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終章（二）

  第284章 終章（二）

  就像是做了一個夢一般。

  當流浪者被凱米亞重新撿到時，他正在一家花店幫忙賣花。

  神色溫和的少年穿著白衣站在花店中，恍惚間令凱米亞看到那個剛剛從借景之館中離開的人偶少年。

  「先生你好，請問要買什麼花嗎？」流浪者仰起頭望著凱米亞，看到凱米亞俊美的面龐時微微一怔。

  真奇怪，這個人他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以為你不喜歡穿白衣服。」凱米亞注視著流浪者的白衣白褲。

  這位客人的問題有些突兀，但是好脾氣的流浪者還是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有人告訴我穿白衣會很好看。」

  那一定是一個略微吵鬧的聲音，會像小松鼠一樣在他的帽子上蹦來蹦去，會嘰嘰喳喳著抱怨今天的飯太閒了，或者很熱情的問他要不要去買頂新帽子。

  但很可惜他記不起到底是誰和他說過這些話了。

  遺憾的心情就像是無根的浮萍，飄蕩在沒有岸的湖水中。

  「我不是來買花的。」凱米亞注視著流浪者，輕聲說，「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的？」流浪者疑惑的看著凱米亞，低聲說，「可是我不記得我見過您。」

  可是男人身上有一種讓他感到奇怪的熟悉感。

  「你沒有見過我是正常現象，你在失去記憶之前曾與我達成過契約，現在我只不過是來履行契約的而已。」

  凱米亞注視著流浪者，真可惜，散兵似乎已經完全不記得他了。

  「你之前曾經欠下我一千萬摩拉。」凱米亞一本正經的忽悠流浪者，「然後你答應給我打工還債。」

  還未經生活毒打的流浪者相信了凱米亞的話。

  「可是先生，我現在沒有那麼多摩拉。」

  在人群中流浪過一陣的流浪者期期艾艾的看向凱米亞：「您能不能寬限我幾日，我一定想辦法把那一筆錢還給您……」

  凱米亞感覺自己的良心隱隱作痛。

  散兵決定跳入世界樹抹消自己存在後後續由凱米亞全權負責，散兵過往的那些記憶也被凱米亞保管，但看到散兵已經變成了流浪者，並且是一幅純潔無害的樣子，凱米亞真的不忍心把那些痛苦的記憶給他。

  「關於債務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出來和我談一談。」

  凱米亞沉默片刻，決定還是聽取一下流浪者的意見。

  「好的，請稍等我一會兒，我去和店長請個假後跟您走。」

  天啊，這是什么小天使——

  凱米亞感動的看著流浪者，不禁有些熱淚盈眶的衝動。

  但凡散兵有流浪者一半可愛，他都不會時刻想著打散兵的屁股。

  「先生，我們走吧。」流浪者從花店中走出，跟上凱米亞的腳步。

  「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失去了全部的記憶，不記得我對您的欠款。」

  流浪者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對凱米亞說。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講話。」

  須彌街頭人來人往，時不時有行人好奇的看著兩位容貌出色的路人。

  「跟我來。」凱米亞決定快點把流浪者拐走，避免這個便宜弟弟發生什麼意外。

  「抓緊我的手。」凱米亞溫和的叮囑流浪者一聲，發動了諸天傳送的能力。

  天旋地轉，白色的傳送陣籠罩住兩個人。

  流浪者人偶的身體可以無視大部分傷害，傳送帶來的眩暈也被他的身體自動防禦了。

  流浪者睜開眼時，看到一派異國風景。

  雕欄畫棟，垂花門樓，游手抄廊環水，荷花與錦鯉點綴在湖中，一派典雅又幽靜的景象。

  「這裡是我的家，也是未來你的家。」

  凱米亞向流浪者笑著說：「歡迎你回家，流浪者。」

  「這裡是……我的家？」流浪者呆呆的看著院子，「我以為我沒有家的。」

  「我本來應該早帶你回家看看，但是很遺憾我還沒有來得及帶你回璃月，你就出了事。」

  凱米亞撓撓頭：「然後現在我才找到你。」

  凱米亞隻字未提他在提瓦特找流浪者找的多麼辛苦。

  在所有人都忘記散兵存在的情況下，他幾乎把七國都跑了一個遍，最後才用積分在諸天兌換了一個可以定向尋人的工具。

  鐵公雞凱米亞：其實並不是很想要在這種情況下花積分。

  「所以欠款果然是一個謊言，對嗎？」

  流浪者睜著純良無辜的眼睛看向凱米亞。

  「咳咳咳——」凱米亞頓時咳嗽起來。

  「哎呀，糟糕，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凱米亞看著流浪者，流浪者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只是感覺您對我的態度好的過分了，這不像是對待債務人的態度。」

  好哇，沒想到你小子濃眉大眼的居然是個天然黑。

  「你是我剛剛認回家的弟弟，剛認不久的那一種，不過之後你出了意外，還失憶了。」

  「我有辦法讓你恢復記憶，但是那一段記憶太過痛苦，我其實不建議你想起它——鑑於讓你感到痛苦的人都不在了。」

  博士在世界樹重置後就被凱米亞操縱著世界樹踢出了提瓦特，並且特意通過世界樹編輯了永遠禁止博士被召喚至提瓦特的命令，在世界樹中夾帶私貨的凱米亞感覺自己真是在反對博士的行動中越走越遠。

  「但我還是想要想起那些記憶。」流浪者在凱米亞面前顯現出了他執著的一面。

  「好吧，既然這是你的願望。」凱米亞狡黠的嘿嘿一笑，對流浪者說，「不過我有一個很簡單的條件——」

  「來，對我說，凱米亞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

  凱米亞笑的像一隻狐貍，午後溫暖的陽光灑到景觀湖中，倒映在凱米亞的眼中也泛起粼粼波光。

  雖然不明白凱米亞為什麼要提這種對他而言並不算困難的要求，但是流浪者還是老老實實的照做了。

  「凱米亞哥哥最好了，最喜歡凱米亞哥哥了。」流浪者聲情並茂的站在凱米亞面前認真說。

  凱米亞內心的小夫諸笑的打滾，在流浪者面前大搖大擺的用錄音錄下流浪者的話。

  「好了，來，做個夢吧。」凱米亞的手中浮現一塊紫黑色的水晶斷片，水晶飄到流浪者的額頭，轉眼間水晶就碎了。

  流浪者陷入回憶中，轉眼間神色幾經變換，凱米亞驚訝的看到一枚神之眼從無到有的構築，最後緩緩掛在流浪者的胸口。

  ……他果然還是在渴望一顆心嗎？

  流浪者的神色幾經變換，最終停留在那副帶刺的模樣上。

  「你剛剛居然敢欺騙我！」

  變回散兵的流浪者瞪著凱米亞，拳頭捏的嘎嘎作響。

  「你還騙我喊你兄長——」

  「最喜歡凱米亞哥哥了，凱米亞哥哥最好了。」

  凱米亞笑眯眯的捏著錄音機，錄音機里穿出流浪者震耳欲聾的聲音。

  「快吧它還給我！」流浪者踮起腳尖想要搶回錄音機。

  凱米亞仗著一米八的大高個將錄音機舉高高，就在散兵跳了幾下沒夠著，打算飄起來搶的時候，一個納悶的聲音傳來：「凱米亞，還有……這位朋友，你們在幹什麼？」

  「我們在鬧著玩呢。」凱米亞哈哈笑了兩聲，在流浪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反手將錄音機塞到流浪者懷裡，一臉正色的對回來看看情況的鐘離說，「我們在開玩笑。」

  凱米亞用胳膊肘在流浪者肩膀上碰了碰，對流浪者用眼色示意到：快和我打配合！

  流浪者記起眼前男人是誰了。

  往生堂客卿鍾離aka摩拉克斯。

  「沒錯，我們在交流感情。」流浪者不想要吃一發天星，臉色僵硬的說。

  「鍾離先生，這是我弟弟，今天剛接回家。」凱米亞眨眨眼，殷勤的說，「要不您和他交流一下感情？」

  「也好。」鍾離沉默片刻，覺得自己還是有事和這位幹過大事的准魔神叮囑一下的。

  「不知這位小友怎麼稱呼？」鍾離轉向流浪者問。

  「我沒有名字……」流浪者沉默一會兒。

  他前塵盡消，確實沒有名字。

  「喂，就是你，給我起個名字吧。」流浪者轉向凱米亞。

  「我嗎？真讓人受寵若驚。」名字對凱米亞而言有著重要的意義，他相信對流浪者而言也是如此。

  「宇都，怎麼樣？在璃月與稻妻的語言中，這個名字都有不錯的寓意。」

  「名字確實不錯，在璃月的語言中，宇都也有幸福延年和美如意之意，確實很適合你。」鍾離跟著點點頭。

  好歹凱米亞跟著鍾離學了不少知識，認真起個名字自然不會太膚淺。

  在這種正事上，凱米亞倒不至於開玩笑。

  「那我和宇都就到往生堂那邊去一趟了，對了，剛剛在三碗不過崗，我聽田鐵嘴說書時看到旅行者和他的胞妹正在喝茶，他們似乎有事想要找你。」

  至於為什麼不來杜家找凱米亞，當然是因為他們不確定凱米亞是否在璃月了。

  凱米亞一愣點了點頭：「好的，我馬上去找他們。」

  三碗不過崗。

  四人坐在桌子上面面相覷。

  迪盧克和凱亞坐在一邊，旅行者和熒坐在另一邊。

  派蒙自己坐在桌面上，屁股底下墊著一個袖珍小板凳。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們這兩波人是怎麼碰到一起的？」

  凱米亞和熒意味深長的對視了一眼，熒默默別過頭不理凱米亞。

  呦，深淵的公主殿下還在鬧彆扭呢。

  看到熒不開口，派蒙忙著吃東西，空只能張開自己金貴的嘴：「我和熒是來找你們道別的。」

  「哦？難得你親自跑一趟，沒想到在你心裡我的地位這麼重要。」

  空還沒說話，熒就主動開口：「……感謝你對提瓦特做的一切……被天理詛咒的丘丘人正在逐漸恢復神智，磨損較輕的丘丘人不少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我現在正在指揮深淵教團殘餘部下召集丘丘人，準備重新回到坎瑞亞建立國家。」

  「這件事你告訴我做什麼？」凱米亞拉開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下。

  「因為你曾經是坎瑞亞的神明，我想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不過熒已經確定凱米亞八成不和她一起離開了。

  「我璃月有家人有朋友，就不去坎瑞亞了，」凱米亞笑了笑，「反正現在提瓦特徹底沒有了危機，有沒有神明對一個國家也不再重要。」

  空贊同的點點頭。

  凱米亞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錄音機，按下按鈕後一陣清晰的聲音傳出來：「凱米亞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歡凱米亞哥哥了。」

  毫無疑問，這是剛剛流浪者錄音的複製品。

  流浪者：我謝謝你凱米亞。

  「你還是那麼喜歡撿弟弟妹妹。」剛剛一直在消化著爆炸消息的迪盧克忍不住插嘴。

  這都幾個了，五根指頭能數的過來嗎？

  「小孩子多可愛，懂禮貌的小孩子更可愛。」凱米亞不滿的給了迪盧克一個你懂什麼的表情。

  不好意思，他這個有弟弟的人並沒有感到弟弟的可愛之處。

  迪盧克瞥了凱亞一眼。

  「真是沒想到你居然在坎瑞亞當過神，凱米亞，你可真是出息了。」凱亞皮笑肉不笑的給凱米亞滿上茶水，「來來來，我今天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亞爾伯里奇的現任族長正在歸離新城給我當助理，我還以為你早知道的。」

  「咳咳咳，他又沒告訴我，我哪知道這麼多！」

  凱亞頓時咳嗽起來，他一個脫離家族若干年的西風騎士消息早就落伍了，維格自認為亞爾伯里奇家族已經失落，自然不會和凱亞說那麼多。

  「我邀請過這位西風騎士回歸坎瑞亞，不過他似乎並不樂意。」熒冷不丁的對凱米亞說，不知道是在告狀還是在抱怨。

  凱亞本來就黑的臉更黑了。

  「你這要徵求他的意見，我說了不算。」凱米亞極力試圖擺脫關係，「還有新城那些人，你可以用支援的藉口把他們調走，不過要和璃月官方確定年限——」

  「這方面你要去找凝光，我這個預備退休人員就不參與了。」

  「凱米亞，你現在就準備退休了？」空驚訝的問。

  「當然，現在壓在我身上的大事已經沒有了，璃月也漸漸向前發展，我也沒有了顧慮，準備到處走走。」

  摩拉他早就賺夠了，杜家人手也足夠，他也可以有自己的時間了。

  和流浪者培養一下感情，去喝茶遛鳥看戲逛街，休息夠了就在其他國家走一走，凱米亞已經嚮往這樣的日子很久了。

  「要不要來坎瑞亞——」

  「不要。」

  「好吧，既然你態度這樣堅定，我也不強求。」熒也不打算在璃月多待，拉著空起身離開。

  空連忙把派蒙拉上，三個人像是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樣手拉手走了。

  「所以他們是來幹什麼的？」凱米亞有些迷茫。

  「大概是來道謝，順便翹個牆角？」凱亞猜測到。

  「哦，那我謝謝她。」凱米亞面無表情的說。

  「那你們來璃月做什麼？」凱米亞招呼侍應生上盤花生米，開始慢吞吞和兩個好久不見的好朋友嘮嗑。

  「當然是來看看我們做出一番大事的大英雄現在怎麼樣。」迪盧克一聽到溫迪「說漏嘴」就立刻放下手邊的事情向璃月趕來，在蒙德城門口被翹班的凱亞攔住並要求他帶上自己。

  不堪其擾的迪盧克還是嘴硬心軟的把凱亞帶上了。

  「本來想要問問你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見到你後我才覺得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迪盧克有些彆扭的說。

  「我聽那一位說，你現在準備退休了？」凱亞笑著問，「那周遊列國的第一站放在蒙德怎麼樣，迪盧克老爺請客。」

  「沒問題，你在蒙德期間消費費用晨曦酒莊可以全部報銷。」迪盧克很闊氣的表示。

  「哎呀，這感情好。」凱米亞笑了起來，「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去蒙德，盧老爺可要請客啊！」

  「是迪盧克，不是盧老爺。」迪盧克糾正了一句，隨後臉上露出一個罕見的淺淺的笑容，「到時候我在蒙德等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