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2024-09-14 23:41:21 作者: 種瓜

  Chapter 47

  這天晚上, 鍾晚很反常的配合,用他們熟悉喜歡的方式。

  中途她總有錯覺,覺得他們的投入都像是在演一場放縱的戲, 一場不知何時會散場的戲,只剩下身體的感受是真實的。

  關了房間中所有的燈, 漆黑的環境中,其餘感官也愈加清晰。

  本書首發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梁序之把她抵在窗邊的金屬欄杆上,更猛烈的心跳、炙熱的皮.膚突然接觸那片冰涼,讓她渾身的毛孔似乎都縮了起來, 身後是比她的體溫更熱的堅硬胸膛。

  手上那兩條手鍊還真有特殊的用途,裝飾物扣在一起, 就真的像一副精緻的手銬。

  但專門為這種事製作的道具不同, 鏈子太細了,手腕稍一掙扎, 就會勒出細細的兩條紅痕。

  梁序之似乎也清楚這個問題,且從來沒在這種「遊戲」中讓她受過任何的傷,這次將兩條手鍊扣在一起時, 他的手也握著她兩隻纖細的手腕,反縛在她背後, 或是按過頭頂。

  許是太久沒有過, 剛搬來這棟別墅那次雙方又都未盡興。

  反反覆覆的, 折騰到後半夜才算完全結束。

  最後那次,清幽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在臥室的床上。

  梁序之垂眼, 看著她沉溺其中卻又如死寂般的眼神, 無端覺得有些熟悉。

  他想起小時候養過的那缸名貴金魚,被圈在四方的玻璃匣中, 瀕死前那幾日的樣子,了無生氣。

  ……

  鍾晚在浴室洗完澡,已經精疲力竭,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更分不出精力去想那些複雜的事情,譬如他們的關係、她的感情、她往後漫長的人生。

  推開門,蒸騰的霧氣散出去,帶著清爽的沐浴液香味,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朦朧。

  梁序之身上松松披了件浴袍,正背對她,站在窗前抽菸。

  鍾晚沒同他說話,走去床邊,掀起被角躺進去。

  在空調房裡冰了一整天的被子床單,此刻依稀還殘留著他們剛才的溫度。

  雖然困得厲害,鍾晚躺在床上,閉上眼,腦子裡卻如一團亂麻,閃過各種各樣碎片式的思緒和畫面。

  過了沒多久,聽到漸近的腳步聲,身旁的床墊陷下去一些,聞到跟她身上一樣的沐浴液味,和淡淡的菸草味。

  梁序之並沒有躺下,似乎就坐在床邊的位置。

  鍾晚沒睜眼,但也能感覺到,有道目光好像正久久注視著她。

  許久,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鍾晚。」

  鍾晚還是闔著眼,只當自己睡著了,翻個身背對他側躺。

  空氣就這樣安靜著,只有屋頂上中央空調的風聲,以及兩人清淺的呼吸。

  梁序之沒再出聲,又過了須臾,微涼的指尖划過她的額頭,撥過幾縷凌亂的髮絲。

  不知怎麼的,鍾晚鼻子有些發酸。

  這時聽到關燈的聲音,他躺上來,呼吸久久未到睡著時平穩的頻率。

  這一夜,似乎依舊無人好眠。

  .

  後幾天去劇團排練,連搭戲的年輕男演員都注意到鍾晚情緒的不對勁。

  以往她雖然話就不算多,但在涉及台詞、排演等與演戲相關的問題時,都是會主動提出自己意見與大家討論的。

  鍾晚比他們大兩三歲,雖然不是表演專業出身,但這行更看重經驗,她在這草台班子劇團里算是資歷最深的,大學時就拍過劇,前兩年在港島也拍了不少電影、電視劇,其中甚至不乏大製作,而且不像張老師那樣,基本都是理論上的經驗。

  但這幾天,鍾晚過於沉默了,無論對戲還是對人,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張老師和新到位的話劇導演說怎麼演她就怎麼演,有時不符合她的表演習慣和風格,她也不反駁。

  多人的聚餐更是懶得參與,每次的理由都是相同的:家裡有事。

  劇團里絕大部分演職人員都對鍾晚印象很不錯——有藝術追求的新人影星、顏值巨高、性格隨和。

  許多人紛紛去問跟她關係最好的吳邈邈:「鍾晚姐最近家裡出的事,嚴重嗎?有他們能幫得上忙的嗎?」

  吳邈邈當然也沒告知事情,這天上午的排練結束,拉著她去附近一家新開的網紅餐廳打卡吃飯。

  杭市最不缺的就是網紅餐廳,關了一茬又新開一茬,菜品味道不一定好,但裝修大多是真費了功夫的。

  這家試營業期間就找了不少博主推廣,正式開張後先飢餓營銷,每天只接待固定桌數,要提前很久預定。

  進餐廳,鍾晚坐在餐桌前等菜,也是沒怎麼吭聲,一言不發在那刷沒營養的視頻。

  吳邈邈問:「你不拍照嗎?」

  鍾晚搖頭:「也沒什麼好拍的。」

  吳邈邈眼神疑惑地看著她。

  鍾晚從上大學開始,走到哪都喜歡拍照,拍得也並不專業,只是單純很愛記錄生活。她們會開視頻號發vlog,也是這個原因。

  吳邈邈嘆了聲氣,壓低聲音關切地問:「你還心情不好啊?因為梁先生?」

  鍾晚手指劃著名視頻,淡然的語氣:「倒也沒有心情不好。我好像就是…突然悟了。」

  吳邈邈挑了下眉,「悟什麼?」

  她半開玩笑道:「你不會是看破紅塵準備出家了吧,那可別啊。」

  鍾晚擡頭看她,「出家也不至於。就是t突然覺得,日子怎麼過都是活著,其實生活也就那樣。」

  「就比如演戲,認真演也是演,隨便演也是演,反正現在劇團背後有人,一場演砸了都有人兜著,這種店不也都是這樣。再比如,自己生活也是生活,跟梁序之在一起,平時做得也是那些事,都沒差的。」

  吳邈邈笑著評價:「你這不是悟了,你這叫擺了。不過,也差不多吧。」

  鍾晚繼續低頭看手機,等菜上桌,嘗了一遍,發現其實都挺難吃的。

  不知道以前在新鮮個什麼勁,尤其大學的時候,還喜歡攢下來錢到各家這種店打卡。

  這頓飯很快就吃完,劇團排練的午休時間還沒結束,吳邈邈徵詢她的意見:「去哪?逛逛附近的商場,還是找家咖啡店坐會兒?」

  鍾晚掩面打了個哈欠:「聽你的吧。」

  「那就咖啡店吧。」吳邈邈偏頭,看她對什麼都沒興趣的樣子,打趣道:「現在明白那些有錢人成天喊無聊,可能真不是在凡爾賽了。是因為生活沒追求了。」

  鍾晚表示:「很有可能。」

  吳邈邈發動車子,笑說:「不過你還是積極點好,別成天這麼喪,容易抑鬱。生活的樂趣是要自己去發現的,不管外界阻力再大,條件再艱難。這話還是大學的時候你給我灌的雞湯呢。」

  鍾晚轉頭,看著兩邊道路上又黃了一個度的秋葉,思緒已然飄得很遠。

  片刻後,她淡笑了下:「也是。」

  吳邈邈開車在路上行駛,安靜一會兒,又突然出聲:「雖然我就見過那個梁先生一次哈,但那天他就坐在觀眾席正中間,我看得還挺清楚的。嗯…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鍾晚看她一眼,無語道:「…我不信我說不當講,你就真忍得住不講。」

  吳邈邈笑著道:「好吧。我就是想說,最近你跟他的感覺好像越來越相似了,尤其是眼神。」

  鍾晚愣了一會兒,隨即有點反應過來。

  什麼感覺?無聊到麻木嗎?

  她無聲笑了笑。那倒是有可能。

  **

  又過了一周,劇團的新戲排好了,頭三場的票也賣得很好,得益於他們在戲劇節收穫的那點不足為道的名氣,更得益於背後專業人員的營銷。

  新場地的首場演出定在周六晚上,原本一切都準備就緒了,這天晚上樑序之回來,讓她這周五跟他回港島,集團有其他工作。

  林叔也來了別墅取幾份文件,他在場,就順著梁序之的話繼續跟鍾晚說了往後半個月的行程。

  一周在港島,後一周分別去京市、滬市兩地出差考察項目。

  鍾晚默了默,語氣中沒什麼情緒地說:「周六我們劇團首場演出,我演女主角。」

  梁序之看向她,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你們新的主理人排戲的時候,每個相同角色都會安排2-3個演員演。除你之外,這場戲排過跟你同樣角色的還有兩個人。」

  這確實是大點的商業劇團的基本操作,為了重合的場次,也是為了防止有演員臨時無法到場演出。

  就這場《暗戀桃花源》而言,吳邈邈排的也是跟她同樣的角色。

  鍾晚沒其他理由再拒絕,就算有,梁序之先前也跟她講過規矩,跟在他身邊,隨叫隨到。

  劇團這點利潤或損失他完全不會放在眼裡。

  於是鍾晚無甚所謂的態度:「好。那就讓他們演吧,我跟你去港島。」

  梁序之緩步過來,擡手,揉了揉她的頭,像是獎賞她的懂事一般。

  「你也有段時間沒回去了。」

  「嗯。」

  鍾晚默默在心裡道,不能叫『回去』,最多算是『過去』而已。

  .

  到港島又是夜晚,外面下著絲般的小雨,灰濛濛的天色。

  也不知梁序之是故意的,還是單純為次日一早去集團開會方便考慮,初到的這天,他們沒去太平山,而是住在維港旁邊那棟酒店,甚至是她以前住的那間,而不是頂層他的套房。

  裡面都是酒店原有的陳設,簡約的裝修和擺件,鍾晚跟身邊的男人一起踏進去,立刻生出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但現在明明物是人也是,只有心態跟幾個月前不同而已。

  梁序之在她離開後,也是第一次邁進這間房,往裡掃了一眼,微蹙起眉,只覺得到處都空蕩蕩的,空得刺目。

  記得她當時住在這,到處都重新歸置一番,收拾得很溫馨,東西擺得滿滿當當,空氣里也有她慣用的那款香水味,清甜的玫瑰香。

  而現在,只剩酒店統一的薰香味。

  梁序之往浴室走,只淡道:「明天要早起,收拾了早點睡。」

  鍾晚壓下心頭那絲複雜的情緒,聽到外頭雨打玻璃的響聲,走去另一間浴室,「好。」

  不知怎麼的,他們越來越像親密無間的陌生人。

  ……

  周六開始,劇團每場演出都很順利,梁序之這幾天忙著,白天都只有鍾晚一個人在。

  除了第一晚住在酒店,後來都在太平山的別墅。

  那些傭人見了她,還是先前那樣恭敬但寡言的態度,好像她從未離開過。

  當時二樓的主臥有許多梁序之讓人買給她的衣服、洗護用品,鍾晚當時走得匆忙,再者也沒打算收這邊的。

  這次回來,看到她的東西都在。

  有某一瞬間,鍾晚恍惚也在想,她的離開是否真的只是插曲般的鬧劇,梁序之壓根沒把這當一回事。

  往後幾天跟在杭市時一樣,梁序之很忙,但晚上總是會回來,偶爾他們會說幾句話,大多時候,都是各做各的事,只是存在於同一空間。

  鍾晚閒著無事,每天打開朋友圈,都能看見劇團「同事」發的那種照片,劇照、謝幕合影、慶功宴碰杯……

  當時劇團險些無法繼續運營,現在沒了她,一切都進行順利。

  後來大概梁序之也看出她太無聊,需要出席的商業酒會或應酬也都叫她一起。

  鍾晚不懂他們複雜的利益關係,也無心留意他們談的那些生意,跟在梁序之身邊,被一群人簇擁著,當個紋了半永久笑臉的精美掛件。

  一周後再到京市、到滬市,也都是如此。

  仿佛她現在生活的意義就是陪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

  在滬市的最後一天,鍾晚跟他坐在車上,去晚上的飯局。

  梁序之闔著眼,倏地出聲,「是不是覺得很沒意思?」

  鍾晚被他攬著腰,頭靠在他肩上,幾乎沒猶豫,坦言:「嗯,很沒意思。」

  「那你想做什麼?」梁序之平聲問:「拍戲,還是回去演話劇?」

  鍾晚靜了下,「也沒那麼想演,就現在這樣吧。」

  梁序之睜開眼,低頭看她,擡手輕碰她的臉頰,語速很慢地說:「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忘了是什麼時候,似乎是剛認識不久,問她這種問題,總是會得到一段長篇大論,聽著新鮮。

  鍾晚擡頭,看著男人冷峻的面容,不加掩飾地說:「因為以前有所求。」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但她此刻不願深想,更不想同他說。

  「現在好像也有,畢竟劇團還有那麼多人。」

  鍾晚看著他,似是真誠提問:「梁先生喜歡我以前那樣嗎?如果需要,我也可以。我還算是個演員。」

  話畢,她朝他笑了下,唇角彎成看似輕鬆愉悅的弧度。

  梁序之盯她幾秒,鬆開手,眼神也冷下來,轉頭不再看她,對駕駛位上的林叔冷聲吩咐:「掉頭。」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