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2024-09-14 23:40:47
作者: 種瓜
Chapter 19
鍾晚整理東西的效率一向高, 剛才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客廳那些毯子、掛畫、花瓶、擺件都已經收進紙箱裡,衣櫥里春夏的衣服也差不多疊好擺在床上。
到頭來, 卻是因為她自己多想,鬧了個烏龍, 白忙活這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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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序之只是去英國出差,他也確實沒必要跟她匯報行程。
接完電話,鍾晚心情也說不出地複雜,出了片刻的神, 呼出一口氣,又開始折騰把折好的衣服都掛回去, 客廳裝箱的東西再擺出來。
擺到一半, 梁序之就到了。
鍾晚去開門的時候,看見他冷峻的臉, 一身黑色長款的羊絨風衣,戴了條純黑的圍巾,攜著寒涼的氣息, 緩步進來。
也許上次的不歡而散讓她印象深刻,時隔一周多, 再看到梁序之, 感受到他迫人的氣場, 她還是下意識感到懼怕。
梁序之掃了眼她客廳里擱在地上的兩個牛皮紙箱,音質偏冷,「這是在收什麼。」
鍾晚擡起頭, 視線同他交匯。
這樣的目光和視角, 更讓她回憶起上次他在車裡逼問她的場景。
鍾晚擔心他再問,也不想提自己收拾東西的真實原因, 靠近兩步,擡手去拉住他的大衣領口,扯出一抹笑容,「別管那些了。」
梁序之低頭看向她。
她的手緩緩往上移,踮著腳環住他的脖子,腳踝也以很慢地速度貼到他小腿內側。
梁序之沒動,好整以暇地睨著她,薄唇微啟,嗓音如同冰雪划過沙礫:「不然做什麼。」
鍾晚闔了下眼,揚著頭,去輕咬他的唇。
片刻,梁序之輕笑了下,清冷的氣息落在她鼻尖,「你倒是更上癮。」
鍾晚還是不習慣在這件事上主動,耳根瞬間發燙,鬆了手,輕聲道:「…我還沒洗澡。」
梁序之將大衣和圍巾扔在沙發上,將她肩膀一攬,往臥室走,淡笑著說:「正好。」
「一起。」
……
這次是在浴室,除了腿更酸,什麼都方便。
那時他開了鏡前的燈,故意要她看,聽她描述看到了什麼。
結束時,又洗過一遍澡,梁序之先離開。
鍾晚出去時,看見他在客廳的窗邊抽菸。按照他的習慣,關了原本明亮的燈光,只留下兩盞最昏暗的。
隔著一段距離時,從鍾晚的視角,正好看見他稜角分明的側臉。
他指尖的那根煙浮起淺淺的白霧,和燈光一起,模糊了他的影子。很莫名的,更顯寂寥和孑然。
她又想起一句話——「孤獨的人有他們自己的泥沼。」*
梁序之聽見動靜,朝她招了下手,隨手把餘下的一截煙也熄滅。
鍾晚走過去,順勢側坐在他腿上,氣氛卻並不是親密過後的溫存,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長途的國際航程,讓梁序之面色也微有些疲憊,比以往更加蒼白些,像一尊沉靜的雕塑。
清幽的月光下,他再次看到客廳那兩個紙箱。
原本擺在電視旁邊那一排玩偶都不見了,上方的掛畫也一起消失,客廳那端很明顯的空了一塊似的。
事後,梁序之心情還不錯,半開玩笑地緩聲問:「把東西都收進去,是想趁我出差的時候逃跑嗎。」
『逃跑』這詞用得其實也不恰當,都是你情我願的交易,他也沒有把她關在這。
鍾晚聽出他語氣中的輕鬆,淡笑著道,「哪會,隨便收拾收拾,之前的布置有點看膩了。」
但也許做賊心虛,她也用玩笑的語氣補了句:「要是真想跑,也不會再跟林叔聯繫,也不會讓在這裡等您。」
「為什麼。」
「因為真正的離別都是悄無聲息的啊,也不會有預兆。就比如,有時候見到一個人,也不會想到那是跟他的最後一面。」
鍾晚選擇了一種偏文藝的說話方式,但那時她也沒想到,這句話在未來會成為讖言。
許久,沒聽到梁序之的聲音。
鍾晚這個姿勢坐在他身上,腿有些麻了,跳下來,走到窗邊去。
窗外夜色沉了,今天是滿月,難得的晴空萬里,那輪圓月真像古詩里寫的玉盤一樣,明晃晃懸在天邊。
如千萬年的景色一樣,月光也是冷清的。
鍾晚下意識伸出手去,直到指尖貼到落地窗的玻璃。
「好像小時候第一次看3D電影,總覺得東西都在眼前,傻乎乎地抓,然後抓一手空的。」
她笑了下,將這跳躍的思維繞回來,「所以玻璃擦得太亮也不好,感覺月亮就在面前,但其實隔著一層。」
梁序之看到她充滿傻氣的舉動,將那鋥亮的玻璃窗上印下了一個指紋。
他站起身,走去臥室,語氣帶著些慵懶和散漫,「換身衣服,帶你出去。」
鍾晚跟過去,躊躇著提醒:「那個…明天上午我有拍攝。」
「不會衝突。」
.
不多時,林叔就把車子開到了酒店大廳門口,接他們。
鍾晚也猜測過,林叔應該就住在酒店或是酒店附近的公寓,否則怎麼能不論什麼時候都隨叫隨到。
晚上路上的車輛不多,但依然開了很久才到達目的地。
根據沿途路牌,鍾晚發現他們能到達的是太平山。
一座宮殿似的宅院建在山頂,到門口,那扇自動大門就開了,放他們的車子進去。
鍾晚沒仔細看,但感覺這套房子比澳城的別墅還要大上幾倍。
因此,也不像那邊,只有陳媽一個伺候的人,從他們進大門開始,在院裡就見到不少傭人打扮的人。
梁序之沒著急進屋,下車後,就帶她去院子裡。
面前有草坪和銅製的噴泉,雕塑造型奇特,像是什麼神獸之類的,鍾晚猜測應該是有關風水布局的設計。
港島的有錢人似乎都講這一套。
不多時,鍾晚靠在躺椅上,梁序之神色淡漠地坐在旁邊的椅子。
有傭人按照他的吩咐,送來一瓶威士忌、冰桶和兩個玻璃杯。
梁序之知道她不喝酒,只給自己倒了一半,夾了幾顆冰丟進去。
宅子在山頂上,好像離夜空也更近了。
鍾晚再一次對著月亮高高舉起手,笑了,「這下就摸不到玻璃了。」
梁序之也勾了下唇,拿起酒杯。
鍾晚似乎體驗到有錢人的樂趣,大半夜的,想去哪就去哪,想擁有什麼樣的房子就買什麼樣的。
只是,這些對他們而言,似乎也都是虛幻的。
至少在梁序之身上,她沒見過什麼類似快樂的情緒。
鍾晚收回視線,又摸了下案上冰桶的邊緣,「t嘶」一聲,「大冷天的,你喝這個不會更冷嗎?」
梁序之看著她,「試試?」
鍾晚猶豫著,點頭,去拿他面前的酒杯,就著他剛才喝過的位置,抿了一小口。
她皺起眉,像個偷喝酒的學生,咽下去之後,強行道:「…還行,但還是有點沖,咳…咳。」
梁序之笑了,猛地將她拉過來,低頭,再一次吻她。
他原本今晚就要回這邊,因為明早約了客人。
但不知為何,把她也帶過來了,也許是今晚的她似乎更可愛,也許是剛出差回來無聊,也許是上次嚇到她的一點補償。
許久,鍾晚有了將要窒息的錯覺,感覺到他微涼的手掌探進衣擺,而後向下。
聽到他調侃的輕笑聲,「怎麼氵顯這麼快。」
……
.
隔天早上,鍾晚在陌生的大床上起來,一翻身,看見旁邊梁序之的睡衣,出神片刻。
昨晚太累,最後強撐著精神洗過澡,倒在床上幾乎是瞬間就昏睡過去。
離拍攝時間還有兩個多鍾,她迅速洗漱換衣服,出臥室時,看到門口正在擦欄杆的女傭。
跟陳媽相比,這套宅子裡的傭人都過於安靜,一個個沉默寡言的悶頭做事,真的很像某些遊戲中沒有劇情任務的npc。
鍾晚走過去,遲疑著問:「梁先生昨晚是睡在這裡的嗎?」
傭人停住動作,看著她,語氣恭敬道:「不太清楚…但早上我看到先生是從這間出去的。」
鍾晚又問:「他已經走了嗎?」
這時,樓梯上上來另一個傭人,徑直朝她走來,輕頷首道:「鍾小姐,先生派了司機送您,車子已經在樓下了,早餐也都在廚房備著,您要在餐廳用,還是打包帶走。」
「……」
鍾晚還是沒能適應被人如此周到的伺候的感覺。
她揉揉眉心,沉出一口氣道:「打包就好。」
傭人又說:「先生在會客廳跟人談事,應該快結束了。如果您需要去打個招呼,我帶您過去。」
鍾晚:「不用了。」
她昨晚差點就以為,梁序之是專門帶她來山頂看月亮的。
原來是早上在這邊約了人要見,怪不得。
鍾晚笑了笑,說:「我現在下樓吧,等梁先生談完事,替我跟他說一聲。」
「好的。」
-
今天還是和靳峰鳴的對手戲,只是剛到片場不久,還沒化完妝,就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梁虹姍和紀溫迪出現在了他們的化妝間。
鍾晚愣了幾秒,才想起來跟梁虹姍打招呼。
上次拍賣會之後,她一直猶豫要不要主動約見梁虹姍,跟她拉近關係,以便進一步打聽些盧文茵的事。
可一則梁序之應該反感她自作主張和他家裡人有聯繫,二則那時她還不確定他們的關係是否還存續,如果沒有,那梁虹姍肯定不會買她的帳。
打過招呼,梁虹姍笑著走過來,「本來是帶溫迪來探靳老師的班,她小時候就喜歡靳老師,聽張導說今天你也在,就正好一起看看你。」
說著,從包里拿出一盒點心,遞給她,「家裡的廚師做的,外面買不到,溫迪從小就喜歡吃,味道挺不錯的,也低糖低脂,適合你們年輕女孩。」
紀溫迪在旁邊沒吭聲。
鍾晚道了謝,接過來,也笑道:「您真是太客氣了。」
寒暄幾句,梁虹姍問:「朱粉壁畫快殺青了吧,你下一部戲有打算了嗎。」
她笑了下說:「有序之把關,資源肯定不會差。萬泰影業還有幾個項目都在選角階段。」
鍾晚道:「還不確定,都是我經紀人在談。」
中途,紀溫迪去另一邊問靳峰鳴要合影和簽名,她和梁虹姍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話題經過好幾個梁虹姍認識的港島女星,終於被她再次繞到盧文茵身上。
「她最後出事…媒體好像沒怎麼報導細節。不過當時我太小了,可能也沒太關注這些新聞。」
梁虹姍靜了須臾,還是說:「是抑鬱症,在她當時租的公寓,開煤氣自殺的。」
鍾晚深吸一口氣,想到盧文茵在寫給她的信中也提過,當時拍茶園,劇組提供的酒店太吵,她睡眠不好,想租個近一點的公寓,但附近出租的房源很緊張,最後是她的朋友阿姍幫她找到的。
她思索了下,問:「那當時那套公寓…有人自殺過,港島這邊的人又信風水,是不是不太好再往出賣了。」
而後笑道:「我最近正好準備看看公寓,別正好買到這種房子。」
「她那套…在元朗那邊了。」
梁虹姍似是想到什麼,就此打住,笑道:「你不用擔心這些,序之給你買公寓,不可能會買到這種的。他手底下的人辦事,一個比一個周全。」
鍾晚笑笑,片刻後,裝作八卦的語氣:「欸,開煤氣自殺的話…警察是怎麼確定,她是自殺的,我印象里媒體好像也沒有報導。」
梁虹姍面色未改,說:「一開始是不確定,調查過她身邊的人。但後來,在她手機里發現了一段錄音,她自己錄的,類似遺書的內容。」
隨後她話頭一轉,似乎也不願多提盧文茵的樣子,「不說這個了,想起來我也挺難受的。你們下一場戲是什麼?靳老師的特效妝也快畫好了。」
鍾晚也不便再追問,心不在焉地跟她說起拍攝的事。
.
二十多分鐘後,紀溫迪跟著出去時,在車上,忍不住問梁虹姍:「媽,我不喜歡那個鐘晚,她不就是那種撈的嗎,你幹嘛要跟她套近乎。」
梁虹姍眉頭一皺:「你不是想進演藝圈嗎,現在全港島跟你年紀差不多的演員,背後有資源的,鍾晚就是其中之一,她現在是你最大的競爭對手。」
紀溫迪更不明白了,「我也知道啊,那不就更不應該搭理她。就知道靠著我表哥,有什麼本事…」
梁虹姍沉出一口氣:「前段時間我可聽朋友說,李導的足球少女也想找她演女一,為了拉梁序之那邊的投資。」
紀溫迪氣得聲音都大了,「憑什麼啊,她都演了這部諜戰了,怎麼又要跟我爭青春片的資源。她怎麼什麼都要跟我搶啊!」
梁虹姍耐心道:「不是她要跟你搶,是蛋糕就那麼大,但人人都想分。因為是對手,所以更應該把她籠絡過來,做到知己知彼。梁序之那邊我們家又說不上話,以後她在接洽的資源,我們也能提前知道消息避開。」
紀溫迪別開頭:「我做不到,我煩她還來不及,不可能跟她搞好關係。」
梁虹姍看向她,眉頭緊鎖:「所以我這不是就在幫你嗎,你這個腦子真是半點都沒遺傳到我。」
「唉,不然說兒女為什麼都是討債鬼。教你都教不會。」
**
十月末,朱粉壁畫正式殺青。
鍾晚到帳了一部分片酬,手頭終於寬裕些,楊白也開始跟她談下一部要接的戲。
雖然她跟萬泰影業的合約期限只有兩年,但阿白也秉持著相當專業的態度,認真幫她籌謀。
最後,確定要接一部懸疑題材的電視劇,總共就十多集,演一個有點癲的反派。
按照阿白的說法,新人演員,在不愁資源的情況下,應該拓寬戲路,給觀眾留下幾個印象深刻的角色,對後續的發展才更有幫助。
鍾晚欣然答應,且跟她的想法也是一致的。即使在演藝圈,她也不打算往流量藝人的方向發展,就算演的戲不一定能火,她也更傾向留下一些實打實的作品。
離新劇的開機還有一段時間,鍾晚得了閒,回深城探望了魏阿姨,又用新到帳的片酬給梁序之挑了樣禮物。
——她去商場挑的領帶。
此前的一個月,他們的關係已經日趨穩定,她也越來越適應自己的角色。
盧文茵的事看似在他那裡被一筆勾銷。
梁序之有時聯繫她,或是直接讓林叔來接,帶她去吃飯、看賽馬、去酒會,亦或單純身體上的交流,在酒店頂層、在他的房間、在太平山的別墅。
但即便如此,她對他的了解還是不多。
唯一有進展的,也許就是那件事上的契合程度。
梁序之的洞察力也體現在那種時候,清楚怎麼樣會讓她更有感覺,清楚她喜歡什麼。
後來花樣翻新,她經常不堪其苦,卻又難以控制地沉溺其中。
身體上的沉陷,也許才是束縛靈魂的另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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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買好了禮物,鍾晚正在看返回港島的機票,接到林叔的電話。
「鍾小姐,您今晚前能回來嗎?」
「可以啊,我就是準備今天回去。是梁先生催了嗎?」
最近他找她的頻率並不高,似乎是因為集團的工作很忙。
鍾晚沒怎麼見到他人,倒是t經常在財經和商業新聞中看見梁序之的名字。
林叔語氣有些為難,「也不算催,今晚有個酒會,如果您能回來,最好能陪著梁先生一起。」
鍾晚疑惑道:「什麼酒會?」
是因為大家都帶女伴嗎,但梁序之好像又不在意這種規則。
林叔解釋道:「商業性質的酒會,算是梁先生做東,有家萬泰新開在港島的高端購物中心招商,今晚會有很多品牌商的人過來,也會有媒體。」
鍾晚還是沒聽出她需要陪同的必要性。
林叔似乎在斟酌措辭,語氣也有點憂心忡忡的,「但今晚梁先生有可能會情緒不好,我是想,您如果能陪著他,或許能好點。」
鍾晚錯愕一瞬,也被他說得有點緊張了,「…為什麼會情緒不好?會發生什麼嗎?」
林叔沉了口氣,「您今晚過去就知道了。以他的性格,總會走出這一步的。」
鍾晚仍然一頭霧水。
接下來,林叔幫她安排好了飛機。
落地之後,鍾晚換了衣服做過妝造,又被送到萬泰集團地下停車場,等梁序之一同過去。
……
沒多久,梁序之上車,看見她時,跟往常一樣沒有多的言語。
但鍾晚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也總覺得他的神情比以往要凝重陰沉幾分,眉眼間有隱隱的不耐。
直到他們乘坐的這輛黑色賓利停到宴會廳門口,鍾晚才知道情況。
他下車前,林叔沒有像從前一樣,去後備箱取輪椅,而是取了他的手杖,遞給他。
而後,鍾晚作為他的女伴,陪他下車時,宴會廳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集中過來,看向他的腿。
梁序之面色如常,但眼神中都是隱忍地陰戾氣。
進去時,就有幾個品牌商的人帶著殷勤的笑容迎了過來:「梁先生,好久不見。」
梁序之輕「嗯」了聲,接過一旁侍者遞來的香檳杯。
為首的男人開口:「您的腿…」
梁序之聲音很淡,唇邊掛著極涼的笑意:「正在恢復。」
「這還能…」
那人像是很快想起這是他的禁忌話題,戛然打住,轉而談起了生意上的事。
「這次中環的購物中心,我們許董特別看好。」
鍾晚上大學時最初是演話劇的,還在兩層上千人的劇院參加過大戲節比賽,身為演員,本來是能夠無視周圍人的目光的。
更別說現在的宴會廳里最多只有百餘人。
但這些人的目光存在感實在太強烈,梁序之在跟人說話時,經過他的人、近處的人、遠處的人,幾乎全都頻繁看向他的左腿。
又出於對他的忌憚,不敢明目張胆,而是帶著窺探、打量和好奇的眼神,多次一瞥而過,觀察他的視線範圍,再多瞥一眼。
不知是作為演員的共情能力作祟,還是她也切實感受到了不適。
鍾晚挽著他,站在他身邊,帶著笑容,但很快眼神中染上了跟他一樣的不耐煩。
大約半小時,鍾晚深吸一口氣,在他耳邊細聲說:「我腳有點痛,可能磨破了,要不要去裡面休息室歇會兒。」
梁序之淡淡看她一眼,靜了兩秒,「也好。」
他唇角掛著毫無溫度的笑容,打發了後面的賓客。
進休息室,梁序之臉色一沉,把那隻手杖扔在一邊。
他緩步去到窗邊,坐在沙發上,點了支煙。
須臾,他看向杵在不遠處的鐘晚,淡聲問:「不是腳痛?還站在那做什麼。」
鍾晚也深呼吸,去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梁序之問:「哪裡磨破了?讓人送創可貼進來,或者送雙鞋。」
鍾晚剛才只是隨便編了個理由,聽到他的問題,一時沉默。
梁序之此刻耐心實在有限,蹙著眉,另一手握住她的腳踝,直接拉起來。
「欸–——」
梁序之低頭,沒看出她腳哪裡有磨破的傷口,放下她的腿。
他無聲睨著她,等她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