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2024-09-14 23:40:38
作者: 種瓜
Chapter 12
鍾晚一覺睡得昏天黑地, 被鬧鐘吵醒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她緩了會兒神,才想起今晚要跟梁序之同去澳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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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忙, 像是一個人打了兩份工。
鍾晚簡單收拾過行李衣物,又給房間裡的盆栽都澆了一遍水。
原以為是乘車從橋上過去, 她整理好小行李箱後,正準備聯繫林叔,酒店房間管家的電話就先進來了。
管家讓她下樓,帶她去大廳乘上次去頂層的私人電梯。
在大廳見到人後, 管家接過她的行李箱,禮貌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鍾晚進電梯後問:「先去找梁先生嗎?」
而後, 她看到管家按了不同於116層的另一個標識按鍵。
「梁先生的人吩咐, 直接帶您去頂樓停機坪。」
鍾晚還沒太反應過來,高速電梯已經到達樓層。
門一打開, 看見眼前綠油油的一片,黃圈線里停著一輛直升機。
「……」
有錢人的日常總是超出她的想像。
管家幫她拎著行李遞上去,鍾晚踩著台階上直升機, 才看見梁序之已經在了,沒擡頭, 坐在後排的真皮座椅上, 隨手翻閱著什麼英文雜誌。
入秋天氣轉涼, 他穿了身黑色的大衣,圍著一層薄羊絨的深灰色圍巾,頗具英倫風, 仍給人一種清冷淡漠的感覺。
鍾晚坐好後, 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跟他打了聲招呼。
梁序之輕「嗯」一聲, 看她一眼,視線又落回手中的雜誌。
他小指上那枚尾戒也反著夕陽的光,骨節清晰分明,手指修長,漫不經心划過雜誌的紙頁。
鍾晚沒話找話問:「坐這個過去是不是會更快一些?」
副駕位置上的林叔先笑著答:「對,大概十五分鐘就能到。」
鍾晚笑:「那確實挺快。」
起飛時,聽見t發動機和螺旋槳的轟鳴聲。
比乘普通客機更有在空中飛行的感覺,甚至還有些暈眩感。
直升機上視野更佳,等飛上去,鍾晚的注意力便全都在窗外的風景上。
維港的落日就在眼前,海面波光粼粼,林立的高樓大廈也變成了手指大小,在眼前形成一個整齊的截面。
一路上,鍾晚幾乎目不轉睛在看窗外,偶爾還拿出手機來錄一小段視頻。
快降落時,梁序之放下手中的雜誌,掀起眼皮看向她。
她今天穿著白色的小夾克外套,短款,俯身向窗外看時,露出腰背處近身的內搭T恤,披垂在肩側的髮絲被落日染成了金色,顯得暖洋洋的。
這個角度,梁序之從她的手機屏幕中看到窗外的畫面。
他微勾了下唇,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不知道這人是來陪他出差的,還是專程來看風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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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直升機降落在澳城外港碼頭的平台。有侍者模樣的人過來接,過關之後,三人上了一部黑色的賓利。
鍾晚在整理剛才拍攝的視頻,選出兩段發給吳邈邈。
因為朱粉壁畫的官宣,雖然現在她們的視頻帳號幾乎只有吳邈邈一人在出鏡和運營,但播放量和粉絲增長速度依舊很可觀。
吳邈邈收到之後,很快回覆:[好傢夥,你這是去哪兒?]
鍾晚剛敲了兩個字,聽到身邊男人平淡的聲音:「你好像還挺精神。」
梁序之睨著她,眼神中看不出情緒。
鍾晚回完消息就收起手機,看著他,笑了下說:「是啊…從早上睡到下午,臨出門前又喝了杯咖啡,現在確實挺精神的。」
「晚上有什麼行程嗎?」她問。
「嗯。」梁序之轉回頭,揉了揉眉心,「會很晚才結束。」
鍾晚笑得很乖巧,「多晚都沒事,我陪您一起。」
天已經黑了,車窗外夜色沉沉,車子往繁華的商業區駛。
梁序之瞥她一眼,嗤笑道:「現在倒是知道懂事了。」
鍾晚笑:「當然。陪您出差,我的職責嘛。」
兩人無聲對視,須臾,梁序之倏地擡手,緩慢將她一側的頭髮挽到耳後,聲線帶著涼意,「希望你一直清楚。」
他的尾戒划過耳朵,蕭瑟的初秋夜晚,鍾晚無端打了個寒噤。
**
今夜的目的地是一家賭場,鍾晚也是到了才知道。
車子停到專為貴賓設置的vip通道,幾個三四十歲,氣質矜貴的男人出來接,身後都烏泱泱跟著好些人。
站在最前的男人看到梁序之,笑著打招呼:「Keelan,好久不見,讓你親自跑一趟真是抱歉。」
梁序之唇邊掛著未達心底的笑容,淡淡地說:「正好敘舊。」
他的保鏢也到了,鍾晚自覺推著輪椅,跟著那群人進去。
賭場內裝修甚為奢華,四處都金碧輝煌,貴賓區域尋常人進不來,但隔著一堵牆,也能聽到另一邊的笑鬧聲和押注的吵嚷聲。
鍾晚深呼吸,管理好表情。
她打心底里厭惡這樣的場所。
梁序之和那幾個男人一路都在閒談,從他們的對話中,鍾晚聽出頭先打招呼的那人跟梁序之是在英國認識的。
也是這時才知道,他是牛津畢業。
此番來澳城,也的確是談生意。這家賭廳的經營證即將到期,政/府有意促使行業轉型,縮減賭廳數量。
這幾個男人家都是靠這一行發家,但也不能確保能在下一次競投上取勝,在資金和權勢上都需要梁家的幫助,當然,也會相應許諾利益交換。
五人在貴賓廳的牌桌上開了局二十一點,梁序之此時偏過頭,問她:「會嗎?」
「會。」鍾晚點了點頭,「但玩得一般。」
她很小的時候就學過。
梁序之淡笑了笑,對著牌桌微揚下巴,示意她替他玩。
紙醉金迷的場合,雖然主要目的是談生意,但其他幾個男人身邊也都帶著女伴,鍾晚在場倒也不突兀。
只是,除她之外的女人個個妝容精緻,穿著晚禮裙高跟鞋,身形曼妙。
…只有鍾晚穿了個休閒短款小夾克和T恤,和周圍各方面的格格不入,像是來湊數的一樣。
鍾晚硬著頭皮上牌桌時,有男人跟其他人笑著打趣道:「前陣子就聽人說,Keelan在港島捧了個年輕演員,我還尋思這不像是他的作風,以為是傳聞,沒想到今天見到真人了。」
「氣質道真是超凡脫俗,怪不得Keelan願意寵著。」
「……」
鍾晚不太會應付,只彎了彎唇角。
梁序之散漫道:「她膽子小,你們再說,該把人嚇著了。」
鍾晚面色微紅,摸了摸鼻子。
其餘人唏噓幾聲,也真就不再多說,讓侍者發起牌。
鍾晚還沒拿到牌,心裡就開始忐忑。天知道這種人打牌,打得會有多大。
…反正輸的不是她的錢。
沒想到,她一口氣連贏了三局。
面對這些靠此行發家的人,鍾晚可並不相信自己是運氣好。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有求於梁序之,給她放了個水。
又幾局過後,幾個男人要談事,大概是涉及商業機密,把保鏢和各自的女伴都支了出去。
鍾晚看向梁序之,投以詢問的眼神。
梁序之笑容沒什麼溫度,淡聲說:「先去自己玩一會兒,贏了算你的,輸了帳就都記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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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晚是真不想玩這些□□類的遊戲,準備出去後找個沙發歇著等他。
沒想到剛出門,她就被剛才貴賓廳里其他幾個女人叫住,拉她去打麻將。
鍾晚不確定直接拒絕會不會間接得罪人,斟酌兩秒,擺出很有興趣的樣子,跟著她們去了貴賓區域的另一間屋子。
商量打多大時,她們報出一個數字,鍾晚再次聽沉默了。
其中一個女人察覺到她的表情,笑說:「這才多少,而且不是有梁先生幫你買單嗎。你就算打一個通宵,每局都輸到封頂,梁先生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打麻將時免不了閒聊天,開始摸牌,幾句話之後,便有一個叫Diana的女人看向她,很自來熟地開口:「晚晚,你跟著梁先生多久了啊?」
「不方便說也沒事,就瞎聊天,好奇問問。」
也沒什麼方不方便的,鍾晚一邊整牌,一邊應道:「好像,一個月左右吧。」
三人皆露出詫異的神色,Diana長呼出一口氣,感嘆道:「梁先生對你可真是太好了,出手也大方。」
「撞了多大運氣才能遇到這樣的。」
有人立刻道:「那是鍾小姐有魅力,怎麼能說是運氣好。剛他們一進門我就看到她了,也沒怎麼打扮,站在那就像是發著光一樣,比我見過的大部分女演員都漂亮得多,性格也好。」
Diana打出一張牌,對她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姿勢,抱歉道:「老天作證,晚晚,我絕對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
鍾晚笑著說:「我知道啊,就是聊天嘛。」
她可能還是沒完全進入角色,但也只能半真半假地說:「梁先生他,確實很好。」
Diana重重點頭:「是啊,他不光有錢、大方,關鍵長得也這麼帥。唉,真羨慕你。」
其餘兩人知道Diana是個沒腦子的,打了張她要碰的牌到她面前,再次幫她把話圓回來:「王總也不錯了,昨天不是才剛給你買了新的Brikin包包?」
「對對!奶昔白金的,等了小半年,這次一到貨sales就聯繫我了。王總帶我去店裡的時候,差點還撞上他老婆。」
於是,三個人開始聊包包首飾,以及金主妻子對她們的態度。
鍾晚想,她果然還是不適合這個圈子的。
到後半夜,梁序之身邊的保鏢才過來叫她。
大概是今晚的事已經談完,保鏢直接帶她從貴賓通道出去,拉開門口停著的那輛賓利車門。
鍾晚上車時,梁序之閉目靠在座椅上,聽林叔規劃他明天的行程:「剛才秦助理打過電話,上午您有個跟英國那邊的視頻會,下午去跟王總考察新的酒店選址,晚上王總他們籌備了飯局,會有區域發展局的人過來。」
「您今晚好好休息,今天天不亮就去集團,都快熬了24小時了,當心身體。」
梁序之嗓音有些疲憊:「嗯。知道。」
鍾晚白天睡得多,這會兒困到不困,但還是有點累。
她側過頭,看向梁序之,感覺這會兒的他看起來沒那麼高不可攀,疲累似乎削弱了一些凌厲氣。
「你累了嗎。」
鍾晚猶豫了下問。
梁序之也沒回答,待車子發動後,低聲:「過來。」
鍾晚往他那邊挪了些,猶豫了下,輕靠在他肩膀上。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酒氣,混著清冷的沉木香t。
梁序之這才睜開眼,看見旁邊一顆毛茸茸的腦袋,緩聲問:「怎麼了?」
鍾晚知道他在問什麼,又不知如何解釋,笑了下說:「累了。」
果然聽到梁序之嘲諷般的一聲笑。
忙了一天一夜的他還沒說累,睡了一天的懶鬼先累了。
梁序之:「剛才輸了贏了?」
鍾晚:「基本沒輸也沒贏。」
心裡總覺得賭來的錢會影響正運,最後幾局,把贏到的點數都故意輸出去了。
車裡沒有開廣播和音樂,夜又很深,安靜的時候,只有車子行駛時窗外呼呼的風聲。
有時,鍾晚面對他,也沒那麼清楚自己是真心還是假意。
也許人與人在交往時,真假本身就是摻雜在一起的,不論起初抱著何種目的。
鍾晚輕聲說:「好吧,其實我是覺得您累了,但總不能讓您靠在我身上。」
「因為您不像是那種,會想依靠別人的人。」
不論在形式上,還是實質上,儘管她還並不了解他,但依然有這樣的感覺。
梁序之停頓了片刻,看向她:「那你呢?」
鍾晚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事實上,她覺得自己不是,可現在確實又在做這樣的事。
她含糊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吧,不然也不會遇到您。」
說話時,她的手指無意識揪著衣服上的扣子,有一下沒一下的。
梁序之笑了下,但懶得再問別的什麼,把她整個人拉過來。
鍾晚猝不及防,「欸」了一聲,倒在他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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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會住在某個酒店,可車子越開越遠,許久後,終於看到前面隱約有燈光。
他們停在一棟別墅的鐵門前,有人立刻過來開門,讓他們駛進去。
鍾晚往窗外看了眼,看見別墅是三層的,前院很大,房子後面似乎還有空間。
澳城地價雖不及港島高昂,但也遠超內地許多一線城市。
一棟房子占地如此之大,估計得是天價。
車子停穩,梁序之沒讓人搬輪椅,只是拿了手杖,帶著鍾晚進大廳。
四周過於寂靜,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不多時,有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大概是類似這棟房子的管家,跟兩人打過招呼,又跟林叔寒暄幾句,問用不用準備餐食。
梁序之平聲道:「不用管,你去休息就是。」
大廳側面有升降的電梯,梁序之直接帶她上樓。
鍾晚也是進屋之後才發現,這棟房子的裝修風格和色調搭配,跟他酒店冷冰冰的房間完全不同。
很溫馨復古的裝潢,像是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歐式古堡,但又沒有那種森然陰冷的氣氛。
一應家具擺件都頗有歐洲童話中的風格,大廳的實木茶几上擺著燭台,側面甚至還有壁爐,上方擺著愛麗絲夢遊仙境中那樣的兔子擺件,做工精緻,擺了有一整排。
牆上也掛著許多色彩風格不一的油畫作品。
上樓時,鍾晚問:「這個裝修…是您挑的嗎?」
梁序之平聲說:「不是。」
但再未多言。
鍾晚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別墅里房間很多,到二樓的走廊,經過其中一扇門,梁序之停下腳步。
「你住這間。」
鍾晚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她不和他住同一間。
有他上次的話在,她還以為此行中會發生什麼。
但轉念一想,梁序之一天一夜沒合眼,她又是刀俎上的魚肉,當然不急於這一晚。
梁序之正欲沿著走廊繼續向前走,手突然從身後被拉了一下。
他回了下頭,眉梢微動,「什麼意思。」
大概是今晚的梁序之沒那麼嚇人,鍾晚大著膽子拉住他,而後就鬆開手,沖他笑著說:「沒什麼意思。」
「晚安,您好好休息,明天見。」
梁序之輕笑了下,擡手划過她的頭髮,很輕的力道,給她造成一種溫柔的錯覺。
「明天沒你的事,想去哪玩跟陳媽說,她會派司機送你。我出門前給你留張卡,想要什麼就自己買。」
「…好。」
鍾晚有點不信他之前沒養過情人了,這一串交代的如此自然。
雖然,養沒養過對她來說也並不重要。
梁序之轉回頭,「進去吧。」
客房很寬敞,裝修和樓下大廳一樣,也是花了心思的。
牆上貼著歐式花紋的壁紙,溫暖的淡黃色調,不知是經常更換還是用了什麼特殊材質,在三面環海的澳城,一點潮濕的痕跡都沒有。
空氣里有淡淡的晚香玉香薰味,床單應也是新換的,也是低飽和的米黃色,除了洗衣液的香味外,還有被陽光曬過的味道。
鍾晚去浴室洗了澡,就換上睡衣躺在舒適柔軟的大床上。
可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生。
也許是在賭廳打了幾小時麻將的緣故,睡到天蒙蒙亮時,她就夢到小時候的事。
那時,盧文茵和鍾重臨還沒離婚,一家三口住在深城周邊的鎮上。
鍾重臨還沒有染上賭癮,忙著自己工廠的生意,閒暇時就會叫上鄰居家的夫妻,去家裡一起打麻將玩。
鍾晚還很小,看不懂麻將怎麼打,就搬個小板凳坐在盧文茵旁邊,撿他們打到牌桌上不要的牌在地上壘城牆玩。
每次城牆壘到最高時,盧文茵就笑著收走她地上的麻將牌,跟她說他們要開始下一局了,再揉揉她的腦袋。
可在她小學時,鍾重臨的工廠有批貨出了問題,資金鍊斷裂,沒錢給工人發工資,還欠著上游供應方的錢,晚上回家時總是萎靡不振的,催款的電話接個沒完。
於是盧文茵回了幾次港島,問從前認識的人替他籌錢,很容易就補上了工廠的空缺。
但也是從那時起,兩人開始頻繁爭吵。
鍾晚現在都記得,隔著一道臥室門,鍾重臨質問盧文茵的錢是問誰借的,又信誓旦旦說等工廠效益好些,這錢他馬上就還上。
事與願違,工廠後幾批貨也都有瑕疵,家裡的經濟條件急轉直下,盧文茵去港島的次數越來越多。
直到鍾重臨有一天突然告訴她,他和盧文茵離婚了,盧文茵也不會再回來了,而後帶著她搬家,去了另一個鎮上。
又沒過多久,鍾重臨帶著魏阿姨回來,讓鍾晚喊她媽媽。
鍾晚一邊哭一邊喊「她不是我媽媽,我要去港島找我媽媽」,鬧了好久,魏阿姨尷尬地站在一邊,鍾重臨氣得揚起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她已經不要你了!以後別在我面前提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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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細碎的晨光透過窗簾灑在床上。
鍾晚睜開眼,望著天花板,夢裡那種哭到撕心裂肺的窒息感還在,眼角也全是淚痕。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平復情緒,但卻再也睡不著了。
鍾晚拿過手機看了眼,才剛過八點,他們昨天凌晨四點多才回來。
她站起身,去拉開窗簾,這時才發現這個房間的窗戶正對著後院。
院裡空間很大,有很大一片草坪,上面擺著陽傘和圓形的餐桌椅,搭了鞦韆,不遠處還有個造型很別致的小噴泉。
天氣晴好,草坪應該日常有人護理,平整茂密,被陽光照得綠油油的。
鍾晚撐在窗邊靠了一會兒,洗漱後出門,準備下樓找點東西吃,正好遇到剛從電梯上來的陳媽,手裡端著托盤,上面擺了幾樣精緻的早餐。
陳媽被她嚇了一跳,而後笑道:「鍾小姐啊,您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我正打算給梁先生送早餐。」
「誒喲,不知道您幾點醒,還沒準備您那份,我待會兒就下去做。」
鍾晚笑了下:「沒事。」
她看向托盤裡的食物,三明治、華夫餅、烤腸、培根、烤法棍、滑蛋、煎蘑菇,還有各種水果,裝了滿滿四盤。
鍾晚接過她手裡的托盤,「應該也不太需要另外準備了,我給梁先生送過去吧。方便的話,再幫我添杯紅茶和餐具。」
陳媽猶豫兩秒,還是堅持要再準備多一份,說他們難得過來一趟。
鍾晚沒再勸,笑著應了一聲,問了梁序之住在哪間,端著托盤往前走。
她叩了兩下門,裡面傳來低沉的聲音,「進。」
鍾晚俯身,用胳膊扭開門把手,背對著推門進去。
梁序之原本以為是陳媽,看到來人是她時,目光在她臉上停了片刻,隨後低下頭,靠在床頭翻閱著一沓資料,淡聲:「怎麼沒多睡會兒。」
鍾晚假模假式地笑說:「想趁您出門前起床。」
梁序之穿一身藏青色的睡衣,有張薄毯隨意地蓋在腰腹以下,睡衣領口微松,露出清晰的鎖骨,很沉靜的樣子。
他還是沒擡眼,像是明知故問,「起床做什麼?」
鍾晚覺得自己有點入戲了,把托盤擱在小茶几上,走近他那邊,輕聲應道:「見您一面。」
「不然您這麼忙,我反而成天在睡覺,多過意不去。t」
離得近了,隱約聞到他身上的沐浴液香味,大概是早起剛洗過澡。
梁序之這才放下手邊的文件,看向她,眼神示意她過去。
鍾晚想了想,在床邊坐下。
他這間屋子裡的香薰似乎也不同,是清冷的檀木香,但配合窗外明媚的眼光和房間的整體色調,有不同於以往的感覺。
梁序之無聲攬她過來,用了些力,鍾晚倒在他懷裡,被他身上的清淡的木質香味包裹,感受到他胸口堅硬的肌肉。
鍾晚慌了一霎:「您不先去吃早餐嗎?」
梁序之的聲音就在她耳側,沉而緩慢,「不急。陳媽準備的那些,放冷了也是一樣。」
鍾晚被他圈在懷裡,第一次如此清晰感覺到他的體溫,和空調房裡的氣溫形成強烈的對比。
很自然地,她的下巴被他捏住,順勢擡起頭。
跟上次一樣,不算溫柔,也好似不帶什麼情.欲的吻。
梁序之擡了下手,不知碰到床頭什麼按鍵,兩片窗簾向中間合攏,屋裡的光線也黯下去。
隨著那道光越來越窄,最終墜入朦朧的昏暗中。
梁序之笑了下,聲音很低,「你是昨天聽到林叔的安排,知道今早時間不夠?」
鍾晚倒真沒想到這一層,但回答是或不是似乎都不妥,靜了下,反問:「您什麼時候開會?」
視頻會也是會議,以她這兩天才發現的梁序之對工作這不眠不休的態度,不可能會把這種事的優先級排在會議之前。
梁序之沒回答,擡起她的下巴,在昏沉的光線中與她對視,調侃的語氣,「突然迫不及待?」
「哪有……」鍾晚道行還不夠,就這樣已經是極限。
她臉頰一熱,去推他的胸口,想下床去。
不想,沒掙脫梁序之的力量,整個人完全栽倒在他床上,睡衣裙擺還把他剛才放在床邊的文件掃到地上幾頁。
梁序之倒沒惱,將她扯起來。
「唔…」
因為緊張,鍾晚撐在床上的手指還微有些顫。
呼吸再次跟他交纏在一起,屬於他的氣息將她覆蓋籠罩,手腕被他扣住,像是受到完全的禁/錮和掌控。
吻得正覺有些窒息時,不遠處門被叩響了三下。
應該是陳媽送紅茶和餐具過來。
梁序之被擾得停頓一瞬,鍾晚像是觸電一樣,「蹭」地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去找開窗簾或燈的按鍵。
黑燈瞎火的,按鍵上連個標識都沒有,陳媽還在門外等,鍾晚只好清清嗓子,揚聲道:「先放在門口就行——」
雖然有刻意控制,但呼吸還是很不穩,聲音語氣極不自然,欲蓋彌彰的。
隔著門,陳媽很淡定地應了聲「好」。
梁序之唇角噙著笑意,擡手輕碰了下女孩的臉,指尖感受到灼熱滾燙的溫度。
鍾晚「噯」一聲,立刻侷促地別過頭,微皺起眉,索性直接背對他。
梁序之偏頭,看到她纖瘦的背影,小小的一隻,耷拉著腦袋站在那裡,像只受驚後正在自我修復的鴕鳥。
他不疾不緩道:「現在不怕我了,開始怕陳媽。」
「……」
鍾晚真沒想到,梁序之居然還會開玩笑的。
她深吸一口氣,回過身,強作鎮定,「沒有…我誰都不怕,就是太熱而已。」
「快吃早餐吧,您馬上該開會了。」她立刻轉了話題。
「嗯。」
梁序之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一樣,開了房間的燈,往茶几那邊走,經過她身邊時,清淡地說:「既然不怕了,你今晚來這間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