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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靛藍

2024-09-15 02:37:37 作者: 顧三銘

  第140章 靛藍

  雨水浸泡著茶,黏糊糊的腳印,還有赤紅的故事。

  靛藍道士就這般跪著,濕透了衣衫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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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徒兒不該!徒兒……」

  靛藍剛擡頭,看到燕齋花走出了遊廊,也步入雨中。

  而薛譚則是悄無聲息地躲了起來,躲在三清殿外的大紅山茶花叢里。

  燕齋花淋著雨,邊走邊說:「徒兒給為師買茶,為師豈會生氣,來。」

  遠遠地伸出雙手。

  言:「好徒兒,快起身吧。」

  靛藍渾然沒有意識到事情之真假,就要被那齋花的術法吸引。

  在場的,只有小伯茶看清了真相。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命好,小伯茶在血腥的視線里,看到了一個昏黑的妖,他慌忙去抓靛藍的衣裳,連連搖頭:「師兄!他不是師父,他是妖怪!」

  小伯茶筋脈全斷無法行走,只好扒拉著靛藍:「師兄,你睜開眼看看,他不是師父!師父就算著急除妖,也不會丟下我,丟下我一人被妖怪打成這樣!師兄!咳咳咳……」

  「說夠了嗎?」

  冷如寒冰的話從燕齋花口中說出,「伯茶,你說夠了嗎?」

  「你這個妖怪!!!」

  小伯茶見那漆黑的妖邪,心中氣得牙痒痒,已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就要去打燕齋花。

  誰料,靛藍抓住了他的後脖頸。

  「哼!」

  靛藍反手甩開了伯茶,小伯茶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這明明就是師父!」

  「咳咳咳……」

  小伯茶捂住胸口,咳出血來。他看不清,更加看不到靛藍在哪裡,已經快瞎了的眼睛,生硬地擠出眼淚。

  「師兄不信我,難不成……難不成不信師父的為人嗎!!」

  怒吼從少年嘴裡蹦出,打在靛藍的臉上,起了波瀾。

  「我……」

  燕齋花見有些不妙,立馬開口:「伯茶這是生我的氣呢。」

  「生氣?」

  靛藍轉頭,眼神卻恢復了澄澈,「是……生的什麼氣?」

  斐守歲眯了眯眼,好似這局面有了反轉。

  靛藍立馬笑道:「伯茶他雖然頑皮,但師父也從未打罵過,不知是何事?」

  見到靛藍伸過手,撿起地上的油紙傘,撣了撣撐開,走向燕齋花。

  「師父,雨這般大,徒兒給您撐傘。」

  燕齋花看了眼:「你說得有理,但還是給你師弟撐著吧。」

  「他……」

  靛藍已經走近,笑說,「伯茶雖年少,但也該鍛鍊鍛鍊。」

  說著,靛藍的魂魄在小伯茶眼中逐漸清晰。

  小伯茶眨眨眼,又在血腥的大雨里,看到了他人。

  一個兩個乾淨、純白的靈魂。

  正在遊廊下,三清殿外,還有靛藍身旁。

  可惜小伯茶看不清面貌,他只看到靛藍旁邊的魂靈,矮矮的,弓著背,還有長長的鬍鬚。

  那矮靈魂,用手抓住了靛藍的衣角,輕輕晃了下。

  晃了一下又一下。

  「師……」小伯茶的眼淚奪眶而出,因血肉模糊了臉,連那淚水都是紅色的,刺臉的。

  靛藍一愣,眼神轉瞬恢復柔和。

  大雨之中除了他們,並無其他。

  於是說:「師父,可別讓伯茶騙了,他等會兒又要賣乖,博您同情。」

  小伯茶咽下喉間思念,他知他師兄醒了,也大概猜到了他師兄要做什麼。

  悲涼吞去話語,直起酸痛的脊背,伯茶在等,在等他的師父。

  他都這般受傷,為何他師父解十青還不來救他?

  雨水沖刷血跡,小伯茶背著大雨,孤零零地跪著。身側的靈魂圍到他身邊,俯下.身,好似側耳在安慰。

  燕齋花瞥了眼靛藍,笑道:「那你快隨我一同收拾妖邪。」

  言畢。

  見燕齋花要轉身,與他一同走的靛藍從袖中抽出一把刻了字的匕首。

  匕首吃著雨水,僅瞬息,刺入燕齋花的心臟處。

  燕齋花未料到此,匕首實打實地絞緊了她的肉軀,她猛地轉身,點地跳遠,離開靛藍,落在遊廊之下。

  卻不知怎的,那遊廊上的定風鐸震得她頭疼。

  冷笑一聲:「居然被看穿了,你小子道行不錯。」

  便看。

  靛藍單手掐訣丟開油紙傘,他與小伯茶一起淋雨,沒有回燕齋花的蠱惑之話:「干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赦鬼萬千。」

  雙目一睜。

  匕首發出與劍意一樣的亮光。

  隨即,燕齋花驀地吐出一口血。

  血濺在石板上,燕齋花生撐身軀,笑說:「你看到老道士的臉居然不起憐憫之心?你難不成沒有發現,這臉皮還是熱的?」

  靛藍專心念咒,不搭理。

  燕齋花啐了口:「道門中人果然個個絕情,真是無趣。」

  靛藍卻施法喚起地上長劍,長劍直指燕齋花,他與小伯茶:「伯茶,那把匕首,是我入此道觀時師父送我的,我若死了,你記得收好。」

  「師、師兄,你什麼意思……?」

  靛藍微微頷首,笑道:「茶涼了,得去給師父熱熱。」

  話落。

  正是燕齋花起身之時,靛藍一甩道袍,口中念著術法,掐訣變幻長劍。

  劍生多柄,懸於他身。

  有眾多靈魂站在他旁。

  他道:「凶穢消散,道德長存,急急如太上老君律令,敕。」

  此咒語一落,那些個長劍宛如游龍,一氣朝燕齋花襲去。

  長劍如熱風,點燃了大雨。

  燕齋花罵了句娘,側身躲過一半劍影,卻被其中一把長劍砍斷了麻花辮。

  辮子掉在積水的石磚上,辮上的荼蘼花立馬失了生氣,乾巴巴地浸泡於水中。

  燕齋花啐一口,很是兇狠:「你的劍法居然能斬斷傀術?」

  「呵,」

  靛藍又掐訣,見他緩緩擡眸,一雙眼瞳布滿了血絲,許是恨意,許是在後悔,他道,「我不光要砍了你的辮子,我還要替這天下除滅你這妖孽!」

  聽此言。

  燕齋花大笑:「哈哈哈哈!你這話說得,倒是和老道士一個模子!」

  轉頭。

  「薛譚,你說是不是啊。」

  話了。

  薛譚被喚,從山茶花叢里衝出。

  樹葉打在雨聲里,一切都在突然之中發生。

  靛藍一瞪眼,知兩人相聚對他百害而無一利,便執劍朝著燕齋花砍去。

  長劍一收,於大雨中橫斷水波。

  劍意憤怒,好似能將雨水蒸騰,再冒出滾燙的蒸汽。

  靛藍眉眼起了火,已然一副殺氣上頭,沒了分寸。

  斐守歲在旁搖了搖頭,此局,靛藍已無回天之力。

  斬劍時,有靛藍心聲湧出:

  「適才走山路,發覺山中鬼魅增多,原是此妖邪作祟。若那些個鬼魅與此妖有關,就算背著伯茶下山也是死路一條。」

  「可我在一炷香前發的傳訊,怎麼到現在都沒有門派支援,真是奇怪……」

  「此妖又是何妖?不曾在師父給的名錄上見過……」

  「今日師叔來好似與師父說了什麼……」

  「師父、師叔……師父!」

  靛藍雙目一紅,揮劍單手撚指掐訣。

  薛譚那廝卻扭腳繞開了燕齋花,一個轉身就撲向小伯茶。

  速度之快,宛如游龍,靛藍無法阻攔。

  靛藍便看著十尺薛譚箭也似的刺去,他毫不猶豫地收了劍,腳掌一旋,正要去攔薛譚,卻被身旁的燕齋花撲面。

  可憐靛藍無暇顧及燕齋花,被那身後的長手貫穿了心臟。隨之,長手掏出一顆奮力跳動的心。

  血淋淋的,溫熱的,還在跳動的心,被燕齋花倏地取走。

  靛藍甚至還沒有察覺,他的身軀還在轉向小伯茶,轉向那個剛入道門才三日的小人兒。

  「伯茶——!」

  話音蹦出,靛藍猛然一地鮮血,又被後頭的燕齋花一腳踹開。

  在斐陸眼中,是老道長掏了年輕道士的心,是老道長一腳踹開了自己的親傳弟子。

  斐守歲凝眉。

  靛藍身軀低低地撞過石板,打在淋雨的木頭匣子上。

  匣子外的綠茶瞬間被血染紅,血腥與茶香彌散開來。

  小伯茶吃痛了身軀,他不顧薛譚扯著他的腿,發了瘋般爬向靛藍。

  「師兄——師兄——」

  「你在哪裡,我看不到你!」

  「師兄——!」

  小伯茶臉上不知是眼淚還是雨水,竟也就稀里嘩啦,哭成了人間另一場風雨。

  「師兄,你說句話,你說句話啊!咳咳咳……」

  「師兄!師兄,嘔——」

  看那燕齋花拔出她心上靛藍的匕首,面對著還剩一口氣的靛藍,燕齋花側側腦袋,將匕首一墜,扎在了小伯茶身上。

  隨之,燕齋花擡起腳,一腳踩實了匕首,復又碾了碾。

  「親傳弟子,不過如此。」

  靛藍失了聲,喊不出話,他的手伸在石板上,就差一點點,他就能握住小伯茶的手。

  可,永遠都差那麼一點。

  小伯茶皮囊盡毀,在他眼前,合上了眼。

  「……」斐守歲。

  陸觀道在旁:「這……」

  這還有活的可能嗎?

  斐守歲也無法做保。

  看著靛藍,看他欲哭無淚,欲吼無嗓,竟也就成了個活死人。

  燕齋花玩著靛藍的心臟,笑說:「換成顧扁舟,想是才不會管什么小師弟,把我就地砍頭,再去滅了薛譚。小道士你呀,還不夠狠心,也沒有能耐誅妖。」

  「啊……伯茶……」靛藍還在往小伯茶那處靠。

  燕齋花見靛藍不搭理自己,狠狠地捏了一把靛藍尚在跳動的活心。

  靛藍立馬痛到蜷縮,可他無法捂住疼,他看著血窟窿,又看著從天上墜落的雨珠。

  說不了話的他,便笑了下,笑得悽慘。

  斐守歲聽到了他心中之言。

  「師父……」

  「是徒兒沒用,護不住您……護不住小師弟……」

  老妖怪秉去耳識,不願聽這樣的話。

  □□卻無處不鑽,鑽入了斐守歲心中。

  「要是用我的命,換伯茶的命就好了……」

  「他還小,又吃了這麼多苦……」

  「要是我能撐到門派支援就好了,他們來了嗎?來救伯茶了嗎……」

  「師父,我對不住你,可惜了你……」

  可惜什麼。

  斐守歲看向滿是魂靈的遊廊大雨,但唯獨小伯茶的魂魄沒有離體。

  是那矮矮的,有花白鬍子的魂魄按住了小伯茶的傷口。一個兩個的魂,不是撲在小伯茶身上,就是圍在靛藍身前。

  好似這樣就能擋住燕齋花。

  擋住了雨水,不沖刷血跡。

  老妖怪心嘆,這一出幻術比先前的悲涼。

  靛藍的心在燕齋花手中跳動,燕齋花像是在捏泥土娃娃一般,又是揉又是抓。

  她言:「小道士,我見你好皮囊,要不要做我的傀儡啊?」

  話出於口。

  靛藍不語。

  「你不用擔心你的心,有我的傀術在,就算沒了頭也能活。」

  燕齋花轉身,「薛譚,你說是吧?」

  薛譚一滯,低下頭:「是。」

  「喏,」

  燕齋花彎腰,好似在對靛藍說什麼悄悄話,「他就是被我五馬分屍後治好的,你看你要不要也跟了我,我保你長生不老啊。」

  長生不老……

  靛藍咽了咽喉。

  「怎麼,你心動了?」

  「……呸。」

  血唾沫濺開。

  燕齋花一下子冷了臉:「敬酒不吃吃罰酒。」

  看著燕齋花直起身子,勾了勾手指,身後薛譚立馬上前,遞出一個老舊的雕花木頭匣子。

  那還在手上跳動的心,被燕齋花放入了那個木匣子,笑言:「我這個法寶啊,能存生肉百年不腐。我呢,心地善良,大人有大量,給你百年的時間考慮,但是就得委屈你一事了。」

  說著,她拿出袖間的小刀。

  「就是得委屈你,成了我身側的傀儡,替我賣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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