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最尊貴的雄蟲殿下
2024-09-15 03:16:11
作者: 木世看伊人
第38章 最尊貴的雄蟲殿下
「我倒是頭一次聽說, 看來你很熟悉這艘船?」
從羅伊的視角來看,黑袍蟲被衣領遮住的臉看不清表情,但他微微點著頭,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在認真聽他訴說的好好學生,這一下子激發了羅伊的表達欲。
「那是當然!你是第一次登船吧?」
羅伊很是好心腸地解釋,「這艘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檢查採集乘客信息,也算是定期慣例吧。」
「這……」
他先行截斷卡洛斯的話, 「『這船來路本就不太正規, 為什麼還要檢查』, 我猜你肯定想問這個。」
卡洛斯輕輕點了點頭。
「這件事吧……其實所有登船的蟲都心知肚明。但這也是忒休斯最奇怪的一點,雖然它會檢查身份, 可不論乘客是星盜還是在逃殺手,只要不在船上犯事壞規矩,似乎也不會怎麼樣。」
「上了船,哪怕星際警察和逃犯出現在一個區域,那都是不能動手的,要抓蟲也得等下了船再抓。否則啊, 惹怒了船主, 那是會直接被丟出船的!後果真的很嚴重!切記切記。」
羅伊說罷, 還用手做了個嘎脖子的動作,吐出舌頭, 兩眼向上一翻。
「只是今天這一次檢查似乎提前了很多,多少有點不正常了。」羅伊撓了撓頭也有些不解。
「前面我們就到了!」
順著列車外出站的通道, 他們一路向前, 終於看到了盡頭。
小小的圓形通道越來越亮, 直至全貌展現在卡洛斯眼前。
黃色為大地,灰色為天空。
一片巨大的湖泊宛如寶石鑲嵌其中, 每一粒砂礫在日光下都閃著光,美得完全不像是真實存在的景色。
卡洛斯隨著蟲繼續向前,他腳下是鬆軟的沙地,每一步都伴隨著沙沙的聲響,一股熱浪撲隨風鋪面而來,也透過沙土灼燒著腳底。
風裹著黃沙吹了蟲一臉,也多虧卡洛斯用布遮著臉,才沒有吃得一嘴沙。
頭頂似乎有一大片雲,剛好擋住了頭頂的些許天空,落下的陰影將每一個蟲都籠罩其中。
卡洛斯一點點走近,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雲。
而是……忒休斯之船本身。
它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山嶽,懸浮在湖泊上空,閃爍著幽深而冷冽的光澤,仿佛是從遠古時走來的開天闢地般的存在。
遮天蔽日,巍然不動。
龐大的飛船一片漆黑,整體恰似兩個金字塔上下疊在一起,明明是可以進行星際遷躍的飛船,但卻總帶著點繁瑣復古的味道。
若是再仔細一看,其外形甚至還有點像一個懸空的臃腫大蟲子,怎麼都透露著一些詭異。
一條透明的棧道從忒休斯之船探出,凌駕在湖泊之上,延伸而抵達站點。
卡洛斯輕輕擡腳踏在棧道上,腳底的玻璃就跟有了生命似地,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透過反光的玻璃地面,卡洛斯隱隱能看見側後方的澤蘭,兩蟲離得並不算遠。
前方乘船的蟲逐漸排起長隊,挨個等待著上船前的最後檢查,卡洛斯澤蘭也順著蟲流加入隊伍。
最前方的檢票口站有一名檢票員,挨個核查著上船的乘客。
有些蟲掏出證件核驗,有些蟲則掏出智腦靠機器上,發出「滴」得一聲。
沒有顯示器,整個通道也沒有任何機械提示音,哪怕拿個假證充數,也沒有蟲在意。
忒休斯之船似乎並不關心登船蟲在社會上是什麼身份。
他們更關心的似乎是蟲本身。
「您好,在這邊提取血液進行查驗。」
檢票員向乘客示意著身旁的機器。
隊伍前面的蟲在檢查完身份後便會去往下一個關卡口,那裡是一個巨大的機械探針檢測器。
這種探針測試器檢測起來極為麻煩,還需要抽取一整管血液,在蟲族已經被淘汰很久了,但勝在檢查得快,誤差也相對不算太大,抽血後只需等待幾十秒,便會出結果。
檢票員手中則拿著一盞極為復古的銅鈴。
每檢查完一個蟲,他便會輕輕晃動銅鈴,示意通過。
鈴鐺清發出脆的響聲,迴蕩在忒休斯之下,響徹於默海之上。
卡洛斯壓低兜帽,打量著前面的隊伍。
還有幾個蟲便輪到他和澤蘭了。
*
「丁零丁零——」
主星A區,莫帝范思堡,皇家別園。
一隻纖白的手晃動著手中精緻古樸的銀鈴。
這雙手每一寸肌膚都潔白無瑕,從指甲尖到微微可見青藍色的血管,一切精緻到如同上好的瓷器。
「新的種子已經送到了嗎?」
一名金髮雄蟲指尖夾著銀鈴,輕聲詢問著應鈴而至的侍從。
「是的,殿下。」
侍從蟲彎著腰,恭敬地將手中托盤呈上,只見十幾粒種子躺在其中。
灰撲撲的種子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卻是最為罕見的曼白花。
其生長條件極為苛刻,需要用特製營養液澆灌,時刻監視種子泥土和空氣的濕潤度,在主星上早就有市無價。
金髮雄蟲撚起種子,透著陽光慢慢打量著。
雄蟲穿著一身月白綢製衣褲,柔順的金色長髮自肩頭滑落,他的五官也是柔和的,沒有蟲比他更適合「溫柔」二字。當他碧藍的桃花眼看向某個蟲,沒有蟲會不覺得:他是被愛著的。
雪色的曼白花簇擁著他,都被襯得黯淡了些許,滿花房的嬌色都不及他半分容顏。
所有蟲都說,二皇子厄里恩.坎貝爾誕生之時,蟲神一定在他額心落下過祝福之吻。
「殿下,還有一件事要向您稟報。」
「說吧,我在聽。」
厄里恩擺弄著手心的花朵,他漫不經心地回答著,語氣溫柔得仿佛能掐出水。
「魯比莫多求見,蟲已經在小廳候著了。」
「哦?還真是來了個稀罕蟲,看樣子他還活著,這可真是太好了。」厄里恩摘下一朵花,捏在手心,「我還以為他和甜蜜之家一起燒成灰了呢。」
「讓他進來吧。」
沒多久,一道身影沖了進來,那步子隨快,仔細一看卻有些歪歪扭扭的,仿佛是第一天學走路。
「殿下!」
魯比莫多直接雙膝跪在了金髮雄蟲跟前,在跪下之時還發出了令蟲牙酸的嘎吱聲。
只見魯比莫多從腰部位置起,下半身全部替換成了金屬仿生肢體,但因為魯比莫多身體老化,且剛換上也沒幾天,他顯然還不太適應這半具新身體。
「殿下,甜蜜之家的事,是……是我辦事不力,請您責罰。」
「是嗎?那不是你的錯,我懲罰你幹什麼?」厄里恩仍然微笑著。
魯比莫多暗自鬆了口氣,將頭扣在地上。
「殿下,您囑咐的那個蟲奴,似乎在拍賣的直播場上被殺了。」
「哦?似乎?屍體呢。」
「沒……沒錯,屍體還沒找到……,屬……屬下已經派蟲去追那個動手的管教蟲了,但至今還沒傳來消息。不過殿下您放心,我一定把那蟲的屍體完完整整帶回來。」
說完,魯比莫多又用了幾分力,腦袋幾乎要磕進地板里。
眼前的可是最為尊貴的厄里恩殿下,同時還是他不敢企及的高等級雄蟲,他不敢想像得罪這位殿下後果會怎麼樣。
「沒找到?」厄里恩手中動作一頓。
「我記得那蟲奴送到你們那裡的時候,可就只剩一口氣了。我是相信你的手段,才讓你去好好調教一下那個賤奴,這應該是再輕鬆不過的差事。」
魯比莫多聞言跪著向前爬了幾步,直接抓住了雄蟲雪白的褲腳,他的頭向雄蟲的鞋面探去,異常虔誠地親吻著雄蟲鞋尖。
但魯比莫多幾天前不僅被蟲奴撕裂了下半身,他身上的其他肌膚也遭受了火焰洗禮,趕路了幾天,他身上的燒傷還需要再治療一段時間才能徹底修復。
他過於心急,早就忘了這些,其暴露在外的皮膚還時不時流出膿水,在厄里恩白色的褲子上還留下來一些黃色的污漬。
「請殿下相信我,再給我一個機會,那賤奴一定死得透透的了,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把屍體帶回來,盛給殿下。」
若是換做其他雄蟲閣下,早就以失禮之罪把蟲拖出去了,但眼前的金髮雄蟲卻沒有半點慍怒。
相反,厄里恩輕輕托起魯比莫多的頭,動作異常溫柔,絲毫不在意被弄髒的衣褲和指尖。
「我當然相信你,你可是我最信賴的蟲。你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對嗎?」
「是!是!我一定辦好!」魯比莫多聽到這,已經感動到快落淚了,忙不疊答應。
「那就去吧。」
魯比莫多叩謝完畢,便跟著侍從蟲一路向外,他原本驚恐的心總算踏踏實實地落了地。
所有蟲都說二皇子殿下是這世上最美好的雄蟲,魯比莫多走了今天這麼一遭,才切切實實感受到了那位殿下的美好。
能夠為那位殿下當牛做馬,簡直是至高的榮耀。
想著想著,魯比莫多因燒傷而劇痛的臉,此時似乎都沒那麼痛了,嘴角甚至漸漸揚起了一絲笑容。
「咔嚓——」
他的笑剛揚起一半,便徹底僵硬在臉上。
轉瞬間,魯比莫多眼前一陣巨晃。
他看見他的身體重重倒地。
直到最後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咕嚕咕嚕,魯比莫多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然後便被蟲踩在了腳底。
「殿下,這蟲需要送去實驗池嗎?」
侍從蟲一邊說著,一邊撈起了蟲頭。
「可別污染了我的池子,打掃乾淨。」厄里恩接過手帕,慢慢擦拭完指尖的污漬。
「備水,我要沐浴更衣。」
厄里恩看著眼前開的正盛的花,卻發現其中有一朵似是有些變異,又或許是營養不良,本該是白色的花瓣卻帶長出了一點黃色,在花圃中顯得格格不入。
厄里恩生平最討厭有蟲忤逆他,不論是他養了許久的花,還是新鮮呈上來的花束,他都不想看見不和諧的顏色。
「另外,把這片花都鏟了吧,都換上新種子。」
「通知船那邊的加快動作,我活要見蟲,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