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身在泥土，心向遠方

  葉赫並沒有因為墨染的話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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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神情平靜的看著他，說道：「染師弟，是應該是個出身高貴的人。你根本不會懂得，寧仙仙生活的環境。」

  墨染淡道：「懂與不懂，又怎麼樣。」

  「我見過太多抱有不切實際幻想的鄉下女子，為了追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而鬱郁終日。」葉赫緩緩的說道，「我是覺得寧仙仙是個不錯的姑娘，不想她變成那些人一樣。所以我才會當面拒絕她，讓她認清自己。」

  「葉師兄可真是有趣。」

  墨染輕笑道，「你是認為，一個人若生在貧寒之家，就活該一輩子待在泥土裡，不配去想雲端和花香？」

  葉赫嚴肅道：「我絕不是這個意思。」

  「你說自己不是，但你做的事情，卻明白無誤的表明了你的心思。」墨染抱著胳膊，側頭打量他，「我懶得跟你這樣的死板之人辯解什麼。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在家的時候，就知道寧仙仙在書院裡嗎？」

  葉赫說道：「我也是先前到書院的時候，才聽說青夫人收了個名叫寧仙仙的親傳弟子。沒想到真的是她。」

  「那也就是說，事先你並不知道會碰到寧仙仙？」

  「我又不是算命先生，自然不知道。」

  「是嗎。」墨染唇角微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葉師兄為何要把仙仙送你的荷包帶在身上呢？」

  葉赫一怔：「我……」

  墨染笑了一聲：「唔。我有些不明白，如果葉師兄這麼討厭寧仙仙，為什麼要把人家送的秀囊隨身攜帶呢？若換成是我，就算不立即扔掉，只怕也會丟到某個角落蒙塵去了。」

  「染師弟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葉師兄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自作多情之人。」墨染嘲諷笑道，「仙仙還只是個孩子。一個孩子，對感情能有什麼長性？昨天喜歡一個人，說不定第二天她就丟到腦後去了。我看剛才她對你的態度，八成是已經對你沒興趣了。你呀，也就別整天念叨著人家喜歡你，喜歡的你要了命似的。你真沒那麼要緊。」

  葉赫說道：「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我才懶得管你的事情。但若是有人欺負仙仙，我卻是要管上一管的。」

  墨染轉身欲走，又回頭，看著葉赫，說道，「還有，剛才你說，讓仙仙別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莫非你以為，仙仙喜歡你是高攀了你？」

  葉赫沉默不語。

  「葉師兄儘管放心，如今仙仙是青夫人的親傳弟子，以後多得是青年才俊求娶於她。她的將來，就用不著你操心了。」墨染說完，轉身走開。

  葉赫看著他走到遠處的梨花樹下，與站在那裡看梨花的小少女說笑。

  眉頭微蹙。

  他朝啟蒙室的窗外看了看，收回視線，走進啟蒙室。

  片刻後，他又出現在門口，猶豫一會兒，終是走到那扇窗戶下，從一叢乾枯的草叢間，找到那個繡囊，撿起來，低頭沉思。

  ……

  梨樹下。

  寧仙仙坐在石頭上，展開那副人體穴位圖，仔仔細細的默誦著。

  無奈她前世只跟著私塾先生上了馬馬虎虎的兩年學，只認識常用字。對於穴位脈絡上的許多生僻字，卻認識的不多。

  墨染走到她面前，側頭打量她一會，說道：「你認識字？」

  寧仙仙微驚抬頭，見是他，笑道：「看圖而已。」

  「這是姑姑給你的？」

  「恩，師父要我今天把這些都背會。」

  「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墨染見識過她過目不忘的本領，溫和笑道，「只要你認識這些字就好辦。」

  「有許多不認識啊。」

  寧仙仙一手撐著下頜，神情有些苦惱，微微下垂的眼角，顯得雙眼更加大而無辜。

  「我教你認。」墨染說道，「啟蒙室去不了，你想在哪裡學？」

  寧仙仙抬頭見陽光和煦，梨樹搖曳，笑道：「這裡就很好。」

  「確實好。」墨染點頭贊同，「你先起來。」

  「起來做什麼？」寧仙仙不解的站起來。

  墨染先把自己手裡的一本書放在石頭上，然後用一方雪白汗巾覆在上面，微笑道：「小姑娘要注意身體，不要總朝冰冷的石頭上坐。」

  寧仙仙看著他溫柔秀美的笑臉，心頭微動。

  「你這汗巾……」她看了看那塊極為名貴的汗巾，「我渾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都比不上你這塊汗巾值錢。你還是好好收起來。別糟蹋了東西。」

  「讓你坐你就坐，哪來那麼多廢話？」墨染直接把她摁在汗巾上坐下，然後拿起那張穴位圖，第一個穴位開始教她認。

  既然坐下了，寧仙仙也就不再矯情，湊過頭去，看著圖上的字，隨著墨染的聲音，默默的誦讀。

  兩個人肩靠肩坐在一起，不時有雪白的梨花飄落下來，撒了他們一頭一身。

  離遠了看，像是兩個要好的朋友，看著極為親密。

  這情景極其唯美。

  遠遠的啟蒙室內，葉赫偶爾路過窗戶看到這一幕，心頭的感覺未免有些複雜。

  先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是寧仙仙最好的選擇了，沒想到，轉眼間竟然就有那位神秘的染公子，護在其身後。

  難道，真的如染師弟所說，寧仙仙送給他繡囊，不過是一時的興起。

  轉眼間已經拋到腦後了？

  若真是如此，葉赫也覺得鬆了口氣。

  可卻不知為何，他心底里又隱隱覺得有些不舒坦。

  一個姑娘家，怎麼可以對待感情如此的敷衍和隨意？

  送出去的東西，轉頭就忘，隨手就可以扔？

  對於寧仙仙的態度，葉赫心中頗為不喜。

  ……

  梨樹下。

  墨染已經把穴位從頭到尾的念給寧仙仙聽了一遍。

  寧仙仙已經記得十分熟練，但仍然重複著背誦，力求爛熟於心、

  「我說，寧仙仙。」墨染手裡捧著幾朵梨花花瓣，笑道，「你怎麼看著似乎一點都不傷心？」

  「傷心什麼？」寧仙仙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你的葉師兄啊。」墨染眨眨眼。「他當著別人的面，把你送的荷包還給你，你就一點都不難受？」

  寧仙仙忍不住苦笑：「我說過，那不是我送給他的。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