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岩之港（九）

  第261章 岩之港（九）

  「世界樹接入完成——」

  身上穿著白色神裝的凱米亞緩緩睜開眼。

  風從不知名的地方吹過來，銀白的樹葉翻滾就像是銀白的海浪。

  「世界樹試運行啟動——」

  凱米亞赤足緩緩走過一支粗大的枝幹，世界樹銀白的葉子在風中嘩啦啦擺動，不知哪裡來的風吹起了凱米亞淺藍的長髮，凱米亞走到世界樹主幹上，手掌和樹皮親密接觸。

  凱米亞仿佛聽到了世界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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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運行至最大功率，綁定開始——」

  凱米亞金橙色的瞳孔中划過無數的數據流，銀白色的藤蔓纏繞著他的手腕和腳腕，似乎想要將自己的珍寶徹底納入懷抱。

  新生的世界樹下只有還在記錄情況的大慈樹王停留在此，不知名的花朵開滿了世界樹，那是金橙色的顏色，仔細看去，竟然和璃月伏龍樹下的金橙色花朵有幾分相似。

  「薩米基爾，你現在感覺如何？」大慈樹王手裡的記錄不停，「需要結束綁定嗎？」

  「還可以接受。」凱米亞的聲音從樹上傳來，帶著隱約無機質的感覺，「繼續。」

  「好，」大慈樹王點了點頭，「要是堅持不住，我幫你停下世界樹運行。」

  深藍色的神紋纏繞在凱米亞的手腕和腳腕，就連臉頰一側也被染上了浪花的紋路，無數數據流在凱米亞的腦海中激盪，這不是地脈的記憶，只是來自世界樹自身的數據。

  想要將全新的世界樹接駁進入提瓦特，就必須存在一個路標指引它與提瓦特連結。

  舊日的魔神受到天理代行者的制約，不能擔負起這個職責，可是把職責交給旅行者凱米亞也不夠放心，終究是求人不如求己。

  因此這個錨點，必須要凱米亞自己上。

  凱米亞金橙色的瞳孔空無一物，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和世界樹之間的聯繫正在迅速加劇。

  「感覺如何？還能堅持嗎？」

  「可以。」

  說實話感覺不太好，世界樹自帶的知識在他的大腦中迴蕩，凱米亞感覺到自己正在和世界樹建立某種密不可分的關係，就像是蕈豬和與它共生的蕈類一般。

  「需要我給你講個笑話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嗎？」大慈樹王擔憂的問。

  「等等，不要。」凱米亞睜開眼，大慈樹王的笑話讓人感到寒冷無比，堪比賽諾的冷笑話，可還沒等凱米亞把話說完，大慈樹王已經在自顧自講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一夥丘丘人在醬豬饃山居住，他們很困，就像喝飽水的月蓮，想要睡覺。」

  凱米亞臉色發青，出現了，大慈樹王牌冷笑話！

  「但是邪惡的金髮大魔王闖入了丘丘人的營地，他翻箱倒櫃，搶走了丘丘人們珍藏的寶箱和食物，還趁著丘丘人睡覺狠狠地揍它們的屁股，請問，被激怒的丘丘人會變成什麼？」

  「布耶爾，我可以不參加你的互動嗎？」凱米亞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不會運轉了，「阿巴阿巴阿巴？」

  「當然可以，我只是想讓你放鬆一下，」大慈樹王停頓了一下，有些高興的宣布了自己的答案，「會變成兵兵人，因為它們會哇的一聲跳起來去金髮大魔王。」

  「我覺得我也很想哇的一聲跳起來去追你。」凱米亞手摳緊了世界樹的樹皮，就像是一隻受驚過度的松鼠，他欲言又止的乾巴巴說。

  你應該去找賽諾，而不是在這裡和我一起調試世界樹。

  「只是想讓你放鬆一下而已，現在你放鬆了嗎？」大慈樹王聳了聳肩，期待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擔憂。

  「好很多了，不用擔心。」他現在寧可忍受世界樹與他越發緊密的聯繫，也不願意去再聽來自布耶爾的冷笑話。

  夠了，實在是夠了。

  世界樹的光輝越發明亮，與凱米亞身上亮起的神紋遙遙呼應，在能量到達某個閾值後，世界樹的力量驟然衰落下去。

  纏繞著凱米亞手腕腳腕的銀白色藤蔓褪去，一枚如花朵般的銀白色紋路刻印在凱米亞的額前。

  緊接著，銀白色的紋路一閃，銀白色的花鈿消失了。

  「似乎是成功了。」

  凱米亞不確定的說，腦海中的疲憊散去，他感受到久違的輕鬆和從世界樹上傳遞過來的源源不斷的力量。

  「沒有什麼異常反應，一切正常。」凱米亞恢復成原本的樣子，從幾十米高的世界樹上輕飄飄跳了下來。

  「那就好，我剛剛一直在擔心你。」大慈樹王明顯鬆了一口氣。

  「只不過以後要一直麻煩你和世界樹聯繫了。」大慈樹王有些苦惱，「本來這是我的職責，卻要連累你也摻和進這個爛攤子。」

  「畢竟轉世後的你力量孱弱，完全沒有辦法守衛世界樹。」

  凱米亞平靜的對大慈樹王說，話雖然直白了一點，可語氣確實安慰的語氣。

  小吉祥草王誕生不過五百年，還一直被教令院壓榨神力，能活下來就很好了，自然不能讓她護衛世界樹。

  「教令院，沒想到它現在已經成了這副模樣，我真想親自出手啊。」大慈樹王嘆了一口氣，她不方便在外行走，教令院那一堆爛攤子，只能拜託艾爾海森他們去處理。

  昔日大慈樹王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拖住了侵蝕提瓦特的深淵和禁忌知識好幾個月，要不是坎瑞亞突發異變，禁忌知識也藉機污染世界樹，大慈樹王還能撐更久。

  可要是換成孱弱的小吉祥草王，現在的她恐怕連一周都撐不下來。

  所以凱米亞才會選擇自己成為世界樹的守護者，畢竟提瓦特現在只有他最適合幹這件事了。

  「事情的發展按照計劃推行的感覺還不錯。」大慈樹王對凱米亞笑了笑，把凱米亞剛剛脫下來的披風遞給他。

  「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世界樹的後續觀測交給我進行就可以了。」

  大慈樹王清澈的翠綠色眼睛彎了起來，純白的神裝讓她看起來像是不諳世事的精靈。

  凱米亞沒有和大慈樹王客氣，他確實有點累了。

  「那我就先走一步，晚點要是鍾離先生來問，就說我回家了。」

  大慈樹王點點頭，看凱米亞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很快就可以執行最終計劃了。」大慈樹王看著世界樹，手中接下一片世界樹的樹葉，與凱米亞連接的世界樹鮮活了許多，看到凱米亞離開，世界樹抖動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大慈樹王手撫摸著世界樹的樹幹，低聲喃喃：「不要擔心，他只是累了。」

  嘩啦啦，風吹過，世界樹的銀白色樹葉碰撞，似乎在回應他的話。

  「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

  凱米亞回到璃月港，抱著枕頭睡得昏天黑地。

  請仙典儀凱米亞完全沒打算插手，老爺子的退休儀式，就算凱米亞不盯著他們，老爺子也會想辦法把退休典儀辦的完美無缺。

  因此，當千岩軍的教頭逢岩前來報告這一群大爺跑到天衡山去修理歸終機時，凱米亞還沒有反應過來。

  「啊……」凱米亞雖然看著一絲不茍，但眼神還有點迷茫，一看就是剛剛被管家從被窩裡挖出來的。

  「歸終機，什麼歸終機？歸終什麼機？」

  凱米亞茫然的看著逢岩，乾巴巴的重複了一遍：「是在天衡山那個……」

  「是的，他們似乎在對歸終機動手動腳，還對我們那些試圖阻止他們的兄弟下手。」

  「鍾離先生在隊伍中嗎？」凱米亞神色清醒了一點，花一點時間想起來這似乎是劇情中的事件。

  「鍾離先生在隊伍里，除他以外，還有那個金髮的異鄉人和須彌的建築師。」

  「讓他們去折騰吧，有鍾離先生在，出不了什麼問題。」

  凱米亞想要拒絕逢岩的請求，可是想起自己的職責，他不得不唉聲嘆氣的站起來。

  「我這就去看看事情怎麼樣了，辦請仙典儀居然能跑到天衡山，還扯上了歸終機——」

  凱米亞喃喃道：「椰奶，難道福來商會沒有賣嗎？」

  逢岩不知道首領為什麼忽然提起椰奶，但他只要老老實實跟在首領身後就可以了。

  凱米亞捂著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的腦袋出門，再睜眼就到了天衡山。

  元素視野為凱米亞展示了旅行者前進的道路，凱米亞跟著元素視野一路尋找，終於在一處半山腰平台上看到了一群人。

  這陣勢，堪比帝君遇刺現場華麗了。

  玉衡星刻晴站在旅行者前面，正在和他說什麼，鍾離看著遠處的山脈一臉凝重的思考，卡維兩眼放空，抱著頭坐在石頭上不知道想什麼。

  地上還躺著橫七豎八十幾個千岩軍，雖然沒有被傷到要害但是也在哎呦呦的叫喚。

  「聽說歸終機出了問題，我特意前來看看情況。」

  凱米亞笑吟吟的看著相聊甚歡的旅行者和刻晴，金橙色的眼睛微彎。

  「早知道玉衡星刻晴在此處理事物，我就不來打擾了。」

  歸終機作為仙家造物，一直由千岩軍負責，而統領千岩軍的凱米亞便是歸終機管理的最高負責人，負責土地管理的玉衡星刻晴來湊什麼熱鬧？

  「我聽人說有人在這裡破壞歸終機，所以才前來查看。」刻晴說著語氣嚴厲了起來，「歸終機先前被人破壞，是旅行者修好的歸終機，可是千岩軍不去逮捕賊人，反而對旅行者下手，這又是什麼道理？」

  「這是千岩軍的內部事務，玉衡星大人還是謹慎插手最好。」凱米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輕飄飄的警告了刻晴一句。

  相比玉衡星的疾言厲色，凱米亞明顯淡定許多。

  「千岩軍消息向上傳遞也需要時間，所以我這個趕來的速度，也不算太遲吧。」

  「大清早，我可是為了處理這一件事特意從家中出來趕到荒無人煙的天衡山，玉衡星這樣的話未免太傷人了。」凱米亞看起來似乎還有點委屈，一眼看上去身上茶香四溢。

  玉衡星一時語塞，凱米亞來的確實不遲，她也是剛剛到了這裡。

  「不知道玉衡星大人是哪裡得來的消息，竟然比我這個千岩軍頭領消息來的還及時？」凱米亞帶著一點點起床氣繼續輸出。

  在一旁圍觀兩個人對話的空下意識皺起眉。

  這一件事看起來似乎是小事，但是兩位七星同時插手，要說僅僅是為了歸終機，空自己也不相信。

  空意識到自己恐怕卷進璃月七星之間的博弈了。

  「我，我是從……」玉衡星很快閉上了嘴，她是從凝光手下得到的消息，哪怕刻晴性格直率，她也知道最好不要說出去。

  說出去之後，天璇星和天權星之間微妙的關係恐怕會更加複雜。

  刻晴一個遲疑，凱米亞便立刻知道她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了，大概是凝光那裡。

  凝光大概是看上了歸終機，刻晴插手這件事大概是被凝光當槍使了。

  「玉衡星大人請回吧，不管是旅行者還是盜寶團，我都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凱米亞一伸手臂，明明是禮貌的送客姿勢，卻讓刻晴感到惱火。

  「你這個傢伙，怎麼和凝光那個女人一樣令人討厭。」刻晴下意識抱怨一聲。

  明明平日裡照顧她良多，可是一涉及到職權上卻這樣寸步不讓。

  「明明是凝光小姐手眼通天，又怎麼能怪我這個閒人在自家一畝三分地上散步呢？」

  凱米亞笑著順便陰陽怪氣了凝光一句。

  「七星的職責都是早就劃定好的，擅自進入其他七星的領域本來就會令人警惕，刻晴小姐，您在不少七星那裡都不夠受歡迎，有沒有考慮過是什麼原因？」

  「難道不是因為他們很多尸位素餐嗎？」

  刻晴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這是凝光曾經暗示過她的。

  不對，刻晴忽然意識到什麼，璃月確實有尸位素餐的人，可是爬到七星位置上的卻少有不干實事的，畢竟岩王爺是七星之位的最終裁判，七星有岩王爺和月海亭監督，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凱米亞笑眯眯的對著刻晴說：「看來刻晴小姐很有自己的一番見解，這是一件好事。」

  「我……」刻晴的臉漲紅了，她意識到自己被凝光誤導了，「我知道了，這一件事我會回去好好想想的。」

  刻晴腳步匆匆的離開了，一看就是受了很大的衝擊。

  「那麼我們來談談歸終機的問題吧。」看到刻晴帶人離開，凱米亞轉向幾人。

  「等等，凱米亞先生，天權星凝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空忽然問凱米亞，他相信凱米亞的為人，知道凱米亞不會在這種小事裡撒謊。

  「你去過北國銀行嗎？」凱米亞問空，「既然帳單寄給了北國銀行，你應該見過現在在北國銀行的執行官潘塔羅涅吧。」

  空想起那個帶著耳墜的像狐貍一樣狡猾的男人，點了點頭。

  「凝光的行事作風有點像潘塔羅涅，所以才被不少璃月人認為她愛摩拉更甚於璃月，不過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凱米亞在這一方面並不會欺騙旅行者，他不屑於做這種背地歪曲事實的事：「她很在意璃月，因為年少時期的經歷，所以她喜歡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中，不受她掌控的會令她心中不安，所以會採取一些措施去應對這些事。」

  鍾離點了點頭，凱米亞看的很準，他選擇的天權星，自然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

  「不過天權星在位期間一直盡職盡責，哪怕有一點小小的缺點，這也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鍾離對空說到：「換個角度而言，普世之中很難有完美無缺之人，連昔日岩王帝君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魔神罷了，在人們太過完美的面具下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擁有某種不願讓他人看破的真相。」

  「好複雜……所以，你們三個都很在意璃月，對吧。」剛剛兩位七星對峙的氣勢嚇到派蒙了，派蒙現在才剛剛緩過氣來。

  「當然，璃月畢竟是我們的家。」凱米亞點了點頭，「只不過就像是同樣捕到很多魚，玉衡星會把多出來的魚放生，天權星會把魚都製成魚乾，我會把活魚養到水桶中一樣，這是個人行事風格的不同。」

  有了魚做比喻，派蒙徹底懂了。

  「你們之間的關係也太複雜了吧，明明都是七星。」派蒙小聲抱怨，「剛剛真是嚇死我了。」

  「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吧，很多時候都沒有鮮明的對與錯，只是個人出發點不同。」凱米亞感慨一句。

  「好了，讓我們討論一下你們關于歸終機的事情。」

  凱米亞笑眯眯的說：「荒郊野嶺未免太不重視，各位和我到總務司走一趟吧。」

  「對了，鍾離先生和卡維也要一起跟著去哦。」

  鍾離看到凱米亞金橙色的盛滿笑意的眼睛，就知道這個小傢伙絕對要使壞了。

  「好，我和你到總務司走一趟。」鍾離點點頭。

  凱米亞臉上的笑容加深，嘿嘿，他要把岩王爺關進局子裡去了。

  派蒙看著凱米亞的笑容，小心的跟空吐槽：「好奇怪啊，我們明明剛從總務司被放出來，為什麼又進去了啊！」

  空看著身邊已經被人擡走的千岩軍躺著的地面。

  是啊，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