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2024-09-15 06:27:12
作者: 遠程千尋
第八十一章
我出生於岱山宗,年少時便以驚人的天賦成為了戴鼎宗主的徒弟。
從此我在眾弟子中脫穎而出,幾年對戰從未有過敗績,一路成為岱山宗的宗門天驕。
戴鼎宗主夸為我奇才,一路將我升為天驕弟子。
***
可這是我憑實力得來的,他們為何如此羞辱我?
那天起,宗門內的普通弟子便聯合起來,四處散布我的謠言,稱我偷學宗門禁術,還在對戰中惡意傷害同宗弟子。
我笑著這謠言荒唐至極,可宗門長老們卻信以為真,因為那段時間,確有人偷偷溜入過宗門的古籍室,翻閱了禁術秘籍。
我為宗門天驕弟子,自然是有鑰匙能夠進入估計室的,可是天驕弟子並非只有我一人,他們都能夠進入古籍室,為何偏偏懷疑我呢?
更荒唐的是,宗門長老竟也聽信謠言,聲稱我就是這偷學禁術之人。
我無緣無故被押送入宗門大牢,若非後來有戴鼎宗主替我辯解,恐怕我這一輩子就要在大牢中度過了。
可這偷學之人仍未查出,再加上戴鼎宗主對我的偏愛,宗門內的謠言便越來越肆虐了。
我感謝戴宗主能夠為我辯解,也可恨那些傳播謠言之人對我們的惡意抹黑。
一天天連綿不斷的謠言聲讓我逐漸惱怒。
有一次我實在沒忍住,便對一群弟子出手了。
不過我還是被及時趕來的戴宗主攔住了。
有了這一次意外,我在宗門中的名聲便又惡化了。
那天晚上,戴宗主來到自省室找到我,我深知自己所犯錯誤之嚴重,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處罰的準備。
可沒想到的是,宗主並未指責我,反而卻安慰我說,如果想讓弟子們信服我的實力,我就必須儘快變強。
於是那晚,戴宗主帶著我來到了古籍室中,並傳授了我一些宗門秘籍。
那天起,我便在戴宗主的教導下更加刻苦修煉了。
一直修煉到快要抵達境界圓滿之境,我才遇到了瓶頸。
久久沒有提升的我再一次找到了戴宗主,戴宗主便帶著我再一次去到了古籍室,將更高層次的秘籍傳授給了我。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我這一次去往古籍室卻被其他弟子看到了。
於是,謠言聲再次翻湧而起,我還沒有向弟子們展露我真正的實力,卻已經被人四處唾棄。
無奈之下,為了不再拖累戴宗主,我準備離開岱山宗。
可在出走那一天晚上,戴宗主攔住了,他告訴我,他能解決一切,就在明天那場宗門核心弟子選拔賽上。
這樣的比賽我從未聽說過,或許又是戴宗主為我破例舉辦的吧。我實在是對不住戴宗主,於是還是決定留下來,參加明日的選拔賽。
於是一整晚我在為明日的比賽認真準備。
第二天,比賽如期舉行,戴宗主領著我站上了擂台。果不其然,我一站到眾人面前,便是一陣咒罵聲。我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一戰我的對手是另外一位宗門天驕,他曾是我的摯友,如今卻已是最厭惡我之人。
我並未使用出自己的法器或是較為強大的法術,而對手卻已敗下陣來。
縱觀觀眾席,即便我已經做到這種程度,可他們依舊不依不饒。
不甘心的怒火在我心裡燃燒。
我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想要報復的聲音,可是當我回頭看向戴宗主的那一刻,腦海中的聲音又突然消失了。
我不能出手,不能再給戴宗主添麻煩了。
於是我便安安靜靜地等候在台上,等待著戴宗主宣布我的名次。
可意外還是發生了,那個被我擊敗的宗門天驕弟子回到觀眾席上後竟然當眾對著所有人發表對我的不滿,已經那些曾經流傳在宗門之中關於我的留言。
看著宗門弟子們對我厭惡的樣子,以及長老們皺起眉頭的樣子,我的心一下子就慌張了。
緊張的汗珠從我臉頰便流淌而下,長老們也開始紛紛談論起來,我似乎能夠聽見,他們在議論著我,覺得我讓宗門蒙羞了。
這時,戴宗主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身邊,然後用他那雙溫暖的手輕拍著我的肩膀,說道:「無關這些流言蜚語,你依舊是這冠軍,這是你靠自己實力獲得的,他們只是在嫉妒你。」
「他們自己實力不夠,卻要嫉妒你,詆毀你。」
戴宗主的這句話一直纏繞在我的心間,我也似乎著了魔般聽了進去。
「他們為何要這樣詆毀我,明明我才是最強者。」這一刻,我內心的所有怨恨和不滿都爆發得淋漓盡致。
我高聲呼喊著,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呼喊著:「你們為何要詆毀我,我才是最強者。」
「余岸,你瘋了嗎?為何當眾口出狂言,你把我們這些長老放在哪裡?」長老們明顯生氣了,連忙指責道,「如此傲慢狂妄之人,怎配進入核心弟子名單,縱使你實力強大,可卻德不配位。」
長老們嚴厲地批判並沒有使我冷靜下來,我直接紅了眼,接著咒罵他們。
「你們為何不相信我,我明明是宗門天驕,擁有宗門最強弟子的實力,你們憑什麼剝奪我的資格。」我當時是直接指著長老們的鼻子反駁道。
長老們也都傻眼了,他們從未見我如此暴怒的樣子。
戴宗主走到了我的身邊,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他們是不會理解你的。要想讓他們信服,就必須拿出你真正的實力來。還記得之前我教你的那些宗門秘籍嗎?快將他們使用出來吧,讓在場所有人都看看,你作為宗門第一弟子的真正實力。」
戴宗主的話語直接說道我心坎里去了。
「好!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我心裡默默篤定著。
然後我回憶著之前戴宗主反覆教導我的那招,對著在場所有人使用出了。
我閉著眼睛,猜想著此刻他們臉上的表情。怎麼樣?這一招夠強大吧?你們應該信服了吧?
可是現場鴉雀無聲,於是我便好奇地睜開了眼睛。
只見眾人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了,仿佛是靜止了一般。
我有點疑惑,再看看戴宗主,他卻是一臉笑意地看著所有人。
然後戴宗主便帶頭髮出了對我的讚嘆:「不錯,不錯,看來你修煉得很紮實嘛。」
跟隨著戴宗主的掌聲,在場的長老們和弟子們也都紛紛露出了崇拜且激動的表情,然後也一同為我鼓掌。
我從未見過如此場面,竟也真的相信了他們是真心為我稱讚的。
於是那天以後,宗門之人,包括下人們,對我的態度明顯就變好了,在路上,他們總是熱情地對我打著招呼,就連平時對我冷漠的長老們也都變得和藹起來。
就連對待宗門事務,對待工作和修煉的態度都變得認真專一起來了。
一切宛如做夢一樣,或許真的是我夢想成真了。
直到那一天,文府的大小姐和葉公子來到進入岱山宗的那一天,戴宗主特定讓我熱情相待,我便照做了。
可偏偏,這是命運的轉折點。
不久後,戴宗主奉命前去文府,臨走之前,戴宗主交給了我一隻錦囊,若是他沒能及時回來,我便按照錦囊上所寫的行動。
一開始我只是困惑,為何戴宗主會回不來,直到後來我才明白。
他真的沒有再回來。
我收到來自文府的消息後便覺得大事不妙,於是打開錦囊,按照上面的指示,偷偷前往文府。
我沒有冒然進入文府,而是去到了指定地點,果然找到了戴宗主的留信。
夜晚,我按照約定時間在城外的樹林裡等待,一個黑衣人,突然走了出來。
他告訴我,若想拯救戴宗主,就必須按照他說的做。
我沒有多想,為了戴宗主,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於是我與他聯手,在城外設下了一道法陣。
布置完一切後,那人命我立馬返回岱山宗,並管理好宗門內所有的人員,靜候戴宗主歸來。
我只能信任他,於是便按照他所做的回去了。
回到宗門後,我表現得與平常無樣,儘量在文勛智的兩番搜查之下不露出馬腳。
可偏偏,文勛智那老頭還是懷疑起了宗門。
我只能冒險進入古籍室將那本秘籍偷出來。
可還是被他發現了。
為了保證計劃順利進行下去,我便動用戴宗主教我的第二套法術,成功瞞天過海,假死逃脫。
只不過後來葉忖度又來到了宗門,竟將我任命為了宗主,還派遣我前往金石宗請教。
這時我聽說了盈光城內亂之事,心想我們的計劃應該順利進行下去了,於是便按照葉忖度的指示放心去了金石宗。
可沒過多久我就又被他匆匆請回岱山宗。
得知戴宗主被你們囚禁的消息,我氣急敗壞,痛心疾首。
於是,我決定一定要為戴宗主報仇。
可我知道你們幾人的實力,以我一人肯定是敵不過的。
於是我趁著你們離開的時候,易容前去古籍室翻閱秘籍,卻出來時誤打誤撞碰上了俞秋毫。
還好,我記起了那位黑衣人曾傳授給我的法術,我險勝俞秋毫,逃了出去。
可我沒想到的是,文絡影還有下招,我竟然被迷惑,自行回來了。
還好我易容後未被你們認出。
於是我再一次瞞天過海逃脫了。
不過,你們幾個還算聰明,沒過多久就識破了我的偽裝。
而我竟也大意中了文絡影在古籍室設下的光網陷阱。
沒辦法了,我只能與你們殊死對戰了。
我的心裡皆為仇恨。仇恨宗門弟子於我的偏見與唾罵,仇恨你們不辨是非害了戴鼎宗主。
我仇恨你們,你們必須死。
***
余岸此刻的眼神已經瘋魔了,他猙獰的表情讓不識等人不免退後。
「身處於牢獄中、如此落敗、如此頹廢的的我,竟還會讓你們恐懼,還會讓你們厭惡嫌棄嗎?」
見四人害怕到退後,余岸瞬間恢復了理智,表情不再猙獰,反而轉為可憐委屈。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余岸這一番變臉搞得無措了。
「我們退後,是因為你被仇恨蒙昏了頭後變得瘋魔,你已經不是一個光榮的天驕弟子了,你犯下的罪孽太多太重了,我們也無法再縱容你、再憐憫你、再救贖你了。」絡影解釋道。
余岸低下頭去,他似乎還有些不甘。
「你覺得你為戴鼎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嗎?」不識開口問道。
「戴宗主。」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余岸是眼含淚水的,「他,是我的恩師,是我對不起他,是我摧毀了他。」
「不,不是你!」絡影喊道,「是他的貪婪和野心摧毀了他自己!」
絡影大聲喊道,希望能夠喊醒余岸。
「你如此忠心,卻從未想過他戴鼎是不是在利用你。」不識說道。
「利用我?怎麼可能,戴鼎視我為宗門驕傲,怎麼可能會利用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你們不必再勸說我了,我知道我逃不過一死,但我甘願赴死。」余岸斬釘截鐵地說道。
「看來是還沒清醒過來啊。」秋毫冷笑了一聲。
「忖度,拿給他看吧。」絡影無奈,只能拿出證據展示給余岸看了。
「這是什麼?」余岸提防著,不敢接過忖度遞過來的小冊子。
「這上面記載的都是岱山宗的秘法,你真的不想看一眼?」絡影問道。
一提到「秘籍」二字,余岸立馬伸手奪過秘籍,然後迫不及待翻開來看。
「沒錯,這些都是曾經戴宗主交給我的秘法。」余岸用手指輕輕地愛撫著小冊子,然後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笑容,「你們為何要把這本秘籍給我?」
「看來你還是沒看仔細啊!」不識感嘆道。
「什麼?」余岸不明所以。
「你再仔細看看這本冊子的封面。」不識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提醒了一下。
余岸合上書本,看了一眼封面。
「怎麼可能?」余岸大驚,將冊子扔在了地上,「怎麼可能!」
秋毫施展牽引術,將冊子撿了起來,然後無奈地對著三人說道:「總算是看見了,不過,他好像又要發瘋了。」
「是啊,要不直接……」不識給了絡影一個暗示的眼神。
「先別出手。」絡影表示先按兵不動。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會是宗門禁術!」余岸嘶喊著,根本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別自我欺騙了,戴鼎當初教你的那些所謂宗門秘術,都是禁術而已,所以才會有那麼大的威力。」不識說道,「戴鼎那老狐貍從頭到腳都在利用你,他根本不關心你。」
「不可能,不可能!」余岸已經失去理智了,他猛地撲到鐵牢前,抓著鐵柱不停搖晃,嘴裡還嘶吼著,「帶我去找戴宗主,他會告訴我一切真相的,你們都在騙我,快!讓我去見見宗主大人。」
余岸拍打著鐵籠,眼神冒著瘋魔的紅光,衣服已經被扯爛了,傷口出還滲出血來了。
絡影不忍心看到他繼續自我欺騙、自我折磨下去,於是向他施展了鎮定法術。
等到余岸安慰回到原地後冷靜下來,四人才開始繼續解釋。
「他為了能讓宗門所有弟子都聽命於他協助他實現自己的野心,所以把你當做棋子,教你修煉禁術,也只是想借你之手來操控其他弟子,根本不是看中你的天資。」絡影解釋道,「醒悟吧,戴鼎從未器重過你,你是真的被他利用了。」
余岸徹底聽愣了,可回想一下,這能夠操控人之意識,讓人聽命臣服的詭異法術確實為禁術,難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恩師宗主真的只是在利用自己?
「余岸,你在陳述中提到了一個黑衣人,你能具體描述出他的外貌嗎?」不識問道。
「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余岸此刻已經徹底心灰意冷,根本無法回想往日發生之事。
不識和秋毫對看一眼,看來這條線索又要斷在這裡了。
看著余岸一人昏沉的樣子,絡影他們決定先行離開,讓他冷靜一下。
***
只是,院子裡,幾人還在商議如何安排岱山宗未來規劃之事,士兵們便傳來了消息。
「啟稟宗主,余岸……余岸他在牢中自殺了……」
「什麼?」眾人大驚,立馬放下手頭所有事,趕赴去了牢中。
果不其然,一具枯黃的屍體已經躺在了牆角,渾身顯示出中毒的跡象。
「中毒而死……」忖度說道。
***
就在絡影他們離開地牢的那一刻起,余岸便已經想通了。
他的確是被戴鼎利用了。可又能怎麼樣呢?是這利用自己之人曾經給了他希望和關愛。
他的內心是充滿感激而無一絲怨恨的。
「戴宗主,弟子無能,未能解救出你,也未能完成您的遺願,弟子無能。」余岸呢喃著,然後跪倒在了地上。
此刻仿佛到了黃昏時分,日暮的昏黃照耀在了余岸的臉龐。
「我……」余岸剛想說些什麼,可突然肝臟一陣疼痛,「我……」
疼痛愈來愈烈,余岸癱倒在地上,然後開始掙紮起來。
「我……救……救……」余岸想要呼救,可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這一刻,他似乎感知到了自己的死期。於是,慢慢地,他放棄了掙扎,眼裡露出的淚水,到底是不甘,是痛恨,還是喜悅?
於是,在閉上眼的前一刻,他最後說了一句:「戴宗主,這也是您為我安排好的嗎?弟子余岸,願意一直追隨著你……」
說完,他便永遠閉上了眼睛,去到另一個世界追隨他最敬愛的恩師宗主了。
***
「是岱山宗的劇毒,由戴鼎本人親自調製而成。」忖度無奈地說道,「沒想到,他最終還是栽在了他手上。」
忖度笑他愚蠢,可不識卻覺得他是因為太忠誠了,忠誠得犯傻。
「好了,既然余岸已經去了,就順便把他的死訊告訴戴鼎吧,按照律法,戴鼎也逃不過一死的。還有這具屍體,可否讓我和秋毫帶回冥玄宗呢?」不識問道。
「你要這屍體有何用?」絡影不解。
「余岸一事牽扯到暗影宗叛徒,從他屍體上或許還能找尋到什麼線索。不過放心,等我們研究完了,自然會把他原封不動的歸還回來。畢竟,他最後的遺願,應該是想和戴鼎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