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天琴

  第77章 天琴

  在浴室鬧了一通, 浴缸里的水由熱變涼。

  卡洛斯和澤蘭硬是反反覆覆洗了兩遍，才算真正達到了最初「清潔暖身子」的目的。

  澤蘭似乎並不缺星幣，但不論是家裡的裝修風格, 還是吃穿用度，他都是以苦行僧的方式來要求自己。

  自從卡洛斯到來，他的需求幾乎都是有求必應。

  

  屋子也算是有了許多新奇的變化，裝修風格從黑白灰變成溫暖的彩色, 從硬到和躺地上沒區別的床, 換成了柔軟的King size床。

  冰箱裡的食材也開始越來越多, 尋常一日三餐，貴到令蟲咂舌的食材跟不要錢似的往冰箱裡囤。

  哪怕他被囚禁在房間裡, 一周下來甚至都不會吃到重複菜色。

  但浴缸這種大物件還完全沒換，仍然跟樣板間家具一樣，容納一個蟲算是剛剛合適，兩個蟲便只能抱作一團才能擠進去。

  身體仍然相連，緊緊貼合在一起的皮膚都近乎融化成熔漿，流淌到逐漸變涼的水裡。

  兩蟲擠在小小的浴缸之中, 因為雌蟲體力轉移到他身上的緣故, 卡洛斯現在並不太疲憊。

  他用牙齒磨合舔舐著雌蟲的脖頸, 一手扶著澤蘭。

  「雄主……我得換水，這水已經涼透了, 您會生病的。」

  「……」

  懷裡的雌蟲喃喃出聲，但卡洛斯權當沒聽見, 他很是無賴地把頭一埋, 沒有半點要起來的意思。

  卡洛斯的腦袋很是放鬆地趴在雌蟲胸口。

  噗通, 噗通。

  隨著他的動作，耳邊的溫度迅速上升, 就連心跳都似乎更快了一些。

  卡洛斯頓時玩心大作。

  繞過胸膛，卡洛斯的手極為不老實，他一路摸到雌蟲背脊中心，用指尖輕輕地撓了撓。

  「澤蘭，可不可以把你的翅翼放出來，我想看看。」

  僅僅思考一秒鐘，卡洛斯便將「我想玩玩」的真實想法咽了回去。

  「雄主，浴缸太小可能會施展不開。」澤蘭有些無奈地把雄蟲的手按了回去，「而且……翅翼也可能會傷到您。」

  除開戰鬥，雌蟲的翅翼向來很少會放出來，過於鋒利的羽毛稍有不慎，便會弄傷雄蟲。

  他從來不會拒絕卡洛斯，但如果涉及雄蟲的安全，這便是原則性問題，沒有商討的餘地。

  聞言，這話卻從卡洛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沒放在心上。

  「你當然不會傷到我，你難道不相信你自己嗎？」

  卡洛斯有些狡黠地彎起眼睛，嘴角也輕輕勾起，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貍，「我相信你。」

  幾乎是話音剛落，翅翼便瞬間放出，雪白的羽毛在浴室燈光下熠熠生輝，美得不可方物。

  果然不論看多少遍，對於澤蘭這對毛茸茸的翅翼，他都完全沒有抵抗力。

  卡洛斯伸出濕漉漉的手，順著羽毛生長的方向，輕輕觸碰著。

  足以瞬間擊穿蟲肉與骨的翅翼，在他手下卻柔軟順滑，甚至在他指尖靠近的時候，翅翼會乖巧地往他手邊湊。

  卡洛斯便愈發得寸進尺起來。

  順著翅翼的邊緣，卡洛斯向著翅翼跟伸出探尋，直到一小團更為柔軟的絨毛出現在手心。

  軟軟的，就像是一團雲朵，一團棉花糖。

  卡洛斯才剛剛碰到，翅翼便在半空中很是難耐地顫抖著。

  「雄主，那裡……別碰。」

  「哪裡？這裡嗎？」

  澤蘭仍然扶著他的腰，明明連身體都開始隱隱顫抖，卻還是引導他的手去觸碰自己的翅翼。

  只要卡洛斯碰到這一小團，紅暈便會從雌蟲的脖頸向上蔓延。

  平日裡總是凌厲冷靜而又自持的澤蘭，因為翅翼根部細微的絨毛，卻需要咬著薄唇喘息。

  卡洛斯看著眼前一幕，手上動作也停滯一瞬，不得不說……這能抵抗得住，那他真的就是塊石頭了。

  嘿，不讓他碰，他偏碰！

  雌蟲的翅翼羽毛具有強大的防水功能，但卻和他印象中天使的羽翼大不相同，澤蘭的羽毛要更大，相比之下，數量上會顯得更少一些。

  於是在這種柔軟狀態下，卡洛斯幾捧水澆上去，竟直接將羽毛淋得軟趴趴。

  五對翅翼看起來就像是「真落湯雞」，而且還禿了許多。

  卡洛斯擁著澤蘭，徹底按捺不住笑容。

  他本以為澤蘭會惱，但他望向澤蘭的時候，卻發現澤蘭的視線也一直落在他身上。

  雌蟲只是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羽翼，安靜地望向他，眸子裡盛滿了笑意，也裝滿了一整晚夜色才會擁有的溫柔。

  等到他們終於出浴室，天色早已黑了個徹底。

  澤蘭剛換好衣服，剛剛沐浴完，半乾的白髮有些濕答答地卷在肩頭，房間小夜燈柔光如水，為他鍍上一層溫暖的色澤，平日裡的鋒芒都削減了大半。

  卡洛斯越看，心裡便越是柔軟一分。

  「澤蘭，我想和你去個地方。」

  「當然沒問題，只是這麼晚了，雄主，我們要去哪裡？」

  「我也記不太清具體位置，但……按照我指的方向，應該能找回去。」

  話音剛落，卡洛斯身體一輕，回過神來時，澤蘭已經攬住他的腰和膝彎跳上了陽台。

  澤蘭的平衡性向來很好，足尖僅僅輕點欄杆，便能將他穩穩地抱在懷裡。

  五對翅翼也開始扇動，它們在雌蟲身後撲棱撲棱地拍打起來，就跟小狗洗完澡呼啦翻滾甩干毛一樣，每一片羽毛都在空中飄忽搖擺，看起來可愛極了。

  甩干毛的時候，澤蘭的手掌便輕輕覆在卡洛斯臉上，為他遮擋住飛濺而出的水珠。

  直到每一根羽毛又變回乾爽銳利的樣子，翅翼凌空，每一縷風都沉浮榆次，就連天空都變得不再遙不可及。

  耳邊風聲呼嘯，腳底的屋子開始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消失在眼底。

  卡洛斯指向夜色深處。

  「我們……去天琴座升起的地方。」

  ……

  主星的主城區是座不夜城，七彩的燈光徹夜徹夜地照亮天空。

  隨著澤蘭的提速，身後的主城區也越來越遠，一片荒野逐漸顯現。

  坡地與天空相接的地平線不斷向下，澤蘭帶著他向前繼續高飛，直到一片星海撞入卡洛斯眼眸。

  滿天星斗，星光交錯閃爍，宛如宇宙的煙火在此綻放。

  他們站在高高的坡地上，又像是身處一片黑色的海洋，遠處的城市早已在彼岸。

  卡洛斯緊緊牽著澤蘭的手，十指緊握，似乎只有他們站立的地方才是真實存在的。

  「澤蘭，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裡嗎？」

  澤蘭卻只是安靜地看向他，嘴角掛著細微而又難以察覺的笑容。

  「您這麼做，必然是有道理的，和您在一起……我很開心，至於去哪裡……那些都沒關係。」

  他們一邊往前走，澤蘭便小幅度地扇動翅翼，把兩蟲腳邊零散擋路的碎石全都吹到兩邊。

  這讓卡洛斯不論向哪邊走，腳下都是柔軟的草地。

  卡洛斯猶豫片刻，就跟講故事一般慢慢道來：「過去不論開心還是難過的時候，我總喜歡獨自看星星，星星不會說話不會欺騙。說來也有點可笑，只是因為這種美麗，它不需要我編制謊言，也不需要我付出代價。」

  「澤蘭，撇掉那些糊弄蟲、騙蟲的花架子，我其實不怎麼懂浪漫與情趣。可是今天經過這裡的時候，哪怕是匆匆一瞥，我就知道這裡絕對是個看星星的好地方。」

  卡洛斯指向天空中如豎琴一般美麗的星群。

  「我來自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在我們那裡，天琴座是要和喜歡的蟲一起去看的。今晚夜色很美，又恰巧是看天琴座的好時候，我就覺得……現在應該和你一起。」

  「雄主，天琴座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澤蘭聽說過很多恆星和行星的名字，靠近主星的更是沒什麼不認識的，他也是第一次聽「天琴座」這個說法，但他並沒有絲毫懷疑卡洛斯。

  「咳咳……這個嘛。」

  當天琴座從地平線升起的時候。

  時間會停止，誓言會永恆，

  所有的愛意都會鐫刻在恆星之上。

  卡洛斯看向澤蘭，心底卻覺得現在說這種話怪不好意思的，臉上也漸漸熱了起來。

  現在他一窮二白，還背著滿身任務，除了一張能花言巧語的嘴，好像也沒什麼資本。

  至少……至少要等一切都回到正軌的時候，他才能有底氣說出。

  最終幾個詞在心中滾了又滾，卡洛斯挑選了其中合適些的那個，「和喜歡的蟲看天琴座，聽說運氣會變得更好。」

  「嗯，我也很喜歡。」澤蘭回望向他，眼裡的笑意近乎滿得快要溢出來，「雄主，那等您要做的事情完成了，我們可以天天來這裡看星星。」

  說到要做的任務，卡洛斯這才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差點就忘了最關鍵的！

  這件事……說來太過離譜，以至於拖到現在他都沒告訴澤蘭。

  「澤蘭，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今天必須得跟你說。」

  他猶豫片刻，繼續道：「今天我以『拉菲姆』的身份去見過厄里恩，拿到了一些關於等級提升劑的消息，回去後我會把東西給你。」

  「還有，厄里恩似乎已經查到了你的調查痕跡，打算對你下殺手，你必須提防起來。他今天聯繫到我，也有讓我當劊子手除掉你的意思。」

  澤蘭聞言卻沒有絲毫震驚，只是點了點頭，示意瞭然。

  「雄主您不用在意我的安危，我不會出事。現在提升劑擴散的規模趨勢已經開始不可控，我在放手全力調查之前，便已經做好了暴露於危險之下的準備。」

  卡洛斯聞言卻輕輕咳嗽幾聲，憋出了他想說的最後一句話，「只是……後來為了敷衍厄里恩，做到全方位控制你，我以『拉菲姆』的身份告訴厄里恩。」

  「我會跟匹配所申請，成婚並成為你的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