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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夢話

2024-09-15 02:35:42 作者: 顧三銘

  第35章 夢話

  又聊了些薛家的陳年往事,謝義山吃酒不亦樂乎,竟是忘了時間。待著店小二都打哈欠了,他才拱手告別顧扁舟回到客房裡。

  誰知一大一小正在房內等他。

  一開屋門,陸觀道趴在八仙桌無聊地上頭晃腳。斐守歲則抿茶,手裡在看著一張符紙。

  是謝義山貼在屋門上的那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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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守歲瞥了眼愣在門口的謝義山,手指捏著符紙晃了下:「謝兄的符紙連我都攔不住,還想著攔誰?」

  謝義山聽出話中話,他合上門樂呵呵地上前解釋:「斐兄何等修為,我這符紙自是防不住的。」

  「那你說說來海棠鎮的目的?」

  謝家伯茶聽罷,朝陸觀道努努嘴。

  斐守歲看向小孩,他神色有些無奈,輕微地搖搖頭。

  「好吧,」謝義山拉過木椅坐在陸觀道身旁,與斐守歲對面,「海棠鎮薛家,曾與我師兄有關。」

  「不知謝兄師從哪個門派。」

  謝義山苦笑一下:「門派?我早被趕出師門咯。」

  老妖怪在心中尋找這樣一位人物,片刻他淡然道:「我行走江湖也有些年歲,不曾知道有什麼門派趕出過後輩。」

  一盞茶入喉,謝義山遲遲地醉了,他拍拍一旁陸觀道的背。

  話是與斐守歲說的,臉卻對著陸觀道。

  「醜事豈能天下知。」

  「……」原來有這樣一層故事。

  斐守歲沉默。指尖滑過茶杯口,思緒在那句話上。方才他在屋內布下陣法為的就是讓謝義山說真話,加上今晚謝義山又喝了不少酒,更是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當屋門打開時,謝家伯茶就如瓮中之鼈,跑不掉。

  老妖怪計謀得逞,放下符紙,遞給謝義山。

  話還沒說,謝義山緩緩擡頭,一笑。

  「我的符紙擋不住斐兄,斐兄的陣法自然也困不住我。」

  斐守歲的手停在空中,隨後笑著將符紙一旋。

  「那何必與我演戲。」

  符紙瞬間被點燃,在斐守歲指尖燃燒。

  謝義山起身後仰,雙手枕頸。

  「既稱兄道弟,我也懶得掩蓋什麼。至於斐兄你願不願說,那就與我無關了。」

  「……呵。」

  話落,符紙在斐守歲指尖燃燒殆盡。妖火能燃陣眼,燃不了施術者。

  謝義山又拍了拍陸觀道的背,這時才發覺小孩已經睡著了。

  「這小娃娃的來歷斐兄可知?」謝義山提了嘴。

  斐守歲搖頭:「你不在意我用你的術法布陣,卻在想這個小孩?」

  「哈哈哈,斐兄此言差矣。這世上通天的能人異士多了去了,我沒見過的陣法要多少有多少,要是每個見到都要刨根問底,我得累死在半路咯,」謝義山語氣一轉,「況且這個孩子可比那些東西有意思多了。」

  「我要是知道還會為你散去池釵花的怨氣?」

  「倒也是。」

  謝義山打了個哈欠,「不早了,斐兄。」

  斐守歲知夜已深也該告辭,便起身很是客氣地拱手,抱著熟睡的陸觀道回了隔壁屋子。

  霧氣散了,月光正好飄蕩在深夜裡,擬作夜行者的一盞燈。

  屋門被輕輕關上。

  斐守歲背手點一個陣法落於門前,又念訣手觸陸觀道的脊背。小人兒化成一張符紙,浮在空中。

  老妖怪笑了笑,拉上半闔的窗子,徑直走到榻邊。

  床榻裡面,那個蜷縮成一團的陸觀道正睡得香。

  斐守歲又將符紙攔腰撕開。符紙微微閃光,幻成一根長發。

  「能料到我布陣,怎麼沒發覺這個。」

  老妖怪靠在床欄處,月光透過紙窗落了一地,白皙的光照在那根長發上。

  「一根頭髮絲就能瞞了修行人的眼……」

  斐守歲又去看小孩安靜的睡顏。睫毛簇簇,眼珠子一會兒停一會兒轉,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還帶了憨笑。

  手伸去捏小孩的臉頰。

  溫熱的,皮膚卻很糙,多是流浪時的風吹雨打,可惜了好皮囊。指節滑到嘴邊。陸觀道哼哼唧唧地湊上斐守歲的手,一下抓住,又蹭了蹭。

  「別走……」

  斐守歲沒有抽開手。

  陸觀道捧著又嘟囔:「帶上我吧……帶我走吧……」

  「嗯。」

  小孩痴痴地說:「你丟下我又要去哪裡……」

  斐守歲俯身靠近陸觀道,語氣緩和。

  「誰丟下你了?」

  「你啊,」陸觀道好似知道般朝斐守歲耳邊呼氣,「你丟下我,一個人逃荒去了……」

  「你說我是個沒用的……稻草人……」

  「說我心裡藏的都是枯草……永遠見不到春天……」

  話了,陸觀道閉上嘴,什麼都不說了。只是拉著斐守歲的手,不願鬆開,生怕鬆開了就再也拉不回來。

  老妖怪聽不明白小孩說的,他也不能單憑几句話,幾個幻境中的場面,就去猜測一個仙的過往。

  更何況眼前這位的秘密,怎麼看都不簡單。

  想甩開他。

  這是斐守歲心裡一直有的想法,不為什麼,僅是嫌麻煩。可偏偏一路走來,遮風擋雨。

  當真奇怪。

  斐守歲默默抽出手,見著陸觀道蹙眉,他便胡亂找來一件衣裳給小孩捧。

  夜色似深海,秋意如波濤。

  拉了一半的帘子遮著一半的圓月。

  月光不偏袒任何人,溫柔地亮著斐守歲的眼睫。斐守歲躺在床榻外面,他又成了小孩的被褥,被小孩拽著入睡。

  ……

  清晨。

  謝家伯茶照樣打著呼嚕,在自己屋子怎麼叫都叫不醒。

  斐守歲只能推遲了出發的時間,先帶著陸觀道下樓吃些早點墊墊肚子。

  店小二又在餵馬。

  客棧比昨夜更加冷清了,除去多了個看帳本的老婆子,大門之內連個下樓的酒客都見不著。

  斐守歲拉起小孩的手,慢吞吞地走下樓,心裡頭還在游神。

  轉角處。

  忽然一個急匆匆的東西撞上來。斐守歲思緒未落,沒來得及反應,琉璃碎在地上的聲音刺入他的耳中。

  有這番聲響,應當砸了個稀爛。

  被撞的兩人都踉蹌好幾步,斐守歲還沒站穩,就聽到面前淺紫色衣衫的悶哼。

  「嘶……」

  斐守歲也被撞得有些疼,他擰著眉頭扶住把手,終於站直了,才看清來者。

  一身幹練的紫色修行服裝,扎著一高高馬尾。唇上點了胭脂,一對好看的桃花眼,卻因掛著又粗又黑的眉毛顯得有些兇相。

  那女子臉色一沉,眉毛便成倒八,很是可怕。

  見她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個包裹,打開一看,語氣激動:「碎了?怎麼碎了?!」

  斐守歲知道有了麻煩,他一把拉過愣住的陸觀道,朝女子拱手。

  「姑娘,這轉角處實在是看不到人……」

  「閉嘴!」

  話沒說完,江千念怒吼一聲。聲音大得嚇人,怕是連還在夢裡的謝義山都叫醒了。

  陸觀道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縮緊脖子,死死拽住斐守歲的衣角。害怕得如同縮小三寸。

  江千念瞪著斐守歲,又去看袋中物件。

  沒過一會兒,在斐守歲與陸觀道的注視下,她竟然抽噎著掉下眼淚。

  老妖怪遇到過凶的,但未見過沒凶完就落淚的。

  不知怎麼個勸法。斐守歲再一拱手,行大禮:「姑娘,斐某適才帶著孩子,轉角這處又見不著上來的人,真是無心之舉。姑娘懷中之物若是能補救,斐某一定拼盡全力給姑娘修好。」

  一口氣說下很多,但迎來的是江千念斷斷續續的哭聲。

  「不必了,這是修不好的……」江千念雙目一下子布滿血絲,她吸了吸鼻涕,回敬斐守歲,「是我走得著急,才撞到你。」

  說著,她看一眼旁邊呆住的陸觀道,眼淚水還在嘩啦啦地往地上落。

  「也不知有沒有撞疼這個小娃娃。」

  斐守歲擡眸:「不妨事的。還是姑娘的東西要緊,我認識一位修繕老物件的工匠……」

  「不用。」

  江千念抹去眼淚,抱拳於胸前,「依理是我的過錯,豈能麻煩你走一趟。」

  眼見她將袋子系好掛於腰間,作揖彎腰又是一個禮數,是極標準的敬意。至少老妖怪沒能在江千念身上感受到惡意。

  斐守歲沒來得及再說些客套話,謝家伯茶下了樓。

  那廝還沒睡醒,一眼的睡眼惺忪,頭髮也是草草扎了下,蓬亂得像一隻鳥窩。

  謝義山站在樓梯口,見到下面相互致歉的兩人。

  「斐兄做什麼呢?」

  斐守歲起身:「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姑娘家。」

  「姑娘家?」

  謝義山揉揉眼睛,看清了來人,他渾身一個激靈,手指指著江千念大聲笑道。

  「怪不得屋子裡就能聽到動靜,原來是江幸你這個銅鑼嗓子!」

  在外被人喚了字的江千念也是渾身打顫。

  兩人一個仰頭淚眼婆娑,一個俯首咋咋呼呼地吵嚷。

  「謝伯茶?你怎麼在這兒?」

  斐守歲知道了,這就是幻境裡謝義山罵的那位江千念。也是久有耳聞的除妖翹楚。

  老妖怪用全新的眼神打量了來者。與剛才著急忙慌中的感覺不一樣。

  入眼,並非是個愛打扮的人,雖有塗胭脂水粉,但一襲紫衣風塵僕僕,臉上也是蒙了一層土灰色。加上握著袋子的手,粗糙的傷疤,虎口處有厚重的繭。

  不容小覷。

  斐守歲換了一張和善的笑臉,與謝義山說:「你們是舊相識?」

  謝義山快速走到三人身邊,一把拉過江千念,與斐守歲介紹:

  「這是我發小,濟海江家的江千念,喚阿幸。」

  江千念氣鼓鼓地推開謝義山,她啐了口:「你不是在梧桐鎮捉鳥妖嗎,怎麼跑這來了。」

  「你還好意思提鳥妖!?」謝義山倒吸一口氣,他炸了毛,差點沒能跳起來,「你知不知道我險些死在梧桐鎮。要不是斐兄出手相救,不然我現在就是一具涼透的骨頭,肉都被那隻烏鴉吃抹乾淨了!」

  江千念啞了聲音,她臉上還掛著眼淚。

  「此話當真?」

  「當真。」

  姑娘家眨眨眼睛,轉身就朝斐守歲拱手。

  「能救下謝伯茶這個不值錢的,想必是煞費苦心,請受在下一拜。」

  「江幸,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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