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感同身受

2024-09-15 05:01:30 作者: 南歌十二

  第三十八章感同身受

  吃完晚飯,秦天成在食堂門外遇到了劉媛。

  「我正要找你呢。」沒等他張口,劉媛便示意他走到安靜些的地方。

  「明天——」

  「我知道,大課嘛,咱們一起上,所以我也去不了。」劉媛展顏一笑,「不過你別著急,我等下打個電話,看能不能改個時間。」

  「這還能……改時間?」秦天成心下雖然詫異,卻也沒太表現出來,「不過不用了,我想了想,決定不去了。」

  「為什麼?」劉媛一臉的失望。

  秦天成雙手抄進褲兜,看了眼不遠處走過的一個男生,然後道:「沒什麼,就是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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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你是怕露臉對不對?沒關係呀,我問問他們能不能不拍到你的——」話沒說完,劉媛就頓住了,側頭略一想像,覺得有點滑稽,突然就咯咯笑起來。

  見周圍的學生紛紛看向他們,秦天成扭轉身體,背對著人流的方向,眉峰微聚。

  這笑聲,讓他想起了另一張臉。

  劉媛還是去打了個電話,回來跟他說,如果他改主意,可以在三天之內選個他倆都沒課的時間。

  讓他感到不解的是,劉媛又不缺錢,為什麼非要去拍這個。

  但秦天成向來不喜歡打聽別人的事,只堅持說以後如果有別的機會,他會考慮。

  然而他並不知道,他所說的機會,只要他想要,隨時可以有。

  因為對於劉媛來說,這是很好的一次跟秦天成近距離互動,又能留下照片的機會。何況只要打個電話就能搞定的事,又不需要她費什麼力氣。

  只是這次錯過了,劉媛不得不花心思再尋找別的機會,好完成那個「任務」。

  秦天成走後,她又撥通了剛剛那個電話。

  「他拒絕了。」劉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如常。

  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笑意:「怎麼?氣餒了?」

  「誰氣餒!」劉媛對著話筒撒氣,「誰稀罕他誰氣餒,我才無所謂呢。」

  「喲喲喲,生氣了這是。」對方開起了玩笑。

  「你再這樣,我不管了啊。」

  「好了嘛。」這道沉穩的男低音似有撫慰人心的感覺,「想想這樣的工作的確沒太符合他的性格,不過不要緊,接下來有個不錯的機會,他應該願意的。」

  「是什麼機會?」

  「別急,過兩周會有消息。」

  秦天成哪裡知道,有人為了幫他找到一個賺錢的工作機會,操碎了心。

  他雖然想要快些賺到錢,但心裡知道,目前更緊要的,是專業科目都能夠拿到優異的成績。

  還有,下學期選第二專業的時候,可以有更大的餘地。

  所以,他一刻都不能耽誤,不停在宿舍、教室、食堂和圖書館之間奔波。每天都只在晚上快熄燈的時候,512宿舍的舍友們才能看到他。

  如此幾天之後,連一向粗枝大葉的孫昆都注意到了:「老四,滿A大掰著算算,咱就沒見過你這樣的,考上了一流的大學還這麼拼。」

  秦天成放下手裡的洗漱用具,往自己床邊走:「我看大家也都差不多。」

  「說起來,」陳景難得加入了對話,「好象咱們都沒有老二那麼清閒,每天可以睡到天荒地老。」

  「就是啊,孫昆有家族事業撐腰,自然高枕無憂。」郭文杰也悠悠地跟了句,「我是想睡都睡不著。」

  這話被剛好推門進來的張新瑜聽到了:「為什麼睡不著?是不是被孫昆的呼嚕聲音吵的?」

  孫昆不幹了:「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打呼嚕,老大你的聲音也不小哇。」

  「你們倆的二重奏,配合很是默契,讓我們在夢裡可以免費聽音樂會。」

  隨著楚文皓的一句調侃,512寢室爆發出一陣歡笑。

  在忙碌的間隙,肖琳的又一通電話讓秦天成坐立難安起來。

  得知了呂鵬飛返回清水市後的遭遇,分析完有限的信息,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計劃。

  他不是沒料到,一個人的優秀可以引來嫉恨,畢竟有他自己的前車之鑑。卻忽略了那個之前的隱患,在兩相疊加之後,會給那小子造成這麼大的衝擊。

  在床上翻了一夜烙餅,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瞪瞪睡著。

  生物鐘促使他早早醒來,他輕手輕腳起了床。

  把海文英寄給他的幾張紙裝進信封,寫上「清水市一高校長辦公室收」,然後又收拾了兩天課程的書本裝進背包,再給張新瑜留了個字條讓幫忙請假,他便匆匆去了火車站。

  買了最早的一班火車票離開京城。坐上火車,他反倒心思清明了很多。

  現在回去,見到那小子,能幫上什麼忙?倒不如……

  他於是靜下心來,掏出書本,按著課程表,開始學習起來。

  任何時候,只要他明確了計劃,只要他想,就可以安下心來,做自己要做的事情。這,也正是他能夠在高中時既擔任校足球隊長,又保持文化課成績優異的原因。

  走出火車站,他把那封信投進最近的一個郵筒,接著去到清水一高,見了周老師。

  開門見山提到呂鵬飛,他再次懇切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和希望,在得到周老師的肯定答覆後,他又說:

  「之前跟您說的那個事,文英和我找到了一些證據,已經匿名寄給了校長,相信後面會有幫助。」

  周老師顯然有些意外:「你們居然還在查,我都以為你們已經放棄了。」

  「本來我們也沒想到會有結果,但現在,這結果倒是來得正是時候。」秦天成頓了下,繼續道,「其實如果不是他太過分……您知道的。」

  周老師點點頭:「唉,也算是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那人非要搞垮呂鵬飛,他們或許也不會做什麼。

  畢竟他們手裡有的,只是間接證據。何況事情也已經過去,即便報警,也不見得能找到真相。

  離開一高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他去到化工家屬院,佇立在105的窗外,眼睛盯著那扇關著的窗,強壓著心底里想要過去推開的欲望,久久地望著。

  他站了足足一個小時。頭頂的槐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偶爾有一兩朵飄落在他肩頭。

  而那扇黑著燈的窗內,卻沒有傳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他感覺到,有無數根針在不停扎著他的心臟。

  一個小時裡,他想了很多。

  回憶起從小到大,身後一直跟著的那個身影,回想曾經在這裡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

  當然,想的更多的,是那個小子經歷過這一遭之後,會有個怎樣的未來。

  直到離火車開動的時間很近了,他才轉身離開。

  很快,他得到呂奶奶被送進醫院的訊息,不由大為震驚。

  就在他準備二次請假的時候,消息再次傳來——那小子終于振作了!

  他想了想,最後還是寫了封長長的信,寄給呂奶奶。同時,還寄回去了兩罐京城才能買到的奶粉,以及一些營養補品。

  他知道這樣很不應該,卻也清楚目前是激勵那小子最好的機會。而且他也相信,奶奶一定會理解並支持的。

  又過了大概一周,肖琳打來電話時,掩飾不住的激動:「天成哥,你是對的!你是對的!」

  「怎麼了?慢慢說。」秦天成似乎能感覺到,電話里接下來會傳來什麼。

  「鵬飛他,他終於為自己洗清了不白之冤!而且,而且他居然拒絕了繼續擔任球隊隊長,說是要收心學習了!」肖琳的聲音里透著笑意,「天成哥你是不是早猜到了?」

  秦天成唇角彎起,眼睛似也要濕潤起來:「怎麼你覺得我是諸葛孔明嗎?」

  肖琳嘿嘿笑著,又向他「報告」了學校近期的一些情況。

  果然,該走的走了,該回來的也回來了。而呂鵬飛也如他所願,調去了周以儉的班裡。

  就在雲開霧散、峰迴路轉之際,周末一天改為了兩天,上課時間由6天壓縮在了5天內,他不得不重新想辦法去補請假兩天的課程。

  然而凡事都有兩面性,也因為周末增加一天,他的工作機會便來了。

  還是劉媛帶來的信息,依舊是SW品牌。

  說是因為周末多了一天,商場促銷和倉庫理貨都要同步增加人手。

  又因為倉庫理貨除了體力要求,還要頭腦清晰,大量記錄、計算,並不是誰都可以做,就建議秦天成去試試。

  秦天成琢磨著倉庫理貨不用拋頭露面,周末工作一天也不影響其他的安排,於是應承了下來。

  就這樣,剛多出來一天休息時間,很快又被占得滿滿的。

  他卻似乎甘之如飴。

  劉媛也跟著一道做起了倉庫理貨員,並且和秦天成「湊巧」被分在一個庫房。

  可她的心情卻頗有些矛盾複雜。

  一方面,雖然是困在庫房中,卻是多了一整天和秦天成相處的時間,她多少有些歡喜;

  而另一方面,這種體力活,她干倆小時還湊合,一整天認認真真搬貨、理貨,記錄、計算,身體真有些吃不消。

  所以第二周開始,需要體力的活兒就被秦天成主動攬了過去,劉媛就只做些動筆和動腦的工作。

  到了第三周,劉媛不忍心倆人的活都壓給秦天成一個人,跟著搬了幾趟,竟然扭傷了腰。雖說沒太嚴重,但在接了個電話之後,她只得羞慚地「辭了職」。

  「其實你不用辭職的。」秦天成一邊往貨架上碼紙箱,一邊回頭說,「咱倆之前配合得挺好。」

  「好什麼呀!重活都讓你幹了。」

  「我是男的,多干點有什麼了?」

  「那也不能把你累夠嗆,我自己個兒輕輕鬆鬆寫寫算算吧?」劉媛說著,把水杯裝進背包,「這要讓系裡的同學知道了,還不得說我欺負你!」

  秦天成正彎腰搬箱子,聽到這話,有些意外,不由擡頭瞧了劉媛一眼,那意思是說「誰會管這些」,卻也沒再吱聲。

  對於劉媛來說,把秦天成帶進SW,已經算是完成了任務,可自己的目的卻遠未達成,因此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遺憾。

  不過,她覺得老劉有句話說得對:「來日方長,不用急這一時半刻。」

  這學期以來,她明顯感覺到,那位神仙的心思並非不屬凡間,而是,只怕心已有所屬。

  如果真是如此,她要不要退卻呢?

  「退?退什麼退!老劉家的人還從來不知道一個『退』字怎麼寫呢!」

  這是老劉曾經放過的厥詞。

  當時被她一個白眼翻過去:「那您老人家當年——」

  話沒說完就被老劉打斷:「得得得,咱不提當年之事,只說現在和以後。」

  她正要再打趣幾句,剛蹦出個「您」字就又被老劉截住:「這招兒老使可就不管用了啊。」

  想想也是,就這麼件舊事,已經被她拿捏過幾次,太頻繁,真可能就捏不住這老頭兒了。

  從不願被人拿捏的秦天成,慢慢適應了雙周末更忙碌的節奏。

  他依舊每天晨跑鍛鍊,白天穿梭在各科系教室之間,晚上在圖書館一坐到熄燈。

  周末最忙,周六一天在SW打工,周日三份家教,中間還有球隊訓練。他有時候吃飯都是胡亂扒拉幾口,有時候甚至什麼都顧不上吃,餓著肚子連軸轉。

  而這過於緊張和勞碌的安排,終究是給他帶來了意料之外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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