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2024-09-14 23:40:56 作者: 種瓜

  Chapter 25

  莊伊禾走到兩人面前, 看向梁序之,問:「梁家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鍾晚站在旁邊不說話。

  她上次只聽陳媽說過,莊伊禾是梁序之的妹妹, 猜測他們既然不同姓,應該是表親。

  但莊伊禾的稱呼很生疏——梁家, 像是那個家跟她沒什麼關係的樣子。

  梁序之看起來不願細講,不知是不是她在場的緣故,只「嗯」了聲,看向沙發那邊, 隨口問:「在看什麼。」

  莊伊禾靠近一步,挽住鍾晚的胳膊, 笑道:「找了個日本的電影。我們原本打算, 如果這部電影看完你還沒回來,就不等你了, 先上樓去睡覺。」

  梁序之也難得露出了帶著幾分輕鬆的笑,聲音仍清淡沉緩:「繼續看吧,我先上樓回個電話。」

  他最後一個目光落在鍾晚身上, 停了須臾,但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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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伊禾叫住他:「欸, 哥, 你晚飯吃了嗎?陳媽今天多包了點蝦肉雲吞, 沒吃的話讓她幫你煮上。」

  梁序之已經往升降梯的方向走,沒回身,只淡聲道:「不用。」

  於是, 莊伊禾拉著鍾晚又回到沙發, 拿起遙控器將播放鍵按下,笑說:「好了, 我們先不用管他了,把電影看完吧。鍾晚姐你困了嗎?」

  鍾晚笑著搖搖頭:「還沒,先看吧。」

  梁序之上樓之後就沒再下來,大概他剛回國,要處理的不止梁家那些事。

  莊伊禾也像是習慣了他忙忙碌碌的樣子,沒多問他忙什麼,將注意力再次全部集中在電影上。

  電影後半段,青梅竹馬的男女主為生活所迫,大吵一架後分隔兩地,莊伊禾完全沉浸進劇情里,眼眶都看紅了。

  鍾晚看電影看書時共情能力也強,看著男女主角強迫自己去過沒有對方的生活,跟其他人約會戀愛,心裡也一揪一揪的。

  直到一年之後,兩人又在男主父親的葬禮上相遇,夜晚在無人的路邊聊天時冰釋前嫌,她們的情緒才跟著稍微緩和些。

  於是梁序之處理完工作上的電話,洗完澡,穿著浴袍下樓時,就看見兩個女孩歪七扭八地靠在沙發上,眼角都彎得像月牙,唇邊帶著一種很難形容的笑容。

  梁序之腳步頓了下,沒打擾她們,自酒櫃裡取出一支威士忌和杯子,去不遠處的小餐桌前坐下。

  他對電影沒有任何興趣,但不介意等她們看完。

  另一邊,劇情已經發展到男女主互相試探心意告白,在春天的櫻花樹下喝著果味汽水散步。

  莊伊禾靠在鍾晚身上,忍不住感嘆:「唉,真的好甜啊,好羨慕這種感情。現實里的戀愛肯定沒電影裡這麼好,我沒體驗過,估計也遇不到,只能隔著屏幕羨慕羨慕。」

  鍾晚也沉浸在這唯美純愛的氛圍中無法自拔,無暇想別的,跟著她嘆聲說:「是啊,我也是…」

  梁序之擡了下眼,面無表情地看她兩秒。

  而後,視線划過電視屏幕,心中莫名生出幾分燥意。

  什麼叫她也是。

  電影就在男女主互相告白的那一霎那結束,最後一個場景定格在櫻花樹下擁吻的兩人,而後,開始播放滾動字幕和浪漫唯美的片尾曲。

  莊伊禾還在抱怨這劇情怎麼不往後再多一部分,鍾晚跟她解釋,要的就是這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這時,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淡漠的聲線:「很晚了,伊禾,上樓去睡覺。」

  莊伊禾轉頭,看向梁序之,站起身,撇了撇嘴,「好吧,正好也看完了。」

  她站起身,對著鍾晚道聲晚安,約她明天有空跟她一起捏小陶人。

  「哥,鍾晚姐,你們也早點休息。」

  鍾晚將電視關掉,笑了下,「嗯,晚安。」

  待莊伊禾的身影消失在二樓走廊的盡頭,鍾晚轉身,看到梁序之已經過來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神情比剛回來時要冷上許多,沒說話,但只站在她身邊,就有十足的壓迫感。

  鍾晚不自覺也收了笑容,擡頭看他兩秒,輕聲問:「…您還有事要處理嗎,沒有的話,我們也…」

  『上樓』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梁序之就低頭,先是將手掌覆在她的後腦上,而後用力摁過來,咬住她的唇,氣息中有淡淡的酒味。

  他的吻向來沒有什麼循序漸進的節奏,但這次明顯比以往要更強橫沒有章法,以至於她舌根都有些發麻。

  鍾晚蹙著眉,半睜開眼,看到男人深沉的眼眸,像冰冷的潭水,沒帶分毫的情慾。

  但貼得近,他身上又只有一層單薄的浴袍布料,能清晰感覺到變化。

  鍾晚思緒回籠,用了些力才勉強推開他,聲音很小,提醒他:「…先上樓。」

  陳媽就住在一樓的保姆房,莊伊禾也不知會不會再下來。

  梁序之似是笑了下,但毫無溫度,忽地鬆開她,轉身先一步走向升降梯的方向。

  鍾晚抿抿唇,緊跟過去。

  很明顯,他這會兒情緒不好,但她也不知是什麼造成的。

  大概是梁家的事,再不然就是集團的工作,或是什麼得罪他的人。總之,不會是因為她。

  .

  屋子是下午來之前莊伊禾重新布置過的,如她所說,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果木味薰香,像杜松混著香草,也像冬天路邊的用糖炒出的板栗。

  床頭柜上的夜燈換成了麋鹿造型的,桌上鋪了棕紅色格子的布,窗邊也多了幾株深綠色的盆栽。

  進門不久,鍾晚身上的睡裙就到了地上,梁序之沒開燈,橫抱起她,扔在臨窗的小沙發上。

  上次過來時,這沙發上鋪了一條毯子,大概為了配色協調,那條毯子被撤走了,露出深棕色的皮質。

  屋裡溫度低,鍾晚在接觸沙發的一瞬間,被冰得身子一僵,下頜線也緊繃住。

  而後,面前被一道頎長的陰影籠罩。

  本以為和梁序之半個月未見,剛才在樓下時他又那樣急切,今天也會折騰到很晚。

  沒想到只一次就算結束,甚至沒玩什麼花樣。

  他的心思似乎也沒有全然在這件事上。

  鍾晚從浴室出來時,看見梁序之開了窗,坐在剛才他們待過的沙發上抽菸,床頭的夜燈已經打開,冷白的光將他的身影映得更加孤寂涼薄。

  聽到腳步,他偏頭,淡漠地看她一眼。

  等那根煙差不多燃盡,他最後抽了一口,滅在陶瓷的菸灰缸中,站起身,攏了攏浴袍的衣領,往門外走。

  鍾晚站在原地,不知她是否要說些什麼,或是做些什麼。

  梁序之經過她身邊時,聲音微沉,淡道:「你先睡。」

  鍾晚也拿出對這份「職業」最後的一分耐心,看向他,張了張口:「…您今天,心情不好嗎?」

  大概這些天真的是煩心事太多,梁序之返回去想,也覺得今晚的脾氣挺沒來由。

  小姑娘看電影隨口一說,他有什麼可跟人計較的。

  梁序之腳步頓了下,看向她,語氣和緩了些,「不關你的事。」

  鍾晚再次沉默。

  她就多嘴問這一句,他心情好壞,確實不關她的事。

  鍾晚很勉強地扯出一抹笑。

  梁序之此時靠近一步,手掌撫過她的微濕的長髮,低下頭,在她發頂輕吻了下,低聲說:「睡吧。明天我不一定t在,等空了陪你。」

  鍾晚:「…晚安。」

  梁序之出門後,鍾晚先下意識想去窗邊坐會兒,馬上回憶到一些畫面,又轉身,丟了個抱枕靠坐在床頭。

  床頭的麋鹿夜燈還亮著,房間中有他剛才留下的淡淡煙味,混雜著那果木調的香薰、潮濕的沐浴液香味,讓她愈加心煩意亂。

  梁序之這人優點不少,出手大方、那方面沒有過於變態的愛好、樣貌身材具佳、素質也高,但缺點就是,情緒過於陰晴不定,讓人摸不透。

  這一晚上,鍾晚的心情也隨著他起起伏伏。

  尤其剛才,前一秒還冷著臉,又疏離地說與她無關,後一秒又好像曖昧期的戀人,跟她說等有空再陪她。

  她又不得不承接這些情緒,不能指責,也不能跟他發泄自己的不滿。

  鍾晚闔上眼,深吸一口氣。

  她不否認,在他這次出差前,他們的關係曾經穩定融洽過,也曾讓她在夜半忍不住將那些碎片的記憶拿出來回味揣摩,期待在往後的一年多也能維持這樣的狀態。

  但有期待就會有落空,有美好就會有幻滅。

  …她恨不得自己是個沒有七情六慾的機器人。

  .

  隔天鍾晚起床,下樓跟莊伊禾一起吃早餐,聽她說,梁序之天不亮就走了,回了港島。

  既然這麼忙,昨晚還非要跑這一趟。

  鍾晚當然不會自作多情以為是過來看她的,他肯定是來看莊伊禾。

  莊伊禾咬著一隻蛋撻,笑道:「我哥其實還蠻貼心的,早上臉色都不太好,一看就是熬了差不多通宵。他肯定是怕吵著你,自己去另一間睡得。」

  鍾晚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莊伊禾一看就是被保護得很好,對成年男女這些交易可能都不清楚,所以對她和梁序之的關係有錯誤的認知。

  過了會兒,莊伊禾又忿忿道:「我哥那兩個人渣弟弟也是真煩,會挑時間鬧事的,趕在平安夜前回來。要是世界上真有聖誕老人,都不稀得給他們送禮物。」

  鍾晚擡了下頭,欲言又止好半晌,還是開口:「…伊禾,其實我不太知道梁先生家裡這些事的。」

  莊伊禾也沒什麼大反應,而是說:「我也沒太清楚,我哥也不愛跟我說梁家那些糟心事,他這人就這樣,什麼事都喜歡自己去扛。」

  鍾晚笑了下,放棄了。

  感覺她們的對話都沒在一個頻道。

  梁序之不跟莊伊禾說,是報喜不報憂;但不跟她說,是出於戒備。

  兩碼事。

  鍾晚考慮過分寸,說:「因為你們感情好吧,親人之間難免這樣。」

  莊伊禾這次倒是敏銳察覺到了什麼,看向她說:「鍾晚姐,我哥他…對你不好嗎?」

  鍾晚想了想,笑說:「挺好的。」

  莊伊禾鬆一口氣的樣子,「我想也是…」

  她也一副為難要不要繼續說下去的樣子,把盤中另一塊鬆餅吃完,還是開口:「你記得上次你來澳城的時候嗎,當時我哥還不太想讓我跟你認識,但前幾天是他主動提,說把你接過來,讓我們一起過聖誕節。」

  鍾晚擡頭,默了兩秒,「這樣的嗎…」

  「是啊。」莊伊禾說:「雖然嚴格意義上,我也算是梁家的人,畢竟我跟他是親兄妹。但這麼多年過來,從他在梁家能說上話開始,就沒讓我再接觸過梁家的任何人。」

  她笑道:「我也知道,那些人都一肚子心眼,虛情假意的,我應付不來。唉,但我哥他沒辦法,不想應付也得應付,不然就得受欺負。」

  鍾晚甚至是這時才知道,莊伊禾跟梁序之是親兄妹,只是沒用同一個姓氏而已。

  一頓早餐吃得她更加茫然。

  她跟莊伊禾認識的好像不是同一個梁序之。

  以他的身家地位,誰欺負得了他,他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至於梁序之為什麼會放心她接觸莊伊禾,也肯定不是因為信任她。

  以他們的關係,談『信任』這個詞不合適,也差得太遠。

  大概,是知道她沒能力掀起什麼風浪。

  **

  莊伊禾午睡時,鍾晚收到阿白的信息,問她考不考慮參加商務活動。另外,《放生》她的戲份也快殺青了,讓她儘量早點看下一部戲的劇本。

  雖然有梁序之的關係在,她不可能接不到戲,但總是臨時進組當空降兵,難免圈裡那些人背後有怨言,對她日後的發展也不利。

  鍾晚明白他的意思,翻出那些文檔。

  除去兩部她沒興趣的流量古偶,還有經典武俠的翻拍,剩下一部和美國一家影視公司聯合投資的科幻片,能給她的角色是演未來仿生機器人。

  大概是阿白看過她大學時戲劇節的獲獎視頻,才給她遞這個本子。

  角色重合度太高,鍾晚對這部戲興趣不大。

  剩下一個,是愛情文藝電影,破鏡重圓的戲碼,和內地的公司聯合投資的,男主角已經定了,是這幾年當紅的偶像,清秀的日系帥哥長相。

  劇本寫得很好,烘焙師和咖啡店女老闆的愛情故事。

  鍾晚沒嘗試過這種接地氣的愛情片,回復阿白,替她談這部。

  阿白又問:「發給您的商務合作要接嗎?不接也沒事,報價其實都不算太高。」

  她的作品沒上映,也基本沒名氣,文檔里的商務活動其實就是去商場參加線下產品的展銷會。

  鍾晚將文檔往下劃,意外看到有款新品vr眼鏡的投資方是盧家的公司,在活動流程中,有投資方代表發言的環節。

  盧家派去發言的人叫盧文卓。

  跟上次盧聞達不同,根據鍾晚先前在網上搜索過的資料,這個盧文卓是盧文茵的親弟弟。

  鍾晚沒猶豫太久,回復阿白:「去這個vr眼鏡的吧,反正活動時間在《放生》殺青之後,那段時間我暫時也沒安排。蚊子再小也是肉。」

  阿白笑著回了語音:「對您來說這點錢確實是蚊子。行,那我去幫談。」

  沒想到的是,當天傍晚,阿白又打電話過來,抱歉的語氣:「姐,愛情片估計是接不了了…」

  鍾晚沒多想,只是隨口問:「女主角已經定好了嗎。」

  阿白靜了下才說:「那倒不是,是梁先生那邊…不太同意。」

  「您看過劇本也知道,裡面初步確定了有三段吻戲,一段床戲。床戲倒還好,尺度不大,而且可以找替身。但吻戲應該不行,那個導演不太好說話,要是強行讓他借位拍,他可能要罷工不干…」

  鍾晚蹙了下眉:「不同意?只是拍戲而已啊。」

  阿白也是聽吩咐做事,愛莫能助的語氣,委婉道:「那您親自跟梁先生商量一下?」

  鍾晚沉出一口氣,「好,我知道了。你先忙別的吧。」

  .

  跟莊伊禾捏了一下午陶偶,天色沉下來,鍾晚坐在餐桌上,還是有些鬱悶。

  起初跟梁序之確定開始這段關係時,他也沒說過會幹涉她演什麼戲。

  但轉念,又想起他讓她聽話。

  快半年過去,鍾晚愈發覺得她像個提線木偶。

  傍晚刷朋友圈的時候,看見吳邈邈已經加入了劇團,第一場話劇的演出很順利,一群人在燒烤店慶功。

  鍾晚想起她大學演話劇時,每場結束,也會有這樣的慶功宴。

  那時,她不會有融入不了的感覺。

  這樣一對比,她才發現,也許是因為現在的一切都不是她經努力得來的,而是梁序之給的,所以她才會時刻感到自己是局外人。

  晚上,過了零點,梁序之還沒回來。

  鍾晚上樓回房間,猜吳邈邈這個點應該還沒睡,給她發了條消息。

  對面馬上回覆:[怎麼啦?天,我喝得好多,明晚還有一場演出,好怕我明天說台詞的時候嗓子啞。]

  鍾晚:[劇團還缺人嗎?]

  吳邈邈雖然喝了酒,但神智還清醒,發了個語音過來,詫異道:「你真要回來演不怎麼賺錢的話劇啊?」

  鍾晚:「嗯…但不會馬上回去。」

  吳邈邈:「今天張老師還提到你了,他到現在都在誇你當年那場獲獎的話劇演得很好。」

  「你隨時回來,他肯定隨時歡迎!」

  鍾晚終於笑了下,回覆:[那太好了,等我。]

  吳邈邈:[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明年嗎?]

  鍾晚算了下時間,打字:[最遲後年夏天。]

  吳邈邈:[好!那我翹首以盼了!你也別想那麼多,在港島待得不高興了就回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開心嗎。]

  鍾晚回了個表情包,將手機熄屏。

  很奇妙的,生活在這一刻才像是有了盼頭。

  只是,不知道盧文茵的事是否能有塵埃落定的結果。

  .

  這天晚上,鍾晚睡得很好。

  她夢到了當年在話劇團演出,第一場是在校內的禮堂,落幕時t幾乎全體觀眾都起立鼓掌。

  謝幕後,她跟吳邈邈抱著哭成一團,她當時的室友全都衝到舞台上給她們送花,雖然擠得花都禿了頭,場面既熱鬧又混亂。

  在慶功宴上,她破天荒覺得啤酒沒多難喝,跟指導老師、話劇團的其他人碰了一杯又一杯,後來暈頭轉向,吳邈邈還在笑說,看來南方人酒量真是差,八度的啤酒都能給她喝醉,然後開始替她喝。

  夜半,鍾晚迷迷糊糊醒來,聽到屋裡有動靜。

  還未醒過神,身側的床墊就陷下去一塊,她隨即落入一個冷清又熟悉的懷抱。

  鍾晚半眯著眼,撐著胳膊想坐起來,「梁先生?」

  梁序之嗓音透著疲憊,「以後都直接叫名字。」

  說著,將她攬進懷裡。

  鍾晚靜了一會兒,徹底清醒,翻了個身,輕聲問:「你怎麼…這麼晚還過來?明天還要早起嗎?」

  梁序之闔著眼,連熬了近三夜,今天在梁家被鬧了一整天,這會兒實在不太想講話。

  自己都不知道大半夜的,為何沒直接就近回太平山的別墅睡覺,而是讓司機把他送過來。

  平白多了一個小時的車程。

  梁序之身上有好聞的沐浴液香味,聲音很沉,「我很累了,別吵。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鍾晚靜了一會兒,聽到他平緩的呼吸聲。

  她小幅度調整了一下姿勢,胳膊貼在他的胸口,以便躺得更舒服些。

  眼睛適應黑暗之後,這個角度,看到他精緻鋒利的下頜線,硬挺的鼻樑,輕抿著的薄唇。

  胸腔隨著呼吸的頻率微微起伏,氣息落在她耳畔的碎發上。

  許久,鍾晚才又合上眼。

  像是剛從一個舊夢出來,又猝不及防地,墜入另一個,現實的夢。

  今晚是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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