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if線）

  番外（if線）

  周二，班主任在班裡發下了文理分科的意向書。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這意味著蘇禾滿的高中生涯迎來了第一次分流，文科還是理科，是十六歲的少女人生第一個重要選擇題，這與她的未來息息相關。

  蘇禾滿沒想好。

  班主任嚴肅地敲了敲黑板，透明的鏡片折射出一抹冷光，制止了班上同學的吵鬧，「安靜，我知道大家第一次面臨這種選擇很興奮，但高考不用我說，大家也都明白它的意義，同學們要根據自身情況去規劃，不要只看某一門的單科成績。」

  「今天放學回去後記得和父母好好討論，有問題可以聯繫我，下周一由班長收集統一上交，下課。」

  班主任一走，班上紛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討論的問題還是圍繞著文科還是理科。

  蘇禾滿的成績分布的很均勻，挑不出錯也說不出好，語文和英語算比較穩定，但不管選文科還是理科，這兩門本來就都存在，沒有什麼參考價值。

  不過語文和英語按照慣常思維，似乎是更偏向文科，夏玫他們也是更建議她學文科。

  蘇禾滿不想，她其實更喜歡數學一點，只是學習這種事需要開竅，她總在開悟和半知不解不中徘徊，好幾次隱隱感覺自己的會有不同的感悟，靈感又倏然遠逝。

  沈慕喬看她一直盯著意向表，湊過來問：「小滿，你想學文還是學理？」

  沈慕喬對這種事情沒什麼好糾結的，她不可能從喬如月那裡得到什麼誠懇有用的建議，喬如月最近交了一個年輕的小男友正打的火熱，壓根沒空管她。

  蘇禾滿給不出答案，她又轉頭去問林淮煦，語氣裡帶著幾分肯定，「林淮煦，你學理對吧。」

  林淮煦看著蘇禾滿一眼，點點頭。

  ......

  夏玫對於她要分科這件事情很慎重，甚至專門開了一個家庭小會議，出席人包括蘇明豪還有八歲的蘇禾澤。

  大家坐在一張桌子上，主講人是夏玫。

  夏玫拿出她剛出分數的期中成績表做了一通分析，蘇禾滿的理化生三門只能算中等成績，但是地史政可以達到中等以上，她得出結論：「如果你在這三門上面多用點心思，未必不能達到優異的水平。」

  「而且女孩子一般都是學文科，你不是喜歡歷史嗎？喜歡是一切興趣的開始。」

  蘇明豪覺得很有道理，附和道：「我覺得你媽說的對。」

  夏玫又說：「我對你也沒有什麼很高的要求，不期望你能上什麼重點大學，考個省內本科或者去讀師範都可以。」

  又是這麼說，蘇禾滿很難理解夏玫的區別看待，她對蘇禾澤就從來不會這麼說，蘇禾澤今年一口氣報了三個補習班，夏玫總在他耳邊念叨不好好讀書，以後考不上好大學能有什麼出息，到了她身上怎麼就無所謂了，而且她什麼時候說過自己喜歡歷史。

  蘇禾滿在心裡腹誹，她的成績很差嗎？為什麼這麼篤定自己就考不了好的大學。

  「可是我想學理科。」她說。

  這顯然不符合夏玫的想法，蘇禾滿自從上高中以後總是和她唱反調，現在這種重要環節是她該唱反調的時候嗎？

  夏玫蹙起眉，維持著那一點點耐心：「你學理科能保證自己分到重點班嗎？」

  蘇禾滿：「可是我又不喜歡地理和政治。」

  夏玫瞪了她一眼，就差沒拍案而起：「哪有什麼喜歡不喜歡，讀書還要分自己喜不喜歡，你還讀個屁的書。」

  有關於蘇禾滿的第一次分科會談，以雙方僵持不下告終，她和夏玫的關係就像是火石，稍稍摩擦，都火藥味正濃。

  蘇明豪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一下會就急不可待的去看自己的股票，客廳里只剩下蘇禾澤一臉懵的站在原地，分不清楚什麼是文科還是理科。

  沒有得到父母支持的蘇禾滿在第二天很沮喪，一下課就一動不動地趴在桌上，整個人低迷了好幾天，拿著自己的成績算來算去，想甩出一個有力的證據到夏玫面前。

  但學校並沒有統一張貼高一的分數，都是各班看各班的，而且開學分班也沒有全部按照成績來分，蘇禾滿想自己算出理科名次無異於痴人說夢。

  這件事情最終還是以她和夏玫的爭吵得到單方面的勝利。

  夏玫臉色鐵青：「隨便你，反正你也不喜歡聽我講話，你愛學什麼學什麼，考不考的上大學也不管我的事，別到時候覥著臉又來怨我。」

  這番夾槍帶棒的話讓蘇禾滿忍著眼淚早餐也沒吃，就從家裡跑了出去。

  尚不成熟的孩子很愛用虐待自己的方式來讓父母后悔，但如果對方是一個同樣固執的母親其實也沒用，誰也不肯先給對方一個台階。

  蘇明豪忍不住勸解了幾句，「算了，她要是想學就學吧，不是你說喜歡是一切興趣的開始嗎？」

  夏玫被他激起一通火，強忍著才沒直接罵出來，「一頓不吃還能餓死不成，再說了她又不是沒有零用錢，你剛剛怎麼不說，現在在這裡當馬後炮。」

  蘇明豪訕訕低下頭吃麵，夏玫看著他就煩，端起蘇禾滿沒動的那碗倒進去，「吃吃吃，你都吃完算了。」

  ......

  蘇禾滿揉了揉鼻子，回頭紅著眼睛望著家門口，低頭從包里掏出MP3戴上，裡面大部分下的是英語書上的聽力，摻雜著幾首歌。

  她不敢下多了，有時候夏玫會檢查她的東西。

  走到一樓的時候，耳機突然傳來一段很熟悉的旋律，像夏日的前奏，風過林梢，她從兩階樓上跳下來，一擡頭，看見林淮煦正站在樓下，陽光明亮刺眼，天地充斥著悶熱的暑氣，他站在梧桐樹下，白色的夏季校服乾淨熨帖，像是在那裡等了很久。

  蘇禾滿抿著唇走過去，不知道他這次又聽到了多少。

  林淮煦向來不會拆穿她，松下書包拿了瓶牛奶遞過去。

  蘇禾滿悶聲道：「我不要喝純牛奶。」

  「不是純牛奶，甜的。」林淮煦的書包跟哆來a夢的口袋一樣，總能源源不斷往外掏著新的東西，「你要吃香芋夾心麵包還是藍莓夾心麵包。」

  蘇禾滿哪個都不想選，一個人生著悶氣往前走。

  林淮煦也不惱，就跟在她旁邊。

  等紅燈的時候，蘇禾滿肚子沒忍住又叫了一聲，她偷偷瞟了眼林淮煦有點彆扭，「香芋的。」

  林淮煦眼裡蘊著一點笑，把吸管扯開插進牛奶里遞過去。

  蘇禾滿早上出門太急沒扎頭髮，這會被風拂的有點癢，順手用皮筋挽起來，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時間也不過就是三四秒。

  溫熱的呼吸順著他手腕內側撲下，林淮煦頓住，看著她細白柔軟的後頸，耳尖泛起一點熱。

  蘇禾滿接過牛奶，正巧對面綠燈亮了，立馬扯著他的衣角就往前走，過了馬路才鬆手。

  「你也沒吃早餐？」她偏了下頭，感覺林淮煦今天早上動作很僵硬。

  林淮煦垂下眼瞼，把麵包撕開遞過去：「吃了。」

  「哦。」

  兩人走了會，林淮煦出聲問：「蘇禾滿，你還是選理科嗎？」

  「對呀，你也覺得我不合適？」

  「沒有，我覺得很好，這樣我就還可以教你。」

  蘇禾滿撇了撇嘴，「哦，那我提前謝謝你。」

  林淮煦說：「不用。」

  蘇禾滿覺得這人還真一點客氣也不講，把牛奶麵包往他手裡一塞就想動手，結果發現人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長高了一大截，她現在要是想動手，估計得跳起來。

  有點滑稽，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她悻悻把牛奶拿了回來，咬住吸管嘟囔：「你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

  林淮煦沒回答這個問題，把麵包塞回她手裡，「是你太矮了。」

  他又補了一句：「不吃早餐會更矮。」

  蘇禾滿很不服氣，一口氣吸完剩下的牛奶：「才不會，我會長的很高。」

  林淮煦把空瓶從她手上接過，一隻手搭在她頭髮上笑：「你要長多高？」

  「大概這麼高吧。」蘇禾滿頂著他的手墊腳比畫，覺得不夠有說服力，把視線轉到他的身上，伸手比畫到他的腦門旁，「要這麼高。」

  「比你還要高。」

  林淮煦笑開，用力揉了揉她的頭髮，沒留什麼情面：「那你還是下輩子再說吧。」

  蘇禾滿用力晃了下腦袋，脫離魔掌：「林淮煦，有沒有人告訴你，女孩子紮好頭髮的時候是不能亂碰的。」

  「可是你本來也沒有紮好啊。」

  林淮煦後退一步，終於坦誠相告：「其實你劉海是翹起來的。」

  蘇禾滿：「……」

  「……騙你的。」林淮煦忍俊不禁，和她拉開的距離更遠。

  「林、淮、煦。」

  蘇禾滿一口塞下剩下的麵包奮力向前跑去，終於在一棵梧桐樹下捉住了他，她胡亂抓了兩把劉海，有幾分慍怒地追問：「你再說一遍。」

  「蘇禾滿，我們以後上一個學校吧。」

  「？」

  蘇禾滿神情茫然了片刻，「你剛說的好像不是這個吧。」

  「但我想說這個。」

  蘇禾滿一時沒反應過來話里的意思，抓著他的胳膊鬆了點，被林淮煦反手握住，「蘇禾滿，我說真的，我想和你上一個大學。」

  她的思維變得更加遲鈍了，好半晌才說：「去哪裡啊？」

  「去北京。」

  林淮煦說：「你和我一起。」

  少年炙熱的體溫順著手臂向上攀延，霎時間，蘇禾滿感覺自己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突兀撞了一下，她驚慌擡起頭，在林淮煦眼裡看到了完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