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與沈辭清的重逢很快被蘇禾滿丟在了腦後，於她而言，現在沒有比創業更重要的事。

  沈慕喬也恰有此意，兩人默契十足地對視一眼。

  「你先說？」

  「你先說？」

  ……

  蘇禾滿：「短視頻。」

  沈慕喬：「直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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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慕喬沒忍住笑了出來：「還是你先說吧，感覺你想的應該比我多。」

  蘇禾滿也沒保留，直接指出了她們問題的所在。

  沈慕喬的蛋糕很漂亮，但漂亮的千篇一律，做來做去無非就是那些款式和造型，乍一看是覺得還算亮眼，但是又不是完全不可替代，她們需要很強烈的標籤，讓別人一想到某個款式或者某種搭配，就會直接聯想到她們。

  世界上每個行業其實都有互通點，就像每個品牌都喜歡給自己的編造一個動人用心的故事，去詮釋名字的由來，明星愛豆會利用人設不斷樹立自己的獨一性，做到無可替代，沈慕喬的蛋糕缺的就是這樣一個記憶點。

  「那我們編個什麼故事，要不也設計個slogan，像鑽石那樣？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沈慕喬問。

  「比起給蛋糕編一個故事，不如讓視頻內容更有記憶點。」蘇禾滿把電腦搬了出來，上面有這段時間她給所有帳號做的數據分析，「市面上帳號分為幾個大類，蛋糕應該劃在美食這一塊，我們要做的就是這些帳號里打破同質化，跟她們做到不一樣。」

  「比如這個帳號，其實就和我們的很像，她的色彩造型擺盤都很講究，所以她的視頻色調是清新簡約的，背景也很乾淨，不會顯的過於雜亂。」

  「這個帳號雖然做的都是普通簡單款式，看不出多少新意，但他主打日常懷舊風，給人一種好操作上手的感覺。」

  「我們也可以先從這種普遍的帳號入手，比如走治癒風，簡約淡雅風，或者國風蛋糕之類的都可以。」蘇禾滿看著沈慕喬慢慢放大的眼睛，補充道：「不過我們也是第一次嘗試，我建議你先選一個最感興趣的，這樣比較容易堅持下來。」

  沈慕喬輕『嘖』了一聲：「小滿，你什麼時候做的這些，這麼多數據，天哪，我會暈死。」

  「也沒費多少功夫。」

  蘇禾滿不是在自謙，在北京實習那段時間是很考驗人的心智，但她的成長也是有目共睹的，從前在學校理解的知識總是懸浮於紙上，只有真正大量實踐過，才明白什麼叫作融會貫通。

  沈慕喬沒想到她準備的這麼詳盡，不僅做了同類型的帳號分析，還對比了各個平台的流量數據，原來一個一分鐘不到的視頻，需要這麼多寫這麼多分鏡劇本，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蘇禾滿等她看完才問：「對了，你開始說的直播是想著怎麼弄。」

  「我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沈慕喬眼珠轉動了一下，打開自己的手機翻了個幾十萬贊的視頻出來，是個最近很流行的卡節奏跳舞視頻。

  「你覺得我和她比，我怎麼樣？」沈慕喬怕她對比不出，還專門跑到前面轉了圈。

  視頻里的女孩雖然表情洋溢靈動，但顯然跟沈慕喬這種大美人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

  蘇禾滿老實說：「你好看。」

  沈慕喬飽滿瑩潤的紅唇輕啟，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秘密盒子，「不是要有記憶點嗎，也許我才是你最好的商品。」

  她們不是非要死磕在蛋糕這一件事情上，沈慕喬創業是為了成功，為了功成名就，需要讓自己的自身的價值最大化。

  做蛋糕是目前可以看到的路，但也許走著走著她們還會發現別的路，到那時候，難道又要從頭開始嗎？去尋找新的突破點和不同點。

  如果她本身就自帶流量呢？擁有屬於自己的標籤，這個時候不管再轉入哪個賽道，都會簡單的多。

  橘紅色的夕陽從窗外傾瀉而入，悄悄爬進了客廳里。

  如果說上次兩人還是很迷茫的在摸索，那現在顯然是看到了段可以走一程的路，儘管這條路並不明朗，但好在蘇禾滿可以和沈慕喬扶持，你一小步我一小步的往前挪，興許很快就能找到正確的道路。

  第一個視頻差不多耗費了她們一周時間，沈慕喬沒接觸過這一塊的內容，利用空閒時間把基礎知識都囫圇學了個遍，蘇禾滿除了寫腳本就是在剪視頻，兩人基本沒出過門。

  這可把冷落在下面的陳晁擔憂壞了，等蘇禾滿想起還有個人天天在樓下站樁的時候，陳晁已經成功打入了林淮煦家裡，在陽台上對她打了個招呼。

  蘇禾滿乾巴巴的露出一個笑，轉過身就開始同情林淮煦，自家被情敵徵用成了瞭望地，偏偏對方還是他的超級大boss，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第一條視頻是全平台發布，沒有任何宣傳的私人帳號自然平台給的流量也不多，除了寥寥的那幾個贊，二十四小時還沒到，就再也激不起一點水花。

  蘇禾滿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於她而言，現在就是個嘗試的階段，作品不管是從剪輯還是內容都有一定的缺陷，真的火起來，她才要害怕。

  經歷過北京那一遭，她現在對失敗看淡了很多，總是能夠及時的安慰到自己，心中默念道，如果她能一次性成功，又怎麼回到菖坪這個地方。

  第一次拍攝，沒有費那麼心思的沈慕喬，心情肉眼的可差，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失敗，只是覺得她付出了挺多努力，不說有多大效果，起碼也不該撲的這麼沒有水花。

  恰好這時陳晁還不知死活的靠了上來，又得了她一頓臭罵。

  蘇禾滿有問過她是怎麼想的。

  沈慕喬說，不知道，沒見過這種人。

  沒見過這種人，一個罵也罵不走的人。

  一個告訴他說自己只想要錢，結果他反過來很高興，說自己有的是錢的人。

  陳晁沒有不滿意，他需要靠點什麼把沈慕喬留在身邊，沈慕喬喜歡富足的生活，那正好，他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這簡直超出了沈慕喬的認知，沒見過這種傻子，所以害怕。

  一直不相信的事情以一種具體的事實發生在她身上的時候，向來決斷的沈慕喬踟躕了，儘管嘴上一次又一次叫囂著讓陳晁快點滾，理智告訴她這些都是假的，可是每次在說完後，沈慕喬心底又會生出小小不敢萌芽的期待，希望有人堅定的選擇她。

  那條發出去毫無水花的視頻，在第二天下午突然迎來了一大群殭屍粉，評論的話術都差不多，一半夸沈慕喬漂亮，剩下的，一部分夸蛋糕好看，還有一部分不知道是不是跑錯了片場，留下一大堆牛頭不對馬嘴的話，還夾雜著幾條因為大量推廣被打擾的諷刺話。

  在看到那幾條差評的時候，沈慕喬暴怒到了極致，誰會花這種冤枉錢顯而易見，她本來就是已經很糊了很煩了，還要被人罵兩句。

  蘇禾滿攔都攔不住，看著她瘋狂按響林淮煦家的門鈴，繞過林淮煦直接把陳晁提溜了出來，有那一刻，她甚至覺得沈慕喬會像當時給籃球隊隊長一樣給陳晁一巴掌。

  沈慕喬卻突然很平靜的說：「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她看著陳晁像是忍耐到了極致，滿臉疲倦還有一點委屈：「陳晁，我不是你，你從小不管是家世還是精神都很富足，所以你覺得愛很重要，喜歡一個人就該要死要活的，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以拋下工作沒臉沒皮的也要賴在別人身邊，我不是，我最討厭你們這些情情愛愛，單純的金錢關係不好嗎，你為什麼什麼都想要。」

  陳晁被嚇的後退了一步，看著她手中的屏幕有些心虛的辯解：「我沒有。」

  「你沒有？」沈慕喬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盯著他眼睛又重複了一遍：「你沒有？」

  「你明知道我會從那經過，還假裝無意的說出那些話。」

  「因為你也不滿足，你也覺得不公平，不是嗎？」沈慕喬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字字珠璣：「你覺得你付出了很多，你覺得我不該這麼對你，對吧。」

  她提分手後想了很久，那次真的是陳晁情不自禁的真情流露？這個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什麼真正的湊巧，湊巧她換好婚紗經過，湊巧陳晁就剛好開口，說這是他的夢寐已久。

  陳晁也在賭，他希望沈慕喬給予他別的、真心的回應，他覺得時機夠了，他想要的依舊是充滿愛情的婚姻，儘管這是一段因為金錢開始的關係，但日久生情也是一種兩情相悅啊，就算再不濟，他也依舊可以用金錢綁住沈慕喬。

  只是他千算萬算，沒想到沈慕喬會對這件事情這麼抗拒。

  於是沈慕喬也發現了，陳晁這種畸形又帶有控制欲的愛。

  她第一次對陳晁說滾，陳晁拿了五十萬到她面前，他用她當時最需要的東西開始了這段感情。

  沈慕喬自嘲自己是金絲雀，其實又有哪一點說錯了呢，從在一起的那天起就像是生活在了陳晁的羽翼下，她逐漸停止思考，因為陳晁總愛去打點一切，身邊總有保鏢的跟隨，她變得不能受傷，也不能飛翔。

  陳晁會幫她裝點好一切門楣，她稚嫩的作品可以被掛在私人美術館裡，沒花什麼心思畢設可以被評上優秀畢業生，這對別人很不公平，陳晁愛沈慕喬，把覺得自己好的東西通通都要塞到她身上，可他更愛想像中的那個沈慕喬，她要漂亮要優異，要配的上兆日集團少夫人的身份。

  他們分手，陳晁能偏執的在樓下十天半個月的蹲守、跟隨，企圖又用金錢把沈慕喬引誘回去，繼續做那隻金絲雀。

  可這是陳晁為自己打造的夢，沈慕喬不過是被掌控的木偶人。

  這樣明顯的詭計，沈慕喬後來想起總覺得自己不該被騙那麼久，可她為什麼還是裝聾作啞了那麼久？

  難道陳晁眼裡都快化了愛意她從來看不見？她故意刁蠻任性不是在試探什麼？答應嫁給陳晁真的只因為錢？

  只不過是一段畸形的愛碰上了一個缺愛的人罷了。

  沈慕喬憤怒過後的聲音變得松啞，她說：「陳晁，你真的沒明白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嗎？」

  蘇禾滿在這一刻又無法抑制地望向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的林淮煦。

  沈慕喬問過她是不是還喜歡沈辭清，她能很快的給出否定的答案。

  但沈慕喬自始至終都是在用一種歇斯底里的方式說不愛陳晁，哪怕到現在，她說的依舊是他們不能在一起。

  原來。

  那個缺愛的人，明知不可取。

  卻還是無力自拔的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