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4-09-15 00:48:03
作者: 一支小竹子
第3章
作為超高校級的希望,神渡見流必須確保自己所做的決定有助於傳播希望,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GSS會有絕望嗎?」
「絕望?」
海藻頭男人神情有些懵逼,他和不遠處的少女對視一眼,無語地抓了抓亂糟糟的濕頭髮:「你這話問的,絕望這種情緒因人而異,哪能算衡量一個組織的標準,不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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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GSS之前資金鍊被切斷那會兒,那是真絕望啊,呵呵,還有龍頭戰爭的時候。」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GSS除了羊之王加入PortMafia,被他們圍剿那會兒削減了實力,現在依舊屬於排得上號的一方勢力。」
「大家行動很謹慎,一是為了躲避PortMafia的追擊,二嘛……」
海藻頭大叔故意停頓了一下,沒再說下去,他捂著腹部說道:「總之,組織里肯定有那種撒手不管,陷入絕望的人,但前景能看到不少希望。」
有絕望,並且能看到希望。
短短几個字,便讓神渡見流確定了想法,他點頭說道:「可以。」
「…啊?」
「可以。」
神渡見流音色如常地重複了一遍。
不過他還要具體觀察一下這個組織的情況,確認中年男人說的是否是真的。
事情暫且定下來,海藻頭大叔……亦或者說,江口先生表示之後會上報,讓他明天再來找自己,隨後便揮了揮手開始趕人,準備自行取子彈了。
神渡見流沒有停留,確認他沒問題就離開了這裡。
【啊?主播就這麼加入GSS了?】
【我還等著主播跟著亂步加入武裝偵探社呢!再不濟港口黑手黨和異能特務科也行啊,GSS是什麼鬼,毫無名氣】
【前面的當加入組織是玩啊?】
【退出+1】
【大叔剛才說中也已經加入港嘿了!現在到底是什麼時間線誒】
【別爭啦,你們乾脆讓主播加入獵犬和天人五衰算了】
【呃,我們真的在一個世界嗎,這裡真不是演戲?】
彈幕密密麻麻討論起來,有的對神渡見流表示不滿,直接退了出去,有的則根本無所謂,屏幕相較於前幾天熱鬧了一個度。
由於大部分觀眾都來自高維世界,再加上有的低維世界不知道這裡是漫畫,彈幕對這個世界真實性的質疑相對減少了許多。
甚至有人發現彼此可能來自不同的時空,就此討論一波,引來了更多好奇的觀眾。
不過系統曾表示,為了杜絕其他世界的發展速度被影響,任何具體討論科技領域和時政相關的言論都會被屏蔽。
「那個,神渡君,對吧?」
在下樓的途中,那個名字臉晶的女孩子耐不住空氣的沉默,側頭看向神渡見流,主動搭話道:「你是怎麼認識江口先生的?」
「呃,其實……GSS不是什麼好組織。」
「不過江口先生是個好人,我當初就是被江口先生救下來的,如果不是他,我和幾個同伴就要被GSS賣了。」
女生說到這裡,有些尷尬地扒了扒自己棕褐色的劉海:「不過這也是我們自作孽。」
「咳!總之,你可以相信對方。」
白髮少年沒有回話,零碎的劉海隨意地垂在削瘦蒼白的額前,紫色的眸子看向女生因為擡起胳膊擺弄劉海,從而再次露出來的藍色手壞。
彈幕一直在提這個東西,讓他不得不分去了些許注意。
「怎麼了?」
棕發少女疑惑地看過來,察覺到他的視線,手臂略微僵住,頗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腕部的手環:「你在看這個啊,這只是個手飾……」
「中也……」神渡見流沒什麼情緒地看著彈幕呢喃出聲,內心有些疑惑。
因為直播間已經被這個名字刷滿了。
當然,穿插在名字里的還有對面前這個女生的謾罵,以及一些新人的不解。
「什麼!?」
「你,你知道中也!?你認識他?!!」
名叫晶的女孩子卻整個人僵住,突然拔高的聲音在樓道里激起了回聲,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神渡見流,從對方冷然的紫眸中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我知道……中也離開羊之後,大家差點被GSS賣了。」
「在那以後同伴們四分五裂,失去中也的庇護,很多人都跟著白瀨想辦法打工謀生去了。」
「我自己也找了份郵局送信的打工,終於意識到出了鐳缽街步入社會,到底有多難……」
「直至現在,我的一些同伴還覺得這都是中也背叛組織加入PortMafia的錯。」
【????】
【聽聽,這女的說的是人話嗎】
【一幫吸血蟲,我真希望他們被GSS賣了死光】
【羊原來已經解散了?】
【不懂就問,你們為什麼對一個女生惡意這麼大啊,幾乎都在罵她】
【前面的,沒看過文野這部漫畫吧,她是個大白眼狼】
彈幕只增不減,通過觀眾們的討論和女生的訴說,神渡見流已經大致知道了羊組織解散的前因後果。
不過他對與希望無關的事並不感興趣,所以沒做應答。
身旁的棕發少女絲毫沒注意到神渡見流的走神,可能是心裡話憋了太久,難得找到抒發口,她像倒豆子一樣毫無心機地繼續說道——
「其實,當初並不是所有人都覺得中也背叛了組織,只是白瀨他們瞞著中也舉行了十三人評議會,80%的人都贊成和GSS合作,不支持的只是少數。」
「而且……中也最後真的加入PortMafia了不是嗎,他當初的所作所為就是很引人懷疑啊!一直跟港口的人混在一起,我當時都沒辦法找理由勸說其他人,久而久之甚至也懷疑他背叛了羊。」
「喂,神渡君,你和中也是怎麼認識的?肯定不是他離開羊之前吧。」
「不然我不可能沒見過你。」
神渡見流:「……」
他眨了眨眼睛,腳步停了下來。
【樂,主播被反問了】
【哈哈哈主播總不能說「我從異世界認識的」】
【救命,我根本不能接受這女的的說辭,她在幹啥?給自己洗白?還「中也最後真的加入PortMafia了不是嗎」,本來就是你們把人推出去的吧!現在又反過來說「看,他果然背叛了」,噁心死了!】
【+1】
【+2,明明就是打心底不信任中也,沒把人家當成真正的同伴,別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呃呃】
神渡見流依舊呆滯。
然而,晶卻誤會了他冷淡的神色,撇了撇嘴無語道:「不能說嗎?我可是講了這麼多誒,真是的……你不會是港黑派到GSS的臥底吧。」
最後一句顯然只是她無心的吐槽而已,少女安靜半晌,突然將自己手腕上的藍色手環摘了下來:「神渡君。」
「可以拜託你把這條手環給中也嗎?」
「說了這麼多,我今後估計永遠也不會見到對方了……唉,請幫我再加上一句對不起吧,不過這是僅限於我的感想,不代表其他成員。」
「……」
神渡見流垂眸掃向棕發女生掌心中的藍色手壞,情緒平淡地說道:「交給我可以麼。」
「沒什麼不可以的,我其他舊同伴早就把手環扔了,大家各奔東西,也只有我留著做個紀念。」
晶聳了聳肩,語氣故作輕鬆地說道:「既然你還有見到中也的可能性,就拜託你啦。」
「作為報酬,在GSS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我好歹也和他們合作過呢……雖然現在已經退出了,偶爾才帶著水果來看一看江口先生。」
「嗯。」
神渡見流收起了那條藍色的手環。
還是那句話,他沒有理由拒絕。
因為結識這位羊組織的前成員,他的確收穫了不少相關的知識,這有助於自己判斷GSS是否適合加入,借而拯救那些絕望之輩。
也就是說,存在意義。
所以,他可以幫助對方尋找這個名字叫中也的人。
***
半個月一晃而過。
神渡見流成功在江口大叔的安排下加入GSS,負責的任務就是看守GSS名下一家洗黑錢的珠寶店,基本沒有危險。
有無危險倒是其次,他可以騰出時間「摸魚」,趁此幫助附近有可能誘發絕望情緒的人,這比待在便利店一動不動地當前台打工輕鬆,還能獲得維持生計的費用。
不用浪費時間做太多無用的事,神渡見流對此還算滿意。
所以哪怕發現GSS里需要幫助的人不多,前身是軍人的成員們的心理素質極強,對進一步傳播希望的幫助不大,他也沒有提出離開。
至於江口大叔曾經賣過的關子,加入組織就能打聽到……
GSS最近偷偷搞到了M16的最新衍生型號M8 Carbine狙擊槍,上面正在派人對接中,有了這款最新型武器,GSS可以直接藉此東山再起。
神渡見流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每晚都會去江口大叔家裡蹭飯,維持著相對穩定的底層生活。
直到某一天,照常下班回到江口大叔給自己租的公寓,路上決定尋找絕望者的神渡見流,卻突然接到了對方的電話——
「餵?小鬼。」
「替我去車站口附近的小郵便局取份文件,我今天有重要的任務要去河岸那邊,騰不出時間。」
「啊對了,我給你買了小蛋糕在冰箱第二層,晚上記得去取。」
「嗯。」
神渡見流平靜接受,合上大叔之前帶他買的手機,腳步一轉,不在沒有絕望者的原地浪費時間,追尋腦海里的記憶去了郵局。
這本該是一個和平常沒什麼區別的行動才對。
然而,在即將邁進去的那一刻——
郵便局爆炸了。
突然發生意外,這幾天變得冷清的彈幕立即被炸出來好幾條。
【我靠!!發生啥了?】
【什麼情況?主播還活著嗎?】
【這個直播間還開著呢,最近真的好無聊】
【固定粉絲表示就喜歡看主播寶寶做好事,特別放鬆和治癒】
【附近是郵局?有人記得那個羊的成員說過自己在郵局打工嗎】
【啊啊啊主播沒事吧!】
【新人探頭,聽說彈幕是未來時代的人,真的嗎】
【晶死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主播吧!我隔著屏幕都能感到熱浪了,管理員在不在,快看看主播怎麼樣了!】
「咳…咳。」
熾熱的濃煙直衝天空,尖叫聲一瞬間貫徹街道。
與彈幕的擔憂相反,在四處橫飛的碎屑和建築物的殘骸中,身材纖瘦的白髮少年隨著煙霧的飄散逐漸浮現出了身影。
他零碎的劉海在塵土中飛揚,皮膚白到血管乍現,一點血色都看不到,讓人不自覺地揪起心來。
不同於病弱的外表,少年手裡拎著兩個普通人的後衣領,另一隻臂彎夾著一名棕發少女和一個6、7歲的小女孩,穿過滾滾黑煙穩穩將他們帶到了相對安全的街道旁邊。
那些破碎的玻璃片扎進少年削瘦的手臂,鮮紅的血液順著他慘白瘦弱的指尖緩緩流淌,不斷滴到地上。
這樣鮮明的色彩對比在爆炸的殘波中為容貌精緻的少年帶來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皮膚因為燒焦甚至散發出了糊味。
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無視了自己被炸傷從而血肉翻轉的手掌心,轉身重新進了郵便局。
「喂!?你要去哪裡?」
沒有回答棕發少女的高聲詢問,神渡見流身手流利地衝進濃煙,在搖搖欲墜的半塊牌匾徹底砸下來前,接住燒斷的鋼筋隨意扔到一旁,將一個灰撲撲的兔子玩具從裡面帶了出來。
空氣隨著他的身影陷入了沉寂。
目光掃視一圈,少年慢慢走到那個6、7歲的小女孩面前,蹲下身把手中的毛絨玩具遞給了對方。
「給你。」
他的聲音平淡,仿佛在說著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小女孩愣愣地接過,一開始只是輕微哽咽,隨即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大,大哥哥,嗚……」
「謝謝你!這是媽媽給我的最後的遺物了!」
伴隨著小孩子憋不住的哭聲,被救出來的兩個大人似乎也從巨大的震驚中找到了宣洩口。
他們大口喘著氣,街道邊所有或驚恐或呆滯的目光全部止步於少年那清瘦的身影。
對方已經回到了廢墟中央,像是對疼痛無感一樣,皮肉翻轉的手掌舉起手機,不知道在給誰打著電話。
少年面頰蒼白如紙,灌風的衣擺染滿血跡,涼薄的紫色之眸俯視著殘骸,耳朵上的銀色十字架耳釘隨風輕微搖曳。
在那片無人敢踏入的廢墟上,他消瘦病態的身影仿佛立於世界之外,擔任著拯救痛苦與絕望的神明。
……
手機無人接聽。
神渡見流略微皺起了眉,再次給江口大叔打了過去。
平時總是響幾聲就會接通的電話,整整兩次,都因為等了太久而被自動掛斷,沒有任何接聽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