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2024-09-14 23:40:54
作者: 種瓜
Chapter 24
在港島, 梁序之這種家庭出身的人耳濡目染,都不怎麼把演員、歌手之類的當成正經職業來看。
他之前看過鍾晚的資料,知道她獲過什麼大學生話劇的獎, 知道她演過什麼劇、什麼角色,但這也是第一次看見她演戲的樣子。
表情和語氣跟平時完全不同, 演出來一種有點變態的壞勁。
不僅如此,明明是在演戲,她的狀態卻比跟他在一起的大多數時候要真實鮮活。
有點像第二次見面時,她在他窗外對著電話罵人的樣子。
挺新鮮的。
梁序之看著面前的人, 擡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擡起來, 好似平靜地端詳著。
鍾晚就這樣與他對視, 她對這個姿勢和視角其實還有點陰影,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護士服, 睫毛微微顫動,心虛地張了張口,小聲問:「怎麼了…」
梁序之忽地笑了下, 鬆開手,漫不經心地問:「楊白是怎麼給你找的劇本, 接這麼t個角色。」
鍾晚在心裡鬆一口氣。
原本清淡的車載香薰被她身上的泡麵味污染, 融合成一種不太舒適的氣味。
她從旁邊抽了張紙, 擔心梁序之誤會阿白糊弄事,垂著眼,一邊擦身上的污漬, 一邊解釋道:「阿白跟我商量過的, 我也想接挑戰性大點的角色,趁著現在鍛鍊演技, 以後…」
接下來的話,她沒好往下說。
逐漸適應和他之間的關係,她也能敏銳意識到,有些話是實話,但說出來就是掃興的,而且沒必要。
鍾晚原本想說,以後離開他了,她或許也能有機會憑實力接到戲,或是在話劇劇場當個頂樑柱。
梁序之今天似乎心情不錯,看著她,笑問:「以後什麼?」
鍾晚擦乾淨衣服,把紙巾團成團扔進側面的簍里,擡起頭,露出一個靦腆的笑,改口道:「以後說不定能拿個獎什麼的。」
梁序之還以為她要說什麼,沒想到就這種小事,有些不屑的語氣道:「隨你演成什麼樣,也能買個獎過來。」
「不用亂花錢,能有戲拍我就很滿足了,獎不獎的隨緣就行。」
鍾晚笑笑,觀念不和時,也早都養成習慣儘量不同他爭辯。
他砸錢養她、捧她都是為了開心,就算換位思考,哪有人想花錢給自己找不自在。
這次演得網劇會後期加比較重的濾鏡,所以鍾晚臉上底妝也很厚,像是戴著一層面具。
鍾晚往車窗外看了眼,道具組的人在搬來搬去,準備下一鏡的拍攝場景,依然是她的戲。
不太敢明著提醒,生怕他又提孰輕孰重的問題。
她轉回頭,猶豫著,又問道:「您是順路過來嗎?」
梁序之看著她,沒什麼表情地平聲說:「我要去英國考察,時間會比較久。順路過來一趟。」
鍾晚聽到他低沉緩慢的聲線,心臟不受控制地向下沉了一分。
還記得上次他出國前,甚至沒讓林叔跟她知會一聲,而這次親自來告訴她,雖然是順路。
鍾晚語氣也不自覺軟了些,靠過去,「什麼時候出發?」
梁序之說:「待會。」
她這身戲服有個護士帽,靠在他肩上並不是很方便,但想到接下來有段時間不會見面,這個親昵的動作幾乎是下意識的。
梁序之今天仍是一身黑色的西裝,袖口捲起來一截,用袖扣卡住,小臂肌肉線條流暢清晰,腕上有隻銀扣黑色錶盤的手錶。
也許是下飛機就有工作行程,衣著上商務氣息比往日重些。
梁序之看了眼時間,擡手碰了碰她的臉頰,「你回去拍戲吧。」
「好。」
鍾晚拉開車門後,動作又頓住,轉頭,微傾了下身,擡頭,也不顧駕駛位上還有林叔在,她擡頭,出於情人身份的自覺,也在他唇上很輕地碰了一下,幾分留戀的語氣。
「等你回來。」
而後,鍾晚下車,回到拍攝場地的花園後,看見他那輛商務車還沒走,又隔著漆黑的車窗,朝他朝了下手。
此時,商務車裡,林叔發動車子。
梁序之勾了下唇,偏頭,餘光看見他肩膀位置的衣料被她的粉底蹭到。
很突兀的一片白色。
他坐起身,將西裝外套脫了,隨手放到一邊。
車子駛到路上,林叔笑道:「您和鍾小姐感情越來越好了。我之前就覺得,這姑娘性格挺好的,跟您也合適。」
梁序之闔上眼,靠在座椅上小憩。
「你少說兩句,專心開車。」
林叔跟在梁序之身邊太多年,雖然不能全然猜透他的心思,但也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情緒好壞。
他應了一聲,片刻後又說:「這次我也跟著您去英國,鍾小姐那邊,讓秦助理多照顧點?」
梁序之沒睜眼,淡淡地說:「你安排就是。」
機場和這家用作拍攝地的醫院並不順路,甚至是相反方向。
至於為什麼繞路跑著一趟,梁序之沒深思,認為只是心血來潮。
可這段時間內,對她心血來潮的次數似乎有些多,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好像,是從上次他沒乘輪椅出席的那場酒會。
梁序之這時掃了眼丟在身邊的西裝外套。
**
也許是前段時間見得頻繁,同床而眠的次數也不少。
梁序之乍一出差,鍾晚偶爾想到他,竟還有些空落落的滋味。
她能說服自己珍惜這短暫的一年半時間,卻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投入過多的感情,尤其是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
偶爾的依賴和沉浸讓她在情感上更能自洽,像是演員已經入戲的狀態。
可如果無法抽離,她又陷入了另一種自責和痛苦。
這種明知不對等的關係中,她可能永遠會矛盾。
她想,如果現在讓她重演一遍朱粉壁畫裡的感情戲,她的表現說不定能更好。
梁序之出國的當天晚上,林叔給她打電話,交代了許多瑣事,還給了她一個姓秦的助理的電話。
讓她不拍戲時想去哪就聯繫他,秦助理會替她安排。
鍾晚一一應下,掛斷電話,情緒並沒有多高,只覺得她並不需要這些安排。
甚至有時有種不太自由的感覺。
她的一應行程舉動,梁序之都了如指掌。
鍾晚突然笑了笑。
她這筆買賣做得挺不划算,起初接近他的目的有一半都不一定能達到,還要成天擔心別把自己徹底賠進去。
.
梁序之出差的這段時間,鍾晚基本每天都在劇組拍戲,她的戲份已經快要殺青。
阿白最近替她接了幾個新的本子,電影電視劇都有。
鍾晚也沒著急打開,存在手機里,打算拍完這部再挨個去看。
眼看著,聖誕節就要到了。
歷史原因,港島這邊聖誕的節日氣氛更濃重一些,導演也破天荒給全組人放兩天假。
港島不怎麼下雪,平安夜的前一天,要拍的正好是一場雪景,鍾晚演的角色有個跟死者擦身而過的鏡頭。
道具組準備了仿造的雪花,紛紛然從空中落下,倒也是應景。
道具組在布置準備的時間,主演們明天就放假,也都歸心似箭,圍坐成一圈,在摺疊桌前有說有笑地吃果盤。
這部戲的演員基本也都有過合作,又都是港島人,能聊的話題多。
鍾晚象徵性跟他們坐了一會兒,站起身說要活動活動,尋了個安靜的角落自己看劇本。
她不是不喜歡熱鬧,但也許是成長經歷的緣故,大部分時候看到這種其樂融融的熱鬧場景,她總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更適合旁觀這一切,而不是融入。
一會兒後,有個穿著運動服的小姑娘突然小跑到她身邊,驚喜道:「晚晚姐,今天終於看到你了!」
鍾晚盯著她看了幾秒才想起來,這小姑娘是她上個月在元朗遇見過的,好像是她的粉絲,在讀大學生,跟她在茶餐廳里聊過幾句,還拍了合影。
可今天也沒有安排粉絲探班的活動,用作拍攝場地的街道也都是被圍起來的。
鍾晚不太確定地問:「欸,你…是怎麼進來的?」
女孩笑起來:「哇,您真的記得我!」
她從運動服里揪出工作牌,「我是過來實習的,做燈光助理。我大學專業就是攝影,今年大四了,正好缺個實習的機會。不過劇組確實難進,讓我爸爸找了點關係,才把我安排過來的。」
鍾晚看到工作牌上貼了她的照片,也印了名字,叫徐承悅。
她笑了下:「原來如此,你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徐承悅搖頭,解釋道:「我來了一周多了,但之前都在B組,今天A組更需要人手,我剛被調過來。」
鍾晚看到她,第一個想起的其實是上次聽她說過,她父親在元朗區當刑警,疑惑道:「你父親的關係…他不是警察嗎?」
「我隨便問問,不方便的話也可以不告訴我。」
附近沒其他人,安妍也跟著其他演員的助理去外面包平安果。
徐承悅明顯很開心,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偶像連這種細枝末節都記得,壓低聲音道:「對,他是警察。但早年辦過三個跟影視這行有點關係的案子,所以也認識點人,還兼職當過幾次動作指導。」
鍾晚:「跟影視這行有關?」
也都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徐承悅接著道:「對。去年有個劇組攝影器材被盜的案子,還有前幾年一個男演員被跟蹤尾隨,再早年…還有一個挺紅的女演員自殺。」
鍾晚正準備端水杯的手一頓,擡起頭:「哪個女演員?」
徐承悅撐著下巴:「好早了,我想想…叫盧什麼,盧文燕?差不多是這t個名字,他辦這個案子的時候我還在上小學。」
鍾晚喝了半杯水,知道再追問有點越界,但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試探:「自殺…也需要警察介入嗎?」
確實年頭久了,徐承悅想了好久才似是而非地說:「需要的。而且我記得,那個女演員的案子一開始好像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自殺,後來是和我爸搭檔的警察在她手機里發現的錄音。」
放在十多年前,這些事是要保密的,她家門口每天都有娛樂記者蹲守。父親偶爾跟母親說起案子,也叮囑她們不能將信息外傳。
但這麼多年過去,早都沒有人關心當年的案情了,更何況,她知道和記得的也不多。
徐承悅說:「好像是說,她在內地有親人?但是被親人拋棄了,很痛苦,所以才自殺。」
鍾晚深吸一口氣,控制好表情,坐在摺疊椅上許久都沒說話。
如果徐承悅說的是真的,那自殺前的錄音跟她收到的信中的內容截然相反。
從信中的內容看,盧文茵知道她是被鍾重臨帶走的,而且從沒放棄過尋找她的下落,甚至提過等拍完《茶園》那部戲,就回內地去找她。
道具組那邊都準備好了,導演喊他們回去拍攝。
鍾晚只能先收拾心情,站起身,快步過去。
本來以為走到死胡同的事,突然總會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可能的出口,讓她無法輕易放棄。
也許這就是命運。
.
這天的拍攝結束,時間還不算晚。
劇組裡相熟的演員約了聚會,也邀鍾晚一起參加。
她實在沒什麼心情,連剛才那一鏡拍攝時情緒都很難到位,好在是遠景,導演也沒要求表情和眼神。
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吵嚷著散了,明晚就是平安夜,放假兩天,眾人心情都不錯,各自手裡還拎著導演送的蘋果。
鍾晚跟他們道過別,讓安妍也先回去陪家人,一個人漫無目的在街道上走著。
隔兩條街就有商場,為了應景,門口擺著巨大的聖誕樹,五光十色的彩燈在黑夜中閃爍,充滿了節日氛圍。
港島市區的建築大多擁擠,商場後面就都是居民區,才剛過九點,每扇窗戶里的燈大多亮著。
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她的歸處。
她想起小時候,盧文茵也喜歡過聖誕節,每次一到十二月,就會開始準備鈴鐺、彩燈和禮物盒,等差不多月底的時候,帶著她一起布置屋子。
鍾晚戴著口罩,擡頭看了一會兒,沉出一口氣,還是沒有繼續逛,用手機叫了輛的士,站在路邊等車。
她現在只想回酒店,洗個澡,然後躺在床上踏踏實實睡一覺,等明天頭腦清醒些再做打算。
可事與願違,剛坐上的士沒幾分鐘,手機就響了。
來電顯示:梁序之。
鍾晚接起來,聽到他清淡的聲音。
「在哪。」
鍾晚說:「剛下戲,還在外面。」
梁序之簡短交代:「待會秦助理會聯繫你,接你去澳城,兩三天之後回來。」
他現在應該還在英國,鍾晚不知道他要她去澳城做什麼,但左右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鍾晚偏頭,看著車窗外的行人和車流,抿了下唇,「…一定要今晚去嗎。」
她隨意找了個理由:「劇組的人約了聚餐,可能會挺晚才結束。」
梁序之沒多言,語氣不容置喙的:「推了。」
鍾晚靜了兩秒,呼出一口氣:「…好。」
電話那邊傳來林叔跟他匯報什麼工作的聲音,梁序之將電話掛斷。
鍾晚對著前排的司機揚聲道:「您好,麻煩再開回去吧,把我送回剛才下車的位置。」
司機大約四十多歲的模樣,難得好脾氣的的士司機,應了聲「好」,掉頭的時候,從車內後視鏡中看到她情緒不高,笑問:「家裡人的電話?」
鍾晚默了默,說:「…老闆的。」
司機:「欸,那這個點叫人回去加班,是挺沒人性的,給開的工資高嗎?」
鍾晚被噎了一下,「…算是,很高的吧。」
司機笑:「那就不算太沒人性,沒辦法,錢難賺啊,忍忍就過去了。現在好多剛上班的白領,深更半夜才下班,老闆也不給加班費。」
鍾晚抱著手臂,一時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自嘲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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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秦助理打了個電話過來,問過她的位置,很快就到了。
鍾晚最近跟這位秦助理有過基礎,跟林叔不同,年輕人,沉默寡言,對她也是恭敬有禮,但多餘的話一句都不會說,尤其是涉及梁序之的。
秦助理開車接她,從拍攝場地直接去了澳城,一路暢通無阻,一小時就過了關。
鍾晚今天也懶得問她的目的地在哪,左右都已經被安排了,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除了過關的時候從包里取了一下證件,感覺車子停穩時,她再睜眼,已經到了上次陪梁序之來過的那棟別墅。
澳城雖然全年溫差不大,但進入冬季,夜晚也還是有些涼的。
鍾晚下車後,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跟秦助理打過招呼,穿過院子。
她還沒邁進門,上次見過的陳媽就迎了出來:「欸,鍾小姐到了,我剛才在樓上收拾,沒看到您。」
鍾晚笑笑:「沒事,我自己也認得路。」
陳媽說:「快進來吧,莊小姐也在等您了。」
鍾晚看向她,「莊小姐?」
陳媽笑:「是啊,莊小姐昨天剛回來,假期也沒幾天,聽說您要過來,也可高興了。」
鍾晚確實沒想到她這次匆忙過來是見莊伊禾的,也不知道梁序之為什麼會這麼安排,讓她陪他的家人一起過聖誕。
她對莊伊禾印象倒不錯,加快步速進屋。
上次雖然在視頻里見過,但也沒看太清,進門,看到莊伊禾也剛從樓上下來,個子不高,很白,很瘦,半長的捲髮,穿著素白色的睡裙,整個人都好像輕飄飄的,說話的聲音也很空靈。
「鍾晚姐,你這麼快就到了,我還在樓上幫你挑香薰。我自己調的,果木調,很適合冬天,也適合聖誕。哇,你真人比電視劇和視頻里還要好看很多!」
鍾晚走過去,兩人站在客廳,莊伊禾牽了下她的手,轉頭輕聲道:「陳媽,把空調再調高一點吧。」
鍾晚笑:「不用這麼麻煩的。」
只在視頻里見過一面的人,乍然對她這樣熱情,還有些不習慣。
鍾晚被牽著去沙發上坐下,她問:「你是昨天回國的?」
莊伊禾笑著點頭:「對,正好我哥前陣子也在英國考察,捎我回來的。聖誕假期也不長,我在澳城待三天就要回去上課了。」
客廳應該也被她精心布置過,壁爐上多了幾個戴小紅帽的聖誕老人和麋鹿造型的擺件,剛進門的時候就有顆小松樹,上面掛了各種顏色的盒子和聖誕襪。
空氣里的香薰味道也跟之前不同,換成了很溫暖清新的果香調。
鍾晚從她的話中捕捉到信息,「梁先生,他也回來了?」
莊伊禾笑:「是啊,昨天到的,不過他在港島還有事,回老宅去了,脫得開身的話,應該今晚會過來找我們。」
她頓了下問,「他沒跟你說嗎?」
鍾晚笑笑:「沒有。」
莊伊禾倒也沒多詫異,只是笑道:「他這人就這樣,你沒問他,他也不會主動說。」
鍾晚只是「嗯」了聲,不好再說什麼了。
她本來也沒什麼立場問他的行程,而且,起先梁序之就給她定了規矩的,只是莊伊禾大概不知道這些。
莊伊禾又道:「其實梁家老一輩也挺看重聖誕節的,老爺子就是基督教徒,平安夜這種時候,我哥也得跟他們一起過。但這兩年好了,他不想去,梁家也沒人能管得了他。」
鍾晚只覺得她不適合聽這麼多梁序之的私事,站起身,看了眼門口那顆聖誕樹,將話題岔開。
「那些襪子裡是空的嗎?」
莊伊禾也起身,帶著她過去看,「當然不是,我裝了小餅乾,味道還不錯,也不太甜,你要試試嗎?」
兩個年輕女孩一起站在聖誕樹下,去搗鼓上面那些擺件。
還有好多裝飾品莊伊禾沒掛上去,她抱了個小箱子過來,鍾晚幫她一起掛。
莊伊禾對她的態度太親切熱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就是很純粹地顯露好感。
鍾晚猜有一部分是那部網劇帶給她的濾鏡,另一部分來源於善意友好的性格和習慣。
真的跟梁序之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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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零點時,兩人坐在沙發上一邊吃水果,一邊看一部愛情文藝片。
男主t是純情人設,長相也是典型的日系清秀掛帥哥,她們都看得很入迷。
莫名的,來澳城之後,她今晚那些茫然和悵惘的情緒反而被衝散了些。
因為這屋子裡的節日氣氛,因為莊伊禾的熱情。
大概看了一半,鍾晚聽到院子裡傳來車子引擎的聲音,逐漸靠近,而後停住。
莊伊禾還看得很專注,她先分了神,轉過頭。
沒多久,看見梁序之進來,一身黑色的長款風衣,視線落在她們這邊時,停頓一瞬,才過來。
鍾晚戳戳莊伊禾的胳膊提醒,先站起身,走過去。
「你回來了。」
兩人在離沙發有段距離的位置相匯。
時隔半個月,再聞到他身上冷清的木質香,已經有些陌生。
梁序之低頭看她兩秒,而後擡手,沒應聲,撫了下她的頭髮。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個動作,讓她感受到幾分繾綣意味。
鍾晚咬了下唇,看到他今天系的,好像是她上次送給他的領帶。
還沒見他戴過,只是用來綁過她的手,那種時候。
梁序之似是察覺到她看他領帶的目光,修長的手指緩慢下移,摩挲她耳後的皮膚,淡笑了下,有些明知故問地:「在看什麼。」
後面莊伊禾還在,已經暫停了電影走過來了。
「還以為你要明天才能到。」
鍾晚耳朵發燙,別開臉,立刻撥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