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2024-09-14 23:41:25 作者: 種瓜

  Chapter 50

  鍾晚這病拖了大半個月才好全, 去醫院又抽血做檢查,血小板數值恢復正常,但病這麼久, 總有些後遺症。

  她還是渾身沒什麼力氣,犯懶嗜睡, 每天幾乎一半的時間都窩在房間睡覺,不僅是修養身體,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逃避。

  複查之後,梁序之也恢復了以往的行程, 白天去集團處理工作、應酬、開會,或是考察, 晚上天黑才回來。

  許是生病那半個月他一直在旁照應的緣故, 鍾晚最近的關係跟他有所緩和,偶爾說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就這樣,兩人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但即使如此,鍾晚也覺得跟他中間仿佛隔著一堵無形的牆, 只要誰去碰,這脆弱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雖然前段時間不知已經被打破過多少次, 就像是用碎石堆砌的樓宇, 塌了一次, 碎石落成粉末,又強行被壘起來,表面看也許與原本的造型一樣, 但其實更不堪一擊。

  這天晚上, 鍾晚剛睡醒一覺,下樓去等廚房的傭人煮夜宵。

  她病得太久, 期間毫無食慾,又有胃腸的不良反應,半個月瘦了有快六斤,原本就是高挑偏瘦的身材,這會兒看著更跟個竹竿似的,下巴也比從前更尖了。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樓下廚房是開放式的,灶台對側設計有吧檯,但他們以往基本都是在另外的餐廳吃飯。

  今晚梁序之還沒回來,鍾晚就一個人坐在吧檯,小口抿著剛端過來的檸檬茶,看著不遠處爐灶的火靜靜燃著。

  小砂鍋里煨了濃白的高湯,咕嘟嘟冒著熱氣,裡邊是蝦肉陷的小雲吞和青菜,附近霧氣繚繞,飄著鮮甜的香味。

  這時門口才傳來腳步,鍾晚回頭,看到梁序之進來,往餐廳這邊走。

  她沒什麼表情,用這段時間一貫的淡漠語氣問他:「在煮蝦肉雲吞,你要吃點嗎?」

  煮夜宵的傭人也轉過身,恭敬地跟他問了聲好。

  梁序之掃了眼灶上的砂鍋,「不用。」

  鍾晚便轉回頭,繼續喝她手裡那杯檸檬茶,也沒再多說。

  梁序之:「盧文卓今天聯繫過我,找你有事。」

  鍾晚默了下,又看向他:「他找我?他直接給我打電話不就行,還先…」

  說到一半,她才意識到自己腦子大概是病糊塗了。

  之前在港島用的手機號早就註銷,又沒給盧文卓留過其他聯繫方式,當然只能找到梁序之那去。

  鍾晚話鋒一轉,問:「大概是什麼事…你知道嗎?」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梁序之的語氣似乎比往常更溫和些,「你母親有些遺物在盧家,他想交給你。」

  鍾晚安靜好一會兒,垂下眼,「那我跟他聯繫,我存過他電話的。」

  梁序之:「好。」

  傭人將煮好的雲吞盛到白瓷碗裡,端到吧檯上。

  鍾晚拿起旁邊的小湯匙,沒馬上吃,片刻後,很輕聲地說:「…謝謝。」

  梁序之看她幾秒,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後擡起手,撫了下她的頭髮:「吃東西吧。」

  .

  已經是深秋,天氣轉涼,近日港島的雨水又多了起來。

  鍾晚跟盧文卓聯繫後,商定兩天後見面,盧文卓直接來太平山找她。

  大概有梁序之的關係在,盧文卓願意大老遠跑這一趟,鍾晚也就沒推辭。

  一層的客廳很大,有專門用於會客的區域,到了約定的這天,也下著小雨,天色暗沉沉的,難免讓人心情也壓抑些。

  鍾晚大清早就起來,提前在會客區的沙發上等。

  盧文卓被傭人領著進來的時候,手裡拖了一個很大的黑色行李箱。

  鍾晚的視線在箱子上停留許久,才緩過神,起身請這位名義上的舅父坐下。

  有傭人過來替他們沏了茶,盧文卓沒跟她寒暄其他,直奔主題道:「當年阿茵最後住的公寓裡還有不少東西,她在港島也沒別的親人,警察讓你外公和外婆帶人過去收拾的。」

  『外公』『外婆』這兩個稱呼太過陌生,鍾晚沒聽過,連照片都沒見過,心底難免生出一絲奇異的感覺。

  盧文卓看到了她眼中的茫然,繼續道:「雖然說是斷絕了關係,但畢竟是親生女兒。你外公和外婆去過之後,消沉了好一段時間,你外婆因為太過傷心生了一場大病,你外公更多的是生氣,當時讓管家把阿茵那些東西都扔掉。」

  鍾晚攥了攥拳,眉頭皺起來。

  親生女兒去世,他們的反應就僅是如此,在這種家庭,也許只有明面上看起來是重視親情的,背後說不定比陌生人還淡薄。

  盧文卓嘆一聲氣:「我原本也以為那些東西都被扔了的,前幾天去庫房找東西,才發現其實一樣都沒丟。不知道是老爺子的意思,還是管家自作主張。但你外公這幾年身體也不好了,再讓他看到也不合適,想來想去,還是交給你保管最好。」

  「我跟你外公、外婆,也算不上是阿茵的親人了…」

  鍾晚壓抑著心中複雜的情緒,沉默好一會兒後,還是有禮貌地說:「好,實在謝謝盧先生,今天也麻煩你跑這一趟,我會好好保管的。」

  盧文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而後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片刻後還是問:「我聽說,阿茵當年那案子的證據,都是紀為南自己去搜集的。」

  鍾晚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是。」

  盧文卓沒說話,眼神似是在疑惑什麼,但只是說:「找到證據就好,就當是老天有眼吧,惡人自有惡報。」

  兩人再沒其他可交流的話題,把杯中的茶飲盡,盧文卓就站起身,離開前,在別墅的門口環視一周,看著面積偌大的前院中栽種各種稀有植被,再遠處的停車場裡有兩輛暫時停放的豪車,都是全球找不出幾部的限量款。

  盧文卓意有所指地嘆聲說:「你應該已經做出了選擇。不過,這樣也好,自己過得開心就好,旁的都是次要。」

  鍾晚聽出他在暗示什麼,沒回應任何,安靜送他出院子。

  她不是做出了選擇,是梁序之連選擇的權力都沒給她。

  .

  盧文卓走後,鍾晚回到剛才的會客廳,傭人幫忙將那行李箱搬去樓上。

  她關上房門,深吸一口氣,才有勇氣打開箱子。

  箱子被她攤成兩半,各種東西歸置得很整齊,打眼看去,有衣物、香水、手包等能保存的日常用品,還有幾樣看起來平價的首飾、腕錶。

  當年盧文茵在劇團賺得錢幾乎都用來補貼鍾重臨的工廠,後來他們離婚,盧文茵的經濟情況應該才有所好轉。但她剛拍完《茶園》就去世,那時電影的片酬大概也沒拿到,所以過得拮据,香水和包也都不是什麼名貴的牌子。

  鍾晚拿起來幾條裙子,都是盧文茵年輕時喜歡穿的風格,也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看到這些衣服,仿佛就能看到媽媽站在她面前的樣子。

  鍾晚鼻子發酸,眼眶也有些紅,強忍著淚水的時候,撥開面上那幾件衣服,看到底下有兩個全新的芭比娃娃,連包裝盒都沒拆。

  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斷線似的往下掉。

  想起小時候深城還不算發達,商場裡也很少見正版的芭比娃娃,偶爾有玩具店賣,也是很難看的款式。聽說媽媽要去港島工作,她就吵著讓她買回來。

  但頭幾年家裡條件太差,盧文茵哪有多的錢給她買玩具,每次回來時都說先欠著,以後再買。

  鍾晚繼續翻著那些東西,還看到了幾本明顯是給小孩子看的繪本、畫冊、英文故事書。

  她癱坐在冰冷的地上,一整個上t午,眼睛都哭痛了。

  悲傷這種情緒就像是河裡的水,只要開了閘,就怎麼都收不住。

  鍾晚把全部物品都看完,想要找個地方妥善保管時,卻又想起現在她所在的宅子、杭市的別墅,哪哪都是梁序之的地盤。

  她已經是無巢可歸的鳥,甚至翅膀都被折了,哪還有地方能存放這些舊物。

  鍾晚又在房間待了許久,去浴室洗了把臉,下樓,準備找管家幫她寄回杭市。

  那間租住在吳邈邈隔壁的公寓還沒退,屬於她的所有東西,也都放在那裡。

  沒想到剛下樓,遇到梁序之。

  平時他不會這麼早就回來,今天也算是特例了。

  鍾晚正跟管家說話的時候,梁序之緩步過來,看到她又紅又腫的雙眼。

  「這是怎麼了?」

  鍾晚揉揉眼睛,沒看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事,就…盧文卓來過了,我收到他帶過來的東西。」

  梁序之大概也明白了,靜了須臾,擡手,將她攬進懷裡,像是無聲的安慰。

  鍾晚想,他應該是能夠體會的。

  她側了下頭,生怕這種時候看見他,想起那些不可言說的事又要哭,額頭抵在他肩上。

  管家很自覺地先離開,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

  鍾晚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緩了一會兒,退開一步,平靜地繞開話題:「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梁序之看著她說:「下午要去趟澳城,見幾個朋友,之前你見過的那些。」

  他頓了下,似乎是考慮到她的心情,緩聲道:「你不想一起去,就在這休息。」

  鍾晚抿了下唇,「我還是一起吧,病了這麼久,躺得人都沒精神了。」

  再者,也當分散注意力,說不定還能見到莊伊禾。否則一個人在這麼空的宅子裡待著,最容易多想。

  .

  出發時又是傍晚,跟上次一樣,直接到梁序之朋友的賭場,不少人出來迎。

  紙醉金迷的場所,如今也有梁序之的股份。

  鍾晚安靜在一旁當掛件,一回生二回熟,這次過來,心裡的厭惡情緒也比上次少了些。

  聽他們的對話,知道是經營證順利被批准續期了,還在籌備擴建場地。

  男人還是上次見過的那幾個,只是身邊的女伴幾乎換了個遍,打眼看去,就剩下一個是熟練。

  鍾晚回憶好久,想起那人好像是叫Abby。

  還是兩年前的流程,寒暄過後,梁序之進單獨的貴賓廳同他們談生意上的事,鍾晚讓Abby拉著,去另一間打麻將。

  現在也不用考慮她的舉止是否會影響梁序之的面子,鍾晚就全程安靜坐在那,專心致志算牌打麻將。

  另外三個女人聊得還是不外乎那些話題,房子、首飾、包、男人。

  期間有人主動跟她說話,求教般的語氣,問她那些影視資源都是怎麼要來的,平時跟梁序之是怎麼相處,梁序之有沒有送她房子。

  鍾晚敷衍地應了幾句。

  三人就面面相覷,眼神中不知傳遞什麼信息。

  中途休息,三人一起站起身,說是去拿點酒水和果盤。

  鍾晚一個人在屋裡坐了會兒,也出門去洗手間。

  在隔間裡,她聽到外面議論的聲音。

  「真不知道她在裝什麼,Abby姐,她一直都這樣的嗎,港島那位梁先生原來好這一口?」

  Abby笑著說:「兩年前我跟她見過,當時…她好像還不這樣吧,可能現在紅了,女明星呢,我媽都看過她拍的那部電影。不過我也沒想到,梁先生那樣的人,她能攀這麼多年。」

  「女明顯有什麼的。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不就是睡來的資源,靠金主養著嗎?她也就是運氣好吧,碰上樑先生這麼個出手大方的。」

  「不一定只是運氣好。說不定是人家床上功夫了得呢,你多學著點,上次我發你那個視頻,你看了沒?」

  「看了。陳總可吃那一套了呢,第二天就給我買了個Chanel金秋方胖子,你們知道這款有多難買吧?以後你看到什麼新鮮的,可得再發給我。」

  ……

  鍾晚蹙著眉,聽著她們漸遠的聲音,深深沉出一口氣。

  也不知怎麼的,之前那兩年聽到這種話都不覺得什麼,今天卻格外刺耳。

  也許因為從前她清楚自己不是跟她們一樣的人,也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遠離這樣的生活。

  但現在卻不同。

  鍾晚開始後悔今天跟著來澳城,此行根本不算是散心,而是給自己找罪受。

  她也無心再跟這三人打牌,找了個侍應生去知會一聲,自己單獨在另一處空房間坐著吃東西。

  凌晨兩點多,梁序之給她發信息,讓她出門。

  鍾晚也沒想到她會因為那幾句議論心煩那麼久,回住處的路上,她看著車窗外,仍是悶悶不樂的。

  到目的地才聽陳媽說,莊伊禾跟英國來找她玩的同學去露營了,今晚沒在家。

  也是他們進屋的同時,外面雨突然大起來,電閃雷鳴的,能劈裂整片天一樣,動靜堪比末日電影,屋子都被風雨沖打的搖搖欲墜。

  梁序之去浴室洗澡時,鍾晚坐在臥室的沙發上,胸口仍然很悶。

  她拿遙控器開了電視,又發現網絡連不少,心煩意亂地隨便調了個有信號的頻道,剛切過去,看到那個台正在播《茶園》。

  恰好又是盧文茵的鏡頭。

  像是逃避似的,鍾晚立刻就把電視關了,深呼吸許久。

  積攢許久的負面情緒還是在這一刻決堤,跟外面的雷暴雨一樣,鋪天蓋地向她襲來,帶著一些早已模糊的回憶。

  小時候盧文茵陪她看芭比系列的動畫片,告訴她,長大之後也要做一個獨立、靈魂自由的人。

  但現在的她,完全辜負了那些逝去的期望。

  .

  梁序之披著浴袍從浴室出來,看到鍾晚抱著雙膝,蜷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縮成一小團,眼睛和鼻尖都通紅。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把她帶到懷裡,嗓音格外溫柔:「在想什麼。」

  片刻,鍾晚擡頭,通紅的眼中盈著淚水,看著他,聲音更啞:「梁序之。」

  兩人對視,安靜的時候,只聽得到外面呼嘯的風雨聲。

  鍾晚:「放過我,好嗎。」

  梁序之摟著她的胳膊僵了一瞬,語氣甚至很平靜,「怎麼又說這個?」

  「你應該知道我的答案。」

  鍾晚闔了下眼,淚水也跟著落下,在白皙的臉頰上划過兩道水痕。

  「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了。」她儘量控制自己的聲音,「我媽媽就是因為跟不應該的人在一起,才會有那樣的結果。我不想一直過這樣的生活,我有我想做的事,也有我自己的人生。」

  梁序之似乎也在隱忍什麼情緒,沉靜地問她:「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鍾晚雖然在哭,但語氣很堅定:「想要自己能決定的結果,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這些你都給不了我,梁序之,你也不敢輕易承諾什麼吧?」

  「連承諾過的未來都會被打破,更何況是我們這種虛無縹緲的關係,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像是飄在半空中的枯樹葉…我真的好累,我想落下去了。你每天還是在做自己的事,可我卻除了陪著你,什麼都做不了。」

  梁序之無聲看著她,眼神冰涼。

  鍾晚這些話也沒怎麼經過思考,仿佛能看見他們之間那棟好不容易穩住的樓宇正在崩潰、傾頹。

  她攥住手,繼續道:「我應該回杭市,過屬於我的生活,演話劇也好、找個公司上班做文員也好、做視頻也好,至少是我能選擇的。等再過些年,也許會交個條件差不多的男朋友,跟他結婚、生子;也許只跟朋友一起攢錢養老,找個四季如春的城市買個有院子的房子。」

  不知是哪句話,讓梁序之也再克制不住,他拉起她,攥住她的兩隻手腕,將她猛地推在那面落地窗上,讓她動彈不得。

  鍾晚聽到她身上裙子被撕裂的聲音,以及旁邊抽屜被拉開的聲音,她無力地閉上眼。

  毫無預兆的開始,讓她感到刺痛,但對比心裡的感受,卻又好像算不上什麼。

  ……

  即使在這種事中,鍾晚也從未見到他失控的樣子,只有今晚。

  他目光幽沉,一切都進行得極為猛烈、毫無章法,她緊貼著被風吹得隱隱發顫的玻璃窗,他捏著她的下巴,讓她轉過頭,看著他的眼睛。

  她默默承受這虛妄又真實的折磨。

  後來,屋裡光線朦朧,梁序之冰涼的唇貼著她頸側,冷聲質問:「t就這麼想走?」

  鍾晚眸光渙散地看著他,別處的感官擊碎了她的聲音,讓她無餘力再說出任何回答。

  隨即,梁序之的嗓音也有些喑啞,「你還記得嗎。你以前答應過,不會離開我。」

  鍾晚此時意識也有些回籠,他眼中情緒似在翻湧,乍然退出,沒有要再繼續的意思,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

  她回憶許久,才想起什麼時候答應過他。

  當時事中隨口一句回應,鍾晚以為他跟她一樣沒放在心上,卻從來沒想過,他現在還能記得。

  難道,他當時是當真了嗎?

  窗外又是一道閃電,映得到處都是驚心動魄的蒼白。

  鍾晚跌坐在沙發上,闔上眼,又有辛鹹的淚水滑落下來,順著臉頰滴到鎖骨,渾身好像都是痛的,比前段時間的高燒還要難受,像是一副只擁有情緒的空洞軀殼。

  她想起十幾歲時讀過的一本書,現在還沒忘記裡面的話。

  ——遠離,不是放棄你,只是無法再接受你以我不願意、不適合的方式來對待我。

  我不願意待在一個一點都不美麗,一點都不符合我本性的關係里。*

  當年記住是因為完全無法理解,但現在,也許無人比她更能體會。

  大概是梁序之出去了,她聽到砰的一聲門響,和雷雨聲交織在一起,砸在她心口,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