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2024-09-15 05:02:57
作者: 祈雪冬眠
第四十九章
話音未落,林淮煦傾身落在她的嘴角上,停留了兩三秒才分開。
「是。」
「不過也可以是我親你。」
蘇禾滿不自覺蜷了蜷手指,怎麼還來偷襲,她明明問的是一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
空調默不作聲的傳輸著暖氣,一絲無名的躁動在空氣中被引發。
她感覺那些暖風發著燙。
敵不過林淮煦眼底的熱忱真摯。
蘇禾滿強裝鎮定:「你怎麼偷親?」
這話沒根沒據,她又不是上次昏睡的狀態,現在分明清醒的很,一點也不迷糊。
但林淮煦很配合她,格外認真的問:「那現在呢,我可以親你嗎?」
蘇禾滿還想叭叭的小嘴不說話了,接吻這種事好像確實不能提前說,要不然就會變的很奇怪,特別是林淮煦用一種很正式的語氣跟她請求做這種親密的事。
但林淮煦應該要比她更聰明一點,或許他可以得知蘇禾滿的心意,所以哪怕不說,他也知道他現在該繼續下去。
蘇禾滿腦子有點亂,半仰著頭,手下意識揪住他胸前的襯衫抓緊。
林淮煦一開始也沒太用力,可能是渴望的久了,再加上蘇禾滿在給回應,吻變得用力起來。
親的很深,克制、隱忍,但熱烈。
這個吻親的蘇禾滿暈乎乎的,一點縫隙也沒有,心裡犯迷糊的疑問為什麼林淮煦能無師自通。
她的臉頰泛起緋紅,後來耳朵根都紅了,林淮煦才停這個唇齒糾纏的吻,好笑地在她潤紅的嘴唇上蹭了一下,將她抱起來坐在自己身上。
他綁的辮子松垮垮的,前面托住她後腦勺的時候大半就直接散開了,現在更是凌亂歪扭,再搭上蘇禾滿今天穿著白色棉質長裙,極致的紅和極致的白,就像一個被蹂躪過的瓷娃娃。
蘇禾滿還在他懷裡溫吞的喘氣,林淮煦看了片刻覺得很不真實,多年戀慕的人此時離他這樣近,心中生出一種從未感受到的幸福。
這種不真切的感覺讓他想確認,呢喃著輕喚她的名字:「蘇禾滿。」
「嗯?」
林淮煦想了下,又叫了一聲。
蘇禾滿睜著水霧的眼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還是又應了一聲。
窗外的晚霞紅成一片透在窗戶上,林淮煦看著她懵懵懂懂的樣子輕笑,微微俯身貼在她耳朵旁,聲音很低:「蘇禾滿,你體力真差。」
似有電流刺過耳骨,好不容易消退一點的紅又立馬竄了上去。
蘇禾滿不是第一次聽他說這種話,只是沒想到有天會在這種情形下再聽一遍。
碰見不喜歡的事蘇禾滿總愛和朋友說點歪理,不愛運動就說自己享受懶惰帶來的快樂,她受不了奔跑過後喉嚨火辣辣帶來的血腥味,一年到頭除了體育課基本不鍛鍊,全靠小時候攢下來的那點好底子。
那時候林淮煦剛轉回來沒多久,夏玫有次請單位里的人吃飯就叫蘇禾滿去超市買點啤酒和飲料回來,田悅叫林淮煦跟著一起去,兩人也不說話一路走到超市。
蘇禾滿按照夏玫的要求買了一箱啤酒還有一瓶很大的可樂,她自己拿了一罐葡萄汽水,想了想又拿了兩罐,算是很默契,林淮煦主動接過那箱啤酒的任務。
他腿長步子邁的大,蘇禾滿抱著瓶2L的可樂慢吞吞的跟在後面,天上不知怎麼突降暴雨,林淮煦提著箱啤酒跑的也比她快,一回頭人落了自己老大一截,跑到蘇禾滿那把可樂接了過來。
就這樣,蘇禾滿跑到屋檐下還氣喘吁吁的,她記得當時林淮煦說話的態度很惡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講:「蘇禾滿,你的體力怎麼變的這麼差?」
蘇禾滿:「……」
蘇禾滿總不能對這個很久不見的朋友也直說自己懶吧,她還想問為什么小蘿蔔頭長大體力變的這麼好,於是生硬的給自己找補轉話題:「林淮煦,你說那瓶可樂會不會爆炸。」
算起來那就是他們時隔多年後說的第一句話,有了一些距離感卻依舊格外的熟悉。
蘇禾滿回憶著又想老調重彈,眼睛亂瞟著竟還真的給她找到了把柄,「為什麼你拖鞋和我是一樣的?」
入冬她換上了棉拖,是林淮煦之前買的綠色小熊,今天剛穿也沒注意到,現在擺在一處才發現是同款,一雙大,一雙小,被他很整齊的擺在一起。
林淮煦給她散開重新綁了頭髮,神色不變:「看到打折就買了。」
蘇禾滿還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學著他怪聲怪氣的說:「哦,所以要和我買一樣的。」
「你的也是我的買的好不好。」
「聽不見,聽不見。」蘇禾滿嘴裡念叨著,捂著耳朵要從他身上下去。
林淮煦又把她摟了過去,下巴抵在她頸窩上索求:「能不能再抱一會。」
「……」蘇禾滿覺得自己還是很善解人意,男朋友提出這種要求她應該要滿足,只是,「你能不能靠左邊點,那裡有點癢。」
林淮煦:「……」
「這樣?」
「行。」蘇禾滿抱回去。
-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唐逸好不容易熬到放假約她中午去吃粥底火鍋,位置就在工作室的附近。
蘇禾滿整理了網上的反饋給他看,一清水的好評。
有幾款看著很黑暗料理,下面的評論也跟著變好笑。
唐逸其實都抽空看過,但還是給出極大的熱情反饋,旁邊的白粥被煮的咕咕冒小泡,他依次下入各種食材等再次煮開,欽羨道:「還是你們的工作有趣,感覺每天都很快樂。」
蘇禾滿其實也這樣覺得,沈慕喬生性豁達,頂著一張精緻的臉蛋整天貧嘴,大家都很喜歡逗她。
她覺得沒有人會不喜歡沈慕喬,沈慕喬太美好了,是向陽的花,這也是她之前對林淮煦會喜歡上沈慕喬這件事絲毫不存疑的原因。
蘇禾滿想了想說:「但你們的工作很偉大,治病醫人,救死扶傷,這需要極細緻的觀察力、充足的耐心還有目視一切的勇敢。」
唐逸盛出兩碗粥在旁邊晾著,問:「是安慰嗎?」
「當然不是。」蘇禾滿有點難為情,「其實我媽以前就挺想讓我當醫生的。」
「但我知道我能力不在那,膽子也不夠大,她後來還說過我挺多次的。」
夏玫覺得這個工作體面又穩定,很適合女孩子去做,為此兩個人高考完那段時間總是鬧分歧,特別是大一那年放假回來,夏玫不知道從哪裡聽了話覺得她的專業以後找不到好工作,還問她要不要復讀轉專業。
再後來,蘇禾滿回的少了,夏玫就算再有心也沒有轉圜的餘地只能作罷,年後回菖坪那會她又提了起來,總說要是蘇禾滿當年聽了她的話現在就還在讀書,怎麼會遇見那種污糟人,以後分個好單位就是鐵飯碗。
夏玫屬於吃了時代紅利的那批人,畢業後分工在單位里做到現在,憑著對外界那一點點了解就堅信自己的話沒錯,總是對蘇禾滿有很多的要求,說自己還能害她不成。
蘇禾滿不會去美化自己沒走過的道路,也壓根沒想過當什麼醫生,她的叛逆期來的晚,一面想反抗夏玫,一面又覺得她很辛苦不想讓她那麼難過,自己在懂事裡煎熬。
對於蘇明豪她抱有的期待更少,他就是個傳統男性,蘇禾滿越長大他們的距離就越遠。
後來她在約翰·威爾伍德的書里讀到:在兩人關係中,期望常是一種微妙的暴力,因為這是要求別人順從我們的意志。
蘇禾滿對夏玫的愛有了新的認知。
夏玫渴望尋求別人的認可,於是把期待投入到了她的身上,給蘇禾滿最少的愛,給她最大的期待,用一種看似無害的方式去試圖控制她。
她從來沒打過蘇禾滿,卻一直在對她施暴。
這樣的父母很難注意孩子的傷口,更不會願意承認自己的教育有問題,因為他們本身就是這樣長大的,小時候可能也覺得有問題,但隨著長大有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長成一個還不算太差的人,便慢慢的也開始認同這種教育,覺得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夏玫活的很擰巴,她期望有人讀懂她的隱喻。
蘇禾滿讀懂了,卻已經被她推的很遠很遠。
很難忘,只是有些事適合收藏。
唐逸還是第一次聽到她提起自己的家庭,蘇禾滿說的很輕鬆面上察覺不出任何難過,像在講一個很普通的家庭故事。
唐逸說:「我一直覺得你很...樂觀。」
他其實更想用明媚來形容,又怕這樣會不會有點冒昧,可從第一次見到蘇禾滿的時候他就這樣認為。
很不一樣,有一種未被開化的執拗。
唐逸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虛假、偽善、渾濁。
她眼裡是真摯的澄淨。
蘇禾滿喝了一口粥,很清甜,擡頭說:「可能我比較幸運吧。」
網上有很多紀實的紀錄片,這世上的人各有苦楚,她其實很幸運了,家人健康,自己生下來沒有缺陷平平安安的長大,這已經是天大的福分,心裡一直挺感恩的。
父母雖然愛意不均但還是給了她一點,沒有挨餓受凍,吃喝不愁,這樣還要自怨自艾,一直抓著難過就太矯情了。
外婆給了她親情,沈慕喬給了她友情,現在還有林淮煦,雖然每個位置都只占一份,但每個人都在愛著她。
蘇禾滿覺得自己是一個頂幸運的人。
唐逸一勺熱粥停在半空中:「你男朋友?」
透明的玻璃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在馬路上炸開無數朵水花,蘇禾滿點點頭:「嗯,我們青梅竹馬認識很多年了。」
是像家人一樣的朋友,也是像朋友的一樣的戀人。
唐逸慢慢把那一口涼透的粥喝下去,隱約能猜到是哪個人,而後若有所悟的笑笑:「他應該愛了你很多年。」
蘇禾滿輕眨了下眼:「連你都看出來了。」
酒店一次,醫院一次,他們不過就見了兩次面而已,自己到底是有多粗心才會一直發現不了。
「你不是說了我有極致的觀察力。」
唐逸說:「確實是個很幸運的人。」
蘇禾滿還以為是在說自己,有點兒不好意思,低頭回了個消息問:「下雨了,你還要回醫院嗎?」
「不用,明後兩天都休息。」
「那我們送你吧。」蘇禾滿朝遠處的樹下揮了揮手。
這家店在一條小路上,是不能開車進來的,唐逸側頭,看到那個清致俊逸的男人從遠處走來,步子很緩的舉著一把傘,手上還拿著一把。
唐逸沒讓他們送,舉著蘇禾滿遞給他的傘回首說:「下次請你們吃飯。」
……
待人走了一小段距離,林淮煦領著蘇禾滿朝一邊屋檐下走,問:「你們今天聊什麼了?」
蘇禾滿拽著他的衣擺跟著,有點嘚瑟:「我說,我們青梅竹馬,你對我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