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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浴室的暗流

2024-09-15 03:19:14 作者: 貓咪雷達

  第3章 浴室的暗流

  關於「當狗」的對話不了了之,太宰也沒有去向克里斯汀女士揭穿我。心懷鬼胎的重組家庭生活表面仍然一團黑氣……啊不,一團和氣。

  我知道,他要等到這件事更有價值的時候才會出手。不過克里斯汀女士可不是森先生,我也不是太宰,他把這件事積壓在手裡就只能等著貶值,更加不能威脅到我。

  再說了,森先生可是個我沒有提出要報酬、他也就順勢絕口不提的屑,克里斯汀女士要算帳,那也是拿森先生第一個開刀,我一個給Boss白白打黑工的柔弱養女,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也就只有那天被他撞個正著,才短暫地不安了一下。

  「紗繪子?」

  「嗯?」

  我握緊叉子擡頭,對上克里斯汀女士關切的眼神。

  

  「你看起來沒什麼胃口啊。」

  「誒,其實還好……今天放學之後,先和朋友去吃了一些甜品。」

  這應該是正常女子中學生日常事項吧?

  但其實,我是去幹掉了又一個被森先生指明的廢物點心,在回「家」前還不得不仔細收拾了一番。

  每次做完這些事之後我都會有一段賢者……不是,是冷感時間。看淡一切,生無可戀,包括食慾全無。

  其實這樣對於mafia來說太矯情了,我知道。我又基本上不需要近戰,完成一次暗殺不過就是遠遠地發動異能力精準狙擊,再劃掉名單上的又一個名字而已,就應該像無現金刷卡支付那樣無感才對……

  我思維發散到「需要再多多磨鍊自己的mafia精神素養才行」那裡,再因為克里斯汀女士又關心了我而轉了回來。

  而且,現在是我們這個塑料重組家庭難得的塑料聚餐時間,和太宰這種口味清奇還在喜歡在台面下搞事的人同桌,沒胃口才是……正常的吧!

  一邊這樣想著,我一邊狠狠地踢了太宰一腳以示回敬。

  ……這個在桌布遮掩下光腳踩在我毛絨拖鞋上的不正常的傢伙!為什麼在餐桌明面上還能若無其事地對著我扯出一個惡劣得不能更惡劣的笑容啊——

  「我看到了哦!在那家百貨商場吧!」

  「……是的,那裡新開了一家甜品店。」

  就在我寄存「琴盒」的寄存櫃對面。

  我借著舉杯喝水的動作看了眼一直笑眯眯就是不說話的森先生。

  拜託管管你的便宜兒子吧!別讓我怎麼想都覺得克里斯汀女士和您雖然是利益聯姻但還是吃了很多額外的虧的樣子啊!

  ……不過,我偶爾也會,嗯,姑且算是賺回來一點。

  ……因為那傢伙姑且算是皮相不錯。

  所以,現在就來說說第一次浴室事件吧。那是在太宰故意蹲點我完成暗殺任務回來並大放厥詞,大約三個月後發生的事情。

  那天,我房間裡浴室的淋浴系統出了點問題,我只能帶上東西去用空置客房裡的浴室洗漱。這幢房子也不可能有客人入住,所以我對這間房間裡虛掩的浴室門並未多想,直接地推開——

  哇哦。

  真是……一副充滿病態美的身軀。

  「哈?病態?還美?」

  之後聽我敘述的朋友葉月發出了美學水平一點也不高的評論。她是我在那所貴族女子學校唯一談得來的同學,勉強升級為朋友。

  我神情深沉,手上握著筆在草稿本上塗塗畫畫,「你不懂病態美的話,只能說你太不懂欣賞美了。」

  「那你說說?」葉月誠懇發問。

  我維持著深沉的神情陷入了沉思。

  至少當時,在我推開門並且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的那一瞬間,我很可恥地悄悄咽了咽口水。

  是繃帶怪人太宰治正在裡面換繃帶。

  他的大衣隨意地搭在一邊,襯衫將將脫到一半,有些纏在身上的繃帶已經鬆鬆地散落。我眼尖地注意到散落的那些繃帶上有幾段染著淡淡的血紅。

  「哇,他人都受傷了,但是紗繪子你只想著欣賞病態美?」

  「那,那又怎麼了。」

  「沒事,」葉月露出「我也就是隨口吐槽」的表情,「你喜歡就好。」

  ……是有那麼一點喜歡。

  不是喜歡他那個人!只是……按照時興的說法,「饞他的身子」,是這樣說的吧?即使那時我還非常討厭太宰。

  我是視覺動物,我承認。

  在清瘦後背上隨他動作不時微微凸現的一角肩胛骨,略顯蒼白的皮膚,肌理之下隱約可見的青色血管,有水珠滴下滾落的發梢,還有……

  那雙斜斜看向我的鳶色眼睛。

  被我凝視的太宰偏過頭,也正在似笑非笑地凝視著我。

  投下的冷色調燈光把他翕合的嘴唇照得一絲血色也沒有,讓我沒頭沒腦地想起之前看的一部懸疑電影。

  在那部電影裡,有個離奇死去的人。當警方發現他時,他呈現出了一個被兇手擺布而成的,柔順漂亮的姿態。

  因為失血過多和死去已久的緣故,那人僵白的皮膚看起來甚至泛著溫潤的石材光澤,蒼青的靜脈血管則是石材表面優美的紋理。

  讓我印象很深的還有那個人被挖去了雙眼。他垂下的眼瞼遮住已經沒了眼球的眼眶,被人輕輕一觸,還有雨水從中滾落。

  清冽又殘酷。

  在我眼中,此刻被籠罩在白燈冷光下的太宰,和電影中那具死去的雕像幾乎重合在了一起。他那副背對我又轉頭斜覷著我的姿態,看起來甚至算得上柔弱可欺,待宰又乖張的羔羊——

  「看來紗繪子很喜歡呢。」

  太宰輕輕吐出的這句話就像沒有完全擰緊的花灑滲出的水珠一樣,在我耳畔滾落,直到和我有如擂鼓的心跳合拍在一起,把我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

  我眼前突然有些發黑,狠狠地閉了閉眼之後才好了一些。

  等我再睜開眼,太宰整個人都已轉過身來,神情大方地向我展示著半遮半露的上身。繃帶上那些淡淡的血紅,來自他左臂那道才癒合沒多久又崩裂的傷口。

  「不止這一道傷口哦。其他地方的,紗繪子要看嗎?」

  說話時,他還歪著頭朝我笑了笑,背光處那雙眼睛裡暗流洶湧。

  ……那部電影也是《暗流》。

  我扭頭,轉身落荒而逃。

  ——「有腹肌嗎?」聽我磕磕絆絆追述到這裡的葉月淡定發問。

  「……還有繃帶纏著。」我的意思就是沒有看到。

  「唔,那你反應那麼大跑掉幹嘛?虧了。」

  我:「……」

  不應該是跑掉才正常嗎?

  「紗繪子,這麼純情可不行啊。你不是從英國來的歸國美少女人設嗎?」

  我:「……好了你別說了。」

  反正當天我回房間深呼吸了很久,估摸著他處理完了才拿上衣服再次去了那間浴室。

  先前浴室還是乾燥的,被太宰使用後就變得潮濕起來。我機械地把手伸向通風系統的開關,才發現他沒有關掉。

  還……會考慮到這個啊。還是單純忘了關?不過那個智多近妖的傢伙……會忘嗎?

  我脫掉衣服,站在浴缸前看了許久,直到反光的白瓷讓我雙眼刺痛。

  先前倚靠在這裡的人已經走了,血水也被沖得乾乾淨淨,不過……我還是放棄了原先泡浴的念頭。

  就當我心裡有鬼吧。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其實並不是。

  到深夜,我失眠了。

  腦海里都是我覺得十分具有病態美的那一幕,在不受我控制地反覆回放。當我刻意不去想這一幕時,那個懸疑電影中宛如大理石雕像一般的死者又會在我腦海中浮現。

  「……」

  整個人蒙進被子裡沒用,抱緊玩偶熊也沒用,走到陽台前吹了一會冷風也沒用……我大睜著眼睛,眨也不眨,就是沒有睡意。

  關於這個失眠夜最深刻的記憶,就是我恍惚中想要伸手探進已經乾澀無比的眼眶。想要伸進去,在似乎空蕩的眼眶裡,攪拌心中那些複雜的思緒。

  不過我終究還是沒有這樣做。

  在指尖抵在微微顫動的眼皮上時,我從恍惚中醒了過來。要是真的這樣做了,葉月可能還會誤會我是那種看了男人身體就要挖了自己眼睛的烈女吧。

  但這其實只是因為……我的幻覺症狀加重了。不是我罵我自己,是我很清楚自己的確腦子有病。

  有病就需要藥。

  第二天,我往那間浴室里放了一些處理外傷會用到的藥。

  ……還有繃帶。

  ……好像顯得我病更重了。

  「其實我覺得紗繪子你這樣有點虧啦。不覺得為觀賞強壯精悍的□□花錢出資才更值一點嗎?更何況你連腹肌都沒看到。啊,就我遠觀太宰先生的印象來說,那麼清瘦的人說不定沒有呢。」

  「……葉月,我只是放了一些藥和繃帶。」

  「嗯嗯,那也是你花錢買的東西吧?」

  「……可惡被你這麼一說覺得自己好像在倒貼什麼但是萬一已經被發現了,再拿回來好像更丟臉……」

  「那你就直接用啊?」

  ——現在想來,這或許就是我和太宰關係畸變的第一個拐點?

  不過,一開始我只不過是也會時不時在那間客浴處理外傷而已。而且……不想承認有什麼默契,但是之後我和太宰確實沒有再在那裡狹路相逢——

  直到有一次也是幫森先生做事的時候,因為此前太過順利而輕敵的我出了點失誤。

  ……不過也認識了一個……還算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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