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2024-09-14 23:41:02 作者: 種瓜

  Chapter 30

  適應了車內的暖氣後, 隔著車窗,感覺不到濕寒的天氣,只剩下窗外朦朧的雪景和撩人的夜色。

  梁序之未作聲, 輕笑了下,微涼的掌心向上移, 停在她的後頸,拇指摩挲片刻,低頭吻她。

  鍾晚聞到他呼吸間熟悉好聞的氣息,闔上眼, 本能回應他,不自覺胳膊也擡起來, 擁住男人勁瘦的腰。

  這個久違的吻並沒有持續太久, 大概因為回酒店還有好一段車程,把火點起來只會讓人難熬, 前排還有司機,再怎麼樣也不能盡興,最多隔靴搔癢。

  

  梁序之退開後, 摸了下她的頭髮,另一隻手沒松, 依然攬在她腰間。

  大部分時候, 他們在車上都不會交流過多, 除非鍾晚主動挑起話題。

  但隔了這麼久沒見,她又總還記得上次的事,乍然不知該說點什麼, 也安靜著, 頭靠在他胸口。

  離得太近,他的呼吸就在她發頂, 一下又一下,幾根髮絲也隨之輕輕晃動。

  過了會兒,鍾晚的手機接連振動好幾聲。

  她摸過來點開看,是吳邈邈發來的消息。

  [剛才的小日本鬼子弟弟問我要你的微信。]

  [還是老三樣?告訴他,你平時沒空、你不想談戀愛、你社恐所以微信不加陌生人?]

  [誒,不對不對,現在是不是能有新理由?直接跟他說你名花有主了?壞笑:/壞笑:/]

  身後梁序之完全能看清她的手機屏幕。

  鍾晚看到最後那條消息,耳根莫名一熱,匆忙將手機熄屏的同時,聽到頭頂傳來沉緩的聲音。

  「什麼日本人?」

  緊挨在一起,她還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腔微微的震動。

  鍾晚攥了攥衣角:「…不是日本人,就是我朋友他們劇團的演員,剛才那場戲他演的日本兵。」

  就像是擔心他誤會一樣,說完,鍾晚還又多補了句,「搭訕而已,或者就是鬧著玩的。」

  梁序之似乎也沒介意,修長的手指繞著她垂落在肋骨側邊的頭髮。

  「『名花有主』又是怎麼回事。」

  語速很慢,但鍾晚聽不出其中是什麼情緒。

  她呼吸滯了一瞬,轉過頭,對上他幽深的眼眸。

  鍾晚直覺她沒必要解釋其中的彎彎繞繞,比如他們之間本質的關係,再比如吳邈邈產生的錯誤猜測和認知。

  她聲音小了些,加上耳根還微微泛紅,用手肘輕推他一下,看起來像是在忸怩地撒嬌,「還能是怎麼回事…」

  梁序之也頓了下,兩秒後,倏然笑了下,緩慢擡手,將她的那縷垂落的頭髮挽在耳後。

  .

  回到酒店,之前的司機已經把鍾晚的行李交給管家,送進了房間。

  她打開行李箱,去翻帶來的睡衣和洗漱用品。

  鍾晚動作慢吞吞的,主要是萬泰高端線酒店的套房長得都差不多。

  雖然她在港島住的那間重新布置過,但基本的地板材質、硬裝色調、空間布局和這間都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熟悉的環境,不免讓她想到上次。

  上次全程都是在客廳,沙發、落地窗邊、茶几旁邊的毛絨地毯上…

  聽到身後不遠處,梁序之脫了大衣和圍巾,朝起居室的方向走。

  窗外仍在飄雪。

  鍾晚正要鬆口氣順便平復調節一下情緒,聽到浴室門口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晚晚。」

  聞聲,鍾晚就愣了好幾秒。

  印象里,梁序之叫她全名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別提這樣親昵的稱呼,迄今為止是第一次。

  鍾晚有種陌生的恍惚感,遲疑著應了一聲,走過去。

  梁序之單手解著襯衫扣子,瞥她一眼。

  「一起。」

  鍾晚靜了一秒,又往回走:「我去拿一下沐浴液,酒店的味道不習慣…」

  片刻後,淋浴間水汽氤氳,梁序之環著她吻下來。

  應該不是鍾晚的錯覺,今晚沒什麼特別的花樣,他很溫柔,也很慢,像是顧忌什麼似的。

  她小臂撐在牆上,分神在猜這是不是他對上次的彌補。

  但兩人其實都不太適應,鍾晚甚至這種時候還能分心走神。

  放在以往都是不可能的。

  相處幾個月,他們最熟悉了解彼此莫過於是這件事。

  所以沒過多久,她聽到梁序之輕笑了聲,短暫離開,問:「是不是也不喜歡這樣。」

  花灑仍有水流落下,覆蓋了他一部分聲音,在這種情境下卻更顯旖旎。

  鍾晚有點明知故問,氣息錯亂地出聲:「哪樣…」

  他用行動告訴她。

  鍾晚微皺起眉,在心裡先暗暗給出肯定的答案。

  如果非要去形容,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北方剛入春時,將融但未融的冰,氣溫在零度上下,冰融化一點又被凍回去,或者結成水滴形狀懸在半空。

  梁序之再次停下,聲音沉了幾分,有了以往這種時候類似的感覺。

  「說話。」

  鍾晚咬咬唇,斷斷續續承認:「還是以前那樣…更好。」

  梁序之笑了下,關水,扯過旁邊的浴巾,將她一裹,橫抱起來出去。

  後來在臥室,硬質的皮帶扣住腳踝。

  溫度終於升起來了,冰層也從外部向內完全融化,甚至蒸騰成水汽。

  .

  結束時不算太晚,這樣有分寸又帶有刺激感的體驗,鍾晚不否認她有些沉迷。

  洗完澡出來,梁序之在窗邊抽菸,聽到響動,回了下頭。

  臨近的另一棟高樓也亮著燈,他背光而立,像是一道冷清的剪影。

  鍾晚想了想,還是不打算在今晚提盧文茵的事。

  暴風雨之後的晴天更顯得珍貴,她不知道提這件事會得到怎樣的結果,但左右不急於這一夜,她想多留住這樣溫存融洽的氣氛,哪怕沒有意義。

  梁序之熄滅手中快要燃盡的煙,嗓音清淡,「困了嗎。」

  「還沒。」

  鍾晚走過去,穿著純白色寬鬆的吊帶睡裙,站在他旁邊的位置,也往窗外t看。

  這樣並肩臨窗而立的畫面在他們相處時很常見,大多是在夜晚,有馬場、樓宇頂層的餐廳、酒店,也有去年的颱風天。

  太多次了…這個畫面也許會刻在她的腦海里。

  不多時,鍾晚說:「我大學是在杭市讀的,四年裡只有快畢業那年的冬天看到過下雪,在深城就更不用說了,我出生到現在都沒下過雪。不過,南方下雪好像也不會太大,不能像北方一樣堆雪人。」

  梁序之偏頭看她,擡手,微涼的手背碰了碰她臉頰。

  難得會同她閒談,他聲線也是淡漠冷清的,「英國冬天雪會大些,下雪天景色很好。」

  在英國讀大學的那幾年,也是他被帶去梁家後少有的平靜時光。

  鍾晚笑了下,「沒去過,只在哈利波特里看到過,應該是很好看的。」

  梁序之看著她,「明年帶你去。」

  鍾晚抿了下唇,沒作聲。

  他可能忘了,他們不會一起過明年的冬天。

  **

  次日天剛亮,梁序之就動身去了杭市,鍾晚在他出門前醒過一次,他讓她繼續睡。

  再睡醒吃過早餐,鍾晚就發消息聯繫吳邈邈。

  [你在哪,我去找你,你今天空嗎?]

  吳邈邈:[白眼.jpg]

  吳邈邈:[高傲.jpg]

  鍾晚:[?]

  吳邈邈發了個定位,[好吧,那你來看看我新租的這個公寓!]

  吳邈邈:[我今天只有剪視頻這一個計劃,正好我有兩台電腦,正好你來給我當苦力~害羞:/]

  鍾晚原本習慣性打開網約車的軟體,想起林叔安排的保鏢和司機,又關掉,去打司機的電話。

  吳邈邈的公寓位置很好,安全性也不錯,門衛反覆跟她確認了訪客信息才放行。

  鍾晚在想,等明年她過來,應該也能租在這邊。

  她剛進門,吳邈邈就忍不住了,一邊給她拿拖鞋一邊質問:「到底是什麼情況,快告訴我吧,你那個曖昧對象或者追求者或者准男朋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啊。」

  鍾晚看她片刻,沉出一口氣,警告的語氣道:「那你得保密。也…別judge我。」

  吳邈邈舉起四根手指,「當然,我接受度奇高好嗎!而且我什麼時候跟人亂說過你的事!」

  鍾晚被她拉去沙發上坐著,吳邈邈以為她會聽到一段坎坷但有趣的愛情故事,甚至開了一包瓜子一包花生。

  鍾晚略過了大多數細節,也略過了與盧文茵相關的部分,從頭簡單概括了一遍她跟梁序之的始末。

  「怪不得你不想繼續在港島演電影了…」吳邈邈聽完,第一個問題:「他這麼有錢的嗎,多大年紀啊?」

  鍾晚想了想,「二十八,二十九?好像。」

  「丑嗎?」

  「…挺好看的,我摸著良心說,不是濾鏡。」

  吳邈邈笑了,「哦,那就賺大了啊!」

  鍾晚:「……」

  吳邈邈像是自己琢磨了下,又問:「他老婆知不知道你們的事啊?」

  鍾晚:「…他沒老婆。」

  聽到這個問題,她是真切感受到吳邈邈說的她『接受度高』是什麼意思了。

  吳邈邈拍了下沙發:「那也太好了吧。」

  鍾晚一言難盡地看著她,「哪裡好。」

  「你覺得有哪裡不好嗎?」吳邈邈反問完,說:「那就當正常談戀愛處唄,他長得好看又這麼有錢,就算是有點缺點、有點脾氣什麼的,也都太正常了。」

  鍾晚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半晌後低聲說:「就是…有時候感覺不對,就像是在談戀愛,做得有些事也都是情侶會做的,但我心裡又清楚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而且肯定不會有結果。」

  吳邈邈剛上大學的時候男朋友沒斷過,這一級的帥哥一個接一個換,算得上是感情經驗豐富,很快就發現問題。

  「所以,你是覺得少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比如男朋友女朋友之類的,還是想要個結果?」

  鍾晚被她問住了,思忖著說:「這都不是我能決定的啊…」

  吳邈邈:「不說能不能決定,就只考慮你的想法呢?」

  鍾晚再次沉默。

  吳邈邈往她手裡塞了包花生,笑著道:「要我說啊,其實這兩個問題都沒那麼重要。你要是覺得跟他在一起挺開心的,或者開心大於不開心,那就繼續唄,管它是什麼關係呢,時代是進步的,再倒退一百年,只要不是夫妻,孤男寡女住一塊那都叫非法同居,現在都沒這詞了,所以男女朋友也就只是個象徵性的關係。」

  「至於結果,那就更不需要考慮了啊,大部分愛情其實都是沒有結果的,現在去大街上隨便拉一群人問問,誰還沒幾個前男友前女友,沒談過幾段無疾而終的戀愛。」

  鍾晚想了想,「你說的也沒錯,但好像不是這個問題。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們的關係就不平等,我沒辦法去要求他什麼,一般情況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說話。」

  「…有時候會感覺,我跟他本質還是最俗的那種,錢.色交易。」

  吳邈邈挑了下眉,「好吧,你如果這樣說,確實是個問題。」

  「所以你才打算最遲明年夏天前,就離開港島?」

  雖然也不全是梁序之的原因,但鍾晚點了點頭。

  吳邈邈嘆了聲氣,從桌上拿起煙盒,笑說:「都行,反正你回來我當然是舉雙手雙腳贊同的,我巴不得你一輩子都別找對象,就跟著我混!」

  鍾晚也笑,「那正好,你也別找,三十年後我們組團養老。」

  「那既然你都決定了,就好好過剩下這一年多吧。尤其感情的事,最忌諱的就是往遠想,比如考慮結果。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就好,真的。」

  吳邈邈站起身,拉著她往書房走,把她按在電腦椅上,打開待剪輯的視頻素材,「行了,走吧走吧,今天也別想他的事了,我們去賺養老經費。」

  鍾晚原本就是這麼想的,吳邈邈的話更明確了她的想法。

  珍惜當下,好聚好散。

  只是,在此之前還需要解決一件橫隔在他們之間,不可能繞開的事。

  .

  兩天後梁序之聯繫她,說滬市的事忙完,帶她一起回港島。

  鍾晚問:「那你還來杭市嗎?還想請你去吃一家不錯的餐廳。」

  梁序之笑了:「你請我?」

  鍾晚抿抿唇,「是啊…那家店我也請得起。」

  雖然現在卡里的錢都是拍戲賺的片酬,那兩部戲也都是他給的資源。

  梁序之:「地方吵嗎。」

  「不吵。」鍾晚說:「環境挺安靜的,我提前打電話讓老闆閉店,只接待我們一桌。」

  按他一貫的排場和作風。

  梁序之沒拒絕,讓她把位置發給林叔。

  隔天,鍾晚在湖邊那家餐廳二樓的包間等他。

  這餐廳是她和吳邈邈上大學時發現的,在沿湖的建築群,外觀也是青瓦白牆,春夏時牆角還有青苔和藤蔓延伸上去,頗有江南古韻。

  二樓有兩個包間能看到湖景,窗外就是一座橋,也是單面玻璃,既能看到風景,又保留了隱私性。餐廳老闆年輕時也當過一段時間話劇演員,當年算是個文藝青年,鍾晚他們大學演出後的慶功宴在這裡辦過幾次,一來二去跟老闆也熟了。

  鍾晚等了沒多久,老闆輕敲門進來,笑著提醒她,客人到了。

  她站起身,朝門外望過去,包間門兩側已經站了幾個她眼熟的黑衣保鏢。

  梁序之進門時就看到這樣一幕。

  鍾晚今天穿了珍珠白色的改良款旗袍,領口有薄薄一圈絨毛,長發在腦後完成一個髮髻,用簡約款式的髮簪固定,墜下幾顆珍珠飾品,斜著身子看向他。

  梁序之擱下手杖,將圍巾摘了掛在一邊,擡手攬過她的肩,「怎麼會想約在這。」

  鍾晚和他並肩進去,讓老闆先關門,順著他胳膊的力道,跟他去窗邊的位置,替他沏了盞茶。

  她笑說:「裝修布置蠻特別的,菜也是改良過的杭幫菜,味道都不錯。」

  梁序之掃了眼周圍,伸了下手,拉她坐在他腿上,聲音有些散漫,「倒更像是個談生意的地方。」

  鍾晚轉頭看他,眉梢微擡,「梁先生經常這樣跟人談生意的嗎?」

  說著,輕握了下他搭在她腰際的指尖。

  「你覺得呢。」

  梁序之輕笑一聲,看著她。

  事實是從未有過,港島跟他常來往的那些人大都知道他的脾氣愛好,沒人敢給他安排那些鶯鶯燕燕的。

  大概因為在鍾晚熟悉的場所,她整個人都表現得更放鬆些,別有一番味道。

  從滬市再過來一趟平白又多兩t個多小時的車程,但好像不虛此行。

  「那我可不知道。」

  鍾晚鬆開他的手,跳下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老闆帶著侍應生敲門進來上菜,都是鍾晚原先試過覺得味道不錯的菜色,改良過的西湖醋魚、東坡肉、牛肉羹、蟹黃豆腐、龍井蝦仁,還替他點了壺手工釀造的古法桂花酒。

  梁序之吃飯時舉止一向斯文,動作慢條斯理的,每樣菜都試過後,擱了筷子評價:「還可以。」

  鍾晚笑:「那我就理解成非常好了。」

  後來桂花酒一倒,周圍瀰漫著醇厚的酒香和清甜的桂花味。

  梁序之對這種低度數的風味酒不感冒,但鍾晚聞著有些饞,猶豫著看了半天,問他要來杯子抿了一小口。

  等吃得差不多,鍾晚偏頭看他,醞釀了很久才開口。

  「那個…上次我去見盧文卓的事。」

  梁序之取了支煙點燃,無聲看著她,等她的下文。

  鍾晚繼續道:「其實我最開始來港島,是因為收到了我媽媽,就是盧文茵,十多年前寄給我的信…」

  「之前我爸一直騙我,說我媽是在外面有人了,才拋下我們回港島的。但我看到那些信才,再回憶當年的事,才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他先帶著我到處搬家,沒多久就找到人要再結婚。反而是我媽媽,一直在打聽我的下落,還說拍完戲就要來內地找我…但離最後那封信寄出後的沒幾天,她就因為抑鬱症自殺了。」

  「我不太相信她真的會是自殺。」

  有點相似的過往經歷讓梁序之的眸色也微有動容。

  遞到他手中的資料上有她剛說到的大部分內容,但聽到她親自敘述卻是另一種感覺。

  鍾晚也沒想到時隔近一年,她已經可以平靜簡短地將這一段概括出來,甚至是說給他聽。

  她頓了下,繼續道:「所以我才想查一查,真實的情況是怎樣…可以嗎。」

  梁序之靜了須臾,平聲問:「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言外之意,無論他同意與否,她不都已經到處找人查問了這麼久。

  但鍾晚沒聽出這層意思,泄氣一般的表情,垂著頭,不吭聲了。

  她在想,如果他真的阻止,她沒能力去對抗,繼續在港島留著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甚至原以為餘下的一年多時間也沒必要。畢竟這種情況下,她很難再心平氣和地和他維持現在的關係。

  片刻,梁序之將煙熄滅在桌上那隻造型獨特的中式陶製菸灰缸中,聲音就在她耳邊,卻仿佛很遙遠。

  「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鍾晚有一瞬的恍惚,想到此事可能涉及梁家,有所保留地回答:「只要知道答案就好。」

  梁序之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掩飾。

  鍾晚說:「盧文卓這個人好像挺正派的,我想去問他試試。。」

  梁序之站起身,將窗戶開了一條縫。

  帶著濕意的冷風鑽進來,讓鍾晚不自覺顫了一下。

  梁序之背對她,看向窗外那座橋。

  鍾晚看不到他的表情,就更猜不出態度,於是她也起身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梁序之緩慢偏頭,伸手,將她的下巴擡起來些,力道很輕,似乎只是讓她同他對視。

  「你自己可以?這種事可沒那麼容易讓你問到。」

  他語氣很平靜,聲音也沒帶一絲溫度。

  如果鍾晚沒猜錯,他這應該是同意了,可能還給了她開口讓他幫忙的機會。

  鍾晚默了兩秒,咬咬唇,「嗯…我碰碰運氣吧。」

  即便真的超出她的預料,梁序之不但不反對還願意幫她去查,鍾晚也不想再欠他更多了。

  片刻,梁序之關了窗,伸手將她帶進懷裡。

  鍾晚聽到他很淡地說了個「行」。

  她揚起頭看他,眨眨眼確認:「真的?」

  梁序之撫過她的頭髮,小指上的尾戒碰到她髮簪上的墜飾,發出很輕的響聲。

  他未置可否,語氣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的,「你早跟我說,不就沒上回的事了。」

  「我…不敢啊。」

  鍾晚越說聲音越小,又覺得好像不應該這麼說,琢磨如何再圓得更好聽,眉頭微微皺起來。

  梁序之笑了,輕嗤道:「我看你現在膽子可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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