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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呸呸

2024-09-15 02:39:32 作者: 顧三銘

  第237章 呸呸

  天庭。

  眾仙藏在棉雲之後。

  一個個深灰的虛影,皆在凝視高台上的寶鑑。

  只有月上君露了真容,他站在同輝寶鑑旁,擔憂地看著境內之事。

  鏡子裡的花兒人揮劍,而被燭九陰控制的斐守歲用幻術擋下劍意,後退數步。

  熱風裡夾雜黃土,讓鮮紅的袈裟蒙塵。

  火蓮綽綽,燭九陰笑著抹去臉上的血珠,這血自然不是斐守歲的。

  是陸觀道手掌之傷口無法癒合,正不停地墜下血珠子。

  燭九陰笑了聲:「天庭怎麼敢把你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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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譁然。

  仙影叢叢。

  「真是燭龍,他居然從鐘山出來了。」

  「沒想到竟如月老所言,燭九陰附在了槐妖身上……」

  一位仙官站在雲後質問,聲音如滾滾紫雷:「我說月老,為何這燭九陰會來參合鎮妖塔之事?」

  「是啊,是啊,我等分明記得今日審判的妖邪,乃千年前守牢的槐妖。這槐樹又是何時與燭九陰扯上了干係?」

  仙人們討論著,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不遠處有四個背影的地方。

  有仙笑道:「今個兒什麼日子?難得見到四象齊聚。」

  青龍孟章沉默。

  便又聽聲音:「我們都知曉鎮妖塔曾經關押了誰,四象來也情有可原,不過……」

  話鋒一轉。

  聲音從溫和變成了生硬:「那日捉回槐妖后,月老就請纓用自己的法器試探槐妖,這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了。」

  「對啊,照律法,有罪之妖該上刑罰台,處以天雷、水牢與火烤才對,怎麼會入月老牽紅線的鏡子……」

  「那面鏡子還能牽線?」

  「都是月老的法器了,自然是能的。」

  「我還從未知曉……」

  「話都說一半,故意捏做高深。」躲在四象後頭的謝伯茶,小聲蛐蛐。

  可月上君甩袖:「若非外力破壞,槐妖自己無法放走妖眾。」

  「說的也是……」

  「畢竟槐妖才千年修為……」

  「噯,我們都知道月老您的心思,」

  又不知是哪位神明,「您已幻術著稱,但凡是去歷劫的仙君仙子,都要從您這兒拿走渡劫紅繩。這既是幻境,又是紅繩的,難免不想到千年前那場……」

  那場什麼?

  謝義山探頭探腦。

  月上君卻不在乎話中之話:「你們知道我的心思,那我難道不知你們的?」

  鏡中的兩人尚在廝殺。

  月老溫柔的視線落在鏡上:「做錯了事自然是要受罰,我也並未反抗。」

  「您最是遵紀。」

  「是啊是啊。」

  「那可是月下紅娘,月上君子。」

  謝義山納悶:「這話怎麼突然變了方向?」

  前頭擋著的孟章傳音解釋:「天庭之中,不該得罪的有許多,其中最要緊的便是月老。」

  「為何?」

  一旁的四象白虎,名為監兵神君,借出昴日星君的那位,轉身解釋:「是因情劫。」

  「情劫?」

  「對,」白虎頷首,「情劫乃所有劫難中最容易擺平的。」

  「這怎麼可能,那些話本裡頭……」謝義山腦子一翁,「原來如此,既然能被世人描繪,那愛與不愛的,也就成了易事。」

  「還算聰慧。」

  聽兩人之言,孟章咳了聲。

  謝義山也就閉上了嘴,不復開口。

  眾仙的視線落在同輝寶鑑上,那一幕火蓮叢,袈裟樹妖與五彩補天石。

  很是怪異。

  有仙笑問:「那件袈裟似曾相識。」

  「但總說不上來何處見過。」

  一句復一句。

  火蓮林中,燭九陰砍傷了陸觀道的肩膀。血滲出來,讓肩上花海染紅。

  陸觀道咬牙忍痛,點地後撤。

  燭九陰恥笑一句:「這麼弱,究竟是誰讓你來送死?」

  唱給那寶鑑之外的神明聽。

  陸觀道啐了口:「我本是來救人,誰知道人沒救成,到出現個不知名的妖怪。」

  「救人?你又能救誰?」

  燭九陰熟讀了月上君給他的話本,露出一副窮凶極惡之面,「你不會以為天上那群君子禮教,會因為你能救人而放他走吧?不會吧,你竟然真的信了?」

  陸觀道:這話不像假的。

  斐守歲:……絕對公報私仇。

  燭九陰用著守歲之臉面,捏腔作勢道:「哎喲喲,別長了腦子不用,不管如何結局,你與他都是一個下場。」

  說罷,燭九陰眯起豎瞳,他讓斐守歲好看的眉眼,徒增幾分嫵媚。

  陸觀道見著守歲的臉,一想到愛人沒有失去意識,心裡頭就無比煎熬。

  所以石頭節節敗退,好不狼狽。

  陸觀道心亂如麻,他悶哼一聲,轉了轉寶劍,也不應答燭九陰實打實的挑釁。

  燭九陰卻愈發沒了遮攔,口出狂言:「你怎麼不說話呀,是啞巴了,還是被我打聾了?」

  陸觀道:「……」

  寶劍亮出斬妖之光。

  「唔喲,好兇的劍,」燭九陰眨眨眼,用著守歲從未出現的表情,「你不會想砍傷槐妖吧?你忍得下心嗎,你會讓他流血嗎?」

  斐守歲閉目,但又被燭九陰的術法困在心識之孤島,一步也離開不了。

  燭九陰看到陸觀道沒有反應,還在澆油,說那:「你的愛原來這樣的不值錢,都見著槐樹被他人侵占,竟然還不做任何反抗。你與那群仙君仙官有什麼區別呢?為這個分寸,說捨棄就捨棄,連手都牽不住。你瞧瞧你自己,有半分愛意擺在你臉上嗎?有嗎?」

  眾仙家:……

  「哦,也是,成仙者往往獨身而絕愛,為天下之黎明蒼生,所以連蒼生之中的愛人亦是護不了的,對否?好似他們前世的愛不算在普羅大眾之中,好似離了地面,飄飄然的未來,也就忘了從前泥土的腥味。多殘忍啊,這與你將長劍對準了槐妖,又有何區別?」

  孟章:……

  「啊,還有還有,他們是這般的。他們總覺著丟了一個心愛之人,便能護下所有的黎明百姓。於是不管能護的、不能護的都來效仿,都來一場轟轟烈烈的自刎。他們試圖讓全天下都跟著一塊兒知道,他們有多大愛。」

  話還沒說完,燭九陰就看到陸觀道拿劍的手暴起青筋。

  人面蛇身的老妖怪計謀得逞:「怎麼了,被我說中了?」

  陸觀道屏息:「閉嘴。」

  「閉嘴?嘴巴長在我自己身上,哦,是斐徑緣上,我想讓他怎麼說就怎麼說,你管得著嗎?」

  而斐守歲站在心識之中,已然施法,試圖衝破束縛。

  槐妖手中咒念一現,亮出一面帶著怒意的臉,卻在剎那後,斐守歲看到一行大字落在心識海上。

  燭九陰洋洋灑灑:原諒我,不過嘴笨。

  「……?」

  斐守歲停下手,他難得的惱火被壓抑,挑眉道,「您若是嘴笨,就無人能開口了。」

  「可是我的目的達成了。」

  「目的……確實。」

  「我可沒說讓你生了氣,我說的是小石頭。」

  斐守歲沉默,他擡眼看向陸觀道。

  那個被花海簇擁的人兒,眼下抹開了脖頸上的血珠,正氣勢洶洶地拖劍走來。

  斐守歲:「……」太好激將了。

  燭九陰笑道:「真有意思。」

  「您饒了他吧。」斐守歲。

  「我?」燭九陰故作驚訝,「我不過在按照紅娘的法子走,我又要饒了誰?」

  斐守歲:「您……」

  話還沒說出口,燭九陰就帶著斐守歲猛地倒退。

  斐守歲嚇了一跳,跟隨燭九陰看到那劍氣的來源。

  是陸觀道手上的一柄斬妖寶劍。

  寶劍鋒利,砍斷了火蓮。

  火蓮垂在地上,噗呲一下,燃燒起來,炙烤著荒涼大地。

  陸觀道死死捏著劍柄,只道:「我會把你趕出去……」

  「然後呢?」燭九陰站起身,撣撣衣袖,「你要殺了我?」

  陸觀道咽了咽。

  「怎麼不說話了?」燭九陰笑著伸手,他一邊試圖解開袈裟,一邊繼續嘲諷,「莫不是被我說中,你也是那般的——陸澹!!!」

  只見。

  陸觀道揮動寶劍,僅是瞬息,就襲到燭九陰眼前。

  寶鑑不長眼,那利刃又嗜血,離著斐守歲的眼睫不過一絲距離。

  斐守歲在心識裡頭眨了眨眼睛,他已經做好流血的準備,卻看到陸觀道剎得停了動作,僵在原地。

  陸觀道咬著牙,唇瓣被他咬出紅印,他道:「斬了你的額前發!」

  視線里。

  落下一小撮黑髮。

  斐守歲:……

  燭九陰見此,立馬揮拳朝陸觀道腹部就是一擊,還笑道:「你個懦夫!」

  可惜陸觀道反應及時,沒讓燭九陰得逞。

  兩人再一次拉開距離,寶劍對銀劍,石頭對老妖。

  陸觀道用指腹擦去唇瓣血,吐出一口血沫:「呸!」

  狠狠的一個「呸」。

  燭九陰瞪了瞪眼,也裝模做樣站在原地,用那斐守歲的好臉朝地上:「呸!」

  斐守歲:真想找兩個棉花塞耳朵……

  眾仙家在外見到這一幕。

  「這燭九陰活了這麼些歲數,是愈發沒個仙者樣了……」

  「他一直自居為山君妖邪,算不得仙人。」

  「話說那方才闖天門的石頭倒有幾分膽識,你不是缺一塊煉丹石嗎?不如此事了結,要了去?」

  「唉唉唉,你還提石頭呢?嫌我不夠煩嗎!」

  「哈哈哈哈哈!」

  換了個兩個仙人。

  「不過燭龍為何在同輝寶鑑之中?真如月老所言,是因為不想成那鎮妖塔的守衛?」

  「換做是你,在外逍遙自在了幾萬年,突然有人提都沒提,就要做你妖界與魔界的看門犬,你樂意嗎?」

  「自然不願。但……就算是妖魔兩界,僅僅一座鎮妖塔如何平衡?」

  鎮妖塔……

  妖與魔……

  斐守歲莫名其妙地聽到了這些,是燭九陰放開了耳識,故意似的,讓他知曉。

  燭九陰還在嬉皮笑臉地挑釁陸觀道。

  陸觀道也都中了招,氣不打一出來,既下不去手,又恨得牙痒痒。

  而外面的仙人,言談之聲陸陸續續流入同輝寶鑑。

  有仙云:「據說雪狼一族也到了南天門。」

  「有何稀奇?」

  「那可是千萬年來,不曾離開領地的雪狼首領。」

  「雪狼是雪狼,與那統領妖界的狼妖不同,不足掛齒。」

  「那你可知曉鎮妖塔所處方位?」

  「何處?」

  「正是天的極北,白雪皚皚的妖界邊境,雪狼駐紮之地,那只有苦行僧才到的萬丈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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