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我恨你，很你們全部！

  第542章 我恨你，很你們全部！

  「這些都是關於你母親和父親的信件和照片，那段艱難的時光，小天狼星一直在為鳳凰社忙碌，所以很多來往書信和照片都丟失了。過去這麼多年，如今也只找回了一部分。」羅伊在一旁解釋說，「還有一些是鄧布利多先生收集的，從你們家——戈德里克山谷的老宅搶救回來的。你應該知道，那天有一場大火。所以留下的東西並不是很多。」

  

  「這是送給你的成年禮物哈利。」羅伊拍了拍哈利的腦袋，憂傷的說。「恭喜你，十七歲了。生日快樂。」

  羅伊的憂傷，是因為她從哈利的身上看見了她的姐姐，歐文的母親的影子。

  比起莉莉·伊萬斯。

  加布里埃爾的命運更加悲慘。她死在歐文出生的那一夜。停留的屋子也是隨便闖入的麻瓜房子。根本沒有遺物留下。

  就連照片——她也沒有留下多少。唯一的幾張也是逃亡日子中，慌亂拍攝的。

  用的麻瓜相機。

  以至於現在，她已經記不起自己的那位姐姐走起來是什麼樣子了。

  「謝謝——」哈利如獲至寶，仔仔細細的翻閱著眼前的相冊。

  羅伊也沒再說話，而是平靜的看著他。

  另一邊，德思禮一家終於把所有東西都搬上了車。

  弗農站在街道口，看向哈利，看著他正捧著一本『書』認真的讀著，全然不在乎他們，心底頓時湧上一抹怨氣。

  隨後，他大聲的說：「哼——這就告別了，小子。」

  「準備好了，達達？」門前，佩妮姨媽問，一邊詢問著自己兒子，一邊沒事找事地檢查手包的搭扣，眼睛卻始終朝著哈利的方向打量——更多的其實是他手上的相冊。

  達力沒有回答，他站在那裡，嘴巴微微張著。

  「快走吧。」汽車前弗農姨父喊道。

  他已經拉開了車門，忽聽達力嘟囔道:「我不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寶貝？」佩妮姨媽慌亂的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兒子問。

  達力舉起一隻火腿般粗胖的手指著哈利。

  「他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走？」

  街道前，弗農姨父和佩妮姨媽怔在原地，呆呆地望著達力，就好像達力剛剛表示想當一名芭蕾舞演員。

  「什麼？」弗農姨父大聲問。

  「他為什麼不一起走？」達力問。

  「噢，他——他不想走。」弗農姨父說完，轉臉瞪著站在門前的哈利問道，「你不想走，對不對？」

  「一點兒也不像。」哈利合起相冊，然後抬起頭說。

  「這下行了吧。」弗農姨父對達力說，「好了，我們走吧。」

  弗農姨夫坐進了汽車。

  達力好像在努力對付一些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思想。經過片刻後的看似很痛苦的內心掙扎，他說：「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事情。」

  「哦？」哈利將相冊捧著胸前，毫無興致的說。

  「你是個英雄，哈利。」達力的臉漲得通紅，過去的記憶正在翻騰。那是過去幾年的某個暑假，他和哈利在遠離倫敦的郊區遇到的一隻攝魂怪。

  哈利很輕鬆的擊敗了對方，這並不是什麼難事，霍格沃茨大部分小巫師都能做到，所以他從未向羅恩他們提起過。

  但對於達力來說。哈利救了他的命。

  「噢嗯.謝謝伱，達力。」

  他好奇的打量著這位表哥，這個暑假和上個暑假，他們幾乎沒有接觸過。哈利回到女貞路的時間很短，自從小天狼星回來後，他只會待一個月就會離開。

  直到這時，哈利這才隱約明白過來，他踢到的那杯涼茶也許根本不是什麼惡作劇，他雖然很感動，但看到達力表達感情的能力似乎已經消耗殆盡，還是感到鬆了口氣。

  他們已經對視的太久了。

  就算現在和解，那也不過是從敵人變成了陌生人。想要如尋常兄弟那般和睦，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好了達力。我們走吧。」佩妮姨媽勉強露出了個笑容，走過來，拍著了拍達力的肩膀，想要半推著，離開。

  可就在這時，她突然注意到達力的腳邊，似乎落下了一張照片。

  想來，應該是從哈利手中的相冊之中，意外掉下了的。

  她只是看了一眼。

  然後就再也挪不開眼睛了。

  那是一張兩個女孩的合影。

  一位有著火紅般的長髮，另一位則是一頭的淡金色的短髮，金髮女孩似乎有些不願拍照，照片中她正『惡狠狠』的盯著另一位姑娘。

  嗡——

  佩妮姨媽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無形的思緒再也不受控制的，向後奔涌。

  時間回到1977年暑假。

  她記得，她那不正常的妹妹突然某天心血來潮硬要拉著她去拍照。

  聽說魔法世界的相片，人物都是會動的。

  她不喜歡那個世界，也不想跟他們沾染任何關係。

  根本就不想去。

  可她的父母卻對此很感興趣。

  被強迫的她只好跟著自己那位不正常的妹妹不情願的拍了兩張照片。

  妹妹一張，她一張。

  不過自己的那張，在等她回家發現人物真的會動後，就直接撕掉了。

  為此還被母親罵了一頓。

  不過最後，她的妹妹用她那『神奇的魔法』復原了那張照片。才讓母親平復了情緒。

  她雖不願，但還是沒有再撕毀那張照片，而是將其保留了下來。

  之後，在她與弗農結婚後，她就立志要做一個德思禮家的人，避免與任何人談論與妹妹有關的話題。

  雖然在她的心中，對於和自己妹妹斷絕關係這點，她或多或少心底事存在著一些愧疚。

  因為她心底很清楚，莉莉一直都愛著自己。

  可她就是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怨恨與嫉妒，不願意承認妹妹遠比自己要優秀，不願意承認魔法以及與它相關的任何東西。

  直到，1981年10月31日。

  那天清晨，佩妮早早的醒來。

  她的兒子才出生一年多，她得早起給孩子餵飯。

  家庭主婦的生活是很無聊的，一有空閒的時間，思緒就會飄遠。

  或許只有這時候，她才真正的活著，作為佩妮·伊萬斯而活著。

  清晨的陽光，似是一位畫師，悄然間將她的筆觸灑落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太陽，露出半張臉，讓那金色的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如細絲般飄落，將房間的邊緣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突然一聲啼哭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她兒子的哭喊聲。

  而在將達力從嬰兒車裡抱起來時，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已經結婚了，想起了7月份她曾給自己寄過信，她的兒子出生了。

  想起了那張多年來她一直保存著的照片。

  只是那天早上，在她終於從衣櫃的最底層箱子裡找到那張照片時，卻發現照片已經撕裂成了兩半，那原本歡笑的人物再也動不起來了。

  那一天.正是莉莉去世的那天。

  「把它還給我。」哈利平淡的說。

  佩妮姨媽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她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相片。

  似有什麼東西從她的眼眶中生出。

  「把它還我。」哈利又重複了一遍，他雖然沒有看見那照片中的人物到底是誰，但從相冊里掉出來的那就是他的。

  「不我.」佩妮姨媽顫抖著聲音說道，眼神依舊看著手中的相片。

  哈利從來沒有見過佩妮姨媽那樣的眼神。愧疚、不甘、悔恨、憤怒。各式各樣的情緒在她的眼中不斷翻湧。

  好似一鍋濃湯。

  「姨媽？」哈利半退了一步，現在的佩妮讓他感到陌生。

  「噓——」羅伊此時伸出手，擋在了哈利身前。

  因為站位的原因，她是看見了那張照片上的影像。

  意識到了什麼。

  達力愣在了原地，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完全搞不清楚情況。

  就這樣，沉默了大約十幾秒後。

  佩妮姨媽才從悲傷中緩過來。

  她喃喃的說，「你也會死嗎？」

  「什麼？」哈利不明所以的回應。

  「這場戰爭！該死的戰爭！」她突然變的激動起來，「你也會死是不是，就像我那笨蛋妹妹。悄無聲息的死在荒郊野外。」

  「知道我為什麼恨你嗎？波特！」

  「.」哈利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

  「你以為，那晚在戈德里克山谷，你只是失去了你媽媽？」

  一股悲傷，壓抑十幾年的悲傷陡然爆發。

  她死死的盯著哈利。

  「你就跟你那個只會賣弄自己的父親一模一樣。」

  「還有那個冒失的目中無人的布萊克！」

  「以及科克沃斯的那個該死的小子。」

  「知道嗎？波特。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們。永遠！！」

  「該死的波特家害死了我妹妹，魔法害死了我妹妹。」佩妮姨媽憤怒的咆哮著，哈莉被吼的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恨你們，你們殺死了我妹妹！」

  「你殺死了我妹妹！！！」

  咆哮的聲音傳的很遠。

  眼淚掛在她的臉上。

  車上的弗農被驚嚇到，慌亂的下車走過來。他還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妻子這麼傷心過。

  「小子，你幹了什麼？」他揮起拳頭就要揍哈利。

  不過羅伊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讓他泄了氣。

  那冰冷的湛藍眸子有著不可言說的恐怖壓制力。

  已是盛夏，哈利卻突然感到一股涼意襲來。

  這股涼意不源自於羅伊，而是其他人，他面前的佩妮姨媽。

  與她生活了十六年，哈利從來沒有在她口中聽到任何有關自己母親的正面描述。

  小時候，她大部分時候都會用瘋子來替代。

  後來他得知真相後，她乾脆也就不提了。

  哈利從來都沒有覺得佩妮姨媽會對自己的母親抱有多深的感情，在他看來，兩人甚至都不算是姐妹。因為佩妮姨媽從不向外，哪怕是鄰居都不知道她還有個妹妹。

  她們就像是陌生人。

  直到今天

  而哈利不明白的，羅伊卻懂得。

  突然間她想起了一本舊書。

  那個講述了一位來自星星上的小王子的故事。

  當年懵懂，姐姐加布里埃爾講述許多遍她也只當是個有趣的故事，直到多年以後尤其是姐姐加布里埃爾離世後，她才明白過來。

  想來，那位莉莉·伊萬斯，也是一位最獨特的小王子。

  她為人澆灌，她為人祈禱，她為人遮風擋雨。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玫瑰。

  她馴化了無數人。

  只有當其他人著離開她時，才會明白，那絕對是個錯誤。

  她不需要任何人，相反，那些人都需要她。

  你知道嗎？就連斯萊特林的蛇也會爬出洞穴，也願意沐浴在陽光下，傾聽她的聲音；傾聽她與眾不同的腳步；別人的腳步會使得蛇躲進底下，而她的不同，她的腳步就像音樂般美好。

  從此那朵於我而言，無用的茉莉花也變得珍貴。

  因為這會使我想起她那，寫滿歡快的臉。

  德思禮一家都上了車。

  突如其來的變故似乎什麼也沒有改變。

  佩妮姨媽在大哭一場後，還是老樣子。

  只是看著哈利的眼神更加厭惡了。

  那種眼神——讓哈利想起了斯內普。

  從進入霍格沃茨開始，斯內普就用這這種眼神看著，一看就是六年。

  以前他不懂，現在他稍微明白了些，斯內普恨他，哪怕他是莉莉的孩子斯內普也還是恨他。在斯內普眼中，他就是個災星，雖然是伏地魔動的手，但實際上卻是他害死的莉莉。如果他的母親沒有他這個孩子，伏地魔就不會襲擊她。

  那麼一切或許就都不一樣了。

  而他的姨媽，她或許也有差不多的想法。

  「呼——」哈利深呼吸一口氣。

  羅伊拍了拍他的肩膀，也隨著德思禮一家離開。

  一下子。

  空蕩蕩的房子內，就只剩下哈利一人，莫名的感傷在心底醞釀。

  他跑回了自己的臥室，衝到窗前，正好看見了德思禮家的汽車拐過車道，上了馬路，后座上羅伊似乎在交代著什麼，而佩妮姨媽則在回頭掌握。

  她的視線穿過玻璃與街道正好與哈利對視。

  這一次，哈利沒有在看到厭惡——他甚至看見姨媽口中念了句什麼——雖然他聽不見聲音，但哈利卻知道，那是他的名字，以及後面的——要活著，三個字。

  哈利拎起海德薇的籠子，拿起他的火弩箭和背包，最後掃了一眼整潔得有些反常的臥室。抱著複雜的情緒，在胡思亂想中，歪歪斜斜地下樓來到客廳里。

  人真是複雜——哈利如是想著。

  他完全不理解為什麼佩妮姨媽最後卻給了他要活著的留言。

  她不是恨自己嗎？

  她不是覺得自己害死了她的妹妹嗎？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

  哈利把鳥籠、掃帚和背包放在了樓梯腳旁。

  光線很快變暗，客廳在暮色中顯得陰影重重，四下里一片寂靜。

  哈利站在這，知道自己將要永遠離開這所房子，這種感覺真的特別。很久以前，德思禮一家出去完了；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裡，那幾個小時獨處的時光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從冰箱裡快速偷些好吃的東西，然後衝到樓上，萬萬達力的電腦，遊戲機。或是打開電視，隨心所欲地選擇頻道。

  想起那些時光，他內心裡泛起一種莫名奇妙的惆悵，如同想起一個已經失去的小弟弟。

  「你不想最後一次看看這個地方嗎？」他突然問海德薇，貓頭鷹沒有理他，它把腦袋藏在了翅膀下生悶氣，因為哈利整整一天沒有讓它出去玩耍。

  而哈利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我們再也不會到這裡來了，你難道不想回憶回憶所有那些快樂的時光嗎？我是說，看看門口這塊擦鞋墊，想想往事……

  我把達力從攝魂怪手裡救出來後，他在這塊墊子上吐了……

  想不到他還是知道感恩的，你相信嗎？還有去年夏天，鄧布利多穿過那道前門……」

  哈利的思路斷了，海德薇並沒有幫他找回，它仍把腦袋藏在翅膀底下不動。

  哈利從前門那兒轉過身來，往前快走了幾步，「在這下面，海德薇……」他拉開樓梯下面的一扇門，那扇久違的門，「就在這裡，這是我以前睡覺的地方！那時你還不認識我呢！天哪，真小啊，我都不記得了……」

  哈利看看那一堆堆的鞋子和雨傘，想起當年每天早晨醒來，抬眼看著樓梯底側，那裡總會弔著一兩隻蜘蛛。

  那些日子，他還對自己的真實身份一無所知，他還沒有弄清父母是怎麼死的，也不明白為什麼經常會有那些奇怪的事情在他周圍發生。哈利仍然記得那些當年就糾纏著他的夢境：亂夢顛倒，綠光閃爍，還有一次——哈利說起這個夢時，弗農姨父差點兒撞了車——因為他居然夢見一輛會飛的輕型摩托車……

  哈利十分感慨地望著這個小小、黑黑的櫥櫃，他還記得達力每次惡作劇在上面樓梯上跺腳時，灰塵就撲撲的落下來，落到他頭頂上，那時他戴著被膠帶粘過的眼睛，穿著達力不要了的松松垮垮的舊衣服。

  許多故事在這裡發生。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是一個夢。

  模糊的遙不可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