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2024-09-15 03:18:12
作者: 雨後冰凌
第61章
九尾白狐是界中之靈,每一截斷尾所化成的靈根都能令用者修為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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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寂衡不願用小狐貍的斷尾增進修為。
他將那化成的靈根封存,遍尋古籍,只為尋到能續接其尾的方法。
此事被族中人知曉,認為如此上好靈根,不用便是暴殄天物。
他們不想放過,於是趁其不備迷其心智。
以寂衡之身,哄騙小狐貍甘願斷了最後一尾,以此來引出其餘八尾藏匿之所在。
待寂衡醒來,錯已鑄就,悔之晚矣。
族人已將那小狐貍扒皮抽筋。
他悲痛萬分,因而入魔,壞了修行。
他收八尾靈根,誅殺全族,雖報了仇,卻也落得個滿身業障的下場。
天界派執法司來捉拿他,他抗命闖入地府,去尋那小狐貍的魂。
而那時的小狐貍,托著一縷殘魂就快散了!
即便被孟婆強行灌了湯,卻依舊執著地趴在奈何橋畔苦等。
寂衡尋到它,要帶走它,孟婆不允,說他壞了規矩。
他便打翻了孟婆湯、拆了奈何橋,強行將狐貍帶走,並渡了半身修為給它。
所做一切,只為護住那縷殘魂重新入世,並替它擋下所有的劫。
而自己,終因渡劫失敗,困於地府受盡業火嚴刑,五百年之久。
林昭循著那憶,望他每日在地府中受盡苦楚,只覺像是有無數尖刀凌遲著自己的皮肉一般。
他從未想過,扒開那空蕩蕩的靈海,寂衡的記憶,竟是這般痛徹心扉。
五百年,他又是如何熬過來的!
難怪會沒了修為,難怪會沒了記憶。
「別看了!」身邊空靈的音迴蕩耳畔,拽著他遠離。
他抽開手,知道是靈耗過多,又因情緒導致靈海不穩,因此才能聽到水溶的聲音。
之後種種,他不必去看,也能猜到。
寂衡劫滿歸來,卻因刑罰懲處損了記憶,所以即便與他相見,卻也沒能認出他。
而自己,終因那半身修為,得了點撥,頓悟成仙。
寂衡下凡歷劫,成就水溶,又因護著自己,將分身送出去,導致沒了修為。
至於反噬,卻完全是因為他體內的靈法修為皆因寂衡而生。
他曾犯過天條,不可再傷人性命,因此林昭施法傷人才會反噬他身。
他用自己,將養著兩個人的損耗,所以才會虛弱至此。
可是這些,自己卻一點兒都不知道。
營帳一片狼藉,他們便在這片狼藉中,彼此靠著。
良久,林昭開口:「為什麼不告訴我?」嗓音沙啞,帶著沉重,豆大淚珠狠狠滑落。
水溶垂下眼睫,望著那手背上的幾滴淚,喉結慢慢滾動著。
最終,輕輕撫過那臉頰,吻去那淚痕,又一路舔舐到了唇角...
「六哥...」雲羅見營帳里沒了動靜,有些著急。
忍不住掀了帘子衝進來。
滿地凌亂暫且不談,就見林昭偏頭坐在地上,臉色漲紅,雙目紅腫。
而水溶沉息看他,眼底的光似乎有點....呃,刺眼。
他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剛要退出去,卻見到水溶肩臂上那纏著的繃帶已經被血染紅。
「六哥,你傷口裂開了你不知道嗎?」
林昭這才回頭去看,見那受傷的手臂浸染的血,忙一把扶住了人。
緊張的態度讓自己都微微愣住。
見水溶擡眼瞧他,又彆扭地鬆開,接著偏頭去收拾地上散落的畫像、小物件。
將那些一一撿起來放進小匣子裡,挑挑揀揀卻發覺少了東西。
是那隻從雲羅手裡搶騙過去的小狐貍。
他以為丟了,便左右去找。
這時,水溶在身後喚了他,「在這裡。」
林昭回身,見水溶攤開的掌心中,正是自己去尋的小狐貍。
他沉默看了一會兒,還不等動作,水溶已經起身朝他走來。
他將小狐貍遞到林昭面前,溫聲問:「給我帶上?」
林昭沒動,只看著他。
雲羅尷尬地手足無措,幸而不識趣的除了他還有應臨。
應臨在外聽說水溶傷口裂開,忙去尋了軍醫過來。
營帳一時被填滿,林昭被擠在一旁。
但水溶的視線卻始終不離開他,一直看著。
待人清理的營帳雜亂,軍醫又將水溶的手臂重新包好,帳中才總算安靜下來。
「昭昭,來。」
林昭也是在此時才回過神來。
想到水溶在雲羅進來之前都做了什麼,他臉上倏而升起了一片熱。
雖說,之前也有過,但那次水溶卻是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
見他不動,水溶便又喚了一聲。
林昭遲疑著上前,被水溶抓住了手腕,「不走,行嗎?」
「此番你以分身召出天道,必然驚動上面,劫中鬧得這樣凶,待回了天界,有你好看。」林昭不答,反而說了這樣一段話出來。
見他如此為自己著想,水溶終於露出笑容,「大不了叫他們撤了我長生殿主的職,不是什麼大事。」
他拉他坐下,「日後我無職,許得叫你養著了!還望神君收留。」
林昭抿唇,「你鎮守長生殿多年,樹敵太多,我可不敢留。」
水溶低聲說:「那我儘量好好歷劫,看看能否將功補過。」
林昭冷哼一聲,沒再理他。
「這小狐貍....幫我系上可好?」
林昭望了那小狐貍一眼,伸手取了,卻沒依言給他戴上。
「我的東西,如何便輕巧給了你?」林昭言罷,轉身便走,留了水溶獨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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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辭靈身受天道劍重創,再難生事。
沒了狼王以及群狼援助的藩國猶如一盤散沙。
水溶帶兵攻城,一路勢如破竹。
半月後,藩國舉旗掛降。
三月後,水溶帶大軍得勝還朝。
大軍浩浩蕩蕩離開守了六年的邊境。
正當他們熱烈歡呼時,卻不見主將身影。
問十二殿下,十二殿下悶聲不語,一臉沉悶。
誰能曉得,他六哥居然視親情如衣服,將他說扔就扔,只顧著一味討好某人。
他雖心急如焚,恨不得長對兒翅膀飛回京都,奈何大軍總得有人帶著歸程。
好在他六哥保證過,在他回京都之前,林姑娘自不會許給旁人,這才令他鬆了口氣。
只是,他們人到底去了哪裡??
……
此時雪下過一旬,湖面上結了冰。
小路官道旁,一隻精銳部隊駐紮此地。
馬車裡,林昭枕著一頭碎發,睜開了稀鬆睡眼。
暖爐在側,爐火燒的馬車裡很是暖和。
他蓋著蓬鬆被褥,探出頭來的時候,剛巧與水溶的深眸相撞。
林昭心裡一陣亂跳,不自在偏過了頭,並將被褥往上拉了拉,遮住了眼睛。
如此等了一會兒,感受不到馬車行走的晃,於是悄悄探出條縫隙,「怎麼回事?到哪了?」
「到浴水河畔了,剛打聽過,說是夜裡有花燈,之前你不是說喜歡?咱們在此逗留一夜。」水溶溫和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林昭極輕地眨了眨眼,聽著那聲音漸漸近了,竟是有點慌。
他推了他一下,「去便去唄,你...遠一些。」
水溶極輕地笑了一聲,接著用了些力道將他拉起來,「別總躺著,都躺一路了。」
林昭這才起身。
他理了理衣裳,又被水溶強行披了件虎皮大氅,之後才下了車。
浴水河畔的梅花要比京都皇宮的梅花還要好看。
踩在雪上,看寒梅傲雪,別有一番韻味。
水溶傷還沒好,不宜勞動。
林昭嘴上不說,卻藉故自己累了,沒走一會兒便嚷嚷著回去,並說自己得留著體力等看晚上的花燈。
車上,林昭無事,總也不能天天睡覺,便尋了塊小石頭自顧自地雕起來。
「這次又雕了個什麼?」水溶看了好一會兒,沒看明白,於是問道。
林昭不答,吹落了石頭上面的粉末。
水溶知道他還氣著,只得耐心哄,「雲羅這幾年長進不少,待回了京都,必然能有一番作為,若將林姑娘許給他,必不會委屈了姑娘。」
「你倒是會安排。」林昭白了他一眼,冷笑兩聲。
水溶知道這事是他做得不對,哪裡敢反駁,「自是良緣要成,必要經歷一些,雲羅他....其實也是個仙。」
「嗯?」林昭這倒是沒想到。
「三百年前,絳珠還是顆仙草的時候,曾與雲羅有過一番交集。」
此乃天機,水溶自不能說得太多。
林昭聽罷,不由得沉思起來。
不多時,感嘆一聲,「太虛幻境那幫人,倒是有趣的很。」
水溶不置可否,伸手拽了他的袖子。
林昭手上一頓,蹙眉擡頭,「你作甚,我在幹活。」
水溶沉吟著:「不如...干點別的?」
林昭:「……」
嚇得直接掀帘子跳下了馬車。
留水溶一人錯愕半晌,方才想起那人究竟想了什麼才會如此舉動!
「不過是打算尋你下棋而已....」
林昭站在風中凌亂半晌,也不敢重新回去。
雖前塵往事他全然知曉,也明白了水溶的心意,但明白是一方面,接受又是另外一方面。
遑論,這麼多年,他也從不曾想過,自己會跟一位...嗯...男子發生些什麼。
在他心裡,即便是尋道侶,也該是個模樣嬌俏的姑娘才對,更何況,這人可是他自小便認定了的准姐夫啊!
准姐夫變夫君?
他實在有點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