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定妝

  023.定妝

  抵達D市影視城的時間天還沒亮，裴無渡所在劇組位於D區，需要從南邊的正門進入後穿過C區。

  時間尚早，門口停的一排排公交車還沒到運營時間。

  好在助理方程有事先聯繫，租了輛越野載裴無渡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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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經C區時那邊已經是張燈結彩，裡面的街道擺滿攤位人聲鼎沸，也不知是幾點開的工。

  裴無渡坐在后座，單手撐頭往那邊看過去，太過遙遠的距離並不足以支撐他看清裡面情景，從那些模糊輪廓及周圍布置僅能分辨是個古裝劇劇組。

  裴無渡將車窗搖下，引來方程的疑問：「車裡太悶了嗎？」

  他回道：「不是，我在看那邊在拍什麼戲。」一邊說，裴無渡一邊拿出手機點開相機，兩指一划鏡頭拉遠。

  現在是在C區外圍，C區的話最近確實是有部電視劇在拍且已接近尾聲，補拍鏡頭結束後大概就能殺青，「無渡對《浮月酌》有興趣？」

  方程之所以連隔壁區的劇組都知道，還是因為裴無渡所在劇組等C區那邊用完後需要無縫借用那邊的部分場景。

  裴無渡摁下了快門，相機中最為清晰的就是恰好側過頭對著自己這邊露出側臉的紅衣負劍少女，明眸皓齒，似曾相識。

  他的記憶一直很好，若短期內見過肯定會有印象。此人僅僅是有一些眼熟但大腦確實無相關印象，應該不是他近期見過的人。

  那就可能是對此人的記憶比較久遠，但還有一種可能是此人長相與記憶中的誰比較相似。

  他將手機從窗邊收回來，擡頭看向方程所在位置：「《浮月酌》？」

  「C區目前在拍的《浮月酌》跟咱們接的劇本一樣，都是小說改編的IP網劇。」考慮到裴無渡雖然因為所接劇本的緣故有去補過原著但不代表了解別的小說，方程補充道，「《浮月酌》這小說近幾年也挺火的，走的是懸疑中帶著些輕快的基調。」

  裴無渡低頭點開瀏覽器搜索《浮月酌》，滿滿當當的新聞與推送映入眼中，他上下滑動片刻，點開《浮月酌》的基本資料及這個劇組放出來的演員劇照掃了一遍，劇情為主愛情為輔的懸疑兼戀愛小說。

  後又特意點開九宮格里的那張紅衣劇照，旁邊的字很好說明了此人身份，夏予驀飾紀杼，女二，系女主的同胞姐姐。

  紅衣少女的長髮被高高豎起，右手握劍微側著身子斜斜看過來，明明模樣精緻卻因著半身在明半身在暗顯得有些肅殺且正邪不明，臉上是很受青睞的戰損妝。

  他仔細盯著那張微抿著唇的臉瞧，眉心還有一道硃砂色的牡丹花紋。

  夏予驀，似曾相識的長相與似曾相識的名字。

  腦中仔細過了遍走馬燈並迅速篩選了一番，終於從裡面揪出一個不甚清晰的身影。

  那位沾霜至曙筆下女二就是這個名字，喜歡男主遲以喜歡到瘋魔的女演員，還與戀愛腦的男二也就是他一起合謀拆散男女主，雖然最後被男女主識破。

  但他認為夏予驀眼熟不是因為走馬燈，而是夏予驀乃童星出身，童年爆火後急流勇退專注學習，直到如今考上B電大一才重歸娛樂圈。

  但那又如何？

  男女主的愛恨糾葛他不打算也不會參與，女二更是與他沒關係。

  於是裴無渡退出瀏覽器放下手機。

  #

  抵達劇組所在D區時天剛蒙蒙亮，門口左側豎著塊牌子，《止殺》劇組，導演雲衡。

  門的右側，有幾個人或坐或蹲或站，圍著兩張臨時搭就的桌子吃早餐，看穿著都是這劇組的工作人員。

  車還沒停穩，裴無渡就看見了站在人堆里吃煎餅的張副導，也是上次被雲衡導演委託來星見簽約的人。

  方程將車停在劇組門口，車門打開裴無渡即將下車的那刻，本就因著有車靠近所以關注了一下的張副導瞅清人的一瞬間，三兩口將煎餅餘下的部分吃完，塑膠袋揉成一團扔進旁邊垃圾桶，面上揚笑迎過來，「無渡來得挺早的哈。」

  一系列過程迅速快捷，時間僅僅夠裴無渡將車門關好。

  車門關好後方程就將車停到了旁邊空餘的停車位上。

  裴無渡道：「張副導早。」

  張副導搓了搓手，雖然先前簽合同時見過一面，但此刻在面對這位裴氏小少爺的時候還是有些緊張，畢竟此人是本劇組背後的爸爸。

  「嗯那個……無渡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裴無渡看了看腕錶，將將六點整，比約好的時間早了半小時，他的目光掃過那邊的早餐桌，「我是不是來早了？」

  今天要試裝拍定妝照，還有開機儀式，聞頌給的建議是宜早不宜遲，所以他特意提前了些時間。

  但看張副導這神情，似乎還是來早了？

  「沒有沒有，服化道已經準備好了。」張副導連連搖頭，決定將這位男主丟給閒了吧唧的導演，「裡面有點亂，我先帶你去雲導那？」

  「那就麻煩張副導了。」

  「不麻煩不麻煩。」張副導引著裴無渡往裡走，同時朝一邊吃早飯一邊往這邊看的同事們揮了揮手，讓他們吃快點，這位就是他們這次的金主爸爸，後者紛紛抽空回了個手勢表示知道了。

  劇組的工作有分輕重緩急的，最急著要的服化道和拍定妝照所需器材已準備妥當，場內剩下的人都在調試設備與搬運東西，而卷著劇本左逛右逛的雲導就顯得格外清閒。

  作為唯一投資商，裴無沂對《止殺》的要求是人紅劇紅，給的資金充足，還將所有權力交給了雲導及雲導欽定的團隊。

  按照雲導要求，星見為《止殺》請來了原著作者做顧問，劇本的很多細節都是編劇與原著作者一起敲定的。

  「那邊那兩位就是唐編劇和原著作者陌下傾。」

  裴無渡順著張副導的手看過去，唐編劇年逾四十，而筆名陌下傾的原著作者三十出頭，兩人湊在一起就著劇本討論，而旁邊的雲導時不時插上一腳顯然像是個來搗亂的，最後被忍無可忍的唐編劇趕走了。

  看著這一幕的裴無渡不由陷入了沉思：都說雲導在拍戲時暴躁又嚴苛，沒想到戲外還能被編劇擺臉色，有些神奇。

  張副導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乾笑兩聲努力為雲導挽尊，「咱們雲導在私下裡還是很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哈。」

  裴無渡見張副導尷尬地笑著，跟著露出笑來，「看起來是這樣。」

  雲導擡眼看見了走過來的裴無渡，他走上前迎了迎，目光從身高轉到臉上，面部表情成功在一秒內由可憐兮兮轉變為嚴肅正經。

  裴無渡忽略雲導的仔細探究，道：「雲導好。」

  雲導點頭，「無渡是吧，聽說你剛滿十七？」比想像中更年輕。

  年輕有年輕的好處，飾演十來歲可以更加真實，不會顯得裝嫩。但同時也有壞處，面容的年輕或衰老可以用出神入化的化妝術彌補，但演員演技上的稚嫩很容易成為致命的敗筆。

  歸根結底，就是演技問題。

  演技好，演什麼像什麼，所謂的敗筆反而變成點睛之筆；演技不好，那說什麼都沒用。

  而這位被星見力捧的小少爺，沒有什麼能證明演技的履歷。「誰是第一」考的是智商記憶力與反應能力，還未上映的《泡影》或許是本色出演，都做不得准。

  「是的。」

  回想了一下這劇的違約金，雲導有些難受地轉移注意力到服化道和各種技術人員身上。好在這些成員幾乎都是他親自挑的，如果這位小少爺演技糟糕，他也只能讓後期多努把力，哪怕摳圖P圖也在所不惜。

  ……不知道此人和星見那邊接不接受文替武替各種替？

  想是這麼想，但云導還是決定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不如先給自己一個痛快好有個大致的底：「時間差不多了，無渡先去試試服裝吧。」

  如果演員表現太辣眼，後期再努力都沒用。

  雲導看著眼前這個乖乖巧巧又話少的絕對一番，既擔心這部劇砸手裡被星見追責，又擔心被原著粉追著罵，面子裡子全丟，那可就太丟人了。

  #

  第一套是男主聞鶴年少與少年太子初見時穿的粗布麻衣，此時的聞鶴已經初露鋒芒，與溫軟善良的少年太子站一塊，更像是個上位者。

  在雲導來回踱步的等待中，裴無渡穿著第一套出來了。

  安靜乖巧的高中生走過來，走到十米開外的時候腳下微停，再次擡腳的瞬間面上表情肢體動作都變了。

  肉眼可見的變化總是格外明顯，十米外與十米內的裴無渡沒人會認錯，雲導微皺的眉此刻也忍不住鬆開。

  人畜無害的外表下掩著無法忽視的銳氣，少年時期的聞鶴就站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