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甦醒

  第62章 甦醒

  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美夢, 以至於不禁生出幾分恍惚，總覺得還在夢裡。

  但夢總是要醒的。

  邱歸鶴看見容頌的睫毛顫動了兩天，他來不及思考, 下意識地擺出一張蠢臉——他失憶時的樣子。

  一秒後，他對上容頌的雙眼。

  「歸鶴，你醒了！」容頌猛得站起來, 腳不小心踢到椅腿，咯吱一聲響，「你醒多久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頭痛嗎, 難受嗎, 想不想吐？哎，你醒的時候就應該叫醒我, 一不小心睡著了。」

  詢問的同時，按下床頭呼叫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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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還好，有點痛，不難受，不想吐, 」邱歸鶴乖巧一一答道，「我也是剛醒，正打算喊你，你就醒了。」

  「我暈了很久嗎？」

  「八個小時。」容頌道。送到醫院後，醫生檢查完說只是頭皮外傷, 但邱歸鶴遲遲未醒……幾個月前車禍傷到頭, 腦子裡還有塊淤血沒消, 這次受傷的又是頭，容頌憂心忡忡, 他已經和錢哲商量好了，如果明天邱歸鶴依舊沒有醒來，就轉院到京市中心醫院，也就是車禍時的醫院，中心醫院的腦科是全國權威。

  幸好，邱歸鶴終於醒了。

  邱歸鶴伸手想要摸一下後腦傷處，容頌阻止了他，「別碰！」

  他眨了眨眼，恍然感覺後腦勺涼涼的，難不成……「我後面的頭髮被剔了？！」

  那他不就成地中海了？要真是這樣，他馬上找個理髮店把頭髮全推了，光頭怎麼都比地中海好！

  容頌一愣，哭笑不得：「沒有，不讓你碰是因為後面腫著，怕你碰了更疼。之前給你冰敷了一下傷口，現在看起來消了些腫。」

  不用剃光頭了，邱歸鶴鬆了口氣，他追老婆還得靠臉呢。

  「劇組那邊……」

  容頌打斷他的話：「這個不用擔心，鄭導說了，等你恢復好再開拍。」鄭導也給他放了假。

  這時，醫生和護士來了，一番檢查後說沒有大礙，傷口預計一周左右的時間消腫。

  邱歸鶴也說他沒什麼問題，問護士能不能出院。

  醫生回道：「可以出院，但家屬如果放心不下，也可以多觀察一晚。」

  邱歸鶴想出院，容頌卻想讓他再在醫院觀察一晚。

  容頌柔聲道：「今晚我陪你睡醫院，嗯？」VIP病房有陪護床。

  護士已經離開病房，邱歸鶴便毫無收斂地對容頌撒嬌，睜著一雙可憐兮兮的狗狗眼，「老婆，我不想睡病床。」

  容頌移開視線。

  邱歸鶴扯他衣擺，又拉他的袖子。

  「求你了，老婆。」

  小程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還是尾音拉長拖得極其黏糊的語調。

  「……」他後退一步，緩緩關上房門，站在病房外精神恍惚。

  天啊，「老婆」？！他容哥竟然被喊「老婆」！老天爺，這種事情為什麼要讓他知道，耳洞聾了！

  容頌瞪了邱歸鶴一眼，拍開他的手，開門對小程道：「小程，歸鶴要出院，你去幫他辦一下出院手續。」

  歸鶴在劇組拍攝場地出的事，人多眼雜消息瞞不下來，已經鬧上微博熱搜了，影視城狗仔扎堆，早就有狗仔蹲守在醫院外想拿到第一手消息，早點出院也好，今晚他多注意注意就行。

  小程腳底抹油，火速逃離。

  容頌走回病床邊，邱歸鶴盯著他，無辜地眨眼：「老……」

  剛吐出一個字，就被容頌捏住了嘴，捏成鴨子嘴。

  容頌心情一直不太好，邱小狗是因為自己才躺在病床上，他的心中五味陳雜，說不感動是不可能，可是比起感動，似乎酸澀更多些，像堵了一團棉花，悶得慌。

  這會兒被小程撞破了他是有點害臊，但捏邱小狗的嘴……很難說不是藉此發泄情緒。

  邱小狗救了他，他還揉搓人家的臉，唉，什麼人啊這成了，真是不應該。

  容頌縮回手，下意識彎了下眉眼，神情看起來同正常狀態沒多少區別，可下一秒又覺得這樣不太合理，索性背過身去，假裝處理事情，拿起手機指指點點。

  他也確實想起了一件要事，撥了個電話。

  「小孫，歸鶴醒了……醫生檢查過了，沒有大礙，說今天就可以出院，我們準備出院……嗯，直接回酒店，不用來醫院……你接到人了嗎……好，你們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電話掛斷後，邱歸鶴問：「小孫去接人，接誰？」

  「還能是誰，去機場接錢哥。」容頌回道。旗下藝人出了事，經紀人怎麼可能坐得住，錢哲接到他的電話後就火急火燎買了最近一班的機票趕過來。

  邱歸鶴坐在病床上，盯著容頌的背，目光從腰胯一寸寸上移，直至脖頸。

  他知道容頌的腰很細，他一隻手就能圈住，他也知道容頌的脖頸很敏感，往上呼一口氣，白皙的皮膚就會泛起淡淡紅暈……他記得失憶期間所有事情，他竟忍不住嫉妒自己……

  邱歸鶴自以為竭力控制了，實際上眼神依舊灼熱似火，好在容頌心神不寧，沒有注意到背後的視線。

  聽見回答，他慢吞吞「哦」一聲，又問：「頌哥，有人找你？」

  容頌這才轉過身，收起了手機，「回小程的消息。」

  他握住椅背往後一拖，椅子原本緊挨病床，這一下拉開不短的距離，隨後坐下，正對邱歸鶴。

  「歸鶴，我們談談。」說要談的是他，話說出口後沉默的也是他。幾縷碎發垂到額前，他伸手往後一抓，動作頗顯幾分煩躁。

  他不說話，邱歸鶴也沒有開口，病房寂靜了約莫四五分鐘，夜風吹動窗簾的聲音分外明顯。

  容頌自認是一個口齒伶俐的人，不止這幾分鐘，還有邱歸鶴甦醒之前，他在腦子裡想了好多遍要怎麼說、說些什麼，然而人坐在這兒了，面對邱歸鶴的臉，他反而不知道如何開口，想得越多越糾結。

  「謝謝你救了我，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是不是太生分了？

  「你今天太衝動了，上次車禍造成的腦內淤血還沒消，這一次又傷到頭，二次創傷萬一造成嚴重的後果怎麼辦」，這話誰都能說他不能，人家救了他，他還給人一頓說教，未免太喪良心。

  於是糾結來糾結去，容頌最後乾巴地念了一句：「下次……不要這樣了。」

  「如果我沒拉住你，你會傷得更重。」

  邱歸鶴直直撞進容頌眼底，他下意識垂眼，「可是……」

  「換做是你，你也會這樣做的。」邱歸鶴有意玩笑一句活躍氣氛：「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但我們已經結婚了，那頌哥就親我一口吧，一個親吻當做報酬，當然，你想多親幾口我也沒有意見。」說完，伸手點了點嘴唇。

  邱歸鶴等著容頌惱羞成怒，瞪他、懟他，或者其他什麼「教育」的手段，沒想到容頌只紅了耳垂，輕聲道：「換一個。」

  「什麼？」

  「報酬，換一個。」

  邱歸鶴愣了一下，「什麼都可以嗎？」

  「類似親吻的，不行。」

  「好吧，」邱歸鶴遺憾地嘆氣，「現在暫時沒有想到，可以先留著嗎，我以後再收取報酬？」

  容頌點頭：「好。」

  「嗡嗡——」，包里手機震動，容頌掏出來一看，小程給他發來消息，說辦完出院手續了。

  「我們可以走了，」容頌對邱歸鶴道，「歸鶴，你先站起來走兩步試試，頭會不會犯暈？」

  「如果我走不動路，頌哥會親自抱我嗎？算了，頌哥應該抱不動我。」

  「我可以讓小程找個輪椅來，我親自推你，滿意了嗎？」

  「……哈哈，不用了。」

  ……

  他們回酒店後沒多久，錢哲到了。

  電話里聽容老師說沒有大礙，但沒見著人他還是有些心慌慌，結果一進門，他看見邱歸鶴裝柔弱說自己手腳乏力，坐在床上讓容老師餵他喝粥。

  錢哲：……放心了，這下是狠狠的放心了。

  不過仔細詢問一番情況後，在容頌的建議下，他還是在第二天拽著邱歸鶴飛回北京，去中心醫院檢查了一遍。

  中心醫院出的報告不僅表明沒有問題，還給了好消息，邱歸鶴腦內的淤血塊相比一個月前複查那次小了不少。

  所有人這才徹底安心。

  檢查完，邱歸鶴在京市多待了一日，然後返回影視城。劇組那邊得知消息，詢問過他後，開始安排他的場次。

  一塊石頭濺起水花後，水面很快恢復平靜，生活亦是如此，一場意外後，一切回歸正常。

  邱歸鶴恢復得很快，後腦的腫包不到一周就消了，劇組拍攝也有條不紊地順利進行著。

  然而，容頌卻隱隱感覺到，邱歸鶴有些不對勁。

  並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