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2024-09-14 23:40:39
作者: 種瓜
Chapter 13
一頓早餐吃得心不在焉, 不光梁序之,鍾晚對這種沒什麼味道的英式早餐也並不感冒,滿滿幾盤食物看似很豐盛地擺在那裡, 每樣都沒什麼特別的味道。
陳媽準備得果然也遠超兩人份,他們都擱下餐具時, 盤中還剩著一大半。
會議時間快到了,梁序之打開一台筆記本電腦,靠坐在沙發上,進入在線會議室後, 散漫地喝著手中那杯紅茶。
「您開會吧,我下樓去轉轉。」鍾晚很自覺地提出迴避。
梁序之應了一聲, 視線仍停在屏幕中的會議文件上, 跟前不久同她在床上親密的狀態判若兩人,恢復了往日的正色。
關門的時候, 鍾晚聽到電腦里有人在問Keelan,梁序之用英語回了句:他在聽,可以開始了, 將會議時間控制在兩小時內。
聲線更沉,非常正統的英式發音, 元音咬得清晰而純淨。
鍾晚大學專業的緣故, 對英文發音好聽的人總是更有好感, 尤其偏好英音。
她也沒多逗留,輕輕帶上門,順著二樓走廊繞了個環形, 猶豫過後, 回房間去補回籠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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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起來,梁序之那邊會都開完了, 鍾晚下樓,只看見陳媽在一樓大廳擦拭壁爐上方那些兔子擺件。
大廳採光很好,趕上正午,陽光從兩側的窗戶透進來,照亮了整個房間,加上原本的裝修配色,屋裡暖意更甚。
鍾晚走過去,指了個方向,笑問:「廚房在那邊嗎,我去倒杯紅茶。」
陳媽立刻收了手裡忙活的東西,快步往廚房走,「我去我去,哪能讓您忙活。要燙一點的,還是溫的,早餐那種茶葉可以嗎?」
「都行,我沒那麼講究。」鍾晚跟過去,倚靠在壁櫥上,看見偌大的廚房到處都被收拾得乾淨整潔,瓶瓶罐罐都貼好標籤,按照高矮擺在料理台上。
又想起臥室里那些布置,她不由感嘆:「陳媽,您好會收拾東西,一個人負責這麼大的房子,到處都井井有條的。」
陳媽一邊燒水,一邊笑道:「這有什麼的,都是些不用動腦子的活。梁小姐出國之後,平時也就我一個人在這兒,閒著反而心裡發慌。」
「莊小姐?」鍾晚愣了下問。
「是啊,去年去法國念研究生了。梁先生的妹妹。」
鍾晚還真不知道梁序之有個妹妹。
不過,這裡的裝修和陳設也確實不像梁序之會喜歡的風格,應該是他妹妹喜歡的。
陳媽嘆了一聲氣,想念叨親女兒的語氣:「莊小姐放暑假就沒回來,說是在學校那邊布希麼展,也不知道冬天會不會回。眼瞧著都有一整年沒見到了。」
「梁家其他人呢,也沒有會來這裡住的?」鍾晚似是不經意地問起。
陳媽搖搖頭:「沒有。我只見過梁先生和莊小姐兩個人。」
於是,鍾晚便轉了話題,順著廚房的窗戶往外看一眼,笑問:「後院我能去嗎,設計得好漂亮。」
陳媽笑:「當然能,旁邊樓梯後面有扇門能直接過去,不用從前院繞遠路。」
說著,端起剛泡好的茶,帶她過去。
路上,陳媽說起這別墅的歷史,起初是外國人休的,她也那家外國人還住著時,就在這裡做事。
前些年主人家要回國,將別墅拍賣,最後被梁先生買下了,成交價42億。
「……」鍾晚聽到這個數字,再次沉默。
已經到後院,陳媽把紅茶擱在桌上,又帶她去遠處的灌木叢後面。
「您來這兒看看,這些兔子您肯定喜歡,之前莊小姐買回來的,每次打視頻都要讓我給她看兔子。」
鍾晚也是這時才發現,後院的面積比從樓上看起來還要大,假山並不挨著圍牆,後面還有好大一片空間,種著各種花花草草。
她蹲下身,逗了一會兒兔子玩。
陳媽還是時不時就會提到梁序之的妹妹,表情語氣慈祥,像是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的。
從陳媽的敘述中,鍾晚猜這位莊小姐是個性格活潑、熱愛生活的人。
像是說曹操曹操到,陳媽正說著她,手機里就彈出視頻電話。
「誒呀,這不就來了。」陳媽難掩驚喜的神色,接起電話。
「莊小姐,您今天沒課?」
「我剛準備去畫室,想你了陳媽。聽林叔說,我哥這兩天也在澳城?」
從手機屏幕中,鍾晚也看到了女孩兒的臉,跟她想像中不同,巴掌大的臉,膚色非常蒼白,說話語氣很慢,氣若遊絲的。
陳媽舉著手機,對視頻里的人笑說:「是啊,昨天天快亮到的,今天一大早又起來,中午就出門了。您可勸勸梁先生,別為了工作把身體熬壞了。」
「我可勸不動他。」女孩兒說著,看到陳媽身後的人,眼睛一亮,問:「咦,家裡有客人來了?」
陳媽將手機偏過來,笑道:「對,昨晚跟梁先生一起過來的,叫鍾晚。」
女孩兒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笑著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莊伊禾。鍾晚,你長得好好看啊。」
「我哥居然會帶女生過來,你們是…」她拖著尾音問。
鍾晚沒想到會突然通過t這種方式見到梁序之的家人,也不知怎麼介紹他們的關係,只淡笑著說:「是朋友。」
莊伊禾:「那一定不是普通朋友。謝天謝地,我哥可終於開竅了。」
她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停留,怕鍾晚不自在,轉而說:「你看見後院的兔子了嗎?是不是特別可愛?你挑幾隻帶回去養吧。」
鍾晚馬上笑著道謝:「不過,我帶回港島沒地方養,還是讓它們住在這裡吧。」
鍾晚同樣沒想到,梁序之妹妹的性格跟他倒是迥然不同,很友善隨和的樣子。
這時莊伊禾看著她,突然「欸」了一聲:「我剛還覺得看你很眼熟,你是不是演員啊?『在夏天遇見你』裡面的許曼是你演的嗎,看著跟你好像啊…」
鍾晚再次沉默。
沒想到大小姐居然會看過她演的網劇,她點頭承認。
莊伊禾驚喜道:「真的是你。我當時很喜歡那個電視劇,看了三遍。」
鍾晚捂了下臉,由衷道:「我真是太感動了,在內地都沒遇到過多少看過這部劇的。」
莊伊禾興致勃勃地:「很好看啊,特別青春。內地的中學真的是劇里那種氛圍嗎?」
她嘆了聲氣說:「我大學之前都是請的家教,沒有感受過那種校園生活。」
鍾晚想了想,笑說:「其實,劇里更像是大學的氛圍吧,我們高中基本從早到晚都在學習,不會想劇里那樣。」
莊伊禾恍然的表情:「這樣的啊…」
三人閒聊好一會兒,那邊有人叫莊伊禾去畫室了,掛斷視頻前,她說:「等我聖誕節回去,我們一起去港島的迪士尼玩吧。之前想讓我哥陪我去,但怎麼都叫不動。」
鍾晚也不確定梁序之是否會同意,甚至不知道聖誕節時他們的關係還是否存續,只能笑著道:「好啊,如果到時候我沒有工作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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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後院,陳媽從大廳的抽屜里取了張卡遞給她,「差點忘了,梁先生出門前讓我給您的。您也不常來澳城吧?我叫司機過來,陪您出去轉轉?」
鍾晚把那張卡放回抽屜,「不用,我就在屋子裡待著吧。」
「行,那您想出去了,隨時跟我說。」
陳媽沒再多言,去廚房忙活午飯。
下午,鍾晚打開客廳的電視,從手機上投屏了一部劇,跟陳媽坐在沙發上,一邊吃水果點心一邊看。
一集接著一集,把整部都給刷完了。
窗外天色已黑,鍾晚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
梁序之還沒回來。
陳媽此時也問她:「梁先生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提前給他做點宵夜。」
鍾晚自然也不清楚,搖頭道:「他今晚好像有應酬。」
陳媽站起身,「那應該會喝酒吧?我把醒酒湯的材料先提前備上。」
說罷,又去廚房開始張羅。
鍾晚也活動活動胳膊,走去窗邊站了一會兒,看著院裡黯下去的景致,打了個哈欠。
自電影開機以來,她的作息都很混亂,也許是今天沒喝咖啡的緣故,難得到點就困了。
鍾晚上二樓,回屋洗漱。
洗完澡,換了身新的睡衣後,想起梁序之昨晚的話,在門口徘徊良久,最終還是抱著枕頭,穿過走廊,打開他那間的門。
既然遲早要發生,不如在她有心理準備的這一天。
不知他幾點才回來,鍾晚沒刻意等,檢查了一遍手機里的群消息,關了燈,就這麼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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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序之大概零點到家,穿一身黑色的大衣,攜著一身秋夜的涼意。
他隨手解了圍巾,擱在門口的衣帽架上。
進屋時,看到廚房燈還亮著,空氣里瀰漫著清甜的水果香。
陳媽這時走出來,「梁先生您回來了。我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剛煮了醒酒湯,給您盛一碗?」
梁序之不喜這種水果熬的湯品,聲線淡漠,「不用。沒喝多少酒。」
陳媽還是盛了一碗端出來,說是給他備著,就算沒醉,睡前喝了也暖胃。
梁序之聽到,有一瞬的失神。
最後還是微蹙著眉,去餐廳喝了小半碗。
陳媽笑著把碗收回去,又說起白天莊伊禾打視頻過來的事,念叨著讓他注意身體。
梁序之:「鍾晚見到伊禾了?」
陳媽笑道:「見著了,她們挺投緣,聊得也很開心。莊小姐看過鍾小姐之前演的電視劇,她很喜歡。」
梁序之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戒備,平聲問:「其他呢。」
陳媽回憶了片刻,「也沒多聊什麼,莊小姐趕時間去畫室,聊了她在後院養的兔子,還有壁爐上擺著的那些陶兔子。」
「好像就這些了…怎麼了?」
陳媽猜,是不是不該讓鍾小姐接觸莊小姐,似乎是觸了梁先生的忌諱。但她原以為,既然梁先生都帶鍾小姐來了這,應該是不介意的。
「沒事。」
梁序之揉揉眉心,站起身:「我上樓了,陳媽你也去休息吧,晚上沒什麼事。」
陳媽鬆一口氣,「好。有吩咐再叫我,您也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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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二樓,客廳的燈也熄了,只剩走廊的感應燈,把周圍染成柔和的暖黃色。
梁序之打開房間門時,腳步頓在原地。
屋裡沒拉窗簾,靜謐皎潔的月光灑進來,映在那張大床上,像罩著個朦朧的玻璃罩子,落下香樟木斑駁婆娑的影子。
女孩睡在床上,靠窗的那側,身上裹著一條絨毯,纖細的手臂露在外面,攥著絨毯的一角,烏黑的長髮散落在枕上。
梁序之倏地笑了下,這才想起早上讓她來這裡睡。
忙了一整天,他自己都忘了。
梁序之沒叫醒她,從衣櫃中取了套睡衣,去浴室洗澡。
**
鍾晚是被身邊的動靜擾醒的,剛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被拉進一個清冷的懷抱。
房間裡最後一盞夜燈也關了,她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輕叫他一聲:「梁序之?」
叫完,感覺說出口的這三個字十分陌生,才反應過來這是她第一次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梁序之聲音微沉,先緩聲問:「今天見到伊禾了?」
鍾晚「嗯」了聲,很自覺道:「碰巧和陳媽在一起的時候,莊小姐打來視頻。我是不是不該見…」
他們這種關係,於情於理,她不適合見他的家人。
顯然,他這個妹妹應算是他比較親近的家人。但也許見過一個,對一個月後找機會去紀溫迪的生日會是個良好的鋪墊。
梁序之只道:「和她有關的事,別往外說。」
他母親莊敏怡住進療養院後,莊伊禾的去向,梁家也沒人知道。
鍾晚在他懷裡換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低聲:「當然。您的事,我全都不會跟外人提。」
『外人』這個表述,好似瞬間拉近了他們的關係。
但鍾晚只是順口就這麼說了。
梁序之未再作聲,有一下沒一下撫她的頭髮,像是給小貓順毛。
窗戶也開了條縫,空調溫度並不算太低,香樟木的淡香味鑽進來,若有若無的瀰漫在空氣中,帶著濕膩的潮氣。
鍾晚還未完全清醒,半闔著眼,在黑暗被他吻住唇。
黑暗仿佛侵蝕了人的部分情緒,又帶來了新的,荒唐的、渾濁的。
鍾晚嘗試回應他,沒一會兒,先亂了呼吸。
感覺到他的手從本就已凌亂的裙擺探進來,帶著微微的涼意,小指上那枚戒指更是冰得她渾身顫了一下。
梁序之似乎笑了,鼻尖溫熱的濕氣灑在她的鼻尖。
糾纏的影子又落在窗子對面的牆上。
許久,幾乎到了最後一步,鍾晚身上只剩那條絨毯時,一切動作戛然而止。
屋裡沒備著東西。
已經到這份上,鍾晚生怕他來硬的,正慌著神琢磨如何應對,沒想到他更注意這事上的安全,各個方面。
梁序之嗓音沉啞,在她耳邊說,怪他沒早做準備。
鍾晚的聲音很細,帶著氣音,這種時候特有的,像在嬌嗔,「那就算了吧…」
梁序之笑了下,牽著她的手過去,問她,這樣怎麼算了。
鍾晚呼吸一滯。
而後,他握著她的手,「會嗎。」
……
凌晨,鍾晚從他的浴室再次洗澡出來,想到後來他的動作,她自己的反應,只覺得沒臉見人。
那時他特意開了床頭的燈。
她想扭開頭,卻又被他捏住下巴…她眼中只剩下他。
更深層的原因,也許是她抗拒在此事上沉淪,所以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負罪感。
不僅胳膊是酸的,身上也像是被抽乾了力氣,化成了一灘水,腿腳也是軟的。
出浴室時,看到陽台的門開了。
梁序之在她之前洗過澡,此時在房間延伸出去的露台抽菸,外面沒開燈,只有他指尖猩紅的一點火光,在漆黑的t夜色中時明時黯。
只有他一個人時,背影總是顯得分外冷清。
鍾晚故作無事發生地走回去,躺在床上,掩面打了一個很刻意的哈欠,隔空跟梁序之道晚安。
「嗯。」
她闔上眼前,聽到不遠處男人清淡的聲音,「你先睡。」
「您不睡嗎?」
「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