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遙望

  第55章 遙望

  在那之後，閒野度過了一段愜意的時光，她很早以前就有意識地培養小林，給他積累閱歷積累人脈，除了一個部長頭銜，她把部長權限基本都給了他。現在小林算是後勤部說一不二的一個人物了。而閒野看到中原中也忙得恨不得多長出兩隻手的樣子，深深感到自己未雨綢繆的便利。

  閒著無事的時候閒野也會去黑蜥蜴看看，這天閒野跟著黑蜥蜴的人去巡邏的時候，在港口Mafia附近的草叢中發現了一頭熟悉的捲髮。她頗感無奈，偷偷地落到了後面，然後脫離了隊伍。

  她悄悄走到了太宰治身邊，太宰治正站起身來，扭頭的時候就看到了閒野，他眨眨眼，笑眯眯的去抱她。

  「阿野真無情，你好多天沒去偵探社找我了。」

  沒等閒野問他，他先哭訴了一番對她的思念，然後又哄著她和他去偵探社玩。被閒野拒絕了之後他又提出要去商業街走走。

  閒野沒有辦法拒絕。想也想得到，她怎麼能招架得住太宰治撒嬌呢？

  橫濱的一切都和以往一樣，那晚的事情沒有波及到普通人，橫濱被破壞的地區的損失一半由港口Mafia出，一半由政府出。一路走來，她看到被破壞的地方差不多都修整好了。

  太宰治和閒野手牽手走在路上，路上行人很多，常常看到有些情侶會旁若無人的拍照，這讓太宰治很艷羨。閒野很抗拒拍照。

  

  所以太宰治有些委屈的和她說:「想要和阿野一起照一張。」

  閒野有些為難。她的照片大多是印在通緝令上，這讓她非常不喜照相，而且……

  太宰治體貼的沒有和她撒嬌，他知道閒野是不擅長拒絕人的，平日裡她的冷臉冷言就能嚇退很多想和她搭話的人，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這個小缺點。

  他說：「阿野不用為難，我就是說說。只要我能天天和阿野在一起，根本不需要照片。」

  閒野稍稍放了心，她不想讓太宰治感覺不舒服。她是這樣孤僻又古怪的一個人，活得仿佛在世界上無牽無掛，可有可無，而太宰治又很敏感很孤獨。她沒有辦法做他生命里的太陽，給他陽光和雨霖，那至少她希望他能一日比一日快樂一點。

  太宰治看到一家玩偶店，眼睛發出光來，拉著閒野走了進去。

  最近半年裡，太宰治去逛玩偶店的次數比得上他去超市和藥店買繃帶的次數。太宰治興沖沖的在店裡左挪右轉，以挑剔的眼光橫掃各種玩偶。

  閒野手裡拽著一個玩偶，跟在太宰治身後聽著他小小聲地評價，這個好土那個顏色好奇怪，感覺很好笑。她突然想起那堆滿一個房間的玩偶，好奇地問：「你這麼挑，上次送我的玩偶是怎麼挑出來的？該不會每個都是你親自挑的吧？」

  那麼多玩偶，每個都親自挑，多費時間啊。

  太宰治笑眯眯的，出乎意料的，他點頭了。

  「是啊。每一個都是我親自挑的。我可是走遍了橫濱各個玩偶店、超市和賣玩偶的地方呢，有的玩偶實在不好看。」

  閒野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送的那些玩偶，她沒有一個一個看，依稀記得每個都不一樣，而且各有特色，還是太宰治親自挑的。這樣一想，把它們全部堆到一個房間實在太委屈了。

  太宰治的眼睛閃閃亮的，「阿野感動嗎？感動的話就親我一下。」

  閒野鼻子有點酸，但是她不想丟臉的在這裡哭出來，於是她仰起頭，給了太宰治一個笑。

  「這裡人太多了。」

  太宰治瞭然，「阿野實在是太容易害羞了，要改。」

  這家玩偶店也沒有太宰治看得上的玩偶，兩人雙手空空的走出來。太宰治很有興致，買了兩個麵包和閒野去了最近的一個廣場去餵鴿子，廣場上也有很多人在拍照。雖然他控制得很好，但是閒野從他時不時飄過去的眼神看出他還是很想拍照的。

  閒野是不多話的，兩人在一起幾乎都是太宰治找話題聊。兩人從天南聊到地北，從花花草草聊到各種螃蟹，從四宮明美送的圍巾聊到森鷗外帶愛麗絲逛了十幾家洋裝店。

  閒野聊著聊著就忍不住笑了。

  太宰治好好奇，「阿野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了嗎？」

  閒野眨眨眼，「我只是想到，你去玩偶店買玩偶，和森先生買洋裝，還挺像的。」

  太宰治一想，是很像。雖然他不想和森鷗外一起被提起，但是……

  「我買的時候阿野不在我身邊，可是每一個我都是很認真的。」

  閒野這才想起來，森鷗外的異能……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紅臉，嚴肅的撕開麵包，撕成小小的一塊，拋給四處飛舞的白鴿。

  誰料太宰治湊過來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驚訝地說：「啊，阿野這次沒有臉紅呀～」

  閒野再也控制不住的臉色爆紅。她瞪了一眼太宰治，扭頭往旁邊走了兩步。

  太宰治這次沒有湊過去，還是不要逗得太過分了。

  兩人直到黃昏才回家，路上閒野很嚴肅的同太宰治說：「下次不要翹班出來了。」

  太宰治握住閒野的手，「這幾天偵探社沒什麼委託，亂步先生他們都在咖啡光消磨時間。我可和他們不一樣，誰讓我有個女朋友呢，有時間當然是要找女朋友約會呀。」

  閒野覺得沒問題，在咖啡館虛度時光和找她還是不一樣的。

  「這段時間我的工作都不多，森先生讓我好好休息。」

  太宰治聽出了閒野話外之意，覺得她這樣委婉的要他來找她，真是太可愛了！

  路過大海，閒野扯了扯太宰治，太宰治疑惑地靠近，她指著海面，說：「我們在這裡照一張吧。」

  太宰治有點意外，他是有點想和她合拍一張，但是沒想到閒野會自己提出來。不過既然閒野提出來了，那他就不客氣啦。

  太宰治拿出手機，擺好姿勢，拍之前還裝模作樣地問一句：「真沒問題嗎？阿野你不用為難的。」

  閒野被迫摟著太宰治，她搖頭：「沒關係，我沒這樣嬌氣。」

  太宰治一邊拍一邊說：「我倒是希望阿野你嬌氣一些，這樣就會更依賴我一些。阿野這樣可愛，好想把你藏起來，就像惡龍把公主藏起來一樣。阿野怕不怕？」

  太宰治換了個姿勢，他從背後摟著閒野，正好把下巴抵在閒野的發頂。

  「不怕，你打不過我，而且治捨不得我受傷。」

  閒野用發頂蹭了蹭太宰治的下巴。

  太宰治笑了，「阿野真是個小機靈鬼。」

  拍了很多照片，太宰治滿足的收了手機。閒野趁機提了個問題，「為什麼想到送我玩偶和玫瑰花？」

  其實這之前太宰治根本不會在意送不送禮物，直到有一天明美來家裡做客的時候跟他說，閒野曾經和她媽媽說小時候希望有個堆滿玩偶的房間，就像童話里的小公主一樣。他又碰巧看見閒野在縫補很多年前森鷗外給她買的藍鯨玩偶，所以才會想送她玩偶。而玫瑰是偵探社的女孩子們共同提議的，與謝野說無論女孩到了什麼年紀，玫瑰都是她們的摯愛。又恰好宮澤賢治認識一個種花人，而且關係很好。

  最重要的是，太宰治突然領悟到，閒野不是她面上表現出的那麼雲淡風輕。她在意很多東西，最在意的，是他。

  那個晚上，那個小女孩對他說了一句話。她說，原本她是不可能出來的，她的能量真的不夠，直到他來到閒野身邊，她才獲得了巨大的能量。

  閒野給了他巨大的愛，他也想回報她盛大的愛。

  太宰治不懂喜歡不懂愛，他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在追尋生命的意義，直到遇到她，他才知道原來生活是這樣有滋有味。即使是走過很多遍的路，和她一起走，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太宰治才不會藏著掖著，他很驕傲的把原因說了出來。四宮志乃教過他，要讓戀人知道你為她做的重要的事，感動和感情是一點一滴積累出來的。

  閒野不會想到太宰治的小心思，但是她是真的感動。她覺得這些日子自己的免疫力變弱了，總是想哭。

  她曾設想過自己未來的生活，大概會像一碗水，平平淡淡，這是曾經的她想過的最美好的未來了。連生存都無法保證的復仇人，不會期待美妙的甜。

  閒野和太宰治過了幾天甜甜蜜蜜的日子，直到她收到一份情報。這些年情報部一直在秘密尋找一個人，按照閒野給的標準，從日本橫濱開始，搜羅了世界大部分精專醫學的人的資料。但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太多了，即使是港口黑手黨，做這樣一件事還是花了好些年。

  現在閒野手上的這份資料是情報部部長親自送來的，頭髮有些白的情報部部長推了推眼鏡，開口：「這個人原是橫濱本地人，九年前去了俄羅斯做研究，現在回到了東京。他是東京大學醫學院畢業的，曾遠赴歐美留學，後來在橫濱一家醫院當醫生，直到他去俄羅斯。」

  閒野翻了翻資料，發現這個人去俄羅斯之前出了場車禍。那場車禍導致他的妻子和幼子死亡，而他也在醫院裡躺了幾個月。

  「3月……」

  這個人是九年前3月份出的車禍。閒野數數自己來橫濱的時間，也是九年前，那時也是3月。而這個人出車禍的地點……

  「是的。那時正是前首領統治港口Mafia的時間，這位先生出車禍的地點距離港口Mafia一支小隊和別的黑手黨火拼的地點很近。雖然車禍的原因是說車輛剎車的問題，但是港口Mafia的記錄里記載的是，當時港口Mafia一個成員違規帶了火箭筒，炸了一條街，時間也是對的上的。」

  閒野摩挲著情報上顯示的車禍地點，旁邊還貼心的附了一張九年前的橫濱地圖。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她被帶到橫濱，正好是距離車禍地點兩條街的地方。

  她再仔細看一眼資料，這個人遠赴俄羅斯正好是第二年的3月。

  那時候她在別的黑手黨臥底。

  她突然聽到了「滴」的一聲，時間開始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