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戒什麼東西都不容易。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 幼崽戒紙尿褲的難度係數比成年人戒菸戒酒戒可樂等碳酸飲料的難度還要大。

  懵懂單純的穗穗需要學習克服身體反應，對抗生理需求，努力...

  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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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於從前生活在海上的小龍崽而言十分困難, 長久養成的習慣不會在一朝一夕之內有所改變, 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養成習慣需要21天，但謝祈清留給了穗穗整整兩個月的「戒紙尿褲」時間。

  對自己嚴苛, 對女兒寬容無比，給足了穗穗失敗重來的機會。

  「戒紙尿褲」項目就此展開。

  夏季炎熱, 愛蹦愛跳的穗穗喝水次數多，上廁所的頻率自然高，不穿紙尿褲當然很麻煩，但留給她的機會很多。

  多多引導嘗試，她總能戒掉紙尿褲。

  謝祈清很有耐心。

  而他們的正常生活也不能因戒紙尿褲一事受到影響，該做的事都得推進。

  趁上午不是太熱得去糖水店看看。

  十點多，謝祈清收拾東西, 「我們現在出門。」

  穗穗擡頭：「不在家裡？」

  「去外面，」關上大門即將下樓梯時，謝祈清再次強調：「想上廁所告訴我。」

  「嗯！」

  穗穗嘻嘻一笑：「玉米玉米~」

  她會努力的！

  *

  十點的陽光還不算太刺眼，但即將邁入七月, 空氣又悶又燥。

  很熱。

  穗穗拽了拽謝祈清的褲子, 未等她開口, 謝祈清自覺彎腰抱起她。

  盤下的糖水店不遠, 就在上次買書的書店隔壁。

  位置倒不錯，對面就是學校，附近又是西林街、東路街等一系列小區, 人流量大，好好經營能積攢些買房、炒股的存款。

  走了約七八分鐘, 他們路過了一家小超市，門口擺著七八頂款式、顏色各異的帽子。

  謝祈清腳步微頓，側頭掃向穗穗。

  白皙的小臉被不怎麼刺眼的陽光曬得紅潤，額頭碎發濕潤。

  他轉了個方向，在超市買了一頂黃色的兒童帽。

  帽繩也是黃色的，繫緊勒在穗穗下巴上，小臉蛋被完美地包裹在帽子裡。

  同時由於帽繩系得比較緊，戴上帽子後雙頰顯得肉感十足。

  嘻嘻~

  穗穗抓住帽檐兩側，小臉藏在陰影里，圓眸彎彎，酒窩顯露：「好舒胡哦。」

  謝祈清再度抱起戴著小黃帽的女兒前行：「這是帽子。」

  「帽帽？」

  謝祈清點頭。

  「我喜歡帽帽。」

  穗穗伸著腦袋盡情在謝祈清面前炫耀她的黃色帽帽：「美不美？」

  「美。」

  「黃色的！」

  世界上最好看的顏色！

  穗穗沒有被花花世界迷住眼，她的審美依然和半個月前剛穿來時一樣，專一地喜歡著黃色。

  恰巧，糖水店的招牌就是黃色的。

  「穗安糖水店」金光閃閃，在穗穗和謝祈清走過來的一堆店鋪里屬它最亮眼。

  店鋪名和招牌都是謝祈清三天前臨時改的。

  芒果造型的穗穗高度適配黃光閃閃的招牌，風格統一到店員隔著七八米看到一個小芒果噠噠跑過來，下意識就想到了她的老闆——見都沒見過的謝祈清。

  這是有多愛芒果...

  謝祈清步伐從容，前面的小芒果活蹦亂跳興奮得手舞足蹈，他在店員詫異的目光里走進店鋪，路過小芒果時慢條斯理地順手抱起了她。

  「不！不！不！」

  「黃色黃色！」

  謝祈清：「給她一份芒果小丸子。」

  「好的。」

  穗穗聽不懂兀自掙扎著，腦袋晃悠的速度太快，帽繩忽地鬆開，小黃帽順勢掉到了謝祈清懷裡，穗穗連忙抓住帽檐不敢再亂動。

  「吃點小甜品，」謝祈清把芒果小丸子往穗穗面前推了推：「我有事要做，不要亂跑。」

  「還有，想上廁所跟我說。」

  穗穗盯著甜香四溢的芒果，喜得口水都快流下來，聽到謝祈清的話連連點頭，順便扒拉開還捏著黃色小碗的大手。

  ——去忙吧去忙吧，這是我的嘍~~

  又敷衍又聽話，又有點急切。

  謝祈清失笑，「報復性」地彈了彈她的腦袋，穗穗一門心思全放在小碗裡，根本沒注意魔尊爸爸的報復，埋頭喜滋滋地吃。

  她坐在面朝路的那一側，擡頭就能看到路過的人群，謝祈清在偏後廚的地方，距離她一米，正和店員、送貨人員溝通。

  他們聊了很多。

  聊到穗穗把芒果小丸子吃完，他們還在聊。

  穗穗挪挪屁股，從椅子上蹦下來。

  她沒有亂跑亂摸，反而是跑到謝祈清面前拽拽他的褲子。

  「怎麼？」

  「去那裡。」穗穗指著門口的小板凳。

  「去吧。」

  穗穗跑到門口的小板凳坐下，被人類傷害過的小龍崽已經不怕人了，她撐著臉看著一米外的路人。

  穿著吊帶短裙的漂亮女人，頭髮燙成了一撮一撮的小捲毛；學生們留著厚重的劉海。

  結伴的人笑著說話，獨自行走的人或行色匆匆或悠閒自在，情緒各異。

  他們面上不顯，但能從地上黑影的舉動里推測出他們的此刻的心情。

  來來往往，人們步履不停。

  聲音不止。

  穗穗伸直小腿，無聊地玩起雙腳互相碰撞的遊戲。

  黃色軟底涼鞋分開，碰撞，無限單一的循環著。

  燥熱的空氣里飄蕩著悶熱與一點點樹木的清香。

  以及...

  一陣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著裝整潔的高中生左肩背著書包，乾淨的左手裡有幾本與經濟學相關的書，這明顯不是高中生應該涉獵的東西。

  映襯到地面的黑影平靜無波，沉默地看不出一點情緒，安靜地從穗穗面前穿行而過。

  黑影壓頂，穗穗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

  也就一眼的時間，高中生已經和她擦肩而過，穗穗呆呆眨眨眼，繼續玩涼鞋碰撞的遊戲。

  驀地，她想到了什麼，想都沒想就往高中生的方向跑了兩步。

  那個人，她好像見過。

  很熟悉。

  穗穗哼哧小跑，謝祈清幾乎是在穗穗離開視線的第一秒就沖了出來，兩三步抱起往前飛奔的女兒，臉色沉沉。

  「我是不是說了不准亂跑？」

  他模樣過於嚴肅，穗穗顫巍巍地縮起肩膀，低頭反思，過了兩秒偷偷看了他一眼，「你說（過）。」

  小奶音真誠。

  「西我錯。」

  「你不錯。」

  「全西我錯。」

  謝祈清一時語塞，所有擔心、生氣都在穗穗無比真誠的道歉里煙消雲散。

  都道歉了還要她怎麼做？

  總不能真打她一頓。

  謝祈清板著臉放下她，「以後不能亂跑。」

  穗穗乖乖擺手：「不（跑）不（跑）。」

  「不凶喔。」

  謝祈清硬邦邦「嗯」了一聲，帶她走回店裡才後知後覺感受到了一股不對勁。

  穗穗怎麼像是在....哄他？

  哄他別凶她？？

  其實穗穗沒有哄人的意識，她只是過於真誠，真誠得讓人不好意思罵她。

  謝祈清估計還要忙半個多小時，單身帶娃還要賺錢的弊端逐漸顯露了出來。

  忙起來是真的忙。

  多虧謝祈清一邊跟店員安排計劃一邊留意穗穗，否則稍不注意讓她獨自跑出去，真會鬧出大事來。

  他喝了口水，給了穗穗一張糖水店的菜單充當玩具。

  菜單上印著五顏六色的糖水甜品，光是看看都讓穗穗無比開心。

  長出了一點肉的下巴抵在紙上，穗穗指著楊枝甘露自言自語：「下次吃這個。」

  「明貼（天）吃這個。」

  「這個，還有這個。」

  「嘛嘛嘛，」小嘴巴貼在菜單上，穗穗假裝進食，「真好吃呀。」

  等穗穗拋棄店長爸爸自發地給自己安排完未來的下午茶計劃，謝祈清也忙得差不多了，穗穗連忙把計劃說給他聽。

  當然，吃的順序再次被打亂。

  謝祈清靜靜聽著，半晌總結：「想全部吃一遍？」

  穗穗小雞啄米點點頭。

  「可以。」

  「下次不要亂跑。」

  「嗯嗯嗯，我不（犯）錯。」

  提到錯誤，謝祈清擰眉問：「剛才為什麼跑出去？」

  「看到了好吃的？」

  穗穗這才想起被中途打亂的那件事，連忙跑出去看了兩眼，撓撓頭髮困惑地走了回來。

  「不見勒。」

  「誰？」

  「知道（的）人。」

  「你認識的人？」

  穗穗點點頭，又搖頭。

  感覺見過，又好像沒見過。

  「下次不要亂跑，」謝祈清只當是穗穗在西林街上見過的人，抱起她低聲囑咐著：「會找不到你。」

  穗穗：「嗯嗯。」

  「我踢你話。」

  剛說完，她呆了兩秒：「雨，雨雨雨！！」

  謝祈清飛速抱著她到後廚，手忙腳亂地完成了第一次不靠紙尿褲的任務。

  有點驚險，還有點累。

  但穗穗是開心的。

  回去的路上，在她喋喋不休的念叨下，謝祈清在街口打包了一份穗穗今日最愛的火腿腸炒玉米。

  她都不要謝祈清拎，主動提議抱回家。

  謝祈清抱著她，她抱著打包盒，一路都在炫耀：「下短子呀~下短子呀~」

  恰好到了做飯時間，耳力賊好的淮陽激動地從家裡的窗戶里探了出來。

  「穗穗，你又去館子啦？」

  哇，天天去改善伙食誒！

  松松跑出來問：「吃的什麼？」

  硯枝也加入午飯吃什麼的群聊，篤定道：「是肉肉！」

  淮陽咽了咽口水：「什麼肉什麼肉！！牛肉嗎！」

  他已經吃了好幾天蔬菜了，吃肉的欲望直線上漲。

  吃肉才能長高！！

  好吃！！！

  他不想吃蔬菜，特別是玉米，一點都不好吃！

  時瑾握著筷子同樣從二樓窗戶里鑽了出來，安靜等待著穗穗的答案。

  在四個小夥伴期待的目光里，穗穗無比虔誠地捧起打包盒，小奶音嘹亮。

  「玉米——！」

  淮陽：...

  三秒後，淮陽、硯枝、松松紛紛縮回腦袋，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家下館子吃玉米啊！

  穗穗期待地看向時瑾。

  時瑾：「玉米好吃。」

  穗穗重重點頭。

  就是就是~！

  穗穗：「你吃（什）麼菜？」

  時瑾：「玉米排骨湯。」

  火腿腸炒玉米在高階菜品玉米排骨湯麵前完敗。

  謝祈清：....

  穗穗撓撓頭，認真地問謝祈清：「哥哥吃玉米？」

  怎麼不下館子就能吃到玉米呢？

  在家裡不都是吃麵面嗎？

  那為什麼她不能在家裡吃玉米呀？

  所有沒有問出來的問題都通過穗穗困惑的圓眸里展現了出來。

  謝祈清沉默不語。

  半晌，他憋出了三個字。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