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攤牌

  卓慕凝訕訕地收回手來，不著痕跡地背到身後，在衣服上蹭了蹭，可是這點小動作怎麼會逃得過墨君昊的眼睛。

  墨君昊眉梢顫了顫，去看卓慕凝。

  卓慕凝知道自己剛剛失了分寸，苦哈哈地笑道：「東西涼了吃傷身，您若是餓了，我讓廚房給您溫溫。」

  「不必了。」墨君昊對這碗參湯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卓慕凝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喝湯的動作僅僅是為了表示原諒她而已。

  要不要這麼悶騷，說一句話會少塊肉嗎。

  墨君昊似乎對她及時認錯的表現十分滿意，殊不知，她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過，還多虧了左梓玥這一碗參湯的功勞。

  見墨君昊倏然起身，似乎要去就寢的樣子，卓慕凝匆匆告退，生怕被他留下敘敘家常。

  卓慕凝轉身就要走，卻被墨君昊叫住，「等等，本王說可以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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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慕凝暗自懊惱，但又不得不頓住腳步，慢慢迴轉身來，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靜候墨君昊發話。

  她等了半晌沒有動靜，正打算悄悄抬眼瞧瞧墨君昊在幹什麼，卻見一雙皂靴在自己身前不足寸許處停住，緊接而來的是帶有威壓的男子氣息。

  「抬起頭來。」

  卓慕凝覺得自己的腦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乖乖地順從了墨君昊的命令。

  他雙眸漆黑，若古井幽潭，仿佛會讓人稍有不慎便溺斃其中。

  卓慕凝咽了咽口水，只得在他強大的威壓下屈服，囁喏著喚了一聲，「王爺……」

  墨君昊兩指挑起她的下頜，帶著幾分氣輕佻，「你倒是同本王說說，你為何覺得本王會同你做交易？」

  卓慕凝吸了吸鼻子，說道：「妾身雖然足不出戶，但是也略有耳聞，當今的驃騎大將軍兩朝為官，位高權重，已漸漸顯出尾大不掉之勢，想必也是王爺的一塊心病吧。」

  卓慕凝此話如同箭法精準的射手一般，直擊墨君昊心中要害。

  墨君昊微一怔忪，再看向卓慕凝時眼底已然有了些許波瀾。

  「妾身知道王爺無心王位，可是您不要的東西，不代表您容許別人惦記。」

  墨君昊的指腹摩挲著卓慕凝的下巴，然後緩緩地移動到了那張小巧且飽滿的唇上，「很好，你是怎麼知道的？」

  卓慕凝睫羽微動，目光謙卑柔順，「不過是道聽途說加上察言觀色罷了，不知妾身揣測的如何？」

  「有點意思。」

  卓慕凝歷史雖然學的不精，但是基本常識還是有的，這種爛大街的劇情，她隨便想想就可以編出一溜，還用得著猜？

  最囂張的是那個魏高傑，簡直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他的人常常在市井街頭鬧得雞飛狗跳，天子腳下尚且如此，還能看不出他存有忤逆之心嗎。

  卓慕凝未曾察覺說話間墨君昊竟然又靠近了幾分，這樣近的距離不僅能聞到他身上薰香的味道，似乎連他的體溫都隱隱地傳遞過來。

  卓慕凝在心底告誡了自己一萬遍要鎮定，可臉還是不爭氣地燒了起來。

  「恕妾身直言，王爺對幾房夫人皆不親厚，段侍儀剛剛入府暫且不談，王妃乃丞相千金，有左家相助，王爺自然是如虎添翼，周側妃父親乃光祿勛，位列九卿，掌宮中戒備安全之能事，亦是名門之後，可見這兩門親事皆是聯姻的成分多些。可是……」

  說到一半，卓慕凝卻突然停了。

  「可是什麼？」墨君昊始終流連在卓慕凝臉上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

  卓慕凝咬了咬下唇，說道：「幾位夫人都有政治立場，王爺在她們面前不能完全放鬆，妾身以為，王爺需要一個能在她面前毫無顧忌，不需掩飾的人存在。而我……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墨君昊忽然輕笑出聲，但那笑容僅僅只是牽動了一側唇角，薄唇料峭，讓他看起來薄涼極了，「本王平日裡怎麼沒注意，你已經想邀寵到這種份上了。思兒並無顯赫的身份背景，本王在她面前輕鬆自在的很。」

  「哦？是嗎？那王爺便舒舒服服地在落梅軒呆著就是，何須大半夜來妾身的美人榻上委屈。」卓慕凝冷笑一聲，將那日墨君昊偷偷跑來卓然居湊合一宿的事情給搬了出來。

  墨君昊的目光將卓慕凝緊緊攫住，他面上隱隱帶了怒意。

  卓慕凝又緩和了語氣，目光誠懇地說道：「王爺，妾身在這世上猶如浮萍，自知無福消受王爺的恩寵，只求能儘自己的綿薄之力，換一世安穩，您難道不覺得這個選擇即便是錯的您也不會吃虧嗎？妾身賤命一條，即便了斷了也毫無牽掛。」

  驀地，墨君昊溫熱的食指封住了她的唇，卓慕凝的話語戛然而止。

  「本王不想再聽到那個字，你是本王孩子的娘親，這樣形容自己，也是對本王的不敬。」

  卓慕凝在心底翻了個白眼，以為她想啊，在這個沒有人權的時代，動不動就要把自己貶的豬狗不如，簡直戳心。

  「是，妾身知道了。」卓慕凝表完衷心後便一直垂著眼瞼不敢看墨君昊，一來是因為她確實有些惴惴不安，二來是現在這都什麼時辰了，卓慕凝簡直困翻了，她可不想自己一會兒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對著墨君昊。

  「夜深了，你回吧。」

  卓慕凝如獲大赦，謝過恩之後忙不迭地跑了。

  出門後，素梅忙迎了上去，將大氅披在她身上，攙扶著她往回走，「卓姨娘，可還好？」

  卓慕凝的臉色蒼白，身體難以抑制的微微發抖，良久，才安慰素梅道：「我沒事。」

  素梅自知卓慕凝不願多講，便攙扶著她快步往卓然居走去。

  接連幾日，墨君昊對她的提議位置可否。卓慕凝便每天這般惴惴不安的等待著。

  素梅覺得她這樣子著實讓人憂心，便提議道：「卓姨娘，今天外頭風停了，景色也不錯，您不能天天悶在房裡，也該出去走走了。」

  卓慕凝抬頭望出去，外邊暖日融融，竟有了幾分春天的樣子，便說道：「出去散散心也好。」

  於是一主一仆便沿著詩畫廊，來到王府後花園的錦鯉池旁。

  今日的溫度稍稍回升了一些，錦鯉池邊緣的地方開始化凍，魚兒迫不及待地來此處呼吸新鮮空氣，爭先恐後的樣子看起來倒也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