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開了後宮

  真像開了後宮

  陸時茗的手指頎長有力，即便摸不到紙條，也能穩紮穩打把他的手摁在桌面。

  

  不服氣的白衍繃住唇線瞪他，手指暗暗用力。

  不蒸饅頭爭口氣，無論如何，他絕對不可能把到手的紙條讓給陸時茗。

  「小白，這裡還有一個。」

  其他人早已結束了爭奪，祝聿琛指著桌上那張被剩下的紙條。

  「陸哥，」說話的語氣都在較勁，白衍重複他的話，「那邊還有一個呢。」

  陸時茗佁然不動：「我就想要這個。」

  「可是，這是我先拿到的。」方才還強犟的表情替換，白衍眉梢下榻，清晨路過廣場那方噴泉沾染上的水滴，似是在眼眸中液化復上一層霧。

  白衍語氣變柔：「陸哥之前不是還說要多疼愛我嗎？你就讓讓我唄。」

  「……」

  觀察那張在他意料之中毫無波動的臭臉，白衍不免沮喪，正打算認輸收手，覆在他手背的力道陡然消失。

  陸時茗轉身就去拿那邊被眾人都挑剩下的紙條，看見上面的數字，那不為所動的表情倏地咧開，笑出聲來。

  紙條被展開放到白衍面前，瞳孔秒變愜意，陸時茗說：「我是1」

  白衍：「……」這波call back，來得可真妙啊！

  偷偷拆開剛才自己處心積慮從陸時茗手裡的奪過來的紙條，上頭的橫拐的數字『7』，深深刺痛白衍的心。

  本以為戲劇性的抽籤到此結束，可以短暫鬆口氣。

  結果，當白衍觀察每張椅子貼好的號碼排位，視線落到長方桌最頂端金雞獨立的那把椅子，上頭數字赫然寫著——7

  青年猛地抽氣，在心裡給自己掐人中，看來有時候命運拋到你的面前，未必是好東西。

  恍惚入座之前，他聽見部門的幹事在他耳邊嘀咕：「白衍同學，採訪一下，你最喜歡的這上面的哪道菜？」

  迷迷糊糊掃過那串香菇，白衍順口回答：「烤香菇。」

  得到答案的幹事滿意離去，他也沒來得及深究問他的原因。

  最後，所有人都拆開自己紙條上的數字就位，白衍獨自坐在方桌的寬側。

  左手邊的長側順位依次是：陸時茗、齊莧、沈千行

  右手邊的長側順位依次為：周司謹、祝聿琛、池尤梢

  白衍：視覺上實在刺激……

  只記得自己在吃飯時候，小心翼翼在左右兩側來回巡視，每當聽見有人張口要和自己說話，白衍都會生出下一秒對方就要喊出『吾皇萬歲』的錯覺。

  他暗自腹誹，到底是哪個策劃組的人才想出這種絕妙的端水點子？而且又剛剛好是他？

  簡直是精彩絕倫的劇情，播出去怕是都沒人相信，他們這個節目沒有劇本。

  -

  艱難端水的飯局結束，文娛部的部長出來宣布明天錄製的新規則：「明天的錄製是兩兩約會，落單的那個人將會根據自主意願，隨機插空進入某組的約會。」

  祝聿琛好奇舉手：「請問，約會選擇的先後順序該怎麼決定呢？」

  「正要說呢，別著急。」文娛部部長搖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鑑於齊莧同學是這一期新來的，所以齊莧同學擁有最先選擇權，而其他人……」

  女生狡黠的眼睛眨動，壞笑：「在晚飯開始前，我讓各位都選了一份烤串，誰最先吃到自己選擇的烤串，就會自動結對。」

  周司謹：「啊？」

  祝聿琛也覺得荒謬：「不是吧？」

  駭然望向這位鬼點子不停冒出的學姐，白衍眼角斜向上瞟，回憶起自己剛才在入座前隨口說的香菇串，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吃上他的香菇串。

  文娛部部長先問齊莧：「齊莧同學，你擁有最先選擇權，現在你可以開始選擇了。」

  吞下嘴裡的烤娃娃菜，齊莧放下碗筷，正經道：「其實來之前我就想好了，之前看了兩期節目，感覺好多人都想了解白衍同學，我覺得挺有意思的，我邀請白衍同學吧。」

  「……」得，這位新同學是哪有熱鬧往哪湊是吧？

  不過正和他意，這樣就更能坐實他是搗亂者K的身份，神秘大獎他志在必得。

  想到這，白衍翹起嘴角，坦然接受：「謝謝齊哥選我，我很開心。」

  在場的其他人都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沈千行更是直接將遺憾寫在臉上。

  陸時茗斂眸凝神的片刻，察覺到對面那人投來的目光，看笑話三個字已經昭然若揭刻在池尤梢的腦門。

  偏偏對方喉結滾動，好像感到十分愉快在哼什麼曲子。

  祝聿琛好奇湊過去，問他：「尤梢學長，你在哼啥？」

  「哦，在哼首歌，」池尤梢的目光若有若無從陸時茗臉上飄過，直接用兩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哼唱，「為什麼後來者居上……」

  陸時茗的唇線彎曲的弧度更深，冷硬而嚴峻的下頜線也隨之緊繃。

  緊接著，文娛部部長開始宣布其他人的分組：「祝聿琛同學選的是牛肉串，第一個吃到牛肉串的是周司謹，而周司謹同學選的羊肉串是齊莧同學先吃到的，所以祝聿琛和周司謹配對成功。」

  「沈千行同學選擇是烤茄子，池尤梢同學選的是靠胸口油，胸口油是白衍同學先吃上的，烤茄子雖然是祝聿琛同學先吃上的，但鑑於周司謹吃到牛肉串的時間比較快，因此沈千行同學和池尤梢同學配對成功。」

  念完所有人的分組，眾人的焦點都落在緘默從容的陸時茗身上。

  只聽見文娛部部長高昂的聲線里，又帶上一股莫名的隱忍，女孩憋著笑說：「陸時茗同學因為選的食品，沒有人碰只有他自己碰了，所以沒能配對成功，落單。」

  白衍覺得驚奇：「你選了什麼？」

  陸時茗：「燒鳥。」

  「哦——」周圍響來沈千行他們似是非懂的拖沓腔調。

  「等等，」周司謹突然舉手，「剛才規則是說，落單的人可以隨機選擇進入我們任意一組嗎？」

  文娛部部長：「是的。」

  沈千行後知後覺：「那，小陸的選擇是……」

  所有人不約合同看向白衍和齊莧。

  眼皮頻繁跳動，強烈的預感從青年身體裡滋生，尤其是瞄到陸時茗嘴角那抹不安分的弧度。

  何止覺得不詳，壓力爭先恐後往心裡飛漲。

  陸時茗緩緩張口，對大家說：「現在公布多沒意思啊，我更喜歡等明天的時候，給大家一個驚喜。」

  這話聞篆聽了直呼上道，白衍聽了直呼作孽。

  -

  待分組定下來，今日的錄製也差不多結束，回到宿舍白衍第一時間就把保溫壺拿出來，打算還給陸時茗。

  憑著記憶走到對方所在的樓層，白衍定神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陸時茗的宿舍在哪，只知道上回他們是在這層分別的。

  拿出手機很不情願地給陸時茗發消息，剛打了一個字，後頭就有人喊他。

  「白衍學弟？」

  「嗯？」扭頭發現是陸時茗的舍友聞篆，白衍驚喜，「聞篆學長，你來得正好，能帶我去你們宿舍嗎？我有東西給陸時茗學長。」

  眼神向下，落到對方手裡拿的保溫壺上，聞篆狐疑：「這個保溫壺？」

  「哦，這是陸時茗學長之前給我的。」青年乖順答道，「我洗好了打算還他。」

  「哦，」聞篆的表情說不上來的古怪，嘴唇合了又張，「那你跟我來吧，他應該還在宿舍。」

  「謝謝學長。」跟在他身後一路走到拐角第一間停下，白衍望了望門牌。

  304，記得了，以後要報仇就殺到這來。

  「陸爹，你——」

  習慣了不打招呼推門而入，在看到眼前這幅光景時，呼喊戛然而止。

  陸時茗剛洗完澡，正光著上半身擦頭髮，濕軟的發尾有水滴墜落，沿著他的鎖骨下滑，還有部分直接落在他溝壑有致的腹肌上。

  先前只隔著衣服摸過對方肌理分明的側腰，現在看到了全貌，對方八塊排列有序還透著幾分野性的身材。

  白衍移不開目光，口乾舌燥地抻著脖頸滾動喉結。

  這傢伙，嘴不行但身子槓槓硬，果真是有幾分姿色。

  「把門關上。」看清進來的人，陸時茗眼眸微睨，面色陰沉。

  「誒誒，好！」危險語氣把聞篆嚇到回神，想去關門，後頭就已經有人比他快了一步把門關上。

  轉頭關門的片刻，陸時茗就已經把衣服套上了，白衍暗地裡搖頭惋惜，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

  「你來幹嘛？」邊擦頭髮陸時茗邊問。

  「嘿嘿，之前不是說要還你保溫壺嗎，我都洗好了。」

  「咳咳……」

  他恭敬把保溫壺朝陸時茗遞過去，隔壁的聞篆學長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開始咳嗽。

  陸時茗朝聞篆那個方向瞥了瞥，接過保溫壺放到桌面。

  看對方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還眼巴巴滿懷期待。

  陸時茗：「有事？」

  白衍點頭，比出食指低聲下氣祈求：「陸哥，你就把小火鍋還我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就通融一次。」

  「既然下次不敢了，小火鍋拿著也沒用了吧？」抓到他言語上的漏洞，陸時茗眉宇間展露痞氣，笑道，「不過，你來晚了，小火鍋我已經上交了。」

  白衍失聲：「給國家？」

  陸時茗不會隨便找了個煉鐵廠把他的小火鍋丟進去融了吧？

  「……給紀檢部的幹事負責處理。」

  「咳咳咳咳咳。」聞篆的咳嗽聲又比剛才長了一截。

  一直沒搭理他的陸時茗，斜眼：「注意身體有病去治，別把肺炎咳出來。」

  聞篆憋笑，頭也不敢轉過來，直擺手：「不敢了不敢了。」

  「陸時茗！」他氣急敗壞，挺直腰杆指著眼前的人。

  本想責怨對方，但在怒視中仔細想了想，陸時茗確實也算仗義。

  火鍋料還他了，錢也給了，偷用違規電器本來就是自己的問題。

  偷用違規電器的名單可是要過到輔導員手裡，估計過兩天他就要收到輔導員喊他去辦公室的通知了。

  理不直氣也不壯，在想通後驀然泄氣。

  和他說話的聲調直線下降，惝恍道：「算了，是我不好，謝謝學長，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白衍禮貌鞠躬，瀟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