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出了這種事，水溶即刻便要進宮去商量對策。

  林昭要回賈府，被水溶攔了一下，「你就留在府中，有事知會應臨。」

  林昭本不願意，又想到家裡的床鋪被賈寶玉占了。

  遑論，他也不願意在此時給水溶添麻煩，於是應下了！

  水溶入宮時，已經接近丑時，林昭在應臨陪同下回了內室。

  折騰了大半宿，他這陣早就醒酒了，只是身上還不大利索。

  囑咐應臨去歇息後便一個人爬上了榻。

  睡不著，索性闔著眼去想近來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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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起因，貌似都從薛蟠將他引去崇雲山之後才發生的。

  神秘的轎子、熟悉的曲子、銀色的雪狼以及那些斷斷續續的記憶。

  他可以確定自己與寂衡之間那千絲萬縷的聯繫，卻又不知具體發生的事。

  寂衡說自己對他不起，結合那些記憶，好像也確實是這樣不錯。

  然而潛意識裡，他卻不願相信。

  他總覺得，即便寂衡做了，也一定情有可原。

  「所以，你究竟是不是情有可原？！」林昭喟嘆一聲。

  「誰情有可原？」垂簾之上飄搖著影，倒掛著晃悠。

  林昭一驚，待看清人，才鬆了口氣，「你是想著嚇死我不成？」

  「歲數變小了，膽子竟也變小了麼？」

  年輕人聲音爽朗，笑容和煦，膚白貌美，一雙桃花眼瀲灩著萬種風情。

  他一襲白衣，飄然若雪，仿若謫仙。

  實際上，也的確是位仙。

  而他，便是林昭密友，昀止。

  「我得你消息，急忙趕來，卻不想竟嚇到了你，真是悲傷。」

  胡扯了一會兒，見林昭臉色不對，不由伸手去探。

  這一探，竟是嚇得一哆嗦，「乖乖，如何便傷得這麼重？」

  林昭氣力不足，沒空瞎扯，「讓你來看別人，倒是反過來打起我的主意來了。」

  他指了指一旁的空位置，「坐那，別過來貼我。」

  原本是要往床榻上爬的人突然止住了動作。

  「我回到天上聽說你下凡歷劫，忙尋了司命看你命薄，結果那廝為了糊弄我，竟說你那薄子被長生殿殿主奪了去。」

  昀止拍了大腿，「你聽聽他說的那是什麼狗屁話？長生殿殿主雖與你不合，但也非那奪人命薄的陰險小人，何況，你歷劫與他有什麼干係？」

  他擺擺手，「算了，先不說那些，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說著撚了術法，手指探向林昭靈海。

  靈海受了重創，短期無法修復，修為倒是還在，只不過，貌似有兩股力量交錯而行，互相較勁，偏生當事人體弱探尋不得。

  昀止與林昭同為九重天掌界之君，二人臭味相投，一經結識便很是要好，幾百年來也總在一處。

  對於他的過往種種，雖不了解，卻也聽過一二。

  如今這番境地，難不成是牽扯到了前塵？

  他一面渡靈過去修復他的靈海，一面試圖調和那兩股力量。

  「你且說句實話，此番下凡歷劫，天帝究竟是如何與你說的？」

  林昭想了想：「天帝要我入這紅樓夢中，成為林如海那三歲早夭的兒子，好早死早回。」

  昀止：「……我要聽實話。」

  「這便是實話。」

  林昭嘆口氣，「不過下凡之前，司命送我走時，不小心透漏個秘密出來。」

  昀止問：「什麼秘密？」

  「寂衡也要入紅樓夢中歷劫，並且有一段上好的姻緣。」

  林昭神秘兮兮地：「若是換做你，該如何？」

  昀止瞪眼：「那還用問，肯定毀他姻緣啊！」

  林昭眯眼一笑，「對，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

  昀止：「……」

  「所以後面的事情你該知道了，三歲沒死成，強活到如今，簡直是造孽。」

  「那你現下找我來是想如何？」

  昀止說：「讓我弄死你？」

  林昭舒服靠在一旁，任由那靈力源源不斷而來，「我總覺得，自己貌似被人算計了！」

  他闔上眼，「前些日子，我見了一頭銀色雪狼....」

  林昭迷迷糊糊，靠在床榻邊緣將事情挑要緊的跟昀止講了出來，包括自己前塵曾是寂衡身邊小狐貍的事。

  昀止聽了，滿眼複雜，「你怎麼跟他攪合到了一起？」

  「還成了他的小狐貍？」

  他收了手，捏了捏他的臉，「他如何那麼好的運氣，能得個如此可愛俏麗的俊狐貍，天殺的，真不公平。」

  「你注意重點行不行？」

  林昭推開他的手，「而且，我要清楚那些前塵，你得幫我。」

  「這事，待你劫滿回去，有的是法子查，何必急在一時 ？」

  林昭搖頭，「有人要殺他，雖我不知與我究竟有沒有關，但我不想因為這個害他歷劫失敗。」

  「？」昀止望著他忽而笑了，「乖乖，你可還記得初衷？不是要毀他姻緣？」

  林昭不吭聲了，只瞧著他。

  昀止會心一笑，「罷了！不氣你了，待他回來，我查探一番就是了！」

  「不過我與長生殿沒有交情，全看你的面子。」

  正說著話，外面傳了動靜。

  昀止偏頭的功夫，已經被林昭一腳踹下了床。

  此時水溶剛巧推開門，便見到了坐在地上一臉懵然的昀止。

  「你回來了啊！昀止，你見過吧！」

  林昭拉了拉被褥，擋住那一閃而過的尷尬，「你回來的剛剛好，正巧讓他給你看看。」

  昀止眨著眼睛看向林昭，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怎麼瞧著，好像很怕寂衡看到他跟自己親近？又或者，自己想多了，這是錯覺？

  還沒想明白，便見酷似寂衡的水溶衝著自己點了點頭。

  他剛想回了禮，對方卻已經越過他，向床榻上的人走了過去。

  「怎麼樣？還難受嗎？」水溶探身靠過去，自然撫上林昭額頭，溫聲問道。

  本以為林昭會發脾氣，卻聽他答了一句，「不了，你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昀止：「……」

  這貨原本這麼乖得麼？

  昀止見兩人左一句右一句，完全沒把他當回事，不由得翻了翻桃花眼，滿眼複雜。

  不多時，林昭總算想起了他的存在，跟水溶說：「對了，你讓昀止給你看看，先弄清楚靈力反噬的事情。」

  「嗯。」水溶說：「那你好好睡覺，其餘的不用管。」

  林昭便乖巧地躺下了，「行了快去吧！我又不是孩子，哪裡用得著你這般哄著。」

  又偏頭對昀止說：「等我睡醒了找你。」

  昀止『呵呵』兩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意思我還得在這候著唄！」

  林昭微微一笑，「我身子不好，你難不成真打算讓我白活這麼多年？」

  接著使了個眼色，「行行好。」

  昀止：「……」

  他是真後悔，當初就該在天上偷個大罩子下來將他罩住，眼不見為淨。

  --

  二人出了房間後，水溶也不再偽裝。

  將昀止帶去茉莉暖房的茶台處坐下，而後說道：「我的事情，想必你已經從昭昭那裡知道了。」

  昀止點了下頭，「大抵上是了解了。」

  「嗯。」水溶表情淡淡的，「如今，我便跟你說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你要告訴我？」昀止不確定的問道。

  水溶沒答，而是緩緩飲了口茶，這才開口：「實則，即便我不說，你若是想知道，也應當有辦法，我知你跟昭昭十分親近，但有些事情，他知道的多了反而是害了他。」

  「他秉性純良，過往種種，我不想他知曉太多，也望你能三思而行。」

  水溶一番誠摯，倒叫昀止默了下去。

  之後探脈渡靈，一番探查下來，只覺越來越驚心，「你這哪裡是反噬，分明是將養著另外一個....」

  他不再說話，左右看了看，「到底怎麼回事？莫非...」

  「如你所想。」水溶說。

  昀止大駭，「這麼大的事情，你就打算如此瞞著？」

  難怪林昭帶記憶而來，難怪修為無損，原不過是有人替他受了該受的。

  水溶卻已經起了身，「嗯，不會很久，正想辦法解決。」

  眼見天就快亮了，之後還有很多事。

  他沒再說什麼，讓人給昀止安排了住處，「剛巧我有事要出去幾日，你左右無事，便陪他待些時日，他如今，不太能離得開人。」

  昀止檢查過林昭的身體，知道他所言不虛，於是點了頭。

  看著水溶從容離開，昀止犯了難。

  如今，他算是知道了林昭想知道的，可問題是，怎麼說？

  他現在這個狀態，也確實受不得刺激。

  沒辦法，只能聽了水溶的話，先瞞下來。

  --

  次日一早，林昭醒來見昀止正端著藥碗過來，卻不見水溶身影。

  詢問一番，才知他被今上派去尋小王女的下落了。

  其實這事很是奇怪，先不說那小王女如何會做宮女打扮，便是那般藩國使臣的目的也尚不明確。

  「你昨夜，可探到了什麼結果？」

  昀止暗自沉了口氣，心想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他昨夜反覆思索，將水溶的話與林昭的拿來做了個對比，只覺得自己兩頭為難。

  後來反覆一想，自己為難不如兩個人為難，於是乎，「我學藝不精，不曉得那是什麼情況，不過之前聽說過西方鬼帝趙文和與長生殿主交情頗深，若是有機會，許可以尋他一尋。」

  林昭之前因著林弟弟的魂曾入過一次地府，有幸與趙文和有過一面之緣，還因誤入幽冥之界得了個地府通行令。

  當日趙文和歡迎他早些過去的時候還被他瘋狂吐槽了一頓，現下想來，還真要再去一趟地府才行。

  他心下有了主意，但如今棘手的事情不止一件。

  那賈寶玉還在西暖閣住著，他得先將姐姐安頓好，莫要讓那臭東西占了便宜去。

  而昀止...

  昀止得了令，偽裝成小廝模樣，跟著林昭入了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