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55

  第55章 Chapter 55

  牢房建立在山洞裡，洞外沒有看守，我和貓咪老師離開得很輕鬆。

  雖說老師是因為人形更方便行動才變成了夏目的模樣，但是這樣子太容易讓我產生害怕的感覺了——這是對一位頭戴三頂皇冠的男友應有的尊重。

  我搖了搖腦袋，穩住心神，將除妖人企圖抓捕六花，猴面怪要利用友人帳的力量反抗他們的事說了出來，意料之中的，貓咪老師對此嗤之以鼻：「友人帳可是我的東西，這群猴子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

  一會兒過後，它問：「這是六花的命令？」

  「應該不是。」我回憶了一下和那隻猴面怪的對話，「我質問他的時候他給我的感覺像是六花毫不知情似的……他們該不會關自家首領小黑屋了吧？」

  「這種事情只有見到六花本妖才能搞清楚了。」

  「有道理，所以老師你的面子在哪裡？」

  要知道上山時它可是跟我打了包票，說六花一定會看在它的面子上見我們一面，猴面怪們還會對我們表示熱烈歡迎。

  「那，那個是——」貓咪老師噎住了，「都是那群小嘍囉的錯，有眼不識泰山，眼珠子白長那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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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像包袱還挺重。

  走出一段距離後，我決定解除變身術開啟白眼，查克拉匯集的那一刻，額頭上的印記和青筋突現出來，貓咪老師沒想到會是這個展開，不由得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不用太驚訝，老師。」我一邊搜索著六花的蹤跡一邊跟它解釋，「這是我的能力，可以把視野擴大幾十倍，找起東西來很方便。」

  對方沉思了幾秒：「怎麼說呢……之前把你當成普通人類是我的失誤。」

  我不置可否，隨後挪回視線，開始集中全部的精力尋找六花。

  終於，視線鎖定在了一片較為開闊的區域，那裡站著只戴著黑白面具的妖怪……那位應該就是統治著這座森林的首領六花了吧，還真是發量驚人啊……

  「可以了。」我消除白眼，結印把白眼珠變成了黑眼珠，「他在東南方。」

  白眼是集洞察，望遠，透視為為一體的一種特殊之眼，就算是妖怪都不一定能擁有這麼方便的能力，我能感覺出貓咪老師看我的眼神帶上了一絲探究，不過我並不在意。

  畢竟它只是覺得新奇而已，並沒有想要奪取的意思，這也是我能放心大膽地展示實力的原因之一。

  通過剛才的觀察我不僅找到了六花的所在之地，還順便摸清楚了猴面怪的巡邏路線，他們大多都圍在六花那邊保護他的安全，要完全不引起注意接近後者還是有點困難。

  好在我們這邊有兩個人。

  「我去引開小嘍囉。」貓咪老師背過身去，稍稍側著臉龐看向我，主動扛起了誘餌的重任，「你抓緊時間去把該問的都問清楚。」

  「老師，你好man。」

  「……」

  為了不辜負老師的犧牲，為了趕在夏目來「交贖金」前把問題解決掉，為了自己清白的人生，我久違地認真起來，趁守衛被貓咪老師故意發出的動靜吸引過去後嗖的一下躥了過去，直奔六花而去。

  我想得很明白，如果六花對手下搞的事不知情，那就把心態放平和點，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他出面管管這些潑猴，相反，如果他知情，甚至這個命令就是他下的，那就不用客氣了，我必須得讓他知道人類也是有脾氣的。

  然而，儘管我考慮得如此周到，也還是被對方接下來的表現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下，跪，了。

  他，向我，下跪了。

  被嚇得退了一步的我:「………………」

  不應當吧六花大人？！我還沒出招你怎麼就先跪了！是我長得太抱歉嚇到了你了嗎不這絕不可能——啊，或許這是他的戰術，先把我嚇一跳然後再趁機偷襲什麼的……

  我被對方這手驚為天人的操作嚇出了BUG，木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反應，直到猴面怪們察覺到自己被調虎離山趕來查看首領的情況……

  「這是怎麼回事？！」

  「可惡，人類的孩子你趁我們不在對首領幹了什麼！首領你站起來啊首領！」

  「大家別慌，首領說不定是被催眠了，他需要我們的幫助！」

  「不行了大家，我頭有點暈……」

  我的頭本來也不是很清醒，但他們硬生生把我吵醒了：「我也想知道我幹了什麼，誰能來給我解釋一下！」

  「屬下六花，參見三代夫人。」

  說話之人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卻在一秒之內將這鬧哄哄的場面控制住了。

  此時此刻，萬籟俱寂。

  有膽子大的實在憋不住了，問道：「首領，為什麼要叫她三代夫人？」

  「不可無禮。」六花摘下面具以表對我的尊重，「這位是奴良組三代目的未婚妻，日向一藤大人。」

  他剛說完，身後的猴子群便響起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隨後他們交頭接耳起來，有的明顯不相信，卻又礙於首領在場不敢當面質問。

  我抽了抽嘴角，有種大水沖了龍王廟的尷尬感：「居然是奴良組的妖怪……你怎麼認識我的？」

  「總部舉辦慶功宴的那天我有幸收到了邀請函，因為不是幹部所以只能坐在離三代目較遠的位置，三代夫人不認識我也是正常的，不過我那天遠遠地目睹過您的風采，三代夫人端莊優雅風華絕世，只看一眼便記下了。」

  要是你的下屬說話有你一半好聽，那該多好啊。

  六花至始至終都保持著謙和的態度：「不知道三代夫人為何來到東方之森，是三代目那邊有什麼任務需要交代嗎？」

  想了想他又說：「不，如果只是傳話的話不至於勞煩三代夫人，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吧，屬下這就讓他們準備宴會，為您接風洗塵。」

  「不不不不至於不至於！」我連忙擺手，然後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道，「我來找你只是因為私事，你先起來吧……」

  接著我把上山的目的和過程講了一遍，立花安靜地聽著，等完全了解了事情經過後第一反應就是把目光投向那群不讓他省心的手下：「你們想用三代夫人交換友人帳？」

  他的語氣很和緩，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有不少猴面怪都嚇跪了，頭貼在地上渾身都在發抖，完全不敢把腦袋擡起來——他們應該就是最開始襲擊我和貓咪老師的那一波妖怪。

  見狀，六花又將頭轉了回來，看著我說：「萬分抱歉三代夫人，我明天會帶著他們親自去總部領罰。」

  「領罰就不用了，想必他們以後辦事也會謹慎一些。」要是被陸生知道我和持有友人帳的夏目有關係豈不是離暴露不遠了，「我比較在意你有沒有研製過能對記憶造成影響的藥劑？」

  自從除妖人把主意打到東方之森後六花就移居到了這片區域，隱秘，不好找，周圍還有猴面怪們不分白天黑夜地巡邏保護，安全肯定是得到保障了，但凡事都有弊端，他整天待在這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對外界的消息完全不了解，除非有人一把火把山給燒了，否則他連一點兒風聲都不會聽到。

  「搶奪友人帳」這個餿主意全是手下們自個兒琢磨出來的，他能知道就出鬼了。

  所以我決定採用和平外交的方式，把藥劑的事情搞清楚了就走人。

  「製藥啊……這個詞真是讓人懷念。」六花仰頭望了會兒已經浸了夜色的天空，說道，「三代夫人，請跟我來。」

  他帶我來到一棵大樹前，伸長手臂扭動了一下某根樹枝，緊接著腳下響起「轟轟轟」的聲音，地面豁開了一個大洞。

  裡面是存放藥劑的地方，也是六花搞科研的實驗室。

  「沒想到你還是位科學家啊……」

  「不敢當，只是閒著沒事擴展了一下興趣愛好。」

  來到地下實驗室，六花打開了恆溫冰箱，伸手取出一管紫色藥劑：「勞煩三代夫人幫我拿一下。」

  「噢噢，好的。」

  他在冰箱裡尋摸了一圈，拿出一管往我手裡放一管，嘴裡念念有詞：「這是增強體力用的……這是幫助睡眠用的……還有清潔牙齒用的……這是……啊，差點忘了……這瓶有毒……」

  「別放了別放了六花先生！我抱不下了！！」

  我叫了暫停，轉頭將藥劑小心翼翼地放在實驗台上，有些好奇地打量起旁邊的儀器和貼在牆上的記錄本。

  「六花先生，我聽他們說你研究出了比手機還好用的傳音小工具，你除了製藥居然還會軟體工程嗎？」

  「略知一二罷了。」

  「這是什麼……氣候變化對農作物影響的分析報告？」

  「略有了解。」

  「還有DNA甲基化分析以及遺傳性缺失的研究論文？？」

  「稍有涉及。」

  ……

  您當山大王真是屈才了！學士院錯過您是它一輩子的損失啊！！

  我感覺自己對妖怪的認知被狠狠刷新了一下子，剛好這時候六花找到了目標藥劑：「三代夫人，您來看看是不是這個。」

  我擡腳向前走去，湊近看了看那泛著淡淡螢光的綠色液體，這色兒……真是看著就十分不正經……

  「六花大佬，啊不是，六花先生，你用這藥劑在人類身上做過實驗嗎？」

  「沒有。」六花記得十分清楚，「危害人類的事情三代目是禁止的，我不會那樣做。」

  「那它有被誰盜走偷用過嗎？」

  「下屬曾經用過，不過它的作用只局限於幫助妖怪忘掉最近一段時間的煩惱，用不了多久又會想起來，我擔心下屬們會對這種藥物產生依賴心理就明令禁止了，除我之外誰也不能動。」

  見我聽完後一副天塌下來了的樣子，六花關切道：「有什麼問題嗎，三代夫人？」

  「不，沒事……」我感覺今天忙了個寂寞，「我只是有點蛋疼。」

  「……」

  可能是見不得小姑娘傷心，也可能是想為下屬們的無禮贖罪，六花說這實驗室里的東西我可以隨便帶一樣走，但太過危險的不行。

  我從絕望中緩過神來，轉動腦袋，視線最終停在了那管紅色藥劑上。

  我記得那是……助眠藥。

  助眠藥不算危險物品，六花很大方地送給了我，我向他道了聲謝，拿上藥劑離開了。

  貓咪老師也回來了，正站在洞口外等我，我和它順利會合，正想走呢，一隻猴面忽然上前攔住了我們。

  貓咪老師眼睛一眯：「你要做什麼？」

  猴面和我們無聲地對峙了幾秒，突然舉起手裡的長矛，我們目光一緊，同時倒退了一步，卻見他又把長矛橫過來放在雙手手掌心裡，十分豪邁地跪了下去。

  「之前是我冒犯了三代夫人，請夫人不要記恨首領，首領對這一切都不知情，他對奴良組是忠心不二的！」對方嗓門洪亮，認錯認得坦坦蕩蕩，「如果夫人氣不過，就用這根矛殺了我吧，我一定不會有怨言！」

  說實話，我完全不記得他是誰了，這不是我的錯，誰讓猴面長得都一樣，他們能分清自家兄弟並叫出對方名字這一點已經很讓我驚訝了。

  可這種時候問「你是誰」一定會被誤解成羞辱吧……那場面可太拉仇恨了。

  於是我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犯錯之後最重要的是改正而不是接受懲罰，既然已經知錯了我還懲罰你幹什麼？而且你並沒有對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要是因為這個就殺了你我成什麼人了？陸生那兒我怎麼交代？」

  猴面沒想到我境界這麼高，愣了半晌才開口：「謝謝三代夫……」

  話說到一半，意外又發生了，另一隻猴面匆匆跑來，喊道：「隊長，我們把持有友人帳的夏目抓住了，該怎麼處置他？！」

  我：「……」

  貓咪老師：「……」

  還在懺悔狀態中的猴面憤怒了：「……你搞什麼，我不都說了不要那麼做了嗎！」

  「誒？隊長你說過這句話？」

  「現在不正說著呢嗎！」

  「……」

  看來他是一直候在外面等我出來賠罪的，新的命令還沒來得及傳達給下面的人。

  隊長狠狠批評著小猴面，後者委委屈屈地埋下腦袋，看樣子快哭了，我惦記著夏目那邊的情況，只好出來打圓場：「他也不是故意的，還是先告訴我你們把夏目抓到哪兒去了吧。」

  說起來也是有緣，猴面們抓住夏目後直接把他塞進了牢房裡，就是我二進宮的那一間。

  我和貓咪老師趕到山洞中時，剛好目睹了夏目踹飛猴面看守的畫面。

  後者眼尖，也發現了我們：「藤……還有貓咪老師？」

  老師對此有點不爽：「喂，這話聽起來我怎麼像是順帶的。」

  大概是有我這個前車之鑑，猴面更新了一下綁人的花樣，將人的雙臂吊起來，把手腕結結實實地綁在一起，繩子從牆上的鐵環繞過去繫緊，這樣更不容易逃脫——夏目現在就是綁法，雙手被高高吊起，整個人坐在地上，只有雙腳能動彈。

  這姿勢太糟糕了！

  我飛速鑽進牢房，越過地上的猴面解開夏目的束縛，恢復自由的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快跟我走！」

  「不用不用，我們已經安全了。」

  「什麼？」

  「嗐，這都是誤會，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我把「來找能影響記憶的藥劑」換成了其他理由，其他的都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了他，聽完這些，夏目緊擰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

  「原來是猴面怪們自作主張。」

  「辛苦你跑一趟了，我們快回去吧。」

  我怕六花帶著手下來送別，萬一哪個嘴快的直接叫出一聲三代夫人我能當場嗝屁，所以幾乎是催促著貓咪老師趕快變身帶我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見狀，它意味深長地「嘖嘖」了兩聲。

  老師的原形體格龐大，載兩個人完全不成問題，夏目擔心我害怕還握住了我的手，掌心相貼，給予無聲的關懷。

  「對不起。」

  我：「怎麼忽然道歉了？」

  「我一直不想讓你卷進這邊的世界，就是怕妖怪傷害你，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用你來威脅我交出友人帳。」夏目面露愧疚，「讓藤身陷險境，我真的很過意不去。」

  「沒有的事，這是個意外。」

  「即使是意外也……」

  「夏目。」這時，貓咪老師低沉的聲音在風聲中響起，「你真的把友人帳帶過來了？」

  「嗯。」

  「呆子，本大爺讓你別還名字的時候你怎麼沒這麼聽話？」

  「這不一樣。」少年如此說道，平和的語氣中帶著不容忽視的溫柔力量，「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處於危險之中什麼都不做，而且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其他方法，我去找了三筱和中級他們，如果我沒有在約定的時間內跟他們會合，他們就會趕來支援。」

  「所以你還是會用友人帳交換這個小丫頭，對吧？」

  夏目沒有說話，默認了。

  貓咪老師沉沉地「哼」了一聲，只管往前面飛，再也不開口了。

  友人帳的重要性我是知道的，即使心裡明白自己今天沒有真的身陷險境，根本用不著做什麼交換，心頭也不免一熱。

  夏目貴志，我一定會讓你儘快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的。

  在清寒的月色之下，我如此決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