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豬油渣

  第7章 豬油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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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陸妙竹心慌意亂的時候。

  蘇白開口解釋道：

  「我今天早上起早去摘了一尼龍袋的艾草，還有一些野菜，去縣城賣了。」

  「明天就是清明節，艾草很好賣，我賣的六毛錢一斤，還有別的野菜，一共賣了二十三塊四。」

  「買了這些東西，包括豬肉一起，一共花了十二塊七，還剩十塊七毛錢。」

  蘇白衝著陸妙竹微微一笑，將一個小手帕給拿了出來。

  裡面鼓鼓囊囊的，都是一些零碎的小毛票。

  他雙手往前一遞，對陸妙竹說道：

  「都在這裡了。」

  陸妙竹一下就愣住了。

  她的確知道蘇白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但是，她還以為他是出去鬼混了。

  萬萬沒想到，他是出去掙錢了？

  陸妙竹心裡複雜極了，心裡下意識的不敢相信。

  一個人，爛了二十年，真的能夠一夜之間浪子回頭嗎？

  蘇白抿唇，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這會兒卻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拿了出來。

  現在不像後事，沒有塑膠袋，東西都是用油皮紙包著。

  而最下面的油皮紙，包著三個煎餅。

  油滋滋的，蘿蔔絲餡兒，一毛錢一個。

  「你和糖糖、果果先吃個煎餅墊墊肚子，我去做飯。」

  蘇白說著，將兩個蘿蔔絲煎餅分別遞給了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糖糖、果果。

  兩個小傢伙開心極了。

  撒著嬌，歡快的接了過去，奶聲奶氣開了口。

  「謝謝粑粑~」

  「果果，喜歡吃煎餅餅~」

  蘇白愛憐的在兩個小傢伙的腦袋上揉了揉。

  而後，伸出手，拿起最後一個煎餅遞給了陸妙竹。

  後者這會兒有些恍惚。

  下意識的接了過去。

  蘇白拎起那些用麻繩串起來瘦肉和肥肉，朝著廚房走去。

  …………

  重生之後的蘇白，決定要改成後世的一天三頓。

  倒不是這個習慣有多好。

  而是，蘇白單純的想要給母女三人補充營養。

  好好養一養娘仨這麼多年虧損的身子罷了。

  單看兩個小傢伙，豆芽菜似的。

  三歲的年紀，本該是肉乎乎圓滾滾的才是。

  可是身上一抓，沒有半兩肉，這么小的臉蛋，居然都成了瓜子臉。

  兩個黑漆漆的大眼睛，頂著一頭枯黃的草。

  而陸妙竹，則是細胳臂細腿，看起來風吹都能倒下。

  蘇白看著她們，越看越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雖然說，這年頭，家家戶戶基本上就吃兩頓飯。

  早上幹完農活回來，九十點吃一頓。

  然後就是下午三四點吃一頓。

  因為這樣做，能節省一頓，一年下來能省下不少糧食。

  但是對於蘇白來說，為了孩子和妻子，一天三頓飯，說什麼都不能少。

  過段時間，自己口袋裡真的富足起來，一天四頓飯，少食多餐，那就更好不過。

  蘇白心裡盤算著，手下也不閒著。

  他起身，去做飯了。

  家裡一共有兩個柴鍋。

  這年頭的村莊裡，家家戶戶都會養一點兒家畜。

  條件稍微好一點的，在年頭會抓個豬仔。

  年尾賣掉。

  這一頭豬的經濟來源，那就是整個農村家庭全年的收入。

  孩子上學，買生活日用品，還有看病等等。

  全都指望這頭豬了。

  因此，家裡基本上都會額外起灶台，專門給豬煮食物。

  蘇白家裡也有兩口灶台。

  不過那都是之前哥哥和爹娘都在的時候起的。

  那時候家裡也養豬。

  一年到頭豬吃的比人吃的都好。

  而自從分家之後，蘇白連抓豬仔的錢都拿不出來，更別說養豬了。

  於是這口鍋就被洗乾淨，用來燒水了。

  他將一個鍋燒熱，煮上一鍋清水，開始給肥肉過水。

  將洗乾淨的肥肉，切塊，迅速倒入冷水裡。

  咕嘟嘟沸騰後，撇去浮沫，將豬肉撈出來，洗乾淨，之後開始熬豬油。

  這年頭都缺葷油，大傢伙肚子空空的。

  所以，這會兒嗅著葷油味兒，兩個啃著煎餅的小傢伙，邁著小短腿，扒拉在灶台上，好奇的看著。

  糖糖啃了一口煎餅，砸了咂嘴，指了指鍋里正在析出的葷油，奶聲奶氣道：

  「粑粑，這是什麼？好香呀~」

  果果吸溜了一下口水。

  咕嘟咽了下去。

  她饞的不行，伸出手，抓了抓蘇白的衣擺，聲音軟糯撒著嬌：

  「果果，想吃，想吃~」

  蘇白被逗樂了。

  「很燙，糖糖果果乖，再等一下，等一下，爸爸給你們拿好吃的！」

  兩隻小傢伙雖然饞，但是這會兒聽見蘇白這麼說，當下也就乖乖的蹲在了一邊，啃著煎餅，巴巴的看著鍋里。

  乖巧又可愛。

  豬油快熬好了。

  能夠聽見豬油渣冒出滋滋的聲音。

  蘇白找來破了口的瓦罐，清洗乾淨，又用抹布擦乾。

  原本來說，能夠在這瓦罐裡面撒上一把炒熟的黃豆，那是最好的。

  但是。

  如今家裡窮。

  別說黃豆了，綠豆、紅豆、黑豆，通通都沒有。

  蘇白將豬油盛起，剩下的豬油渣，裝進了自己剛剛買來的搪瓷罐里。

  「這叫豬油渣，撒上一層白糖，很好吃。」

  蘇白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笑著道。

  他買了一斤白糖。

  這年頭。

  白糖這種東西，在家家戶戶來說，都是奢侈品。

  糖糖果果兩個小傢伙生下來，還從來沒吃過糖，更別說白糖了。

  當下，看見蘇白從塑膠封口袋裡，用勺子勺出一勺綿密雪白的白糖，灑在了豬油渣上後，兩個小奶糰子，饞得口水直冒！

  「想吃！糖糖想吃！看起來好香呀！」

  「果果，喜歡，甜甜~」

  兩個小傢伙迫不及待。

  這會兒啃完了煎餅，又巴巴著想要吃豬油渣。

  蘇白趕緊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了兩個粘了白糖的豬油渣，放在嘴邊，吹涼，送進了糖糖、果果嘴裡。

  「啊嗚！」

  「香香~」

  兩個小奶糰子，嘎吱嘎吱的吃著沾了糖的豬油渣。

  一瞬間，油花的香味伴隨著甜蜜的味道，在兩個小奶糰子的口腔里瀰漫開。

  兩個小傢伙戀戀不捨的吃完，甚至將粘在嘴唇上的油渣舔了又舔。

  「粑粑，好香，好甜！糖糖喜歡！」

  「啊嗚！啊嗚！」

  果果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張開的小嘴巴，拉著蘇白的衣擺軟軟糯糯撒嬌。

  「果果還想要~」

  油和糖，這兩個在後世被號稱是健康殺手的大忌，然而在這個貧困的八十年代，卻是最難能可貴的美味。

  蘇白又心疼又欣慰。

  他趕緊拉著姐妹兩，走到了院子裡，另一隻手拿著裝著豬油渣的搪瓷碗。

  蘇白將搪瓷碗放在小板凳上，道：

  「糖糖和果果在這裡吃豬油渣，但是不能吃多，等會兒要吃飯，好不好？」

  兩個小傢伙饞的不行。

  當即點頭答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