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024-09-15 02:55:44
作者: 空菊
第13章
對普通打工人來說,雙倍年薪著實誘人。但白曇在青棠工作並非為了生計,即便這裡沒有他的心上人和好朋友,他也會留下來學習酒店管理經驗,所以這並非年薪多少的問題。
「謝謝裴先生,我暫時不考慮跳槽。」白曇說。
「沒關係,這offer長期有效。」裴艾維沒有強求,正準備離開,突然又想到什麼,問,「這附近有旅遊景點推薦嗎?這幾天假期我想四處看看。」
vip提出這種需求,就算這座城市乏善可陳,白曇也會硬找些景點出來。
「或者我給您安排一個地陪?」白曇提議道,「不管是深入了解這座城市,還是去周邊城市散心,您都可以跟地陪提出您的需求。」
這安排明顯超出了裴艾維的預期,他笑著說回了剛才的話題:「雙倍年薪都不夠你心動嗎?」
白曇也沒法說自己不缺錢,委婉地說道:「我還是喜歡在酒店工作。」
把裴艾維送走後,白曇回到了樓上,此時早會早已結束,秦涵已經開始巡店。在餐廳後廚找到正在檢查衛生狀況的秦涵,白曇簡單說了下剛才發生的事,秦涵誇他做得不錯,然後交代他一定要找個好的地陪。
酒店有許多合作的旅行社,找地陪完全不是難事。但直到白曇開始聯繫旅社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撞上國慶大長假,所有旅行社的導遊都已經排滿了工作。
一上午過去,只有一個旅行社說儘量協調,但第二天就是假期,「儘量」二字完全無法讓白曇安心。
「你幹嗎呢,老看手機。」方思源夾了一坨紅燒肉到白曇的餐盤裡,「今天這肉燒得不錯,你看你午飯都拿的什麼玩意兒。」
白曇的餐盤裡只有番茄炒蛋和土豆絲,不是他不愛吃肉,而是他心思都在手機上,壓根沒注意拿了什麼。
「要死了。」白曇蔫蔫地咬下紅燒肉,香醇的肉味暫且安撫了他的焦慮,「我誇下海口給裴艾維找地陪,結果旅行社的導遊都沒空。」
「找什麼地陪?」方思源問了一句。
白曇把早上發生的事告訴了方思源,和跟秦涵匯報時有所隱瞞不同,他還把裴艾維想挖他的事也告訴了方思源。
「雙倍年薪啊!」方思源直接把重點移到了這上面,瞪大雙眼看著白曇,「你雙倍是多少來著?」
「二十五萬的樣子。」白曇說。
「啪」的一聲,方思源一筷子戳穿了紅燒肉,忿忿地說:「你問他我可以去替補嗎。」
這當然是玩笑話,老闆親自開雙倍年薪挖人,自然不存在別人來替補一說。不過平心而論,白曇相信如果早上遇到裴艾維的是方思源,他處理得並不會比自己差。畢竟混跡前廳那麼多年,方思源比客戶還懂客戶的需求,或許壓根不用裴艾維提,方思源就會主動問他假期的安排。
「你能不能先幫我想想辦法。」白曇又從方思源的餐盤裡夾走了一塊紅燒肉。
方思源乾脆把餐盤往中間推了些,方便白曇夾菜:「全城的旅行社你都問了?」
「沒,只問了跟我們酒店有合作的。」白曇說,「陌生旅行社我不放心。」
如果是普通客人,找其他旅行社也不是不行。但裴艾維身份特殊,加之他剛對白曇表達了欣賞——這很重要,不僅增加了白曇的責任感,還讓他有些膨脹,總想著「就算我不去你那裡,我也要讓你看到你開的年薪符合我的能力」,所以他不想隨隨便便敷衍了事。
「不是還有一家說協調嗎?」方思源問。
白曇掃了一眼死氣沉沉的手機,沒想到屏幕突然亮起,等候已久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過來。他興沖沖地接起,然而在接完電話後更加蔫了:「說實在協調不過來。」
方思源一邊皺眉思索,一邊咀嚼食物,半晌後,他咽下嘴裡的食物,說:「我還有個辦法。」
「什麼?」白曇問。
「你幫我跟秦總申請,」方思源說,「我去陪他。」
「啊?」白曇愣了下,突然覺得這辦法也不是不行。首先方思源身為前廳員工,日常工作就包含給客人推薦吃喝玩樂的地方——他本身也會從中拿回扣,其次旅行社的人職業素養參差不齊,萬一得罪裴艾維還不好交代,但若是交給方思源,白曇百分之百放心。
「伺候人我最擅長了。」方思源將雙肘撐在餐桌上,懶懶地夾著小菜,「保證伺候得服服帖帖。」
「我覺得可行。」白曇點了點頭,「你可以掙點外快,我也能有個交代。」
事不宜遲,白曇立馬給秦涵打了個電話,他本想鋪墊一下事情來得突然,旅行社已經沒有空閒的導遊,誰知他還沒鋪墊完,秦涵便說「找個員工陪他」,他便順理成章地把方思源推了出去。
掛掉電話後,白曇又從衣兜中掏出裴艾維的名片,拍給了方思源:「你搜他電話號碼應該能加到他微信。」
然而方思源專心擺弄著手機,似乎並沒有聽白曇在說什麼。與此同時,白曇的微信里出現了一個新的小群:gay否gay否,應是紅男綠女。
【方思源:裴艾維是gay or 不是】
【方思源:老規矩,最低一百】
白曇:「……」
「你這是要近距離考察嗎。」
「當然。」方思源收起了手機,「機不可失。」
白曇沉默了一瞬,說:「你說的機,最好是機會的機。」
-
放假前的最後半天,到店的客人數激增,所有前廳員工都繃緊了一根弦高效運轉,而白曇比前廳的任何人都還要緊張,因為待會兒他就要和秦涵一起去看演唱會。
他檢查了無數次演唱會門票,又去了無數次衛生間看自己的髮型有沒有亂,最終在餐廳吃過晚飯後,他終於接到了秦涵出發的指示。
換下酒店制服,再換上衛衣和齊膝短褲,白曇的裝扮有著他這年紀應有的朝氣,但當他和秦涵碰面時,他發現秦涵雖然脫下了制服外套,換上了黑色西裝,但他的襯衣、西褲和領帶都是制服,多少有些敷衍。
其實也很正常。白曇自我安慰。
他本來就是以工作的名義邀請秦涵,所以秦涵還保持著工作狀態也無可厚非。
「秦總,你今年有三十了嗎?」白曇開著車,隨便找了個話題打破車裡沉默的氛圍。
「今年剛好三十。」秦涵短暫地從手機上擡起視線,回答完後,又看向了手機。
「其實你平時也可以穿年輕點的。」畢竟是去聽搖滾。
後面一句話白曇沒能說出口,因為他見秦涵專心看著手機,總有種打擾人的感覺。
「嗯。」秦涵應了一聲。
車裡又沉寂了下來,白曇尷尬得不行,乾脆打開了車窗,讓車流聲湧進來。
沒事,他繼續自我安慰,等到了演唱會現場,他不信秦涵嗨不起來。
然後白曇就發現他想錯了。
熱場環節結束,當膠囊樂隊的四人出現在台上時,周圍的所有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發出了掀翻屋頂的歡呼聲。白曇也興奮地站起身,但他餘光瞥見秦涵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一時間他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半蹲了半天,最後還是老實坐回了椅子上。
「陳鎮就是主唱,也是他們樂隊的核心人物。」白曇看著舞台邊的巨型屏幕,乾巴巴地介紹著樂隊人物。
「就是要求單獨要一間套房的那個是吧。」秦涵說。
「對,然後現在屏幕上的是吉他手,他出了名的愛玩,待會兒派對我們可以多讓酒水銷售關注他。」
「好。」秦涵說。
隨著一首接一首的搖滾樂炸場,周圍的人已經嗨翻天了,白曇的屁股都還沒離開過椅子——開場時的半蹲不算。
明明來了現場,離舞台的位置也不遠,卻一直看著屏幕,白曇簡直心癢難耐。直到不如放縱的前奏響起,他實在忍不住,站起身對秦涵說:「這首歌我錄一下。」
終於從椅子地獄逃離,白曇混入人群之中,錄了一小截片段,接著興奮地蹦完了一整首歌。下一首是沙漠玫瑰,他本想繼續嗨一會兒,但畢竟秦涵還在,他也不好離開太久,又穿過過道回到了座位上。
這邊秦涵正專注地看著手機,也不知是不是在忙工作。白曇說了一句「剛才那首是他們的熱門單曲」,而秦涵的回覆很平淡:「是嗎。」
救命救命救命,誰來救救他。
怎麼會這麼尷尬,白曇簡直想報警了。
他也不好扔下秦涵自己去嗨,但坐在這兒又實在沒勁,於是他乾脆也掏出了手機,把剛才的片段發給了崔灼:【今天好嗨】
好吧,白曇承認他是在跟崔灼攀比,誰讓這人下午發的朋友圈是潛水,白曇也想表示自己過得並不慘。
崔灼的消息很快回復過來:【秦涵呢】
白曇默默看了一眼身旁不動如山、和周圍格格不入的上司,嘴硬道:【他也很嗨,一直在和我聊樂隊】
【再接再厲】崔灼發來了一句鼓勵,後面跟著一句提醒:【如果進展順利記得戴套】
哪有什麼進展?白曇憤憤地想,就算有,也怎麼可能到戴套那步!
他朝崔灼懟了回去:【你才是記得戴套,亂搞小心得病】
對話框裡立馬彈出了兩條回復,幾乎能看到崔灼那張漫不經心的臉:
【那你給我搞?】
【我可以不戴】
白曇向來懟不贏崔灼,發了個豬頭表情回去,還覺得不夠,又在腦海中幻想出一個崔灼形象的紙片人,然後拿出剪刀把紙片人的小唧唧給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