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2024-09-15 03:18:21 作者: 雨後冰凌

  第70章

  林昭聽到外面的聲音楞然許久,直到見雲羅引著黛玉離開。

  想到自己剛剛做下的事...

  他微微吸了口氣,想:既如此,不如便將事情原原本本講清楚罷!

  「夜裡深了,姐姐身邊怎得沒帶個人?」

  

  林黛玉見是林昭,忙迎上前去,「本是陪著公主在宮裡下棋,突地聽到了你的消息。」他拉過弟弟,「可有受傷?」

  林昭傷在內里,外表看不出來,故而搖搖頭,「沒有,王爺...將我護得很好。」

  黛玉見他雖有些狼狽,衣服也染了血跡,但左右看看,確實沒發現什麼傷,便也放下心來,「你日後出門多帶些人,去了哪兒要知會家裡一聲,別讓我擔心。」

  林昭應下,而後又道:「我送姐姐回去。」

  「不用,王爺傷得重,你便留下來照顧他吧!」

  花瑤這時也上前來,「對啊!小六兄長疼你,如今他受傷,醒來最希望看到的人必定是你,玉兒姐姐交給我,我送她回去。」

  「公主千金貴體,還是聽十二殿下的話,早些回宮去。之前離宮時公主不是幫我知會了家裡人,想來,紫鵑雲林他們也快到了。」

  他們一面說著話,一面往門外走。

  到了府外,果然見石頭鋪子的馬車停在那裡。

  林昭扶林黛玉上車,看著姐姐,幾次欲言又止。

  林黛玉知他糾結什麼,卻不點破,只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好好照顧自己,餘下的,日後再說。」

  姐姐走了之後,雲羅也自派人將公主送回皇宮。

  二人往回走的時候,雲羅說:「我的人查到,此事皆因花瑤招婿一事引起,忠順王妃家裡有人想要爭選駙馬,怕你得了公主青睞,故而命蔣玉菡收買成赫打算對你下手,但本意應當是要將你帶去花樓,卻不知怎麼帶去了城外。如今蔣玉菡失蹤,這事便沒了線索,不過你放心,此事必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林昭聽他所言,已將事情捋了個大概出來。

  那自稱緋辭弟弟的邪修報仇心切,早便控制了蔣玉菡。

  一切表面看似為爭做駙馬,實則卻不過是那邪修的算計。

  雲羅見他半天不吭聲,以為他是擔心水溶,於是寬慰道:「我六哥他應當不會有什麼大礙,以前在邊境也總這樣,你不必在意,過些天他自己便醒來了。」

  邊關數年,雲羅對水溶的身體還是比較了解的,對那時不時的昏迷也早就習以為常。

  林昭一愣,轉身問道:「總這樣?」

  「嗯,軍醫也查不出緣故,時常吐血昏迷,起初幾次可嚇壞了我,不過次數多了便也不叫人擔心了,畢竟醒來後並不見他有什麼異常。」

  林昭聞言,知是那承載供給的後果,心中頓時酸澀一片。

  想他如今靈身遭到的創傷,常人自然看不出什麼來。

  雲羅不想林昭哀思過度,又因著心中有話憋得撓頭,想到花瑤的囑咐,於是艱難開口,「對了,花瑤那邊....我妹妹對你...似乎有些好感...」

  林昭轉頭看他。

  「所以我在想,你跟我六哥的事若是一直沒有進展,是不是能考慮下...做我妹夫?」

  林昭:「……」

  雲羅看他表情也知這事行不通,於是尷尬笑笑,「玩笑而已,來日可別告訴我六哥,何況,我還是比較屬意自己多個小舅子。」

  這話林昭反應半天,才反應過來。

  只是再想說什麼的時候,雲羅已經離開了。

  林昭回了房間,見水溶還沒醒,於是便坐在床邊守著。

  他仿佛回到了自己還是小狐貍的時候,每次這人出去,都眼巴巴望著他消失的方向靜待。

  又仿佛回到了只剩一縷殘魂的日子,在奈何橋畔枯坐不走。

  只是如此守了兩天,卻始終不見他醒來。

  林昭有些著急,又有些難過,心底越發煎熬恐懼,生怕水溶這一睡,便再也醒不過來。

  好在不久之後,昀止得信回來了。

  林昭見到他,提著的心才走總算落了下去。

  彼時吊著的那口氣一經鬆懈,便是一口淤血吐了出來。

  昀止驚了一驚,忙給他把脈,「這是怎麼回事?」

  「我無礙,先給他瞧。」

  昀止拗不過他,只能先看水溶。

  這一搭脈,竟是嚇了一跳,「怎得傷的這麼重?你們遇到了誰?」

  「邪修!該是狼族,其他不知道。」林昭見其面色凝重,於是詢問道,「還能救嗎?」

  昀止擡眼看去,直白問道:「我若說救不了,你打算如何?」

  林昭聞言,神色黯淡下來,半晌開口,「救不了,左不過也是幾個春秋而已...」

  「什麼意思?你要殉情?」

  林昭一愣,擡頭看他。

  昀止挑眉,「我都知道了,很意外嗎?想著這次邊境一行,也會是這麼個結果,你啊!真是一根筋。」

  被他訓了一頓,林昭有些茫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其實昀止看得通透,比誰都清楚。

  「你早就知道了嗎?」他問。

  昀止嘆息一聲,「不然呢?你傻乎乎的,當真以為有人會愛屋及烏到那種地步嗎?」

  林昭之前的確是這樣想的,也實在沒往別的地方深想過。

  他垂下眼皮,黯然道:「真救不成了麼!」

  「你心疼了?」

  林昭不答。

  昀止便又道:「凡塵一劫而已,不用太較真,你與他若是有情,待回了天界,做一對兒道侶也不錯。」

  「不一樣的...」林昭喃喃。

  昀止沒聽清楚,「什麼?」

  林昭搖搖頭,卻沒再說什麼。

  「你有話好好講出來不好麼?悶著做什麼?你再悶著,我便不給他瞧了。」昀止威脅道。

  「水溶是水溶,寂衡是寂衡...」林昭有氣無力,懶得跟他計較,「不一樣的!」

  昀止不明白,「不都是一個人?哪裡不一樣?」

  而這次,林昭卻怎麼也不肯回答了。

  至於哪裡不同,似乎是因著他自卑吧!

  若是寂衡,自己,好像便只能是他的小狐貍。但如果是水溶,他好像便能求得更多一點兒!

  昀止見他這般,也不忍再逗他,而是認認真真的給水溶醫治。

  等待的過程十分煎熬,好在昀止本事不小,雖將最壞的結果都跟林昭說了,但如今顯然還沒到那種地步。

  「這事已經驚動了執法司,上面派人來查了,緋辭干預劫中事,必然是得有個說法的,而那邪修,想必也逃不掉。」

  林昭心就那麼丁點大,哪有空去管那些,「你別與我說旁人,我只想知道水溶如何了,你到底能不能救他回來?」

  昀止便笑了,「他救不救得回來不在於我,而在於你。」他說,「水溶靈身遭到重創,為護肉身,自行封閉了五感,如今只怕已經讓勾魂者當做無主之魂勾了去,你若想他早點兒醒來,須得自己去拉他回來。」

  「啊?去哪兒?」

  昀止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是糊塗了麼?魂靈之軀,自然是去地府了。」

  林昭:「……」

  --

  根據昀止的話,林昭不得不踏入地府,去尋水溶那封閉了五感的靈身。

  走時,昀止將水溶頸部帶著的小狐貍渡了些法力交給他,「這裡有水溶殘留的意識,若靠近靈身它便會亮,便於你去尋找。」

  林昭點了頭,當下要走。

  昀止卻又拉住他,「若是找到了,先別急著帶回來,那靈身現下十分虛弱,在人間不利於將養。」

  「若是找到了,我得陪他養好靈身是嗎?」

  昀止眨眼道:「嗯,儘量依著他、順從他、便於....將養。」

  林昭沒細想這話里的意思,急著走了。

  他太久沒去地府,但路還算熟悉,沒多久便到了地方。

  因著是去找靈身的,所以沒敢張揚,趙文和給的通行令自然也就沒能派上用場。

  原本,他是想藉助趙文和的關係尋人,但昀止說,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思來想去,便作罷了。

  --

  而另外一面,寂衡的靈身經過趙文和的調養,五感已然找回幾許。

  雖還是行動不便,但已經沒那麼脆弱了。

  水溶彼時喝著人間百姓進貢給鬼帝的甘露,聽鬼差匯報著外面的情況。

  當聽到有個長相十分俊美的生魂鬼鬼祟祟闖進地府時,那原本闔著的雙眼才緩緩睜開。

  趙文和見他動作,偏頭看去,「是你那小狐貍尋來了?」

  見水溶沒吭聲,於是朝手下人詢問,「他長什麼樣,如今走到哪裡了?」

  鬼差形容了下長相,而後又道:「剛隨著那些投生的魂魄過了忘川。」

  趙文和『嘖』了一聲,「還真是他。」隨後問水溶,「你如今打算怎麼辦?」

  水溶又自喝了口甘露,這才惜字如金答道:「看情況。」

  趙文和:「……」

  見手底下人還等著示下,於是吩咐道:「裝作看不見便好,隨他去。」講完又道:「適當..攔一下,別被發現是咱們故意放水。」

  等人走了,才又問道:「你如今五感雖弱,但也不至於回不了人間,何苦要他來尋一趟?」

  水溶虛晃著眼,沉聲嘆息,「你不懂...」

  不懂我若回去,他依舊躲我、依舊彆扭、依舊覺得,是自己搶走了姐姐的夫婿。

  明明動了心,卻偏不承認。

  沒辦法,我便只能借著此事,讓他心軟,讓他認清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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