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024-09-15 03:17:57
作者: 雨後冰凌
第47章
林昭覺得,如此這般,實在不好。
可他沒法子去講林黛玉跟水溶之間命定的姻緣。
但若不說,又良心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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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想過沒有,我姐姐也許並非是你的良緣?」
哪料雲羅竟十分樂天,「怎麼不是,我們是天賜的良緣。」
行罷!沒辦法了!
「你六哥,北靜王爺,他其實....」
「你放心吧!我跟六哥一起走,會照顧好他的。」
林昭話剛說了一半便被打斷,聽了雲羅的話有點兒愣神,半晌問道:「一起走?」
「嗯,六哥已經自請去邊關,如今聖旨已下,不日便會離京。」
林昭心情複雜,蹙眉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怎得我不知道?」
「前幾日便在商議,才定下來不久,許是沒來得及。」
林昭不想聽這藉口。
水溶日日都來他的石頭鋪子,若是想告訴他,幾句話的事,分明是故意瞞著。
這時雲林從外面回來了,向雲羅拜了禮,而後對著林昭說道:「我剛路過東道樓,見了榮國府寶二爺身邊的茗煙,他說老太太跟二爺給咱們姑娘帶了東西叫我拿回來,又說榮大奶奶入了冬便病了,只怕要不大好,老太太觸景傷情,也跟著倒下了,這些日子正念叨著咱們姑娘呢!」
「姐姐怎麼說?」
「咱們姑娘想回榮國府看看老太太,正問少爺的意思?」
林昭看了雲羅,「人送到了,你去吧!」
而後起了身,「備車,去榮國府。」
雲羅剛坐了坐,話還沒說幾句,「這就趕我走了?」
「不走,還留著你吃酒不成?」
他推他離開,「以後沒事別來我的石頭鋪子。」
「你個小沒良心的,忘了是誰在剛開張的時候那麼照顧你生意了?」
林昭毫不客氣地反駁道:「你個掮客好意思說這話?」
雲羅被人推搡著出門,「行了行了!」
他正了正衣襟,「不過我就要走了,臨走之前,你還不陪我吃個酒送送我?」
「再說。」
「說你沒良心真是一點兒沒說錯。」雲羅沖他擺了擺手,離開了石頭鋪子。
送走了雲羅,林昭稍稍準備了一番便帶著姐姐去了榮國府。
臨走時,雲林提醒道:「王爺還等著咱們,昨兒少爺不是答應今日去北靜王府用膳?」
「讓他等著吧!」林昭說完,直接掀帘子尋自家姐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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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久不回榮國府,賈母見了便拉著不撒手了。
林昭只站了一站,便藉故四處看看離開了。
大半年沒過來,府里倒是沒什麼變化。
丫頭婆子還是一樣愛嚼舌根,聽得林昭腦仁疼。
不過她們大都講究的是秦可卿這次的病症,說病得蹊蹺。
林昭對秦可卿沒什麼印象,之前住府里的時候也只見過一面,長得倒是玲瓏嬌俏,清純可人,也不像是能胡來的人,至於如何會跟自己的公公扯到一起,倒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至於病症,許是與這有關吧!
不過聽說那姑娘有點來歷,是太虛幻境警幻仙子的妹妹,如今塵緣盡,也未必不是好事。
林昭隨意逛了逛便回去了。
本打算帶姐姐離開,賈母卻要留著用膳。
等用過了膳,又說許久不見外孫女,想讓她留宿一晚,並說自他們走後,碧紗櫥跟西暖閣便再沒人進去住過,一直給他們姐弟二人留著。
如此,林昭也不好多說什麼,便應了下來。
只不過住的時候,林昭自己回了西暖閣,而姐姐卻留在了賈母住的地方。
他一直想著水溶要走的事情,氣鼓鼓沒能睡著。
待夜半十分,迷迷糊糊剛犯了困,卻突然聽聞好大一聲哀嚎。
林昭出了門的時候,便聽人說,是寧國府的那位蓉大奶奶沒了。
秦可卿沒了,這事本就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巧,偏生趕在他們宿在賈府的時候。
林昭想去帶姐姐離開,結果剛到門口,就聽裡面響起賈寶玉的聲音,「我如何能不去?」
「我的祖宗,夜裡不乾淨,你林妹妹都不去了....」老太太掛念著寶貝孫子,說什麼也要攔著。
可那賈寶玉犯起渾來,竟是不管不顧,幾個人都沒能攔得住。
眨眼便出了屋。
賈母急了,忙吩咐人跟著,見林昭過來,又拽了他:「好孩子,你快跟著你寶哥哥,他平日最聽你的話。」
林昭:「……」
莫名奇妙被安排了差事,偏生他還拒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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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府中,烏煙瘴氣。
得知秦可卿死的消息,哭聲最大的竟不是賈蓉而是賈珍。
對著他兒子就是好一頓拳打腳踢,罵得難聽極了。
賈珍哭得稀里嘩啦,不論他與秦可卿之間到底是怎樣的罔顧人倫,這份情意看著卻不像假的。
賈寶玉也自悲痛萬分,一直垂淚。
林昭本想做做樣子,奈何實在哭不出來,便只能睜大了眼睛眨也不眨。
想著眼睛若是酸了,許能擠出來幾滴眼淚。
這時,外面傳來秦可卿身邊丫頭瑞珠觸柱而亡的消息。
賈珍感念其忠心為主,特許一同安葬。
寶珠痛哭流涕,自請願為義女,替秦可卿戴孝守靈,得了賈珍允許。
林昭自覺今夜這眼淚算是掉不下來了,索性也不再強求。
麻木站了一會兒,站的雙腿有點兒疼。
他本想將賈寶玉哄回去了事,可這廝竟並不打算走。
林昭無語望天,神遊天外,不免又想到今日雲羅說的話。
水溶要去邊關了,可他居然沒跟自己講。
認識這麼久,從天上到地下,還有那麼一層關係,他自覺跟他已經很是親近了,如今卻連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他。
一時感觸,眼眶裡竟是氤氳出了一層淡淡的霧。
他恍惚著,丟下一句『出去轉轉』便離了內院。
夜裡氣溫極低,他穿得又單薄,沒一會兒便冷得打了顫。
正打算回去,卻見一人朝他走來,輪廓模糊,身形卻很是熟悉。
林昭怔然,腦海中麻了一瞬。
這時,男人已到近前,並脫了外袍將他罩住了。
「想什麼呢?」他望著他,聲音十分柔和。
林昭眨了眨眼,將眼眶中的那層水霧弄散,總算看清了來人。
男人面如冠玉,長身玉立,不是水溶是誰!
「這麼冷的天,只穿了這麼一點兒,是想做什麼呢?」
水溶揉了揉他的頭,「故意讓我心疼的嗎?」
實則,這若是換了個人,只怕早便覺出了不對味,但林昭不會。
他於情事上,天生少根筋,根本沒多想過。
見林昭悶著頭不吭聲,水溶微嘆口氣,「走吧!先回去。」
說著牽過他的小手。
林昭對他那字『回去』頗有微詞。
見人來牽他,直接甩開,「回哪兒?不去。」
水溶不由分說,將人強抱起來往外走。
林昭雙腿蹬了一下,「你幹什麼?」
水溶用額頭輕輕抵了下他的額,「彆氣了,不是故意不告訴你。」
林昭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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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府有處別院,修飾雅致,平時鮮少有人過來。
水溶將林昭帶進小院,「我去石頭鋪子找你,卻聽說你來了這邊。」
「你特意來找我?」
「嗯,不然呢?」
水溶說:「惹得你不快,總要來賠罪。」
林昭悶著頭,不吭聲。
半晌,問道:「你難道不是來祭拜的嗎?」
「拜誰?秦可卿?」
水溶說:「沒那麼好的交情。」
林昭剛想反駁,卻想到如今的水溶已經不是水溶,只得作罷了。
水溶這時倒了杯溫水端過來遞給他。
林昭沒接,「我不渴。」
「夜裡涼,少喝一點兒,看你臉色不大好。」
林昭垂眼接了杯子,剛放到嘴邊,卻猛然想到一件要緊事。
書上說,秦可卿過世不久,蘇州那邊就傳了消息來,說林如海沒了。
林昭臉色大變,杯子險些沒拿穩。
他撲騰著下了床榻,「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水溶不明白他怎麼忽然這麼大的反應,忙將人攔住,「怎麼了?」
「我得回趟蘇州。」他這段時間忙,故而忘了林如海這茬。
之前原本想讓他不接兩淮巡鹽御史的職,但林如海那個人,說也不聽。
他跟林黛玉前腳剛出了家門,還不等到京都,林如海上任的消息便傳了出來。
林昭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勸就能勸得了的,只能隨他。
本打算等安頓好這邊,便帶著林黛玉回去看望父親,卻沒想到最近事多,便將這事給忘了。
「回蘇州做什麼?」水溶攔道:「對了,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
「林大人不日便會前來京都。」
林昭懵然擡首,「啊?林如海...我父親...要來京都嗎?」
「許大人說的,應當不會有假。」
「可我怎麼不知道?父親,並沒有說要來...」
「許是想著給你跟林姑娘一個驚喜。」
水溶道:「屆時,有他看護你們,我也可放心了。」
林昭望著他,心裡突然沒來由的難受起來。
他垂下眼皮,「你要走,為什麼不告訴我?」
水溶蹲下身去,與他平視,「不是不告訴你,只是沒想好要怎麼說。」
他嘆口氣,「邊關苦寒,若非如此,只怕便想著要帶你過去了!」
林昭偏過頭,「我不信。」
又揉了下眼睛,壓下心底那莫名的情緒,「你難不成是怕我背後使壞,趁你不在將姐姐許給旁人嗎?」
水溶失笑,「也許。」
「不過只要我對你足夠好,是不是便不會發生這種事?」
林昭擡起頭,看向他,輕啟唇,「那可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