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港灣

  第54章 港灣

  「春晝，我不怎麼愛發這些的，也不太會發。」樓霽星很無奈地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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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上一條朋友圈還是發的搬家告知，讓L市的朋友不要再去他的舊地址找他。

  謝春晝順水推舟地提要求：「那，你不愛發下次讓我來發？我還可以參考我的朋友圈格式，都不用再想了。」

  樓霽星盯了他一會兒，夾了塊雞蛋在謝春晝的碗裡，隨口答應：「可以，但是春晝你不要發奇奇怪怪的朋友圈，我列表里有些官方領導思想沒那麼前衛。」

  「好！」

  謝春晝雙眼放光迫不及待地答應，「我知道，就是備註【官方】的那一欄吧，我到時候發直接屏蔽他們。」

  樓霽星吃了口飯，略微思考覺得這樣也行：「也可以，快吃飯，菜要冷掉了。」

  「嗯嗯。」

  得到滿意的答案，謝春晝滿足地開始吃飯，木桶里翹起的魚尾能看出他的好好心情。

  -

  吃了飯，收拾掉餐具，樓霽星要出去散散步，謝春晝非要跟著，紀時笙也覺得吃得有些撐著了，想出去走走，裴傾要跟著紀時笙，四人乾脆一起去。

  山路的路燈被積雪覆蓋，樓霽星就沒有打開路燈，掌了一盞燈籠在前面給三人引路。

  幽幽的燈光照亮了這一小片道路，樓霽星牽著謝春晝，裴傾攬著紀時笙，四人慢慢地前行。

  因為有裴傾在，所行之處積雪盡散。

  開了山腳的門往外行，遠遠地能瞧見遠處村莊的篝火，家家戶戶炊煙裊裊，還不時傳來雞鳴犬叫，村民的交談聲，一派和諧。

  這就是人間煙火味兒啊。

  已近年關，行至靠近村莊，能看到不少帶著行李形容憔悴的返鄉人。

  返鄉人臉上儘是歸家的歡欣，驅散了一路奔波的疲憊，招呼一聲，就有家人歡天喜地地從院子裡出來，迎上前接過親人手裡的行李，拉扯問候將人帶入屋子裡，路邊昏黃的燈光映照出雙方臉上神采飛揚的喜色。

  紀時笙下意識伸手，偏頭看向身邊人，反應過來正要縮手就被身邊的裴傾拉住了，裴傾手指從紀時笙指間穿過，跟他十指緊扣。

  裴傾另一隻手將人攬緊，低聲溫柔地安撫：「我在這呢。」

  紀時笙身體倏然僵住，忽而紅了眼。

  他是孤兒，從沒經歷過父母親族的美好，驟然見到這樣溫情而平淡的場景，實在羨慕。

  「以後我們會一直住在一起哦，我們都是笙笙的家人哦。」

  紀時笙紅著眼看向說話的樓霽星。

  樓霽星沒看他，眯著眼溫和地笑，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樓霽星偏頭看著他更加溫柔地笑了。

  那笑容在冬夜裡像一束溫暖的陽光，滲入紀時笙的心底，讓他突然覺得，這個有裴傾，樓哥還有謝哥的家，就是真的屬於他的家。

  「嗯。」紀時笙哽咽地回應，轉頭埋進裴傾的懷裡，嗚咽著淚流滿面。

  從前他覺得孤兒不配得到幸福，在遇到林橋之後他更堅信這點，但是現在樓哥和這裡的一切都在潛移默化地告訴他，這裡是自己堅強的後盾，只要自己回到這個家，樓哥和謝哥一定會保護自己。

  樓哥針對裴傾他不是不明白是在給自己出氣，樓哥甚至看出了他心底的矛盾，針對裴傾也就是表面功夫，讓他既出了氣還不會心疼。

  越想越窩心，紀時笙抓著裴傾的衣領哭得顫抖。

  樓霽星貼心地沒有再提及這個話題，任由紀時笙趴在裴傾的懷裡，說了句回家了，就拎著燈籠往回走。

  回程的路變成樓霽星牽著謝春晝走在前面，裴傾攬著紀時笙走在後面。

  四人在漫天飛雪的環境下，堅定不移地回到那個溫暖的港灣。

  -

  回家之後，樓霽星和謝春晝回了房，裴傾帶著紀時笙回了東廂房。

  西廂房畢竟放了物資，比較雜亂，還跟廚房連在一起，不適合住人，再者裴傾跟紀時笙說開了一切，兩人也都默認了在一起，就順水推舟地讓裴傾搬進東廂房了。

  裴傾低聲安慰了紀時笙幾句，把已經哭紅眼的人推進浴室洗澡。

  過了十多分鐘，浴室里傳來一句還帶著些許哭腔的話：「裴傾我沒有拿睡衣。」

  「來了來了。」裴傾早就在浴室門口等了，聞言趕緊把手裡的睡衣遞了過去。

  浴室門被打開一條縫，伸出一隻帶著濕意的手接過了睡衣。

  又過了幾分鐘浴室門被打開，紀時笙穿好睡衣走出來。

  剛哭過的眼睛和鼻頭有些紅腫，臉頰被浴室熱氣熏得發紅，紀時笙睡衣系帶鬆鬆地繫著，露出一小片鎖骨還有雪白的胸膛，他手裡拿著條干毛巾正在擦拭著頭髮，動作間睡衣被拉扯得更開，露出大片雪白肌膚。

  裴傾反手就把微敞的房門關上，走過去將紀時笙的睡衣攏好。

  「小心著涼啊笙笙。」

  「哦。」這會兒紀時笙哭得心情有些低落，還有些不好意思，心不在焉地應和了聲。

  「快上床吧，別冷著了。」裴傾看著紀時笙慢吞吞擦頭髮，心急地將人推到床上坐好，蓋好毯子。

  手心凝聚起一團熱氣，裴傾撫上紀時笙的頭髮，以指為梳，邊給他理順頭髮邊給頭髮烘乾，沒一會兒頭髮就干透了。

  「笙笙你玩會兒手機，不想玩你的看看我的也行，困了就休息，我去洗澡。」說著裴傾拿出自己的手機塞給紀時笙，然後拿著睡衣去了浴室。

  紀時笙坐在床上，本想抱抱斑斑，可是窩裡空空，窗子開了一條縫隙，估計是斑斑又跑出去玩了。

  斑斑這幾天老是溜出去玩，第一次發現它不見的時候紀時笙差點急哭了，生怕這大雪的天會出什麼事。

  紀時笙找遍了四合院也沒找到斑斑，最後還是斑斑自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邁著貓步輕飄飄地回了房。

  它這毫不在意的樣子氣得紀時笙哭著說要給它個教訓，一天都沒給它吃罐頭，斑斑還沒覺得怎麼樣，紀時笙自己心疼得怎麼看都覺得斑斑餓瘦了，晚上反手又給斑斑加了一個罐頭。

  然後第二天斑斑又溜了，下午又自己回來了。

  樓霽星寬慰紀時笙，四合院的溫度沒有下降，說明斑斑沒有跑遠，只是在四合院有個自己的秘密基地，那就很安全，紀時笙不用太擔心。

  斑斑溜了幾次之後紀時笙發現管不住，只能任由它出去玩，晚上還會把窗戶開一條縫，生怕斑斑沒辦法自己開窗進房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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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傾從浴室出來時紀時笙已經抱著毯子歪著身子睡著了，手裡捏著他的手機，不停地閃爍，提示有消息。

  裴傾輕輕地將紀時笙放平，給他蓋好被子，安撫了迷迷糊糊要醒過來的紀時笙，才把他手裡的手機拿走。

  未讀消息一部分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同學群，還有幾條是葉繁發來的。

  前幾天在實驗室的實驗志願者竟然有個跟葉繁一樣是特殊二組的，恰巧看到他還認了出來，回去就跟葉繁提起了這事兒。

  葉繁把這事兒跟之前他說的因為能力問題被勸退聯繫在了一起，擔心他去研究所是為了治療能力的隱疾，發消息來關心，還詢問需不需要幫忙找研究所比較好的醫生。

  對於特殊組來說官方研究所就是為他們治療能力產生的併發症的，所以他們會稱呼實驗人員叫「醫生」。

  禮貌地回絕了葉繁的好意，裴傾說明了自己去研究所只是有事情，能力並沒有出問題。

  對方好半晌回消息說知道了，就沒再回復，裴傾就把手機放在床頭桌子上，熄滅床頭的小檯燈，上床休息。

  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紀時笙睜開眼，望著窗外愣了好一會兒，又挑了一縷長發看了一會兒，才闔目休息。

  他身後，裴傾也根本沒有睡著，一直在靜靜看著他，直到發覺紀時笙真的睡著，裴傾才淺淺眯了會兒。

  -

  山頂四合院的生活平靜而和諧，城市的居民們就不這樣了。

  從開始降雪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連續的降雪，大量積雪覆蓋土地，限制了蔬菜生長，交通運輸也因為積雪造成的路面結冰被大大掣肘。

  蔬菜生產地的儲備蔬菜無法輸出，很快居民們發現菜市根本買不到蔬菜了。且蔬菜產地也不欲再往外輸出，這個無法出產只能坐吃山空的時候他們已經自顧不暇。

  現在氣溫最低已經達到了-50℃，往年製造的暖棚內外溫差只能達到20℃，現在室外氣溫過低，暖棚內的溫度低到了零下二十多度，蔬菜完全無法存活。

  蔬菜的緊俏讓居民們更加恐慌，還因此帶動了一波回村潮。

  村裡的村民好歹都會有些地，入冬都會有些存糧和蔬菜儲備，在這個時刻就顯得尤為珍貴。

  樓霽星是從攬星小區的管理那兒知道回村潮這個事情的，管理髮了消息告知他，有一部分在L市附近鄉下有親人的租客選擇了回村子裡，需要退租，詢問樓霽星房租的問題。

  樓霽星直接回復剩下的租金不用給了，讓他們早點回家吧。

  倒不是樓霽星聖母心作祟，只是到現在這個時候了，馬上秩序都很難維持，實在沒必要為了這一點房租計較太過。

  沒多久就要過年了，這大概會是未來好多年裡最和美的一個春年了。

  樓霽星放下手裡的平板，按了按太陽穴放鬆眼睛。

  這兩個月內，所有決定來避難的動物都已經來了，暴雪只是這場災難的開胃菜，這場災難稱之為末日也不為過。

  只希望人類能借著這場雪儘快適應，能夠更好地面對將來的末世。

  今年的春天，不會來了。

  「樓哥，樓哥。」裴傾焦急地邊跑邊高聲喊著。

  「怎麼了？」

  樓霽星皺眉：「裴傾你急什麼？」

  「笙笙，笙笙，我叫不醒笙笙了！」

  樓霽星心裡一突，起身向東廂房走去：「到底怎麼回事，昨天不是好好的嗎？」

  「我不知道，樓哥，我今天看他一直不起，怕他餓著，想叫他起床吃午飯，結果怎麼叫都叫不醒他。」裴傾急得滿頭大汗。

  樓霽星思緒萬千，憂心忡忡地跟著裴傾來到紀時笙的床邊。

  只看了床上的紀時笙一眼，樓霽星就知道還是他考慮的少了。

  紀時笙身上龐大的生機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消散。

  春神句芒的血脈實在特殊，掌管生機和生命力的神明，在這樣惡劣又災異，植物很難生存的環境裡，每時每刻都在消耗自身的生機反哺生命力，入不敷出的情況讓紀時笙自主進入了休眠。

  這該怎麼辦呢，得有一個生命力足夠的生命體來維持笙笙的生命力，笙笙身上的生機才能保持平衡。

  樓霽星煩躁地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雙手握住紀時笙的手。

  一團雪白的光從樓霽星的指縫融入紀時笙的掌心，紀時笙蒼白的臉色略有好轉。

  裴傾在一邊心驚膽戰地看著，不敢說話，生怕擾亂樓霽星。

  樓霽星去倉庫取了一塊碧綠的翡翠，放在紀時笙的掌心。

  翡翠入手，一明一暗地閃爍起幽幽綠光，紀時笙身上生機的消散速度慢了下來，漸漸地他身上不再往外散出生機，臉色也好看了很多。