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困獸

  第02章 困獸

  「哦？」卡洛斯挑起眉，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

  「高端貨另說。」看管蟲沒理會卡洛斯，繼續自顧自道。

  「那些殘次品，會低價賣給下游販子。想必你在來路上也看到過，就是街上籠子裡的那些。在甜蜜之家上不得台面的東西，放在外面可是被爭著搶著要的好貨。」

  看管蟲刷過鑰匙，悠悠然轉動把手，陰測測一笑。

  「但這裡面的雌蟲比較特殊，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怎麼折騰他都可以。」

  「就不擔心損壞商品嗎？這可不太符合規矩。」卡洛斯追問。

  

  他面上語氣輕鬆地調笑，卻生了疑心。

  像這種交易所，專門為高端拍賣所供貨，為了降低「商品」們的耗損度，每一個器具、每一個方法都有標準和下限。

  為了約束管□□的行為，也是為了提升「商品」的達標率。

  如今能說出「怎麼折騰都可以」這種不計後果的話，明擺著裡面的雌蟲早就被打點過。

  看來主角受淪落黑市，裡面的貓膩還多得很。

  「總之你好好干就是了，不要多管閒事！」

  看管蟲啐了一口，用力一推，半生鏽的門吱呀作響，緩緩打開。

  門後的房間並不小，算是很標準的監獄單人間面積。

  正中間卻擺著一個籠子，顯得十分突兀。

  鐵製的籠子透露著冰冷的光澤，哪怕是蟲族最強壯的戰士都無法動搖分分毫。

  籠子很小。

  小到堪堪裝下一隻成年大型犬，連狗待在裡面都會嫌棄逼仄擁擠，裡面卻鎖著一個成年男性，哦不，雌蟲。

  籠子也很大。

  大到可以困住一個雌蟲的尊嚴與驕傲，鎖住他的全部自由與榮光，使之淪為階下囚、池中物、掌中花。

  緊接著撞入卡洛斯眼中的便是一片銀白。

  籠中雌蟲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髮，斑駁的血液凝結在髮絲上，凌亂地鋪在雌蟲的脊背之上，猶如他最後一件外衣。

  籠子柵欄經過智腦計算，能把雌蟲困死其中，僅留一絲喘息的空間，根根柵欄就像是從身上長出來的一般。

  雌蟲被迫蜷縮成一小團，一點動靜的沒有，頭髮又擋得太死，什麼都看不清。

  在這種狀態下，如果死了蟲，估計都不能及時發現吧。

  幾條鐵鏈從他身上延伸而出，通向房間牆壁，鏈條隨著雌蟲喘息而浮動，時不時發出嘩啦響聲。

  滴答，滴答。

  星星點點的血跡從籠子那端，一路蜿蜒至卡洛斯腳邊。

  卡洛斯對著眼前這一幕，臉上的假面微笑依舊，看不出任何破綻，僅僅是呼吸加快些許，但轉瞬間就又恢復如初。

  「把這蟲奴關在籠子裡，什麼都看不清，您打算讓我怎麼管教？」

  看管蟲聞言，不情不願地刷過籠子的鑰匙卡，嘴裡還冷哼一聲。

  柵欄消失不見，雌蟲的身體失去了唯一的倚靠，如爛泥一般徹底癱軟在地。

  卡洛斯走上前，但還不待他湊近，連接在雌蟲身上的鎖鏈便自己動了起來，快速向牆壁內收縮。

  伴隨著鎖鏈牢牢緊繃，地上的雌蟲也被帶著向上拉扯。

  依據卡洛斯在蟲奴管教手冊所看到的，星際時代仍採用鎖鏈這種原始的捆綁方式，是雄蟲閣下們的小癖好。

  既滿足雄蟲凌駕於雌蟲之上的優越感，又能夠保持一種凌虐美學。

  兩條鎖鏈禁錮著雌蟲的手腕，使其雙臂被高高拽起，直到雌蟲的足尖堪堪點地，鏈條才停止收縮。

  還有另外兩條更顯猙獰的鎖鏈貫穿雌蟲的胸口，從鎖骨穿入，又從背後的琵琶骨穿出，猶如用一根鋼釘把蝴蝶釘死在案板上。

  在這種姿勢下，雌蟲只能勉強半踮著腳來保持身體平衡，身體處在極為緊繃的狀態，腳背與小腿繃出好看的弧度。

  至此，卡洛斯得以看清雌蟲的全貌。

  所見之處，肌膚上滿是青紫的淤痕以及數不清的傷口。

  皮肉綻開，裡面粉紅的嫩肉清晰可見，紅與白形成鮮明的對比，刺目而鮮艷。

  雌蟲渾身的肌肉呈現出優美的曲線，並非那種飽滿到噴薄欲發的程度，而是更為幹練優美。

  腰肢勁瘦，腹肌和馬甲線極為養眼，是很典型的穿衣顯瘦身材。

  卡洛斯的手指向前，撫過雌蟲的臉，他正欲掰過雌蟲的頭，一探其髮絲下的面容，卻被看管蟲厲聲制止。

  「若是沒做好準備，我勸您別輕易上手。」

  看管蟲嗓子裡擠出幾個音節，拼湊成詭異的笑聲。

  「這隻蟲奴已經傷了兩個管教蟲。」

  他指著地上的一小節繩子狀肉條。

  「喏，都還沒來得及打掃，這是前天賤奴咬下來的觸角。」

  「後來我們就卸掉了他的下巴。」

  他又用眼睛睨向不遠處的一小坨肉塊。

  「那是被他撕下來的一塊……一塊什麼來著？哦對，右胸肌。」

  說罷，看管蟲低頭瞥了眼自己的胸口，渾身哆嗦了兩下，似是回想起了那天的慘狀。

  「嘖。以防萬一，我們就挑斷他的手腕、腳腕，關在籠子裡。」

  聞言，卡洛斯嘴角微微上揚，直接上手觸碰到了雌蟲的臉頰。

  他笑意加深，眸子漫不經心地半垂，目光復又與看管蟲相接，

  「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段。」

  被卡洛斯用這種眼神看著，看管蟲甚至生出一種錯覺，那個被盯上的獵物正是自己。

  他自詡是個老手，瞧不起新人的習慣早已深入骨髓，如今一經提醒，「卡洛斯」的履歷開始浮現在他腦海，一樁樁一件件，連最為殘酷的管教蟲看了都觸目驚心。

  不論是多麼難管教的蟲奴，在他的血腥手段下，都只能乖乖聽話。

  虎落平陽的前軍雌鐵骨錚錚，從身到心一點點被摧毀，變為最柔順下賤的雌奴。

  軟硬不吃、不解風情的木頭蟲，宛如被灌下了噬骨媚藥，化身為眾閣下爭相預定的壓軸上好貨色。

  「所以，請靜候佳音。鑰匙留下，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卡洛斯的聲音低沉又性感，綢緞般絲滑，吐露出的幾個音節，宛若唱詩班的淺唱祈禱，又如某個夜晚惡魔的低吟誘惑。

  小小的單人牢房內總算清空了閒雜人等。

  卡洛斯摸著雌蟲的脖頸，血液隔著一層皮膚在手掌下奔騰，指尖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他小心翼翼地捏住雌蟲的下巴，雌蟲髮絲滑落，其面容終於得以窺見。

  卡洛斯微微一愣。

  只見一條橫傷疤橫亘半張臉，猙獰地攀附雌蟲在面中，足足大半張臉都形似被硫酸潑過，布滿膿創與傷口，根本分辨不出原來的長相，極為可怖。

  別說蟲崽了，連成年蟲看了都害怕。

  卡洛斯的手僵在半空中，原本計劃好的動作在此刻全都忘了個乾淨。

  害怕？好像也不是，比這更一言難盡的畫面他都見過。

  但看著這張臉，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抓撓著他，心頭一陣緊澀。

  【宿主宿主！剛才真是太酷了，我都不知道您居然真的會那些東西！事不宜遲，咱們趕快開始行動吧！】

  系統見縫插針，在這時冒了出來。

  【請宿主讓主角受達到拍賣場商品的標準，現在下發第一個任務：廢掉蟲翼。】

  【就是走走最基礎的管教流程啦，宿主大大肯定能行的。】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那些了？你找到的宿主，我，業務可不包括奇奇怪怪的事情，會那些東西的可是另外的價錢。」

  【那您剛才說的那些是？明明……明明就很遊刃有餘的樣子啊。】系統一臉迷惑，戰戰兢兢地問道。

  「哦，你說剛才那些啊，前兩天我翻了翻交易所管教蟲工作手冊細則。昨天我不是也找你要了些資料嗎，臨時抱佛腳現學的。」

  「更何況，我現在「金牌資深管教蟲」的身份不是你準備的嗎？你應該最清楚不過，那些所謂的資深履歷是怎麼編造出來的。」

  卡洛斯表示：很厲害嗎？我裝的。

  蟲族的黑市與藍星相差不到哪裡去，都是個吃蟲不眨眼的地方。

  同新加入職場的道理一樣，人善被人欺，柿子專挑軟的捏。不加以偽裝別說做任務了，在崇尚武力的蟲族，恐怕連小命都難保。

  見鬼說鬼話，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哪怕不知道怎麼管教蟲奴，裝？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系統：只想懷疑統生，這是能裝的嗎？

  身份是它設定的沒錯，但是見宿主完全一副老道到不行的樣子，就連對面的狠辣管教蟲都被震懾住，它也毫不例外地被這副表象迷惑。

  【宿主，那任務怎麼辦，這還怎麼做？】系統顫顫巍巍，語氣里甚至帶上了哭腔。

  「怎麼不能做？學學不就會了麼，別急。」

  暫時把正在腦海中哭哭啼啼的系統放在一邊，卡洛斯再次打量起面前的雌蟲。

  一個編號為2757的蟲奴。

  一位本該屬於宇宙星海的天之驕子，一位天生的戰士，同時也是原書的主角受。

  而他現在作為管教蟲，卻要徹底地折辱他……

  卡洛斯的手心突然傳來一陣癢意，是睫毛輕輕拂過。

  一雙銀灰色的眸子與他對視。

  雌蟲醒了。

  「2757，我是你的新管教蟲，接下來的日子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