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懲罰

2024-09-15 03:15:36 作者: 木世看伊人

  第03章 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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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眼的一剎那,雌蟲瞬間神志清明。

  他淡淡地盯著卡洛斯,復又垂眸,像有霧靄沉於眼底,又淤積成一灘死水。

  雌蟲一言不發,也沒有任何動作。

  宛如一隻蹲在水溝內等待死亡降臨的流浪貓,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能提起他一絲興趣。

  卡洛斯面上仍然保持著意味不明的笑意,但其實心裡已經打起了鼓。

  這和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樣,與看管蟲所描述的更是大相逕庭。

  怎麼一下子就冷場了。

  為了應對今天會發生的情況,卡洛斯昨晚如同一個最為虔誠的考生,做好了突擊備考。

  他預設了各種可能,把足以應對每個場景的台詞都在心中打好了草稿。

  在來黑市之前還默念了好幾遍,確保一切都可以萬無一失,這才開始了這場表演。

  但現在一下子被「冷暴力」無視,卡洛斯滿腹的草稿一下子竟不知從何說起。

  他調整了一下心緒,不動聲色道:「怎麼不說話麼,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

  回應他的仍然是一片死寂。

  系統:【宿主,那個,那個主角受好像被卸掉了下巴誒,說不了話。】

  卡洛斯:……

  「嗯,我知道,剛才看管蟲說過,我現在是在製造聲勢,從心理上讓他感到壓迫。」

  【原來如此,學到了。不愧是宿主大大,果然什麼都會!】

  被系統這麼一夸,卡洛斯輕咳幾聲,以此掩飾住自己剛才的小失誤。

  他輕輕端起雌蟲的下巴,拇指指尖隱隱快靠近他蒼白的唇。

  明明因為失血,雌蟲的身體失溫,理應有些冰涼才是,但卡洛斯只感覺指間跟火撩一般,燙手。

  面前的雌蟲被吊起來後顯得更高了,隨著卡洛斯手中的動作,雌蟲被迫微微低頭。

  被卸掉下巴,他的下頜無力地下垂著,根本沒有辦法合攏嘴。

  在空氣的刺激下,雌蟲的口腔一直不受控制地分泌唾液,微張的口,隱約還可見鮮紅的舌。

  銀白的發被汗水與血水打濕,柔柔地貼在鬢邊,還有幾絲被含不住的唾液黏在嘴角。

  唇齒邊滲出的血液更增添了一份血腥。

  就在卡洛斯接觸他唇邊的這麼一小會兒,晶瑩剔透的水漬已經半沾濕他的指尖。

  恍神間,卡洛斯手上傳來一陣溫熱,不知是他手抖了還是怎的,指尖竟碰到了雌蟲的舌尖。

  這觸感嚇得卡洛斯心臟猛得一跳,耳畔仿若驚雷炸響。

  但得益於老練的演技,從外表來看,他仍然不動如山。

  前提是忽略他髮絲下漸紅的耳垂。

  卡洛斯平復一番心緒,挑起起雌蟲的臉,用肆無忌憚的眼光上下打量,目光輕佻又失禮,宛若在市集裡對一個小物什挑挑揀揀。

  卸掉下巴是極為痛苦的,那種鑽心的疼痛足以讓任何人的臉都皺成一團。

  他回想起之前捏住雌蟲的力道,不知對於蟲族是什麼感覺,但那足以讓一個人類呼聲叫痛。

  可眼前的雌蟲除了因生理因素分泌出的幾滴淚珠,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不知道痛苦是何物。

  莫名地,他想聽聽這個雌蟲的聲音。

  他向來想一出是一出,說干就干。

  卡洛斯順著雌蟲的下頜線,一路摸到了他的耳根,順著這一處,打圈揉捏。

  也是因為這一番動作,兩人的距離極限拉進,卡洛斯幾乎快要看數得清雌蟲雪白的睫毛。

  以疤痕為界限,雌蟲一半的臉如同來自地獄深處的厲鬼,另一半仍舊完好的臉,在澄澈的灰色眸子之下,襯得宛如天使,極為割裂。

  面對這樣一張臉,卡洛斯覺得有點不自在,便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力道不斷加重。

  雌蟲平靜地闔上雙眼,扭過頭,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樣子,看起來對於接下來要發生任何事,都不在怕的。

  雌蟲是誤以為他接下來要索性掰斷下巴嗎?又或者是使些什麼新手段?卡洛斯暗暗想到,他有些想笑,有莫名覺得有些難過。

  趁其不備,他猛得一個用力。

  只聽見「咔嚓」一聲。

  下巴完美地復回原位,因為事發突然,雌蟲不禁發出一聲悶哼聲。

  他的表情也總算發生變化,眼眸本是平靜如死水,此刻仍然是冷冰冰的,但勉強能夠讀出一絲疑惑。

  「我可不喜歡木頭一樣的啞巴蟲奴,你最好能慘叫得大點聲,那一定是最美妙的譜曲。」

  卡洛斯特意讓語氣帶上了十足的惡意。

  他看著眼前的雌蟲,哪怕重獲嗓音,也只是重重地喘著粗氣。傷痕累累的胸膛無力地上下起伏,翹起的毛髮讓他不像蟲族,而更像某個瀕死的小動物。

  哦,不對,「小」這個字用的還不太恰當。

  可,他虛弱至極,怎麼也看不出他曾剽悍地傷過兩個管教蟲。

  雌蟲貫穿整個胸膛的傷口已開始流出膿血,空氣中隱隱飄著一股子爛肉的腐臭味兒,那是血肉衰敗,走向死亡的味道。

  按照蟲族的恢復能力 ,這其實並不會傷及性命,所以甜蜜之家才會默許這種處理方式。

  用這個時代的修復液治療,可以讓外觀完好如初,頂多骨子裡落下隱患與殘疾,並不會影響售賣。

  但不會有蟲會為階下囚考慮這個……

  卡洛斯看著眼前喘息著的雌蟲,手卻不受控制地伸向鎖鏈。

  只要最後能達標即可,有些痛苦,雌蟲本可以不必承受。

  早在進入房間的時候,卡洛斯便暗中檢查過各個角落的監控,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剛好可以擋住雌蟲。只是把鎖鏈松一點而已,並不會影響什麼。

  鉤子呈倒刺狀牢牢扣死身體,只要拉動一點,便是剖骨剃肉一般。在卡洛斯的手覆上的去的瞬間,雌蟲身體下意識地掙紮起來。

  「呃……啊。」雌蟲發出嘶啞的嗚咽聲,卻因為嗓音的無力,倒更像是嘴邊溢出的一聲呻/ 吟。

  伴隨著大喘氣,雌蟲的肌肉開始不自覺得痙攣,鐵爪般的鉤子自動伸縮,鐵刺咬死肉與骨。

  背後的穿透傷緊靠著翅囊,那是雌蟲最脆弱敏感的地方。

  劇烈疼痛下,他渾身戰慄,顫抖又激得鐵刺自動抓死,對傷口反覆輾碾。

  見狀,卡洛斯想再次嘗試幫雌蟲鬆開鐵爪鎖鏈,但只要他一靠近,雌蟲就會用最後的力氣躲避他,一次次掙紮下傷勢居然愈來愈重,胸口處鮮血汩汩,糊了卡洛斯一手。

  「滾開……」

  雌蟲勉強吐露出兩個字。

  卡洛斯心一橫,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了,一手扶住雌蟲胸口的鐵刺,另一隻手穩住雌蟲背後的鐵索,強勢地固定住鐵索。

  這個姿勢看起來就像是環抱著一個珍寶,但是他吐露出的話語卻又截然相反。

  「不想死,就別動。」

  卡洛斯的聲音落在雌蟲耳邊,雌蟲也果然不再掙扎了,而是靜靜地注視著卡洛斯,銀灰色的瞳孔在光線下豎成一道線。

  卡洛斯看不透雌蟲此時在想什麼,又怎麼看待他。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抓住鑰匙卡正打算鬆動機關。

  十公分。

  五公分。

  一公分。

  就在鑰匙卡即將成功刷上之時,有什麼東西在卡洛斯腦海內炸響。

  轟隆得一聲。

  卡洛斯只感覺一個炸彈憑空投擲在了腦子裡,骨頭碎裂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

  系統此時也在卡洛斯腦海內拉響警報,刺耳高昂的警報聲宛如鈍鋸一下又一下的割著卡洛斯的大腦。

  【警告!警告!警告!檢測到宿主ooc,現自動啟用三級懲罰措施!】

  如果疼痛可以具象化,那麼他的腦袋肯定在瞬間就被砸成一張乾癟的白紙,什麼東西都會被碾壓殆盡,連白花花的腦漿都幾欲從口鼻噴射而出。

  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秒,他看見雌蟲冰冷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無措,然後無窮無盡的黑暗便將他徹底吞噬。

  *

  「阿斯特萊先生,能聽見我說話嗎?阿斯特萊先生……」

  隱約間,卡洛斯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被掀起,還有冰冷器械穿透他大腦的刺痛感。

  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攪來攪去,大腦被貫穿的奇妙感覺漸漸壓過之前的劇痛。

  一番掙紮下,卡洛斯眼皮微顫,轉而甦醒。

  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和窄窄的單人病床,他似乎正在治療室。

  【宿主您剛才在幹什麼哇?身份符合度降到58%了。】系統的語氣充滿驚恐。

  卡洛斯死豬不怕開水,無所謂道:「這玩意兒居然也是60%的及格制?你們也擱這兒考試呢?」

  【宿主我之前忘記提醒您了,ooc會強制啟動三種級別的懲罰,低於60%就……】

  卡洛斯:「更低了又會怎樣?」

  【輕則精神電擊,重則半身不遂,等到變成0%的時候,就任務失敗了,約等於原地升天。】

  ……當初找我做任務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根據主系統預判,宿主剛才的行為就是不符合身份的。就當我多嘴,宿主以後也要小心一些,任務失敗,宿主的靈魂就……】

  「你覺得我是那種不謹慎的人嗎?在我的詞典里沒有『失敗』一說。」卡洛斯平靜地說道。

  他來到這書中世界本就是為了回家,書中的虛假角色而已,他不能因為毫無用處的憐憫,去做那些沒意義的事。

  他必須得回家。

  思索間,卡洛斯摩挲著手邊的病床,床架子顫顫巍巍的嘎吱聲在房間裡格外引人注意。

  「阿斯特萊先生,你終於醒了!」一名雌蟲聽見動靜趕來。

  眼前的雌蟲穿著一身白大褂,手裡正拿著一根長針一樣的器械,看起來有足足十厘米長。

  「我是這兒的醫護蟲,你可以叫我伊森。」

  「您真應該多注意休息,剛才不是暈倒了嗎,被監管蟲送到我這兒了,時間倉促,我來不及為您做檢查。」

  他繼續自顧自道:「但您這是精神暴動將至的典型症狀,我建議您早點去申請匹配雄蟲。」

  說罷,伊森打量了一番卡洛斯,確實是很英俊有型的外貌,哪怕躺在床上,都跟個模特似地。

  「您這長相,獲得雄蟲閣下的垂青,肯定是沒問題的,就算的不到高等級閣下的安撫,也好過自己硬扛。」他一邊嘖嘖嘖一邊點頭。

  卡洛斯在做功課的時候學到過這個知識點。精神暴動期,每一個雌蟲都會面臨的困擾,輕則頭痛暴躁,重則精神崩潰,只有經過等級相匹雄蟲的安撫,雌蟲才能免受痛苦。

  虧他剛才還擔心雄蟲的身份露餡,多慮了。

  「哦,沒事的話我就走了。」卡洛斯翻身就想下床離開。

  沒事?!?等等,沒事?那到底什麼還有事?還真是見了鬼了。伊森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他這兒的消息向來最快,剛知道甜蜜之家新來了一個狠蟲,知道他狠,但沒想到他對別的蟲狠,對自己也這麼狠。

  眼前名叫卡洛斯的管教蟲半靠在病床上,眼下烏青和面色蒼白,處處都透露著虛弱,臉上卻看不出馬上迎來精神暴動的悲痛,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蟲只是熬了個大夜腎虛呢。

  伊森嚴重懷疑,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這蟲現在都能優雅微笑。

  「害,隨你吧……但我必須強調一點,沒必要這麼拼命工作,大家都是上個班兒,死在甜蜜之家這種地方,你雌父見了都想抽你大鼻竇!

  今天你暈倒,智腦檢測到蟲奴的異常行動,就及時處理了,哼,下次你可不一定這麼好運。」

  卡洛斯猛地反應過來,「你說什麼?及時處理?」

  「是啊,正電著呢,這個時候也可能剛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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