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分手第四十九天
2024-09-15 00:12:51
作者: 鹿沼
第72章 分手第四十九天
說是等會兒吃點心,等會兒壓根就沒吃上,直接變成了第二天的早點。
好在五條新也早有先見之明,提前把和果子拿給了侍從妥當放到冰箱裡保存好。
禪院直哉抱著一隻軟枕,微微眯睜的眼睛被不遠處溜進門縫的燦金色陽光晃了一下,疲倦的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他將腦袋往被子上面挪了挪,露出整張臉透了口氣,只一瞬他就感受到了身後貼著的溫熱身軀以及搭在他腰上的緊實手臂。
怔愣了片刻之後,禪院直哉動作輕巧地翻了個身,和五條新也面對面,目光細細端量起這張近在咫尺的美人臉。
沉睡中的美人捲髮披散,眉目雋秀,淡紅色的唇瓣抿起,嘴角似乎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倦懶無害。
而那張過分艷麗的容顏也被溫柔的神情壓低了幾分攻擊性。
不得不說,一覺醒來一看到這張漂亮的臉蛋,只覺得身心愉悅,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勾了起來。
禪院直哉越看越喜愛。
怎麼能有人長得這麼合他心意呢?
他小幅度地動了動,小心翼翼地湊上去,輕輕貼了貼五條新也溫軟的唇瓣,對方的唇邊仿佛還帶著淡淡的奶油香。
回想到夜裡發生的事,禪院直哉暗自懊惱,臉頰更是止不住得發燙,從耳垂到脖子根紅了一大片,他真是鬼迷了心竅才統同意五條新也的提議。
在五條新也帶回來的點心裡有一個奶油蛋糕的切塊。
這傢伙……
這個可惡的傢伙居然把白色的奶油抹在了他身上。
昨夜的點心他是沒品嘗到,五條新也卻吃了個爽。
心中羞惱的禪院直哉想要扯一扯五條新也的臉,但看到五條新也眼下那塊仿若薄雲般的淡青色,又有點心疼地吻了一下對方的眼皮,沒有用反轉術式治療,五條新也的身上還留著幾塊明顯的咬痕和抓痕。
自從他被叫回禪院家後,五條新也基本上每晚都會過來,每次來的時候還是深更半夜,估計有段時間沒睡過好覺了。
昨夜他們倆鬧得其實不算厲害,或許是顧及他後背上還有點青紫,五條新也也沒有太過分,只是點到為止,在此之前,他們倆上次做還是在五條新也家的時候。
「偷親?」
閉著眼睛的五條新也突然出聲,嚇了禪院直哉一哆嗦。
「我怎麼不知道直哉這麼喜歡我呢?趁我在睡覺的時候偷偷親我?」
禪院直哉的心跳陡然加快,指尖都在發麻,反應過來後馬上倒打一耙,「你嚇到我了。」
五條新也懶散地撐開眼皮,露出泛著瀲灩水光的鈷藍色眼睛。
「好嘛好嘛!是我不對。」
他親昵地貼上去,腦袋埋在禪院直哉的肩窩裡,黏黏糊糊地貼貼蹭蹭了一會兒。
本來還想多睡一點的。
但禪院直哉醒了之後不太安分啊!
要是乖乖躺在他身邊那也就算了,這傢伙對他又親又捏,還不知覺地動來動去,他又不是木頭,枕邊人這麼不安分,是個人都該醒了吧?
「直哉不想睡覺的話,就再陪我躺一會兒吧!」
禪院直哉剛想說話,就被某條美人蛇給纏上了,原本蜷縮起的五指被對方不容拒絕地揉開,五條新也上半身壓過來,毫不費勁地將他制服。
等他暈暈乎乎地回過神來時,身上的黑色浴衣已經退下了大半。
「……」
又被五條新也給欺負了一番。
「呃……現……現在還是白天。」陷在柔軟褥墊里的禪院直哉根本無處躲藏。
五條新也吻上禪院直哉眼角那抹紅暈,含糊不清地說:「放心,早上沒想對直哉做什麼。」
他是真的沒想做什麼。
就是莫名想把禪院直哉欺負到掉眼淚而已。
完蛋了。
他的思想都被禪院直哉給帶偏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每次見到禪院直哉上挑著眼尾瞪他的模樣,他都忍不住想把人弄到低低地啜泣。
禪院直哉:「……」
這還叫沒做什麼?
五條新也這個狂徒!
半小時後五條新也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禪院直哉。
後者側躺在褥子上,額頭上覆著一層晶瑩的薄薄汗珠,稍稍蜷著背脊,肩膀微微顫抖著,禪院直哉試圖壓下身體生理反應。
而五條新也跟個沒事人一樣,淡定地抽身離去,隨意地給自己套上了一件薄款的純白長袖。
禪院直哉帶著狠厲的視線死死釘在五條新也身上,「五條新也,你是不是想死?」
這人倒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嗎?
只有他一個人難受是嗎?
果然還是讓五條新也去死吧!
五條新也彎著鈷藍色眼瞳,眸光似秋水般澄澈剔透,無辜得不得了。
「需要我幫忙嗎?」
禪院直哉咬著唇沒說話,卻眼尖地窺見了五條新也眼底深藏的惡劣,心中氣極,又不是很想起來,只能瞪著五條新也。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回答需要,五條新也這傢伙一定會提出一系列所謂的「條件」,然後在某天夜裡重新提起這個「條件」,並「逼迫」他做一系列不太情願的動作。
「不需要!滾遠點!」
五條新也若無其事地攤了攤手,可惜似地嘆了口氣。
「那好叭!那直哉自己加油哦!」
是小少爺自己說的。
那他也不能硬上去幫忙不是?
這不是打亂了禪院直哉的規劃嗎?
他可是知道小少爺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的。
禪院直哉:「……」
這傢伙就不能一直當「睡美人」嗎?
醒來的五條新也可太容易點炸他了。
不是他脾氣不好,是五條新也實在是太氣人了。
五條新也施施然單膝跪在榻榻米上,體貼地用手帕擦了擦禪院直哉額頭上的薄汗。
他輕緩地說:「真是可憐啊!直哉。」
下嘴唇都被自己咬得發白了。
真是的,他也不是那種殘忍的人,照他們倆的關係,要是禪院直哉開口,他會很樂意幫助對方的。
禪院直哉抄起身邊的枕頭就往五條新也身上打。
「你不要太過分。」
這傢伙骨子裡有多壞,他難道不知道嗎?
他至少壞在表面上,五條新也骨髓都是焉黑的。
五條新也微微一笑。
等禪院直哉調整好又洗漱完,早就日上三竿了。
來的時候他只穿了一套衣服,昨夜就已經弄髒了,只能穿五條新也,好在這傢伙的衣櫃裡從裡到外都有幾套沒穿過的新衣服。
五條新也環手靠在六曲屏風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穿衣鏡前的禪院直哉。
「沒想到尺寸還挺合適的,我還以為會寬鬆一點。」
禪院直哉怪道:「我們倆的身形差不多吧?」
「不,還是我高一點吧?」
男人在自己身高這方面總有種莫名的執著,五條新也和禪院直哉也不例外。
「怎麼可能!絕對是一樣高!」
禪院直哉覺得沒說自己高點已經是給五條新也面子了。
五條新也馬上站過來,「怎麼可能啊!肯定是我高個兩三公分吧?」
「那是你穿木屐的時候!」
「那現在直哉你把腳上的木屐脫了。」
禪院直哉哪受得了這樣的激將法,馬上把木屐給蹬了,和五條新也面對著面,用手比劃著名他們倆的身高。
「我高點。」
五條新也不再多說,指了指旁邊的鏡子。
禪院直哉看過去。
五條新也好像確實比他高。
「……」
一定是頭髮的原因。
五條新也仿佛有讀心術般,掌心按在了禪院直哉的腦袋上,把頭髮給壓低了一些。
「還是一樣的結果。」
禪院直哉:「……誰跟你比了?你這麼較真幹什麼?」
五條新也早就對比不過就耍賴的禪院直哉習以為常了,也沒再多說什麼。
有點心虛的禪院直哉彆扭地轉移話題。
「你的和服怎麼跟那些女人穿的花紋差不多?」
他現在穿著的這件羽織雖說是以玄黑色為底,卻用絲線勾勒出了層層疊疊的白色玉蘭花,十分扎眼,和他以往的穿衣風格大不相同。
五條新也故作驚訝,「難道男孩子就不可以穿漂亮的衣服嗎?直哉,好刻板的偏見啊!」
他可是很喜歡鮮花和娃娃的。
「……」
就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五條新也頂著那張美艷臉蛋、穿著漂亮衣服所以才會被對方勾走的禪院直哉沉默了。
好吧……
這是實在是難以置喙什麼。
他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既得利益者。
「直哉怎麼不說話了?」
五條新也不知何時湊近了幾分。
禪院直哉剛想說五條新也想怎麼穿就怎麼穿,就窺見了對方眼中的點點笑意。
暗暗覺得五條新也是在心裡打什麼壞主意,他立刻警惕道:「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五條新也攤開手,無奈地凝望著禪院直哉這副豎起渾身尖刺的模樣,佯裝傷心道:「直哉反應這麼大做什麼?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禪院直哉發出冷笑。
「你是沒說什麼,但誰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五條新也十分單純地眨巴了兩下鈷藍色的眼睛。
禪院直哉推開挨到眼前的漂亮臉蛋。
「給我找點吃的,餓了。」
方才換一個地方的時候,五條新也就端來了一盤和果子,但完全不夠吃的,他還是覺得有點餓。
五條新也點了點頭,「想吃什麼?」
點心只是墊墊肚子,要說吃飽那是遠遠不夠的。
禪院直哉提出最低要求,「隨便吧!不是你做的就行。」
五條新也傷感地捂著心臟,「嘶——直哉不能虛情假意地誇誇我的手藝嗎?」
禪院直哉:「……」
他一點都說不出。
五條新也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半天的安靜之後,見五條新也一副期待的小表情,他才勉勉強強憋出一句。
「其實你的料理還是挺別致的,至少我沒見過。」
不是說咒術師的獨立自主能力還挺強的嗎?
五條新也怎麼連個飯都能做成那個鬼樣子?
五條新也:「……」
倒不如不說。
擡手,毫不猶豫地揉亂了禪院直哉剛剛梳好的金髮,然後忙不疊地溜了出去。
「五條新也!!」
禪院直哉又生氣又覺得好笑,重新打理好自己後,仔細觀察起了五條新也的房間。
樣式和他在禪院家的房間沒什麼兩樣,都是傳統的和室,差別也不是特別大。
屏風、書案、蒲團、軟榻……等等。
古色古香,韻味十足。
不同的是北面的一整面牆靠擺著一個木製展櫃,禪院直哉走過去掀開上面覆著的白色薄紗,不出所料,裡面全部都放著五條新也製作的人偶。
比五條新也在東京的房子裡放出來展示的還要多得多。
從最底下稍顯粗糙的做工到最上層人偶精細的五官和衣服,隨著年齡的增長,技藝愈發高超,五條新也做的人偶也漸漸變得好看了起來。
在上面他能看到熟悉的人。
譬如五條悟。
有兩三層都擺著各種表情的最強咒術師的人偶,更多的好像是五條悟小時候的模樣,小巧又靈動。
五條新也自己的也滿滿當當地擺了好幾排,製作精細,卻不及本人好看。
禪院直哉的餘光還注意到右邊最上面的那層也擺放著出了兩、三個金髮綠瞳的人偶。
還沒定睛看過去,他就知道那些是他的,人偶身上的衣服還很亮新,應該是最近剛做的。
「……」
雖然但是……
為什麼都是他發脾氣的表情啊!
五條新也剛端來了一份清淡的早餐,就看到禪院直哉拿著直哉人偶看個不停,聽到他進來還慌裡慌張地把人偶放了回去,假裝無事發生。
他也沒去調侃,免得禪院直哉又炸了毛,眼下還是吃早點或者說午餐更為重要一些。
「這麼快?」禪院直哉微微吃驚。
「廚房那邊早就有人準備好了。」五條新也解釋了一句,示意禪院直哉把矮桌端到緣側上去,他們倆在外面吃。
禪院直哉不太樂意地撇撇嘴,但還是照做了。
「我等會兒就回禪院家,大概有一、兩月不能去東京了。」
五條新也托著腮,「好叭……」
「你看著好像很開心?」禪院直哉橫了五條新也一眼,這傢伙都不問問原因的嗎?
五條新也伸出手,輕輕捏著禪院直哉的臉,「直哉不能來找我,又不意味著我不去找直哉,記得到時候給我開門就行。」
「……」禪院直哉說,「你就不怕被我們家的人抓到嗎?」
五條新也揚揚眉。
「我已經很熟練了,不像直哉,第一次翻就被抓了。」
「閉嘴!快點忘了這件事!」
至少在那些看到他翻牆失敗的人死之前,非必要的情況下,禪院直哉都不是特別想來五條家了。
五條新也只是笑著,沒說不答應,但也沒說答應。
二人坐在緣側邊緣,安安靜靜地欣賞了會兒院子裡染上半邊橙紅的楓樹,倒也不覺得無聊。
五條新也忽然說道:「是不是覺得五條家和禪院家挺像的。」
禪院直哉不以為意,「……畢竟當年是同一個人設計的,有點像很正常。」
五條新也詫異:「還真是一個人設計的啊?」
他之前只是隨口吐槽一下。
「你不知道?」
「不知道。」
「……」
五條新也自然而然地跳過這個話題,轉而說道:「神社那邊有棵五個人手牽著手也抱不住的御神木,算是我和悟的秘密基地,小時候被長輩們叨叨得煩了,我們倆就會跑到那棵樹上藏著,然後看侍從和長老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下面繞來繞去。」
「春天的時候能在御神木上看到漫山遍野的淡粉色櫻花,有時候我們也會在坐在上面靠著樹幹小憩一會兒。」
禪院直哉聆聽了一會兒,笑話道:「你和悟君還會怕長輩叨叨?」
他怎麼都覺得這兄弟倆是會逃課的類型。
「那時候我們倆都覺得他們挺煩的,每天都是永無止境的咒術理論修習,然後實踐,超級無聊。」
偏偏他和五條悟的術式都沒什麼前輩可以詢問,只能自己抱著書啃。
書本知識和實際操作還是有點區別的,他當時完全理解不了那種概念化的專有名詞在現實中是怎麼操作的。
五條悟那時候最頭疼的就是術式反轉。
讓他自己最痛苦的則是每天都要用壞的剪刀、一卷接著一卷斷掉的絲線以及……鮮血淋漓的雙手。
禪院直哉挑挑眉,對五條新也的童年物語來了點興趣,聽對方講了許多後才提出自己的疑問。
「昨天那個老頭是你什麼人?看你好像還挺尊敬對方的。」
「十四歲之前,我一直住在五條本家,因為是養在直一伯父名下的,很多人都以為我是悟的堂哥。」
「難怪。」
禪院直哉瞭然,一邊吃著自己手邊的食物,一邊聽五條新也講小時候的事。
吃完自己那份餐食後,他起身坐到了五條新也旁邊,牽住了對方溫熱的手。
「繼續講點,我還想聽。」
五條新也想了想,撿了些有趣的說。
「神社外邊有一條小道,直哉可能忘了,悟七歲那年生日,你在我的臉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個牙印。」
還好收著力道,沒有流血。
禪院直哉:「……」
他用餘光瞥了眼五條新也的側臉,見依舊是毫無瑕疵才放下心。
五條新也長吁短嘆,「咬人可真狠啊!這麼多年還是沒變。」
他當時都被咬哭了,要不是那次……他還真記不起這件事來。
禪院直哉蜷縮了下手指,在五條新也的手背上輕抓了一下。
他低聲道:「……這種事就不用說了。」
怪讓他不自在的。
這件事他先前聽自家老父親講過一次,他當時還沒放在心上,如今又被五條新也重新提起……
這傢伙一定是想調侃他吧?
小氣鬼。
他不就是咬了一口嗎?
記仇記到現在?
「還有,你說我咬人厲害?」禪院直哉陰陽怪氣地謙虛了一把,「那還是比不過你的。」
「……」
五條新也笑了。
中午剛過,禪院直哉就急著要回家了。
早上還可以說自己在睡懶覺,要是到了下午還沒起床,他爹估計得過來叫他了。
這可不行。
那樣的話,不就讓他們發現自己跑來五條家了嗎?
五條新也自然也不好把禪院直哉留下來,準備將小少爺給送回去。
禪院直哉出來那麼久,禪院家怎麼可能沒有人發現?
大概是被禪院直毘人給壓下去了。
老父親可真勞心勞力啊!
還要時不時給自家兒子掃掃尾。
當然,這些可不能對著禪院直哉說,不然小少爺又想找地縫鑽進去了。
「算你識相,還知道送我回家。」
五條新也後者禪院直哉的肩,「嗯哼,誰讓直哉之前送了我那麼多次呢?」
他說的是自己先前穿女裝的時候。
「……」
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時候的禪院直哉沒好氣地用手肘懟了懟五條新也的肋骨。
「不許再提這種事。」
「是——」
五條新也拖長尾音回答。
感知到一道陰測測的目光釘在了自己的後背上,禪院直哉後轉,瞧見不遠處的三重塔外的走廊上站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
赫然就是五條家大長老。
對面見他看過來也不避開視線,表情愈發冷凝可怖,恨不得把禪院直哉給刀了。
目光交匯時似有刀光劍影比拼了番。
禪院直哉接收到來自五條大長老的一個怒瞪後,他立刻轉頭跟五條新也說:「你的伯父看不爽我。」
五條新也短暫地「額」了聲。
「……不是直哉你的錯覺。」
禪院直哉輕哼了聲,知道五條大長老為什麼對他橫鼻子豎眼。
無非是不開心自家精心培養的某朵嬌花被他摘了而已。
這有什麼的?
這只能說明他有本事有實力唄!
最後,在五條大長老犀利的目光下,禪院直哉朝五條新也這位養父般的長輩挑釁地甩了個眼神,光明正大地從五條家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