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審判長的刀

2024-09-15 00:57:02 作者: 考生禁甜

  第44章 審判長的刀

  本章節來源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飲料只有第一支參加的隊伍能擁有。

  孫遠誠位列第二, 僅得到了幾個孩子拳頭大小的硬饅頭。

  好在他剩的水比較多,配著水,這幾個饅頭還是能拿來充飢的。

  但是其他玩家就沒有他這麼好運了。

  饅頭數量和大小隨著參加次序往後遞減, 當第四組玩家發現自己拼盡全力只拿到三個髒饅頭時,他們忍不住當著所有人面罵起錢萬龍來。

  後面排上隊還沒參加的玩家愈發憤怒。

  天氣炎熱, 人們又累又渴,情緒像一堆傳爆線正在燃燒的炸藥。

  爆炸只在下一瞬。

  「我說過越後面參加的玩家能得到的食物只會越來越少。」

  錢萬龍冷眼看著即將向他揮來拳頭的玩家。

  「狗屁!幾個破饅頭怎麼吃?沒有水根本咽不下這些饅頭!」

  「好不容易完成任務, 就得到個要麼噎死,要麼渴死的結果,這個副本什麼意思?想搞死我直說!」

  「有吃的就不錯了,你還參不參加這個環節?不參加就往後稍稍, 別搶我位置。」

  「你瘋了吧?」

  「你才瘋了, 你是龍傲天還是趙日天?需不需要副本策劃滾過來給你磕頭道歉,順帶滿漢全席奉上?你看上去不像新人,說話做事卻跟個弱智一樣。」

  「你——」

  「咚!」

  鑼錢再響,全場靜音。

  「我說了, 」萬龍語氣已經帶了怒意,匍匐在他面前的幾條呲牙咧嘴的惡狗正兇狠地盯著在場所有人,「神感謝昨晚你們抓住了五個殺害新娘的兇手,這才賜予你們食物。你們嫌少, 只因為你們抓到的兇手太少了, 怪不得別人。」

  孫遠誠靠在一邊陰暗處,鼻腔中穿梭的氣體愈發悶熱,他心間卻泛起一陣徹骨的寒意。

  規則已經很明確了,想要拿到吃的, 就要替邪神抓到更多兇手,或者說, 殺死更多玩家。

  但玩家也不是傻的,經過昨晚和今天的劍拔弩張,八千積分和活下去的天平立在所有人面前,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孰輕孰重。

  主動殺人的玩家會銳減。

  但「被動」殺人的玩家必然增加。

  錢萬龍這番話表面上是在重申規則,實則是在引誘玩家繼續互相陷害。

  現在,玩家之間的氛圍也很不對勁。

  他們不光仇恨錢萬龍,還恨身邊的彼此,更有甚者開始罵劉關和段嘉義兩人。

  還好他倆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倒是避免了這場罵戰。

  爭吵、辱罵、瞧不起。

  糟糕的身體狀況讓人本能地警惕和嫌惡他人,以求更好地保護自己。

  這樣危險的環境下,還有人火上澆油,想要混亂來得更猛烈些。

  孫遠誠不留痕跡地打量著先前罵別人「弱智」的玩家。

  他是真的想要參加[呼吸鞦韆]嗎?

  不一定。

  或許為混亂的火焰添加柴火才是他的目的。

  混亂在帶來恐慌的同時,也能帶來希望,而這層希望,顯然屬於占玩家總數30%的窮人。

  玩家死後背包里的物資是可以被剝奪的,水資源是可以更換主人的。

  能活到現在的窮人玩家,恐怕沒幾個是省油的燈。

  大部分玩家的狀態已經接近癲狂,而接下來的環節更讓人喘不過氣。

  [呼吸鞦韆]結束,太陽下移。

  [誰是盤中餐]任務開啟。

  玩家再次被要求種下植物苗。

  昨天是窮人乞求富人賞賜一點水,今天窮人和富人已經可以分庭抗爭。

  「我不種了,剩下這點水我自己喝,」有人開了口子,「種下植物苗,事後我自己一個人渴死,你們這些富人倒是繼續逍遙,憑什麼?要死大家一起死,我不種了,你要種我可以把苗給你。」

  「後續任務說不定會獎勵水資源。」

  「說不定?為什麼相信你?說了半天你也不給水,說話聲音比誰都響亮,叫做點實事一個不做,行,我也不做。」

  「我哪有水給你,」那人身形略胖,汗水已經打濕他半個衣衫,他面上帶著討好神情,「我拿到了普通人的水量,只能自保,無法幫助……」

  和他對罵的是個瘦子,此刻只見瘦子露出嘲諷的表情,上下打量著他:「你當人傻逼呢?」

  玩家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卻依然沒人願意拿出多餘的水來。

  即使有人有分享的心思,也不敢舉手——敢站出來分水的,極大概率是富人。

  然而暴露身份後,他不通過分水環節將自己身份由富人轉換為窮人,是不會被大家放過的。

  這裡有個隱形的較量——玩家儲水量只有自己知道。

  窮人可以大方袒露:反正我身上就這點東西了,你費盡心思把我殺了就相當於撿個芝麻,划不來。

  富人不一樣。他們比任何人都需要隱藏自己的水資源,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眾人就這樣僵持著,中間還夾個錢萬龍在三令五申——陽光下玩家不可互相殘殺。

  這是阻止嗎?這是死亡版飢餓營銷。

  現在不讓動手,受到壓抑後的玩家在晚上只會下手更狠。

  孫遠誠後怕地咽下唾沫,從角落縮走了。

  他不準備種植物苗。

  經過昨晚,他已經知道喪屍對受過雨淋的玩家是有益的,他巴不得所有人都不種植物,放喪屍進來。

  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先前李子越的疑惑不是錯覺。那些被喪屍咬過的玩家確實「消失」在寺廟附近了。

  被咬後,玩家解鎖新任務——[審判長的刀]

  [恭喜玩家觸發「審判長的刀」隱藏任務]

  [任務難度:三星(好的,我們承認在設計任務時出現了一些問題,玩家如果沒有敏銳的觀察,很容易死在這裡,對此我們表示萬分抱歉,將對玩家採取如下補償:之後每年清明節都會在您墓前獻上一束包裝精美、價格昂貴的菊花)]

  [三星任務介紹:

  為何你只在這個村子裡看到了老人、青年人,卻不見孩子?

  孩子?

  哪裡有孩子?

  如果真的沒有孩子,這個村子又該如何繼續發展?

  或許在拿到這個任務之前您已經見到了孩子,哈哈。

  或許您見到的只是孩子的部分,哈哈。]

  [任務要求:找到孩子,救下孩子(0/1)]

  [任務獎勵:20000積分(拯救遠超殘忍的屠殺,我們對您的善良報以最真誠的敬意,並向您保證,這是所有副本中積分獎勵最高的任務,而且,或許您得到的不止這個(微笑))]

  孫遠誠看著系統最末端顯示的任務提示。

  [任務提示:①可拯救的孩子不在寺廟②孩子的生命是短暫的,您無法拯救死去的孩子③我們聽說有引路人,當然,您知道的,道路多種多樣]

  難怪當時那人撞到李子越時神色慌張,原來是在著急任務時間。

  孫遠誠皺眉看著第三點。

  引路人?

  他漫無目的地在村子附近走著,偶爾撿個石塊在地上敲兩下,佯裝自己在找比較鬆軟的土地。

  路過幾片排列緊密的房屋,他剛想站在大片房屋陰影處休息幾分鐘,卻聽到隔牆傳來隱約的說話聲。

  「媽。」

  男子冷漠地喊了一聲。孫遠誠覺得這聲調有點熟悉,但隔了牆,他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聲音的主人是誰。

  「你快80歲了吧,你知道村里人怎麼看你嗎?」

  「……」

  「你要我說出來嗎?」

  「……」

  「傘是我做的,肉是我清理的,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只能做一些簡單的引導,但這份工作誰都能做,你不是不可替代……」

  「好了……」

  孫遠誠一激靈。

  女聲,蒼老而悲痛的女聲。

  火辣辣的陽光照了孫遠誠半邊身體,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太陽穴緩慢滾下,他的心跳突突,感覺體內血液在沸騰。

  長久的沉默讓孫遠誠誤以為對方已經走了,他剛要挪動腳步,便聽到女聲再次響起。

  「……我知道,不用你來說。」

  「你終究是長大了,小時候追著我,成年後遠離我,現在我老了,你要拋棄我。」

  孫遠誠頓了動作。

  又是一段令人覺得壓抑的安靜,他聽到兩道節奏不同的腳步聲接連離開,這才緩了口氣從陰暗處走出來。

  什麼意思?孫遠誠一頭霧水。

  仔細回想,男聲應該是錢萬龍,女聲是之前的老婦。

  這兩人幹嘛?錢萬龍要拋棄他媽?先前就感覺他倆關係不好,現在是直接鬧掰了?什麼不孝子。

  孫遠誠十分鄙夷此人。

  正想著,餘光卻瞥見一點刺目的粉紅。

  他的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

  孫遠誠悄然跟了上去,果不其然,他看到先前跟在王岐身邊的孩子正疾步往XX希望小學走去。

  那抹靚麗的紅在這片枯燥的黃沙中顯得格外醒目,孫遠誠這才明白為什麼無限流小說里詭異的孩子大多穿紅衣服。

  顯眼啊,不穿得艷麗一點被玩家發現,又如何做到把玩家嚇一跳呢。

  偉大的無限流設計者,竟然還懂一點色彩心理學。

  孫遠誠在心裡默默吐槽,動作卻未停緩。

  孩子最終消失在小學後面的一片空曠土地附近。

  不能說是空曠,這裡地面崎嶇,下面顯然是藏了東西。

  孫遠誠手摸過那些突起的泥土,手指微微用力,掰開一小節,看見裡面埋葬的陰森白骨。

  渾身上下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嘶。

  孫遠誠剛站起身來,下午燥熱的風沙颳了一層又一層,立馬將他的雙眼糊住,兩行清淚就這樣落了下來。

  孫遠誠一邊吐槽自己不爭氣,一邊著急地揉眼睛。

  視線受阻礙,他對周圍一切更加敏感,藉助猛烈的風,得以看見前方似乎立起了個竹竿,竿上掛了個紅黃相間的布料。

  他遲疑地走了過去,拿下布料。

  只見上面寫著。

  [我的上面在悲嚎]

  [我的中間在等待]

  [我的下面在萎縮]

  [我的外殼在灼燒]

  [我的內部在發芽]

  孫遠誠眼皮一跳,覺得這段話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他邊走邊盯著那布料思索。

  下雨、陰冷、窗戶、香味……

  臥槽!

  這不是昨晚那老婦人熬東西時神神叨叨念的……

  他腳下猛地一踩空。

  下一瞬。

  「啊——」

  他的慘叫卡了半截在喉嚨里,眨眼功夫不到,自己就連滾帶爬地掉入了某個陰暗的地下室。

  孫遠誠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塵,手胡亂摸到一旁冰冷的石塊,聽到自己如天雷般震響的心跳聲。

  剛才掉下來磕到了眼角,此刻雙眼還難受著,他勉強眯開眼睛,只能看到一點昏黃的燈光。

  安靜的地下室周圍颳起一串細小的簌簌聲,像是無數小蟲子在陰暗處爬行。

  孫遠誠嚇得連忙睜開了雙眼,而當他看清眼前一切的那刻。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完全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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