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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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姐弟歷時一個多月，終於到了京都。

  岸上，榮國公府的轎子已經在碼頭上候著了。

  小王爺與他們一道下船，但許是有事，竟連個招呼都沒打便走了。

  為此，林昭還有些小情緒。

  總覺得一同走了這麼久，即便是道不同，也不該如此。

  更何況，他不是有企圖的嗎？

  如此不告而別算怎麼個意思？

  不過這些，跟馬上就要入賈府比起來，原也不是什麼大事。

  「姐姐，走吧！」他都有些迫不及待去大展伸手了。

  京都與揚州比起來確實不同。

  畢竟是天子腳下。

  一路上，全都是熙熙攘攘的民眾，很是熱鬧。

  而最熱鬧的，還是當屬寧榮街。

  林昭掀了帘子，邊觀望邊跟林黛玉說話，「比起咱們揚州是好了一些，但也不過是一些而已。」

  林黛玉抿嘴一笑，「屬你會說話。」

  如今離賈府越發近了，林昭便覺出了姐姐的忐忑。

  於是便講些有趣的事情給她解悶。

  「你比我小一歲，怎得知道得這麼多？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且不說林昭是兒子，相較黛玉，總會多些跟林如海出去見世面的機會。

  即便不是這般，他的見識也遠不止林府那一方之地。

  畢竟是個活了一千多年的神君。

  「自是跟著父親出門偶然聽到的。」

  林昭不同其他的孩子，在功課上不算認真，在學術上也不願動腦，可他又什麼都會一點兒。

  在家的時候，林如海便不拘著他，如今出來了，便更撒歡似得。

  「姐姐，咱們此次去的榮國府，都有什麼人啊？」林昭打算先探探林黛玉的口風。

  林黛玉搖了搖頭，「以前倒是聽說過一些，但不多。」

  「賈府人多，外祖母有兩個兒子，便是咱們的舅舅，還有很多表兄表姐什麼的...」

  「那如今咱們去了，不知道會安排在什麼地方住下。」林昭雖如此說著，但其實心中已經有了大概。

  聽聞此言，林黛玉有些憂心。

  她以為林昭是怕自己的身份不受待見，於是出言道：「你是我親弟弟。」

  這句話，無疑是另外一層意思。

  林昭沒說破，只望著姐姐笑了笑。

  穿過寧榮街，又行了一陣子，姐弟二人聽著熱鬧逐漸遠去。

  不多時，便見長街北頭的兩座大石獅子，還有三間獸頭大門。

  正門上有一牌匾，上寫「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

  「姑娘、少爺，到了。」車馬在正門停下。

  林昭與黛玉下了馬車，見正門並未打開，只東西兩角的門是敞開著的。

  婆子們將人引了進去。

  林昭本以為，賈府即便再有權勢，住的地方也不至於大過林府很多。

  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小瞧了。

  彎彎繞繞，穿來穿去，走得他頭都暈了，這才到了主院。

  一干眾人，正眼巴巴等著他們。

  眾人簇擁著一老人家，看來必然是賈母無疑了。

  賈母顯然是等得急了，彼時一見到人，便往前迎了兩步，看得出來是真心疼這個外孫女。

  林黛玉第一次見外祖母，先是周全地拜了禮，這才被老太太扯著拉了起來。

  林昭觀察過林黛玉的眉眼，雖然年紀小，但還是有幾分賈敏的樣貌在。

  賈母端詳著她，難免不會觸景生情。

  林昭怕姐姐又哭，便跟著拜了禮，免得老太太提起自己的女兒惹林黛玉傷心。

  賈母對林黛玉是真的好，反觀自己，身份便有些尷尬了。

  被不冷不熱地問了幾句，便沒再得到更多的眼神。

  雪雁和王嬤嬤也趁機拜了禮，接著被賈母安頓下去了。

  便如書中的走向一樣。

  賈母見了林黛玉帶來的人，覺得老的老小的小，怕照顧不好人，於是將自己的丫頭指給了黛玉。

  丫頭原名叫鸚哥，指給林黛玉的時候被賈母改成了紫鵑。

  林昭一見到紫鵑，便尤為喜歡。

  畢竟這是真心對林黛玉好的人。

  對林黛玉好的，真心為她的，他便都喜歡。

  老太太拉著黛玉說了會兒話，便扭頭吩咐下去，說是家裡來了客人，叫姑娘們不必去讀書了，都過來。

  林昭對她那字『客人』頗有微詞。

  他看向姐姐，見姐姐一聲不吭，神情雖沒什麼變化，但還是能看出拘謹了不少。

  林昭思量著，找房子的事情得儘快，不能平白受了他們賈府的恩惠。

  一個姐姐而已，他還養得起。

  姑娘們來得很快。

  進來便將林黛玉拉了過來，圍在中間噓寒問暖，好生熱情。

  林昭看著三春，不由得暗暗喟嘆一句。

  《紅樓夢》中每個人的下場都令人唏噓不已。

  他雖為神君，但此行之劫，卻始終道不破。

  然他終是俗人一個，成仙得道的頓悟早就記不得了。

  如今身在俗世，自然無法免俗。

  既入了這賈府，便總想著能救一個是一個。

  可賈府的衰敗，真的與這幫人無關嗎？

  一時間，林昭想得有點多。

  而林黛玉眼神始終不離林昭。

  賈母見林黛玉如此看中這個庶出的弟弟，便也不好裝作不見。

  礙於外孫女的面，也自給他派了個跟著的丫頭。

  又象徵性地多詢問了幾句話。

  林昭謙和有禮，回答從容得體，叫賈母不由得另眼相看了一番。

  正說著話，門口風風火火進來一人，人未到聲先到。

  林昭明白，此刻來的必定是那王熙鳳無疑了。

  要說這王熙鳳，也是個苦命人。

  當然，苦命也是她自找的，賈府最後落得那個下場，少不了她的功勞。

  王熙鳳為人圓滑，八面玲瓏。

  知道老太太看重這個外孫女，因此進門便夸。

  如此閒話了一會兒，賈母便讓林黛玉去拜見自己的兩個舅舅。

  邢夫人自告奮勇說是帶著去，得了賈母應允。

  林昭跟著起身，走到姐姐身邊，「我與姐姐一同去拜見舅舅。」

  林黛玉點了頭，跟林昭拜別祖母。

  --

  如林昭所料，賈赦與賈政並不在家。

  接待他們姐弟的分別是邢夫人和王夫人。

  邢夫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臨走時，還十分貼心地將人送去了馬車，並讓嬤嬤們仔細著點兒。

  姐弟兩人上了車，林黛玉才堪堪鬆了口氣。

  「一會兒到了榮禧堂，二舅母說什麼姐姐別睬，一切有我。」

  林黛玉抿嘴一笑，朝他額間輕輕指了指，「不過是去見二舅舅而已，怎麼被你說得好似要去刑場！」

  林昭心想：還不如去刑場！

  他以前聽聞賈家二房做過的事，心裡就不太痛快。

  如今到了賈府，見了王夫人那張嘴臉，便更不喜歡了！

  「對了，那玉，姐姐可戴著了？」

  林黛玉點了點頭，「一直在。」

  說著便將戴在脖頸處的玉取出來給他看。

  「那姐姐可還記得它的名字？」林昭又問。

  林黛玉：「瑰瑾靈玉？」

  她頓了頓， 「還沒問你，如何得的？」

  「小王爺感謝我給他讀書，賞的。」林昭說。

  林黛玉不太信，「這東西，怕是不可估價，不過讀了兩天書，如何便送這麼好的物件？」

  其實雕刻原料確實是水溶給的，他也不過是在好料子上面錦上添花了而已。

  當時水溶搶了他給林黛玉雕好的兔子，之後雖送了幾件名貴的御賜之物，但自己總覺得那些東西無法跟賈寶玉身上戴的通靈寶玉相比。

  而就在這時，他竟意外在水溶的住處見到了一塊成色極好的瑾玉料子。

  那通體的純白、比起雕成了小兔子的白石頭可好了太多。

  他想，若是用這塊料子給姐姐雕個東西，那此物真是只應天上有了。

  但這麼貴重的東西，水溶必然不會輕易送人。

  若是買，他還沒錢。

  於是，他打算先透透底。

  沒想到三五句話而已，水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並且主動說要將那料子送給他。

  有便宜不占....不是他性格！

  何況，這人沒準會成為他日後的准姐夫也說不定。

  既是准姐夫送的東西，豈有不要之禮？

  不過水溶在他得了料子後加了句話，「送我的，就用這個雕吧！」

  記得當時自己回了這樣一句話，「白色不襯你，我用黑的給你雕。」

  因此，他用瑾玉給姐姐雕了一雙環玉，取名瑰瑾靈玉。

  用小黑石頭給水溶雕了一隻小鵪鶉，取名鵪鶉問靈。

  本以為水溶會生氣，沒想到送去當天，卻得了個溫文儒雅的笑容。

  那和煦如春風的臉色，恍然讓他覺得，他送出去的不是石頭，而是什麼貴重的寶物。

  為此，他還特意回頭瞅了瞅，好在瑰瑾靈玉還在，並沒有被掉包！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林黛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確實不止是讀兩天書而已。」

  林昭答了他的話，「小王爺還說，日後總有相見之期。」

  所以，欠不下！！

  --

  姐弟二人說著話，沒多久便到了地方。

  他們由著嬤嬤們扶下車，引著往裡去了。

  入了院落，便見到那插天的大玲瓏山石遮住了所有房屋。

  幾經繞轉，穿過迴廊才到主院。

  與賈赦邢夫人他們所住的榮府舊園不同，這裡要更氣派神秘一些。

  從住所上也能看出來，賈政的受寵程度。

  而相較邢夫人，王夫人這裡便要疏離敷衍了許多。

  客客氣氣說了會兒話，便提到了她那寶貝兒子。

  「我有個孽根禍胎，是個混世魔王....」

  林黛玉早便聽說了賈府有位含玉而生的表哥，名喚寶玉。

  之前聽母親說起的時候還帶著三分好奇。

  但自從他們要來京都的消息傳開後，林昭便隔三差五提上一嘴。

  聽得多了，自然便也不是那麼好奇了。

  待王夫人說完，本想客氣答上一句。

  然而還沒等開口，身邊的林昭便開了口。

  只聽他說：「二舅母放心，那禍胎若敢來擾姐姐，我必不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