無奈,只能先扶著絡影回房間了。

  安撫好一切後,忖度輕聲走出了房間,還不忘在房間外面設下了重重結界,防止絡影再跑出來。

  然後忖度回頭往屋子看了一眼後,嘆息著離開了……

  ***

  另一邊,秋毫背著已經奄奄一息的不識快速往回逃著。

  他們已經離開了文府的範圍內,正在往城門的方向跑去。

  就快要城門時,士兵們蜂擁而上,想要抓捕兩人。

  可這時的秋毫正好處於瘋狂狀態上,他施展鬼刃,將士兵撂倒在地上。

  這時候柳將軍跑了上來,試圖攔住兩人,可還是被秋毫牽制住了。

  「把城門打開,否則我殺了他。」秋毫直接威脅道。

  士兵們無措,只好先打開城門。

  秋毫扔下柳將軍,直接衝出了城門。

  又經過一路奔波,秋毫帶著不識總算是回到了浮星山上。

  「不識,我們回來了,你安全了。」秋毫鬆了一口氣,然後將不識放了下來。

  浮星山上的玄青之力仿佛都知曉了不識的狀況,紛紛雲集而來,為不識治療著傷口。

  不識的血已經止住了,傷口也在慢慢癒合起來,沒過多久就已經完全恢復了。

  秋毫在他耳邊輕喚著:「不識,不識,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不識緩緩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然後說道:「沒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嚇死我了你。」秋毫委屈地擊打著不識的肩膀說道,「一感受到你爆發出的氣息,我就拋開葉忖度,往你這邊趕過來了,剛看到你奄奄一息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要不是我知道你的計劃,不然還真的會被你給嚇死。」

  秋毫向不識抱怨著。

  「好了,別擔心了,你看我這不安然無恙嗎?」

  「是安然無恙,還好今晚的計劃還算成功。」

  「不過是消耗些心頭血嘛,如今我的禁制也解除了,很快就能恢復過來了。」不識說道。

  「你啊,為了試探她文絡影的心意,連自己的性命都差點搭上了。不過還好你賭贏了,不然玄青之神都救不回來你了。說起來她文絡影也快被你嚇死了吧,我看她當時就躺在你身旁。自己都快昏迷了,還在堅持著給你輸送著法力啊。」

  「是啊,多虧了她為我輸送的法力,再加上我體內寄存的神力,我這條小命才得以保住啊。」不識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你還笑,你知不知道,如果今晚文絡影真的痛下殺手來,你會是什麼下場嗎?」秋毫還是滿心擔心。

  「放心啦,就算沒有她及時輸送給我的法力,我也會沒事的。」不識對自己的計劃很有信心,同時也對絡影很有信心。

  「真是服了你了,既然恢復了,就趕緊回去吧。」秋毫頭也不回地就往冥玄宗的方向走去了。

  「秋毫,等等我啊。」不識連忙追了上去,「我還是個傷員呢,怎麼不來扶扶我啊?」

  「你還是先好好想想一會兒要怎麼面對我父親吧,在盈光城這麼多天,你都快把真正要做的事都給忘了吧!」

  「這不是還有你嘛。」不識撒著嬌,依偎在秋毫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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