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回家時候，正巧趕上林黛玉下課。

  他將茉莉獻寶似得給了黛玉。

  林黛玉驚喜問道：「哪裡來的？」

  「王府，知道姐姐喜歡，特意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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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黛玉捧著那花，很是開心。

  姐弟兩人一道往碧紗櫥走，期間黛玉問了幾句話，林昭雖答了，卻答得心不在焉。

  林黛玉敏銳覺察到了不同，偏頭望去，又見其臉色不好，不由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林昭本想說什麼事都沒有，然後話鋒一轉，卻成了，「不過是靜王爺想讓我再去給他念幾日的書。」

  他說：「但我怕姐姐擔心，故而並不想去。」

  林黛玉收起不安心緒，「原是如此。」

  「無妨，你且去吧！王爺幫了咱們這麼大的忙，咱們幫一幫王爺，原也是應當的。」

  見其並沒起疑，林昭鬆了口氣。

  他跟林黛玉回碧紗櫥坐了一會兒便要離開。

  「這麼急？」

  林黛玉往外看了眼，「太都黑了。」

  「嗯，挺急的。」

  再不急，林弟弟怕是要將他吞了！

  多麼可怕的執念！！

  「那快些去吧！」

  林黛玉頓言：「讓雲林跟著你。」

  「不用，王爺的車馬就在府門外，姐姐不用擔心。」

  他跟林黛玉說完便走了。

  卻沒想到，本是順嘴胡謅的話卻成了真。

  水溶竟真的在門外候著他。

  「這麼晚了，是想去哪兒？」

  水溶看他：「可需要幫忙？」

  林昭：「……」

  水溶好整以暇，並不急著尋求答案。

  「不了吧！不是什麼大事。」

  「真沒有麼？」水溶帶著洞悉一切的眼。

  林昭眨了眨眼，「真沒有。」

  說完便要繞過車馬離開。

  應臨如同鬼魅般攔了他的路，「請小公子上車。」

  林昭：「……」

  他有點火大。

  剛想發作，便聽水溶輕聲一笑：「既用了我的名，怎得卻不講實話？」

  那雙眼眸泛著光，幽深的瞳孔裝滿了別樣的情緒。

  林昭想到之前跟林黛玉胡謅要給他讀書的話，突然便起了愧疚之情。

  剛想說點兒什麼，卻聽水溶又道： 「你假借讀書的名，若是出門幹些害人的勾當，豈不是連累了我？」

  林昭：「……」

  我可去你的吧！

  他收起那為數不多的愧疚，坦然無比。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說謊？」水溶問他。

  二人對視幾許，林昭突然露了個笑出來。

  他眨了眨眼，「不過一句玩笑而已，王爺怎得還當了真？」

  「讀書的名，原也不是假借，是我真心想還王爺的恩情來著。」

  水溶挑眉看他，並不相信。

  林昭爬上馬車，「走吧王爺，回王府。」

  他心裡想，左右如今法力受限，自己在這京都找個安全的藏身之地也及其不易。

  既如此，不如就遂了他的意。

  想來，還有什麼地方能比王府更安全的？

  「實則，我是有事想請王爺幫忙的。」

  林昭一改往昔的拒人於千里之外，討好般地說道：「我這幾日不太舒服，可否勞煩王爺替我尋間牢固的密室住，不用太久，兩三日即可。」

  「如何不太舒服？」

  林昭眨了眨眼，「總想跳湖。」

  這藉口相當敷衍，然而北靜王大人大量，並不予之計較。

  「成，就按你說的辦。」

  林昭發現，自從認識了北靜王后，自己說的話好像便不用再過腦子了！

  面前這人，總能一次又一次的配合他，很少有讓他受窘的時候。

  水溶辦事利索，等到了府中，密室已經準備好了。

  不知是不是一早便未卜先知，總之林昭很是滿意。

  千恩萬謝送走了人，並囑咐水溶將房門反鎖起來。

  還說待過幾日出去的時候，必然會好好感謝他一番。

  「不過先說好，不許打我姐姐的主意。」

  雖然水溶一再表示自己對個七歲孩子沒什麼興趣，怎奈林昭並不相信。

  只覺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是個男人就得喜歡。

  幾次下來，水溶不再有所表示，並隨他去了。

  待水溶離開，林昭在房中走了幾圈。

  確定此處的牢固程度，這才放下心來。

  想來如此結實的密室，應當可以阻止小林弟弟亂來。

  --

  算起來，林昭魂魄離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可每一次，還是覺得有點忐忑，許是每一次魂魄離體都沒什麼好事的原因。

  他飄出肉身，輕輕靠過去，象徵性地跟肉身中隱藏起來的小孩兒溝通，「咱別鬧，有事好好解決，不跳湖。」

  雖說知道溝通無效，但還是做了。

  床榻上的小人閉著眼，像是不太開心。

  林昭伸手過去，想要扯他嘴角，手指卻在臉上穿過。

  他咂舌，俏皮『嘖』了一聲，而後晃晃蕩盪飄出了密室。

  魂魄離體後的好一陣，他都不太能適應眼下的高度。

  平日以小林弟弟的視角看事情已經習慣了，突然長高了不少，便覺得彆扭。

  他出了密室，卻沒急著走。

  而是繞過開滿茉莉花的暖房，去了書房。

  水溶還沒睡，似乎有事情處理。

  他飄過去時，水溶拿筆的手指一頓。

  但林昭視線正在亂瞄，因此並沒注意到這如此引人深思的一幕。

  「去把那東西拿過來吧！」水溶吩咐道。

  身邊的應臨頷首而去。

  林昭小心靠近，忽而想到之前水溶能見到自己真身的事。

  於是施了個法，隱了靈身，再悄然靠近。

  剛開始的時候，還會小心些。

  後來發現水溶並不能看到自己，於是開始了賣力的表演。

  仗著人看不見，頗有些肆無忌憚的意味。

  魂身飄飄蕩蕩，一會兒坐在桌案前看他處理政務，一會兒伸手過去扮鬼臉抓頭髮。

  茉莉花的味道時常縈繞，起初他總會走神，如今卻慢慢習慣。

  「水溶...水溶是個小傻蛋。」

  「水溶不是，寂衡才是。」

  林昭自問自答，玩的愉悅。

  不多時，見應臨回來了，手裡捧著個精緻的盒子。

  他跳上桌案，抵著下巴，打算瞧瞧裡面到底藏著什麼物件。

  不想應臨放下盒子便退下了。

  而水溶也沒有要打開盒子的意思。

  林昭見水溶遲遲沒有動作，便打算幫他一把。

  正當這時，卻見原本在處理事情的水溶突然停了動作，並伸手觸到了盒子。

  林昭立刻不動了。

  眼巴巴等著。

  結果水溶只是將那盒子拿起來，接著便轉身走了。

  林昭：「……」

  他跟著水溶一路離開書房，飄到了臥室。

  本以為他打算帶到臥室再打開，結果水溶卻根本沒有那個打算。

  床榻下面有道暗格，小盒子被規整放進去了。

  水溶寬衣解帶，似乎是要睡了。

  林昭眼見水溶背對著自己一件件將衣服褪下去，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

  房間中的氣溫有些高，讓他越來越覺得燥。

  在水溶只剩下一件裡衣的時候，出於本能地轉過了身。

  林昭走了，到最後，也沒能弄清楚盒子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

  離開王府的林昭開始往地府行去。

  他真身雖貴為神君，但此番寄宿，算是渡劫，因此才會被小林弟弟一個靈身搶了修為。

  他如今法力不濟，凡事都得加倍小心。

  出了王府，林昭發現街上飄蕩著的鬼魂竟然並不少。

  他還以為自己看起來會格格不入，豈料並沒有。

  林昭成為眾多遊蕩鬼魂中的一員，跟著他們一起走。

  快到鬼門關的時候，卻突然被一聲怒吼震住。

  一眾鬼魂突然炸了起來，群魂激盪。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鬼差來了，大家快跑！！」

  林昭被身旁的魂靈帶動，跟著跑了幾步反應過來，不是應當去地府，怕什麼鬼差？

  他逮住一隻魂靈詢問，卻被懟了一句，「為什麼要去地府？」

  被拉住的人一副你是不是腦子有病的眼神。

  「我們不是鬼魂嗎？為什麼不去地府？」林昭問。

  然而那隻鬼魂卻怎麼都不願再答了。

  混亂中，他被帶離了鬼門關。

  也幸好，是被帶離了鬼門關。

  因為那些走得慢了的，已經被鬼差斬殺。

  林昭這才知道，這幫鬼差不是一般的鬼差，魂也不是一般的魂。

  而現在的自己，跟這些魂靈半斤八兩，遇到便是個死。

  林昭知道怕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鬼差蜂擁而至，已經快要追上前來。

  他現在法力弱，根本打不過這些鬼差，只能拼命逃，結果卻逃到了死路。

  林昭欲哭無淚，心想這劫數怎得就到了這裡？

  林黛玉可還沒救出來！！

  更何況，若是被鬼差打散了魂，待回到天上，不得被寂衡嘲笑死？

  不行，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他咬了咬牙，正打算奮力回擊，身後卻突然掃過一道白光。

  暗夜亮了一瞬，驚得奔逃的魂魄紛紛回首觀望。

  鬼差還不等看清，便被白光掃過，那一瞬間，只覺光線觸及之處，皆是灼痛。

  林昭意識到了什麼，偏頭一掃，果然見到一抹身影居高臨下而來。

  那人站在自己身後，高大的身影隱在月色下，帶著點點溫怒，「你們好大的膽子。」

  是寂衡。

  鬼差見來人周身仙氣縈繞，知道不是凡人，又被灼痛燒過，頓時嚇得後退連連。

  然而等看清來人不過也是魂身，當下便有了底氣。

  「我等奉命截殺遊魂，你既得了仙緣，還不知趣退下？」

  鬼差將寂衡周身的仙氣錯認成是哪位仙師給的殊榮造化。

  見他不動，於是試探上前。

  寂衡的法器是條御龍鞭，見了鬼差的試探之意，不由微微眯了眯眼。

  隨後鞭身一動，高入虛空。

  法器流轉之下，猶如萬道金蓮綻放，強光瞬間照亮了整片天空。

  光線如針芒般刺向鬼差，劇痛使得他們紛紛俯首跪地，口中不斷發出求饒聲。

  寂衡並沒有因那求饒聲而停下法器運作，反而偏頭看向林昭。

  一眾鬼差會意，紛紛跪爬到了林昭面前認錯。

  大聲叫喊『我們錯了』『再也不敢了』諸如此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