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點心鋪子旁邊是個賣小物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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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領著水溶去尋摸了一塊小石頭過來，又朝那賣小物件的老哥借了把刻刀，接著坐在一旁的角落認真雕起了小石頭。

  他雕東西的時候一般非常認真，雷打不動那種。

  但這次明顯不太一樣，因為有水溶在身邊。

  沒雕幾下，便要偏頭看看身側的人，活像個怕弄丟了孩子的老父親。

  雖說過程曲折了點兒，但好在結局還算圓滿。

  林昭將自己雕得小東西賣給那擺攤的，從中獲得了報酬。

  他心滿意足，拿著錢領水溶買了他一直盯著的點心。

  水溶拿到點心後沒自己吃，反而先遞給了他，待他吃過了自己才吃。

  為此，林昭還有點兒小感動。

  自從去了鬧市一次，水溶便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總想著去逛。

  見他喜歡，林昭也高興，便由著他。

  只是每次去逛鬧市之前，他都會準備好一塊雕好的小石頭拿了換錢，而後給水溶買點心。

  累了，二人便回到小院休息。

  水溶體寒，每次休息的時候，總要靠著林昭才能睡著。

  原本他是不同意的，但水溶十分粘人，漸漸地，他便也隨他去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將養，林昭發現水溶的寒涼之症明顯減輕了許多，衰弱的五感也漸漸找回。

  期間趙文和來過一次，說應當就快好了。

  看著水溶一天天好轉，林昭比誰都開心。

  只是，他的記憶卻一直不曾恢復，這讓林昭很是苦惱。

  對這件事，趙文和沒給出什麼合理的解釋來，只說也許還得將養些時日。

  林昭倒也不急，甚至有時候，覺得這樣也不錯。

  不用內疚，不用想很多，就他們兩個，誰也不認識，更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意識到自己的真正想法，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

  原來，他的內心深處，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將水溶看得如此之重了麼！

  看著床榻上睡意正濃的人，林昭心裡幾多複雜。

  將自己一直被樓得死緊的手臂慢慢抽了出來。

  他動作極輕，卻還是不小心弄醒了睡夢中的人。

  水溶擡眸看了他一眼，接著伸手將人壓了下來，「乖，好好睡覺。」

  林昭：「……」

  水溶將他勾進懷裡，又伸手揉了揉他的發，接著壓過他的後腦落了個吻在其唇角。

  林昭僵住半晌。

  耳畔，除了心跳聲再無其他。

  這一刻，他似乎陷進了某種炙熱灼燙的情感中，再也出不去。

  --

  無憂界的日子順遂平靜，讓他暫時忘掉了許多煩心事。

  但有生靈的地方，不管是人間，還是地府，總有那麼些個生事的。

  水溶這陣子時常睏倦，總喜歡靠著他睡覺。

  可經過了上次的教訓，林昭對這事便有些牴觸。

  然而牴觸無效。

  幾多掙扎，最終還是認命的陪睡起來。

  結果陪著陪著，給自己陪倦了。

  昏昏欲睡間，外面突然傳了動靜過來。

  林昭瞬間便精神了，下意識去捂了水溶的耳朵，而後小心試探著抽了身。

  他出了屋，見小院門前站著那賣小物件的老闆還有幾個陌生的魂。

  那小老闆被幾個鬼魂揪著，靈魂都快被揪散了。

  林昭剛走過去，那小老闆便沖他作揖哀求起來，「勞您行行好，快些跟他們說，那石頭是您給雕的，不關我的事。」

  無憂界原本該是無憂之魂，這幾縷凶神惡煞的魂，卻不知從何處來的。

  但他不想生事，於是問明了原由。

  聽說是自己賣的石頭得了他們主子喜歡，因此要將人尋去再雕個，故而找到了賣小物件的老闆。

  老闆平日賣成品居多，自己雖然也會雕，可哪裡有這麼好的手藝。

  那幫人不信，按住老闆打了一頓，險些將魂給打散了。

  老闆無奈之下，只能帶著這些惡魂找上門來了。

  林昭聽了前因後果，讓他們放了老闆，並說自己可以重新雕一個，問他們主子想要什麼樣的。

  那幫人表示不知道，須得林昭親自過去。

  林昭無法，只得先應下。

  他本想偷偷過去，又怕時間太久回不來水溶著急，於是打算進屋去說一聲。

  結果回頭便見水溶倚在門邊，不知在那裡看了自己多久。

  林昭走過去，「是我吵醒你了吧！」

  水溶搖頭，模樣有些冷酷，但睡眼朦朧，顯然是剛醒。

  竟是莫名可愛。

  林昭沒忍住伸手過去揉了揉他的頭。

  水溶一僵，蹙眉看向林昭。

  「額..我要去給別人雕個小石頭，會很快回來，你乖乖等我。」

  水溶拉他的手，不讓他走。

  「回來給你帶好吃的點心，行嗎？」林昭語氣十分溫柔，哄著這人。

  「我也去。」水溶說。

  林昭幾番思量，覺得將他一個人留下確實不如帶在身邊，於是領著人向那幾個惡魂走過去，「我帶個人去，行嗎？」

  惡魂自然是不管的。

  那賣小物件的老闆想說什麼，卻被惡魂推至一旁。

  小老闆滿眼擔心，似乎十分內疚，看得出來，這些惡魂的主子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林昭安撫般地拍拍他的肩，「無礙，去忙你的吧！」

  這句話，更是險些說哭了小老闆，不過魂身哪有眼淚？

  林昭牽著水溶往外走，期間走得慢了，惡魂想動手。

  水溶一攔，瞪了下眼，那惡魂竟然被那眼神攝住，一時沒敢動手。

  自然，這一幕並沒被走在前面的林昭察覺。

  他正研究著這條路究竟是通往哪裡去的。

  意外見到了一處山脈，竟是與崇雲山的很像，於是指著那處山脈說道：「阿衡，你看。」

  水溶隨著他的手指看向不遠處那灰暗的山脈。

  「那裡很像你以前修行的地方，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那，人間的崇雲山...」

  聽他說起過往，水溶的眸光柔和了許多，看林昭的眼神也複雜了許多。

  一路上，林昭跟他講了很多人間的事，他實在想他能趕快找回那些記憶。

  但水溶對往事似乎並不上心。

  林昭有點兒遺憾，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記不得便記不得吧！」

  「嗯，反正我是你的小狐貍，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水溶去牽他的手，然後緊緊握住。

  林昭望著他，極輕地眨了下眼。

  本想說其實不是，但...沒能講得出來。

  他們走了一陣子，便到了無憂界的邊緣。

  眼看就要出了結界，林昭生疑，立刻止了步。

  他將水溶拉到身後，警惕看向那些惡魂，「到底要帶我們去哪兒？」

  若是無憂界中，去哪他都不怕，但鬼界其他地方比較複雜，他實在不敢多走。

  水溶現今五感沒有完全恢復，靈身又弱，若真闖去個危險的地方，豈不是得不償失？

  然那些惡魂並沒給他反抗的機會，已經將人帶入未知結界中去。

  林昭心中一緊，下意識緊緊握了水溶的手。

  水溶察覺到他的緊張，手上也隨之加了些力道，給了他安定。

  隨著入內，眼前景色陡然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之前無憂界那般寧靜祥和。

  這裡雖沒有忘川那處的鬼哭狼嚎，卻也都是嘈雜紛擾的氣息。

  惡魂帶著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路，才見到那坐在高台上的惡魂主人。

  那是一隻上身裸露、紅髮獠牙、長相猙獰的怪物。

  路上聽聞，他叫夢境鬼王，是專門在鬼界給這些小鬼造夢的一位陰帥。

  既為陰帥，想來也不會太過強人所難。

  林昭上前拜了禮，隨後問起那夢境鬼王想要的石頭模樣。

  那陰帥擡眼見了林昭頓時眼前一亮，眸光多有貪婪。

  他在地府見過的靈身不計其數，卻從未遇到過林昭如此俊美標誌的。

  一時心癢難耐，當下便想將人拉過來一親芳澤。

  林昭毫不避諱地看向他，望了那眼神只覺奇怪，卻並未深想，但一旁的水溶卻敏銳的察覺到了。

  他直接將人拽到身後，接著擡眼看向那夢境鬼王，眼神兇狠犀利，十分危險。

  鬼王視線被阻，拍案而起，火道，「你是哪裡來的，還不快快退下？」

  林昭忙拉了水溶，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儘量不找麻煩，「我帶來的，鬼王息怒。」

  那夢境鬼王見林昭溫文儒雅的模樣，心中更是喜愛的不得了。

  「多大了？怎麼死的？為何不去投胎？」

  來地府時昀止怕他被察覺誤事，故而在靈身上做了手腳，旁人見他此時如普通鬼魂無異。

  見那夢境鬼王相問，林昭便隨意編了個悽慘的身世企圖矇混過去。

  本意是想儘早離開，卻不想得了那鬼王憐惜。

  「真是怪可憐的，如今既投胎不得又無處可去，索性便跟了我罷！」夢境鬼王滿臉笑意，「與我拜堂結兩廂之好，今後，我來疼你。」

  林昭：「……」他覺得，自己經歷的一切仿佛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從賈寶玉之後，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

  見那夢境鬼王一直等著自己點頭，林昭有些頭疼。

  該尋個什麼理由才不至於讓他發怒卻又能將事情解決呢？

  而且，這結兩廂之好難道不該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嗎？

  就算不是，對象難道不該是個女的嗎？

  軟的、女的、不香嗎？為什麼偏偏是些臭男人？

  正思索著，卻見身旁的『臭男人』拉了他一下。

  這一拉，直接將他拽回了神。

  他愣愣地想：實則，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臭的，比如眼前這人。

  夢境鬼王等了半晌不見動靜，急了，「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怎麼？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